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賴也英雄(1 / 2)

童牛兒猜測林猛既已逃出,必不肯看自己的父母親人關在牢中受罪等死,這一半日內怕會來劫牢反獄,雷怒海自然不會讓他得手。

但若這牢營仍在黃堅門生手中管治,必不肯讓東廠的人進入埋伏,這怕就是將其劃在自己名下的主要原因若捉拿林猛成功,功勞自然歸在雷怒海和方威等人的名下;一旦失利,若皇帝因黃堅等人的主張而怪罪下來,則儘可以請自己抵擋頂杠。

童牛兒隱隱看出自己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雖然以他此時閱曆還估算不出風險有多大,但憑從小討飯得來的經驗,他知道白給的向來隻有殘羹冷食。若人家肯舍出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麵饅頭,必要自己乾些小活;若得到的是一屜肉包子,怕自己不累上半天是吃不到口中的;若扔出的是一塊帶肉的大骨頭,自己則隻有趕緊逃命的份兒,因為馬上就會有一隻、甚至幾隻惡犬竄出來與他爭奪,若跑得慢了,定受下一頓好咬,弄不好連性命都不保。

其實人生的經驗大抵如此越大利益後麵越跟隨著難測的凶險。

但世人愚鈍,隻見擋在前麵的利益,而不能透過利益看見跟隨在後麵的凶險。

童牛兒早領教得多了,屁股上至今仍在的狗齒印便是力證。是以突然得個六品銜的副將並未叫他歡喜到哪去,反倒令他更加小心謹慎,時刻提防著將要竄出的惡犬來搶他手中的肉骨頭。

抬頭看看天空,估摸二更天已過。

童牛兒沉一口氣,邁步向天字牢營走去。

他想象不出林家眾人這一夜要如何熬過,以後還有千百個這樣的夜晚等待著她們,她們該如何應對?尤其那兩個仙女姐姐這時怎樣了?

不知怎地,想起她倆個,童牛兒的心裡就有說不出的牽掛,暗罵皇帝老兒狠毒,竟忍心將這樣的人兒賣入青樓,任人糟蹋。猶如將兩朵鮮花扔入烈火之中,隻怕轉瞬之間便會灰飛煙滅。

想到這裡,童牛兒心中忽然一動,閃出一道靈光你皇帝老兒要叫她倆個去做娼妓,我童牛兒偏不肯,且看咱倆個誰能!

一想到要與皇帝老兒頂牛作對,童牛兒心中立時泛起一陣莫名的興奮,似得了一個好大的名目,覺得今後的日子有了一個甚有意思的目標。

轉念又想到林鳳凰和白玉香,不禁暗歎口氣,這倆個人兒雖好,命卻怎地如此的苦嗬?我今日起便幫你倆個和這老天、這皇帝老兒抗上一抗,且看誰勝誰敗。

走入牢營的闊大門口,見守門的軍士竟有十幾名,其中多不熟識。雖也穿禦林軍服飾,但從眼中傲色童牛兒約略猜出必是東廠的錦衣衛無疑。

他拿眼睛虛掃過一輪,昂首挺胸直步而入。

眾軍士見得他到,都忙打千行禮。

最後一人動作稍慢,童牛兒瞧著有氣,倏然向前一竄,飛腳踢在他小腹上,口中罵道“狗東西,不認得本大人麼?竟敢如此不敬?”

那名兵士正是錦衣衛所扮,平素張揚慣了,從不曾受人欺,毫無防範,被踹得窩在地上。心中火起。欲待發作一番,想想卻又不敢。

他隸屬於方威統領的白虎營,自是知道方威治兵極嚴厲,此時有職在身,若與童牛兒撕打起來必惹出熱鬨,方威知曉定不會輕饒自己,無奈隻得忍下這口惡氣。

其他兵士見了均捂嘴竊笑。

童牛兒看他慢慢站起,冷哼一聲,將手中所捏緞帽遞過道“拿著。”

這兵士隻得接入手中,看童牛兒將散發盤起,用簪子彆了,拿回緞帽工整戴在頭上,昂首闊步向裡走去,心中不禁恨得生癢,暗將牙齒咬到欲碎。

林鳳凰和白玉香相擁而眠,二女哭得乏累了,先後睡去。

林鳳凰麵向鐵欄,幽微昏暗的油燈光下依稀可見她眼角淚痕猶濕,如春花承露,叫人看著有說不出的疼惜。

林鳳凰並未睡實,迷糊間似聽耳邊傳來低低的一聲歎息。睜眼看時,見鐵欄外立有一人,正向自己靜靜凝眸,目色十分溫柔,不禁嚇了一跳。

將上身半抬,才看清那人穿一襲簇新的團花滾繡禦製官袍,腰束黑色絲帶,頭戴方正緞帽,腰間挎著珍珠魚皮做鞘、鑲著赤金吞口的長刀。

這一身裝扮正是六品副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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