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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英秀樹瞳孔一縮, 身形迅速一閃,靈活地躲避著這些致命的攻擊,接著一個空手翻輕盈地落到地上。

尖刀撞擊在傘麵,劈裡啪啦地響個不停,裹挾的殺氣將周圍的樹乾紛紛切碎。

周圍的樹葉突然晃動起來,緊接著,數名身著跟之前的殺手同樣裝扮、麵帶肅殺的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他們手中的長杖底部露出鋒利的刀尖,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看來這次的情報水分挺大。”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帶著幾分陰鬱。弦英秀樹抬眼望去,隻見一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應該是領頭的人站在一棵大樹下,手中握著一柄長杖。

“異族人也來插手地球上的事務了嗎?”領頭人意味不明地低喃著,“我們隻為吉田鬆陽而來,與閣下無冤無仇,奉勸一句不要乾涉太多。”

身著白衣的男人眉宇微揚,淡笑道:“無冤無仇?若不是你們,我此刻還能在船上欣賞一番美景。”

“你說,哪有打擾了彆人閒致的心情後,還能全身而退的道理?”

話音一落,弦英秀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離他最近的一名殺手跟前,噗嗤一聲,紅傘沒入了殺手的胸膛。

鮮血四濺,瞬間染紅了地上的樹葉。

而另外一邊,因阪田銀時那頭醒目的白色卷毛,吉田鬆陽很快就找到了他們。他們三個正聚在台下,正滿臉新奇地望著台上正在上演的祭典節目,時不時互相拌著嘴,看來並沒有遇到那些殺手。

不過待在人群中確實會更安全一些。

“鬆陽,你怎麼也在這兒?”阪田銀時舔著棒棒糖,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吉田鬆陽的身影,“大木頭呢?他怎麼沒跟你在一塊?”

“阿樹的傘被人偷走了,現在嗯,可能在追的路上吧。”

“哈——?什麼叫可能啊?”阪田銀時不明所以。

桂小太郎連忙擠進來,滿臉震驚新奇地說道:“是誰這麼厲害啊連魔鬼老師的傘都敢偷?!需要我們幫忙抓住那位厲害不不,可惡的小偷先生嗎?”

“說漏嘴了啊白癡!”高杉晉助嘴角微微抽搐。

“認真聽,老師有件事要拜托你們哦。”吉田鬆陽心中控製不住為前去追查殺手的人感到擔憂,但麵上還是平日一貫的溫和表情,隻是聲音帶了幾分不容忽視的嚴肅。

“雖然打斷了你們今晚的快樂時光感到抱歉,但老師還是想拜托你們找到其他同學,然後一起回私塾等我們。”吉田鬆陽稍微彎下腰摸了摸阪田銀時的腦袋,平視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笑了笑,“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銀時。”

阪田銀時微怔,敏銳地從吉田鬆陽的話中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手中的棒棒糖慢慢放了下來。

他眨了眨眼,突然大聲地切了一聲。

“你們真是笨死了,不就一個小偷有那麼難抓嗎?我看你們肯定是想背著我們去玩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才對吧。算了算了,也就阿銀我懂你們這些大人的小心思,那我們就在私塾等你們好了,記得早點回家啊!”

桂小太郎和高杉晉助麵麵相覷,張了張口,剛想問些什麼,便被阪田銀時一手一個攬住了肩頭朝其他同學的方向走去,嘴邊一邊說著話:“走吧,戳破大人的話可是會被惱羞成怒的哦。”

“什麼惱羞成怒啊銀桑?”

