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再次品嘗,眉頭皺緊,“已經有點回軟,不脆了。你想賣得好吃,還得現炸才行。”
家裡就有現成的爐子和砂鍋,張婆子就吩咐張二伯跟著一塊賣,到時候幫著背東西。
張二伯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家裡人一開始對這臭豆腐還是很看好的,可直到張希瑤說四文錢買四塊,他們就覺得這價錢太不靠譜了。
“你這也太貴了。一斤豆腐賣四文,能切十六塊。你比人家貴了四倍。鎮上有錢人是多,但他們也不是冤大頭啊。”張大伯覺得侄女這價錢太不靠譜。
張二伯也覺得太貴了,“就像我在村裡收雞蛋。我收的價格是一文錢一個,我到城裡賣一個是一文一。咱們把價格提高一點,才有人買。你翻了四倍。你想上天啊!”
“我這是獨門生意。我之前在鎮上看過了,沒人賣這個吃食。賣貴點也不怕。”張希瑤對臭豆腐很有信心。
張家人不看好,但是豆腐已經買回來了,而且又搭了那麼多好材料調味,不賣肯定不行。
於是第二天一早,張希瑤、張二伯和張婆子就跟著一塊去賣。
是的,張婆子也跟過來。她實在怕孫女的臭豆腐砸手裡,到時候連嫁妝都沒了。
她幫不了彆的,就幫著吆喝幾聲也成。
到了鎮上,他們沒去東市擺攤,因為這是小吃,張希瑤的想法還是去富人街,才有人買。
張二伯和張婆子也答應了,“你這必須得去福華街,那邊富人多。咱們種地人家誰能吃得起!”
於是張希瑤就在最發達的富人街的一個角落支起了攤子,旁邊也有賣各種小吃,比如蜜餞甜點、羹湯、駱駝蹄、春餅,甚至還有各種飲子。
這些飲子才是賣得最好的。天氣這麼熱,一碗涼涼的飲子下肚,渾身上下都舒爽。
飲子需要跟冰搭配,普通百姓家裡不僅沒有冰解暑,他們更吃不起這些飲子。
他們坐下來沒多久,就有人過來收攤位費。這邊攤位費比東市的價格貴一倍,一天收十文錢。不僅如此,這邊規定也多,不能擋了貴人的路,要保持乾淨衛生,而且隻能賣小吃。
交完錢,張婆子又開始心疼了,“這麼多成本花出去。也得有人買,你才能收回錢啊。”
她盼著這些過路人停下來買一份。但是事與願違,因為他們的攤位很臭,再加上他們穿得也寒酸,路過的人很多卻始終沒人停下來問一問。
張二伯看到這些有錢人路過他們都躲著走,到底也是要臉麵的,老臉漲得通紅,連叫賣都不敢。
倒是張希瑤無所畏懼,每經過一個人,她就大方吆喝,“臭豆腐!全國獨一份的臭豆腐!哪個有膽量做天下第一人?!你吃不了虧,也上不了當,一份隻要四文錢。”
大概是激將法起了作用,有個書生聽到她這番大言不殘的話,當即就湊過來,“臭豆腐?放臭了來賣?”
“不是放臭才來賣!”張希瑤就笑道,“這是我們家的獨傳秘方。故意做出的風味兒。豆腐也不便宜!誰舍得放臭了?!”
大概是她的話太過實誠,書生點點頭,“來!給我一份!”
張婆子見他真要買,立刻把爐子下麵的塞子拔掉,開始挖豬油。
一大勺的豬油下去,這書生滿意地點點頭。張希瑤開始將豆腐放下沙鍋裡炸,“老爺,您是在這兒吃。還是拿走?”
書生有點好奇,“有何區彆?”
“在這兒吃,我們就用碗給您盛,要是拿走,我們就用藕葉幫你打包!不過剛炸完的更香。”張希瑤指著背簍裡的兩樣東西。
書生想了想,“就在這兒吃吧。”
臭豆腐在罐子中翻滾,表皮逐漸變得金黃酥脆,空氣中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味道,不同於剛剛的臭,反而帶了點香,讓人食指大動。
炸好後,張希瑤再撒上各種調味料,又拿了木簽子遞給他。
書生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咬下去鮮嫩的汁液在口腔溢開,讓人欲罷不能。
書生一口一個,很快就將四個臭豆腐全部吃完,卻還意猶未儘。但他到底沒有再要下去,將碗遞過去,讚道,“確實好吃!風味很獨特。”
他付了錢,又趕時間,匆匆走了。
在書生吃臭豆腐時,還有其它人也湊過來。他們剛剛也都經過這裡,聞著臭味,根本不敢嘗試。聽到書生評價如此之高,手頭寬裕的人也想嘗試。
沒一會兒,不少人圍過來,看著其它人吃得香,詢問價錢。
得知四文錢隻能買四個,有些人囊中羞澀,就不買了。也有些人覺得嘗一嘗也沒事。
有些人能接受這個味道,吃了覺得香,有些人接受不了這個味道,繞過攤位走得遠遠的。
等這些人散去,張希瑤數了數,總共賣出二十份。還剩下十二份。
張二伯之前覺得賣不出去,這會兒也改了口,“有錢人花起錢來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算是品出來了。”
張婆子卻不像張二伯那麼樂觀,還是擔心,“剛剛那波已經過去了。咱們得快點賣。”
張希瑤繼續叫賣。
有個小胖子帶著兩個仆從街頭走過來,聞到臭味兒,他伸手擋住鼻子,那雙小眼睛稀奇地看著這邊。
這個小胖子不僅穿金戴銀,還有跟班,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張希瑤更加賣力吆喝,特地換了個更直白的詞,“隻有最勇敢的人才敢嘗試這世上最獨特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