第八章 平步即青雲(1 / 2)

剛到牢門口,見自院外奔入四匹馬,馬上四條漢子皆著一身大紅色的飛魚服,手中捉著明晃晃黃絨繩纏鞘的秀春長刀。

童牛兒知道必是東廠的錦衣衛,心中不禁一驚,想道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要將林家眾人提出解往東廠的詔獄麼?要是那樣可就糟了,這些人怕一個也難活得下。便在門口站立,背負雙手看向他們靜待。

原來東廠之中設有一座牢房,童牛兒聽人傳言被押入的犯人不見一個活著出來的,素有‘冤窖’之喻。再有那裡是東廠禁地,童牛兒的勢力已經不及,他想照顧林家眾人隻能是做夢。

待馬匹停穩,當前一名錦衣衛翻身跳下,高呼道“哪位是童牛兒童校尉?”

童牛兒見他來尋自己,以為所料不錯,急得立時冒出一身白毛汗,腦中自顧想著如何能拖延時日,救援林家眾人的辦法,倒忘了答應。直到那人連呼數聲,才想起應道“我是。”

那名錦衣衛見童牛兒身穿兵士號衣,年紀青澀,神態傲慢,不禁有氣。道“你是童牛兒?可有營牌?若敢冒充看我大耳刮子抽你。”

童牛兒一怔,旋即明白,自懷中摸出方威贈與的銀牌遞到他眼前。錦衣衛見了立時單膝跪下,恭敬施禮道“給大人見禮。”

童牛兒見這小小牌兒竟有如此威力,暗暗吃驚,道“找我何事?”

錦衣衛起身道“傳東廠督主雷公公口諭著禦林軍甲字大營校尉官童牛兒即日起破格晉升為副將,領六品銜,統管天字大營轄下的甲字禦林營和天字牢營,聽明白麼?委任狀已經擬下,明日即到,你自去領軍服和馬匹等物品罷。”

童牛兒聽到這裡,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暗出長氣。

其實按明朝的官吏晉報製度,若想叫童牛兒由一名大頭兵平步青雲,一縱成為正六品的副將,不知要費多少力氣。不但先要向五軍都督府報稟備案,還要經過兵部層層核審。

而越級晉升更是要先有赫赫戰功在前,然後報入內閣奏請皇帝親批才成。從下到上走個來回,將委任狀盼到手裡,不用上三年也要數個月,直教人盼得頭發花白。

但此時卻隻需提督東廠的大太監雷怒海動動嘴唇這麼簡單,可見當時宦官當政之苛已到何等地步。

那錦衣衛見童牛兒隻負手靜靜地聽著,一動也不動,想著必是被這大喜訊弄昏了頭,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正要跨前推他,誰知童牛兒淡淡一笑,道“穿什麼還不一樣?不過是個副將罷了。”

這句話險些將傳諭的錦衣衛嚇得昏暈過去,暗叫道“乖乖!怎地狂傲到這地步?難道是新攀的皇親?不然四將軍怎會在雷公公麵前一力提攜他?看來我也該巴結一下才好,許哪日管到我的頭上,莫吃了冤枉虧。”忙陪著笑臉道“大人如看得起小的,小的這便去為大人將各樣用物領回來,免去大人奔波之苦,大人以為如何?”

童牛兒冷淡著口氣點頭道“好,你這就去罷。”

錦衣衛見他臉顏有常,毫無歡喜之色,暗想這人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定力,真了不得,將來必有大作為。我若好好圍攏他說不定來日能得些益處。轉身領另三人歡歡喜喜地去了。

其實童牛兒官癮最大,得此升遷如何不喜?

但他自幼靠自己打拚熬生活,世間萬般困苦吃儘,早去了少年的輕浮狂放。任榮辱臨頭,總能自製心神,淡定處之,不讓彆人瞧出喜怒來。

再有他也實在不知這副將到底是個多大的官兒。聽那漢子說一千二百人編製的甲字禦林營和四百七十人編製的天字牢營皆歸他管,暗暗掂量著這官兒可著實不小,每月的俸祿必不會少,揩油作惡的機會也必要增多。

如此想著,心中越加有底,將臉孔沉得越加地厲害,腰板也比適才拔直許多,連不甚鼓脹的肚子也腆出寸許。

旁立眾兵士聽說這個消息,紛紛過來見禮道賀,童牛兒擺手請起。

眾人剛立,聽牢營前的青石大路上響起一片擂鼓般的馬蹄聲,轉瞬間有百十幾匹馬衝入院中。跳下的皆是甲字禦林大營的都統和校尉官,呼啦啦跪下好大一片,齊聲向童牛兒道賀。

童牛兒頭一回經曆如此踏雲踹日般的狂喜,心神舒泰得如沐春風,終於在

臉上綻出笑容,連連擺手請眾人起身。才信自己平地炸雷,升官是真。同時暗暗奇怪眾人來得怎會如此地快?

轉念明白傳口諭的錦衣衛必是先到甲字大營中去尋自己,不見後才到這裡。營中眾人聽聞自己當上這大的官,除去素日和自己好的,十個中怕有九個半要睡不安穩了,是以皆來巴結,免得自己日後為難他。

童牛兒在心中暗哼一聲,自想道且等我把這官兒坐得穩當了,再一個個抽你們的筋,扒你們的皮,叫你們知道我童牛兒的毒辣。

這樣思量著,麵上的笑容慢慢變得陰邪起來,半朦月光下望去如索命的惡鬼一般猙獰。叫眾人皆都驚駭,暗想未來的日子怕要不好過了。

林鳳凰和白玉香服侍母親睡下後,有仆婦服侍著躺倒。二人麵麵相對,四隻眼睛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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