“小孩子彆問那麼多。”

吉田鬆陽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爾後又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望向之前放河燈的方向,眸裡浮現幾絲隱憂和暗沉。

先前那兩位殺手的裝扮他很熟悉,那是隸屬於天道眾暗殺部的殺手。天道眾是暗地裡掌控幕府的權力集團,在成為吉田鬆陽之前,他一直在充當天道眾直屬的天照院奈首領,充當他們奪取利益時手中最鋒利的爪牙。

那是隻有殺戮和血腥的日子,而那樣的日子他已經經曆了十一代天照院奈落首領的‘人生’了。其實更準確來說,他的真實身份是虛,是一種受到“阿爾塔納”在地球上的龍脈的力量具現化而誕生、擁有無數種人格的不老不死的怪物。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曾經讓他得以度日和獲取快感的殺戮,逐漸變成了沉重的枷鎖,愈發讓他感到窒息和疲憊。他開始渴望改變,渴望擺脫那些無儘的黑暗和漫長的虛無,於是便誕生出了一個渴望終結作為‘虛’的人格。

而今,他就是無數種人格中的其中一個,雖然想結束這種沒有儘頭的複活與重生,但事實上他連自己到底算不算吉田鬆陽,他都不清楚

直到他遇到了阿樹,那個失去所有記憶的天人夜兔。阿樹是他有史以來見過最為特彆的一個人,那醒來時望過來的眼神,因記憶的缺失而顯得空白懵懂,仔細一看又透露著難以察覺的厭倦和渴望,那是一種無意識中、依靠本能流露出的對結束無儘歲月的渴望。

那絕對不是一個單純失去記憶的人會有的眼神,因此隨著日漸接觸愈發心生共鳴。

這是一個跟他很像的人,倘若沒有失去記憶,對方究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有時候對上男人那雙黑色的眼睛時,腦海中會突然閃過這樣一絲念頭。

仿佛在每次見到阿樹的時候,他才會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啊。

阿樹的身手是很強悍不錯,可由於失憶後丟失了許多以往所學和經驗,真對上那群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烏鴉,恐怕也會討不了好。

吉田鬆陽慢慢低下頭看向自己潔白的雙手。

這雙曾經沾滿鮮血的雙手,如今再沾上一次血,應該也沒關係的吧,反正永遠都清洗不乾淨的,不是嗎?

於是,他便朝著先前男人追擊的方向趕了過去。

飛馳而過的晚風吹起頰邊的發絲,清雋白皙的麵容上不再是溫潤如玉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於名為吉田鬆陽的虛的那份冷酷和決絕。

樹林的另一邊。

打鬥產生的巨響在林中一陣一陣地傳蕩,弦英秀樹以一敵十的姿態在殺上門之間穿梭,他手中的傘不僅是他的防禦,更是他奪取生命的利器。

在月光的照映下,弦英秀樹的麵容顯得更加無情。可惜因為周圍的樹木草叢繁多,更利於這些殺手出招,殺手們的攻勢於是變得更加猛烈起來。

數十把長杖將男人團團包圍,試圖將他逼入絕境。弦英秀樹險險躲過從耳邊劃過的尖刀,猛地轉身,紅傘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傘尖精準無誤地刺入一名殺手的胸口。殺手悶哼一聲,倒飛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棵樹上。

就在這時,另一名殺手趁機從背後偷襲,尖刀直指弦英秀樹的後背。弦英秀樹察覺到背後的寒氣,但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躲避,下一秒竟是不躲不避,直接犧牲了一隻手臂來反殺了對方。

他猛地向前一傾,同時將紅傘向後揮去。

尖刀劃過了他的右臂,鮮血飛濺,但紅傘的鋒利邊緣也割斷了殺手的喉嚨。

殺手倒地,而弦英秀樹瞥了一眼自己被鮮紅色的血浸染的袖管,紅色的血線順著手臂蜿蜒地流到手背,沾濕了傘柄,凝聚的液體儘數滴落在紅傘之中。

“你們就這點本事嗎?”

弦英秀樹環視場麵上倒了三分之二殺手,漫不經心地低聲哼笑。

“我的本事還未使出來呢。”

殺手領隊不由大駭,心生退意,“你究竟是什麼人?跟吉田鬆陽是什麼關係?”

“嘛~大概是,戀人之間的關係吧?你可沒資格當我們之間的第三者哦。”

一道醇厚溫和的嗓音在眾人身後突然出現,弦英秀樹轉頭望過去,循聲而來的吉田鬆陽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對方背對著月光的麵容明明滅滅,那個溫和的教師形象已不複存在,一雙灰綠色的眼眸不帶半分情緒,落在那道被鮮血染紅的雪白衣袖後,嘴唇更是緊緊抿了起來。

“吉田鬆陽?曾經的天照院奈落首領,如今的背叛者!”

