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鋁製和錫製並不是純鋁或純錫,古代提純工藝沒那麼高。張希瑤摸了摸,有一定厚度。就像她小時候也用過鋁鍋,其實裡麵也加上其他金屬,用起來並不那麼軟。
張希瑤問了鋁製和錫製的價格。
掌櫃麵上做出為難,“從來沒這麼賣過啊。我們店賣的是茶葉。這樣吧,你要的話,鋁製的盒子給50文,錫製是100文。”
張二伯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居然這麼貴。
張希瑤原本還想定做五十個,聽了價格,直搖頭。這也太貴了。
但是去縣城或汴京城定做,時間又給耽誤了。
她跟掌櫃要了三十個鋁製的盒子,“您給便宜些。”
她之前沒跟冰鋪掌櫃講價,是因為需要人家看守冰窖,這個可是一錘子買賣,必須得砍價。
掌櫃低頭想了想,最終給她便宜了一貫錢。也就是說三十個盒子收她14貫錢。
“掌櫃的,您做生意不實誠。這也不是你一家有這個盒子,我可以去藥鋪,也可以去縣城。您要是這麼要價。那我走了。你彆看我年紀小就糊弄我。”張希瑤作勢要走。
掌櫃臉上訕訕的,忙把人叫住,“我這都是好的盒子,工藝精巧,要不然也不能裝這麼好的茶葉。”
張希瑤可不相信,“這鋁製的盒子裝的茶葉一芽二葉,你這也叫好茶葉?糊弄誰呢。你這個陶瓷裝的才是真正的珍品,全是毛尖。”
盒子越貴裝的茶葉也就越好。最差的連罐子都沒有,一張油紙就打發了。
掌櫃沒想到一個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穿成這樣,居然會品茶,不由刮目相看,朝她拱拱手,“原來也是愛茶之人。這樣吧,我隻收你本錢。咱們就當交個朋友。鋁製的盒子,你就給三十文吧。”
張二伯以前覺得自己會做生意,可親眼看到侄女跟人還價,他才察覺這些生意人才是真厲害呢。麵不改色漫天要價。一下子居然便宜了二十文。他估計這罐子還有得賺。
張希瑤見他主動退讓,又跟他砍了半貫錢,最終三十個盒子隻要8貫500文。
要不是整條街隻有這一家茶鋪,她根本不用跟他費那麼多口舌。
至於為什麼不去藥鋪?那地方隻會更黑心。
她付了錢,約定明天過來拿貨。掌櫃收了錢,給寫了單子,讓她明天拿著單子來取貨。
買完東西,張希瑤還要去東市買東西,被張二伯死活給攔住了,“你可彆花了。手頭那點錢,你全花乾淨心裡才舒服,是不是?”
張希瑤朝他一笑,朝糕點鋪子的攤主,買了一份桂花糕,就這麼一小包居然就要二十文,張二伯心疼得直抽抽。
出了城門,張二伯還在喋喋不休,罵她敗家。
張希瑤把桂花糕塞到他懷裡,“吃吧!”
張二伯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有點不敢相信,“給我吃?”
“是啊。吃吧。”彆以為她沒看出來,擺攤的時候,二伯那眼睛總往旁邊瞅,擺攤的大娘年紀比二伯大多了,還能看什麼?不就是饞那吃食嘛。
張希瑤見他不敢動,就拆開牛皮紙,取出一塊塞到他嘴邊,然後又取了一塊自己吃。
她上輩子是不愛吃糕點的。無論西式,還是中式,所有糕點都是熱量炸彈。像她這種坐辦公室的白領平時缺乏鍛煉,想要保持身材,就必須嚴格控製自己的飲食。
但這會兒她不用擔心胖瘦了,她都懷疑自己營養不良。
一口咬下去,鼻端立刻能嗅到濃鬱的桂花香,這糕點軟糯香甜,再加上中間夾心的芝麻,酥脆香濃,讓桂花糕的口感層次更加豐富。
她吃著都香,就更不用說張二伯了。
他吃完後,還不忘舔舔自己的手指,張希瑤皺眉阻止了,“你今天碰了那麼多東西,手上肯定很臟。”
張二伯這才訕訕放下手,“我隻在小時候吃過一回桂花糕。那時候咱家還是地主。你太爺還沒死。有一年冬天,你太爺買了一斤桂花糕帶你爹去拜一位童生為師。可那秀才不僅沒收,還把糕點給扔出來了。那桂花糕沾了不少泥,但是我們哥仨吃得特彆香。”
張希瑤的重點不在桂花糕上麵,她有點詫異,“不收徒就不收唄,為什麼要扔糕點?!”
張二伯歎了口氣,“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原來拜師要準備六禮: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和肉條。可咱們都是普通百姓,哪裡知道讀書人的規矩。那童生說我們家沒規矩,不夠重視他。所以就將我們攆出來。下回你太爺就知道要買這些東西,成功拜了師。”
張希瑤點頭。
張二伯說完過去的事,又拐回剛剛的話題,“你怎麼敢這麼花錢?你阿爺知道了,他饒不了你!”
張希瑤沒想到二伯這麼嘮叨,之前讓他付錢,他就裝聽不到,這會兒又抱怨上了。她無奈道,“你不告訴阿爺,他怎麼會知道?”
張二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侄女居然想瞞著老爺子,這是大逆不道啊。
張希瑤就笑嘻嘻道,“二伯,你沒聽過一句話嘛,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吃了我的桂花糕,就得為我保密。”
張二伯停下腳步,恨不得摳嗓子吐出來,可又不舍得浪費糧食,他原地跺了跺腳,“你是故意的!我是你親二伯啊,你這麼算計我!”
這話張希瑤就不愛聽了,“你也說了,阿爺身體不好,他要是知道這事肯定得暈過去。你明知道這個結果,你還說出來氣他!咱倆到底誰不孝?”
張二伯以前覺得自己是家裡最圓滑的人,可今兒他才發現侄女才是家裡最會耍無賴的人,他氣得結巴了,“明明是你亂花錢!你還倒打一耙!”
“錢已經花出去了。我現在也要不回來了。咱們接下來就是快點把錢賺回來。夏天就兩個月,時機不等人。”張希瑤拍了拍他胳膊,“快走吧。天色不早了,到了家,天都該黑了。”
昨天隻賣了半天,今天卻是忙忙叨叨一整天。
張二伯原地跺了一會兒腳,恨聲道,“我算是上了你的賊船了。”
到了村子,天已經徹底黑透了。到了家門口,張希瑤拍拍張二伯的胳膊,讓他把背簍換過來,她來背。
張二伯背了一路,她都沒說要換過來,這會兒到了家門口,她卻要換了,他好氣又好笑,“你倒是會討巧賣乖。”
張希瑤覺得他忘性真挺大,“這裡還剩下幾貫錢。我得拿回屋。不能讓阿爺看到。要不然他肯定會問錢哪來的。”
賣臭豆腐可賣不了這麼多錢。二伯一看就不會撒謊。還是她把錢藏起來要緊。
張二伯這會兒也想起來了,將背簍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