弦英秀樹赫然看向此刻狀態判若兩人的吉田鬆陽。

“背叛?何來的背叛?”吉田鬆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解,冷漠的眼神盯著對方,“我隻是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不再為你們這些隻知道殺戮和血腥的人效力罷了。”

殺手領頭人嘲諷地笑了笑,“你以為你能找到什麼道路?不老不死的怪物還想尋求自己的人生大道,未免癡人說夢,脫離組織的人一律按背叛處置,而處置的下場便是格殺勿論!”

“你好吵啊”吉田鬆陽低聲說道,他朝弦英秀樹彎了彎眼睛,下一秒暗色的身影便出現在殺手領頭人麵前,在其驚恐的眼神中,徒手作刃直接穿透了對方的心臟,手指並攏,鮮血沾滿了手掌。

吉田鬆陽沒有停留,他轉身麵對剩餘的殺手。見自己的領頭人如此輕易便死在對方手中,殺手們頓時心生恐懼,此刻求生的欲望達到了頂點,但吉田鬆陽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乾淨利落,手掌如同死神的鐮刀,每一次落下都有一名殺手倒下,直到場麵除他二人以外的所有人都一一倒下。

空氣十分安靜,彌漫著一股血腥味。血跡斑斑,染紅了地麵的泥土和周圍的草木,甚至在月光是照耀下,反射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光澤。

吉田鬆陽站在他們的屍體中間,他的身上沾上了鮮血,但他的眼神依舊冷漠,沒有任何的波動。

他轉過身,走向怔愣地注視著他的男人。

弦英秀樹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他沒有想到,平時溫和好脾氣的吉田鬆陽竟然有如此冷酷強悍的一麵。

或許,這才是對方的真實狀態吧

“我們走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吉田鬆陽微微一笑,朝弦英秀樹伸出手,臉上重新掛上了熟悉的笑容。

第107章

“我們走吧,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弦英秀樹剛想抬起手,就感覺到一陣刺痛傳來,是右臂上的傷口。

血還在流,一條十厘米左右的刀痕橫貫在手臂上, 男人微微側頭看了一眼, 神色依舊淡然, 仿佛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一般。

吉田鬆陽眉間浮現擔憂, 連忙上前查看傷口, “痛不痛?”

“我沒事,很快就會好了。”弦英秀樹唇角微揚,溫柔地拭去吉田鬆陽眼尾上的一滴血漬。

但吉田鬆陽並未舒展眉頭,他把傷口旁的衣料朝兩邊撕開,讓傷口展露在月光下,接著撕開自己的衣角充當暫時的繃帶將其緊緊纏繞,止住不斷流出的血液。

男人眼睫微垂, 沉靜的目光靜靜落在身旁的人白皙的臉上,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變得安靜起來, 隻剩下包紮時的摩擦聲。

吉田鬆陽包紮完後, 抬眼便對上了男人的目光, 不由得愣了一下。對方眼裡完完全全映著他的樣子,那雙專注的瞳眸猶如一汪深邃的潭水,純粹而濃鬱,沒有絲毫雜質。

他嘴唇微抿, 此刻心裡竟感到幾分忐忑, 目光閃爍了一下便匆匆瞟到彆處, “這幾天傷口不能碰水我們,回去吧。”

男人低聲應了一聲。

見吉田鬆陽這幅隱隱沉鬱的模樣, 弦英秀樹便將口中的疑問重新落回腹裡,伸出手牽住了他微涼的掌心。

他的手上還帶著從傷口流下的血液。

吉田鬆陽的手上還有貫穿殺手心臟時留下的血液。

兩隻沾著血的手緊緊相握,仿佛在傳遞著某種包容和安撫。

雖說要回去,但看著第二次從自己眼前經過的大樹,弦英秀樹也不由得有些沉默。

誰能想到吉田鬆陽還是個路癡

“不應該啊,我明明記得之前走的是這條路。”吉田鬆陽看著越走越偏的樹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左右觀望了一下,然後拉起男人的手選擇其中一個方向走去,臉上帶著一股莫名的自信。

“這個方向準沒錯了。”

弦英秀樹任由對方拉著他朝鬆下村塾相反的方向走去,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好笑地扶額,“你剛剛是怎麼找過來的啊,怎麼回去的路就找不到了?”

“啊因為,聽到了你的打鬥聲”吉田鬆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是這個方向,我們走反了。”弦英秀樹反拉著吉田鬆陽的手,轉身朝反方向走去,“還是我帶你回去吧。”

“哦。”

吉田鬆陽瞟了一眼兩人緊握的手,神色無辜地眨了眨眼。因為心神不寧,連腳下突然一個趔趄都沒反應過來,腳腕一崴,身體便向前撲倒。

前方的人反應迅速,立刻轉身把差點摔倒的吉田鬆陽穩穩抱住。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對方腳下一隻木屐的繩子斷了。

“看來它的使用期限已到了。”吉田鬆陽苦笑一聲。

樹林的地麵都是泥土枯葉,而他腳上的履襪潔白,就這麼踩在地麵上走回去感覺有點接受不能,難道要他單腿跳著回去嗎?

吉田鬆陽摸了摸下巴,默默思考單腿跳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接著便看見男人沒有絲毫猶豫地在他麵前蹲下。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清雅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誒?可是你手上還有傷。”

“不礙事。”

見吉田鬆陽麵色猶豫,弦英秀樹俊美的眉宇微揚,似笑非笑,“難不成讓你穿著我的鞋子,然後你背我回去?”

說完就見吉田鬆陽雙眼猛地一亮,臉上揚起了個大大的笑容,“也不是不行!第一次遇到你時也是我背你回去的!”

弦英秀樹頓時一噎,麵上滯了滯。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瞥了吉田鬆陽一眼示意他上來,“彆磨蹭了,我們得快點回去。”

“好吧。”

吉田鬆陽立刻靠近男人,雙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身體重量轉移到對方背上。

弦英秀樹穩住對方的身形,背著他起身的時候動作突然一頓。

“怎麼了?扯到傷口了嗎?”

“不,扯到我的頭發了。”

男人那頭如墨般的長發披散在背後,吉田鬆陽的身體壓在上麵,起身時便不可避免地拉扯到。

“啊,對不起。”吉田鬆陽連忙下來,細心地將男人的頭發攏住,輕輕放在他的胸前,然後再趴回到他的背上。

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夜晚的樹林中,除了偶爾的蟲鳴聲,一切都顯得格外安靜。

吉田鬆陽趴在男人的背上,隻覺得身下的背部寬闊而結實,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熱意。

他把臉輕輕貼在弦英秀樹的背上,闔上眼眸,呼吸著對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氣息。這種從未體驗過的親密接觸讓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放鬆,緊繃的神經逐漸鬆弛下來。

但是,心中驀地又湧出一種愧疚與難受。相愛的兩人本該坦誠相見、真誠對待彼此不是嗎?可他卻瞞著對方關於他的過去以及身份,甚至不知怎麼說出口,唯恐在那雙深邃美麗的黑眸裡看見異樣的色彩。

想到這裡,摟著男人脖子的手臂不禁緊了幾分,仿佛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彌補心中的愧疚,或是尋求一種無聲的安慰。吉田鬆陽的臉頰緊貼在弦英秀樹的背上,感受著對方體溫的溫暖,以及那沉穩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傳遞給他一種安心的力量。

弦英秀樹感受到背上的人突然的緊抱,腳步微微一頓,但並無言語,隻是默默調整了步伐,讓行走更加平穩,以免顛簸。

隨著步伐的節奏,吉田鬆陽的意識開始模糊,疲憊感逐漸侵襲他的全身,呼吸便慢慢變得平緩而深沉了起來。

祭典步入尾聲,煙花終於點燃了,在夜空中傲然綻放,渲染著滿天繁星銀月,將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染上了一層絢爛的華彩。

回到私塾時,月光已經被雲層遮掩,夜空中的繁星也仿佛害羞了般一同隱身了起來,周圍的環境變得更加黑暗深沉。

但大老遠地,弦英秀樹還是能看見三個杵在私塾門口的小身影。

“鬆陽!”

阪田銀時率先看到他們的身影,連忙站起身,便對上男人示意他們安靜的眼神。

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老師已經睡著了。

男人沒有理會三人的欲言又止,直接背著吉田鬆陽回到房間,將其在床榻上安頓好。兩人身上都有乾涸的血漬以及一股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弦英秀樹皺了皺眉,起身打算去燒水給吉田鬆陽擦乾淨身體。

吉田鬆陽這時才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在回到私塾的時候他便醒了,隻是不知道以什麼借口來麵對自己的學生,於是便順勢裝睡過去。

“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吉田鬆陽忍不住問。

弦英秀樹聞言淡淡一笑,他俯下身安撫地摸了摸吉田鬆陽的臉頰,溫言道:“每個人都有秘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也沒關係,我不會離開。”

吉田鬆陽微怔,然後便笑著蹭了一下臉頰邊的手掌,灰綠色的眼眸中泛起溫柔的笑意。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燒水。”

“嗯。”

難得見吉田鬆陽這般乖巧的時候,弦英秀樹忍不住俯身含住他柔軟微涼的雙唇,隻是貼著唇瓣廝磨了一下便分開了,然後在對方滿臉潮紅的時候起身出了門。

“你們幾個要充當門神嗎?還不去睡覺。”

阪田銀時三人連忙轉過身,便看見弦英秀樹站在走廊裡,臉色淡漠地望著他們。

“今晚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身上會有血?到底發生了什麼?”高杉晉助看了一眼男人右臂上包紮的傷口以及衣袖上的血漬,忍不住發問。

連對方都受傷了,他們到底所遇到怎樣凶險的場麵啊?

“阿樹先生你的手沒事吧?”桂小太郎擔憂道。

“沒事,隻是在路上摔了一跤,鬆陽的鞋子壞了我便背著他回來而已。”弦英秀樹麵不改色地說道。

一旁的阪田銀時切了一聲,撇撇嘴,“這理由找得也太不上心了吧,誰摔跤把衣服摔出了一道刀痕啊。”

弦英秀樹瞥了他一眼,臉色平淡若水,口中的語調輕緩:“愛信不信。”

“可惡!他也太囂張了吧,要是鬆陽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跟他拚命!假發你快放開我!”阪田銀時看著男人囂張的背影,腦袋爆出了十字。

“銀桑冷靜點,那可是師娘啊,而且你也打不過對方啊!”

“後麵那句話就不用說出來了吧!”

“喂,彆吵了,老師還在睡覺呢。”高杉晉助叫住他們,語氣平淡,“有他在老師身邊,沒什麼可擔心的吧。況且老師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啊,你們不相信老師嗎?”

“哼,也不知道是誰在門口走來走去走了半個小時,望眼欲穿像個盼望孩子歸來的老母親一樣。”

“你說誰老母親呢白癡卷毛?”高杉晉助腦門蹦出青筋。

“誰應誰就是了!”

“”

而這邊,等弦英秀樹燒好水後,那三個小鬼已經不在庭院裡了,他想應該是回去休息了吧。

他趁著月光走過廊道,回到房間。卻發現吉田鬆陽真的閉上眼睛睡著了,不過聽到推門的動靜,還是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眸望了過來。

“啊,差點真的睡著了。”吉田鬆陽坐起身,有些迷糊地撓了撓後腦勺。

“水燒好了,去洗個澡吧。”見他這般,弦英秀樹彎出極淺的笑容,清雋出塵的麵容因這一笑溫柔至極。他想了想,在對方迷茫地注視下直接走了過去,然後俯身將吉田鬆陽橫抱了起來。

“算了,我們一起吧。”弦英秀樹朝懷裡的人微微一笑。

“等,等等!一起是什麼意思?”吉田鬆陽震驚,困意瞬間煙消雲散。

“那你覺得是什麼意思呢?”弦英秀樹微微湊近吉田鬆陽的臉,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額”吉田鬆陽張了張嘴,愣愣地看著男人,白皙的麵容上漸漸漫出一層薄紅,“你,真是的彆逗我了。”

弦英秀樹低聲輕笑,什麼也沒說地抱著吉田鬆陽往浴室方向走去。

確實是吉田鬆陽想多了,屋裡的浴桶也就僅能容納一個成年男子的大小,也不可能兩個人一起。

吉田鬆陽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兩聲,紅著臉撇過頭不去看男人帶著些戲謔的目光。

屋內水霧氤氳,好似給空氣中的氛圍添上了絲絲曖昧的甜味。吉田鬆陽心跳如雷,一股奇妙的欲望在心底仿佛快要噴湧而出,他忍不住握緊了身前的衣襟。

“我,我自己洗,你先出去”

不料一直靜靜凝視著他的男人非但沒有出去,反而上前一步,將他的腰輕輕摟住,那雙漆黑的眼眸裡此刻盛滿了深不可測的欲望。

吉田鬆陽愣住了,兩人的目光在昏黃氤氳的燈光下交彙,莫名地,吉田鬆陽感覺心中的那股尷尬和羞澀都化為烏有,隻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男人的手指輕輕拂過吉田鬆陽的臉頰,懷裡人頭發略微散亂,不知道自己紅著臉,用那雙氤氳著晶瑩水意的灰綠色眼眸注視他的樣子到底有多麼令人心癢難耐。

漆黑的眼眸微微一暗,他輕輕低下頭。

吉田鬆陽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感覺到雙唇讓人含住,伸進來的舌頭帶著熱意,一點一點吮吸他的口涎,逼得他手腳無力,直到雙腮酸麻,男人也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這是第一次,雙方有這麼情緒外露,欲望難耐的時刻。

沒一會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吉田鬆陽微微側過臉,想要暫停緩一下,眼眶中的水意終於溢了出來順著眼尾悄然落下。

“讓我喘口氣先。”

弦英秀樹見狀輕輕放開了他的雙唇,拿手撫了他的眼淚,伸出舌舔了舔自己濕漉漉的指尖。

這幅調情的模樣十分情.色,吉田鬆陽的目光仿佛被燙到了一半連忙移到彆處。

弦英秀樹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吉田鬆陽滾燙的臉頰,然後移開了放在對方腰間的手。

“沒關係,我等你洗完”

絲絨般動人的嗓音掠過耳膜,羞得吉田鬆陽臉頰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弦英秀樹垂眸淺笑,遮掩不住滿眼的晦暗。他克製住了心裡洶湧澎湃的欲念,出了浴室。

關門的聲音如同擊打的鼓聲,讓吉田鬆陽心裡不由得跟著漏了一拍。

他默默抬手捂住了臉,想不明白今夜的兩人怎麼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第108章

弦英秀樹洗完回到屋子的時候, 吉田鬆陽正坐在書桌旁垂首看著書。他輕輕把門拉上,站在門邊略微歪著頭凝視著吉田鬆陽姣白的側臉,末了唇角微微上揚。

看著專注於書本的內容,實則目光停留在某一行字間不曾移動, 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

他無聲走過去, 順勢往吉田鬆陽身旁坐下, 在人還沒回神的時候把臉湊過去, 親了他的臉一口。

柔軟的觸感終於讓那灰綠色的眼眸注入神采, 吉田鬆陽微微怔愣,正過臉對上男人的視線,突聞到他身上傳來淡淡的皂香味,臉上莫名有些燥熱。

“你洗好了?”吉田鬆陽目光閃爍,他不算個嘴笨的人,但今晚偏偏大腦一團漿糊,隻能乾巴巴地說出這麼一句廢話。

“嗯。”弦英秀樹摸了摸那頭銀灰色的長發, 本想詢問一下對方的意願,但對上吉田鬆陽那雙眼睛後, 他突然意識到不必這麼做了。

情到深處自然濃, 雙方對彼此的渴望在眼中是如此直白, 多餘的言語反倒破壞了這情濃意合的氛圍。

弦英秀樹那雙多情憂鬱的眼眸眸光流轉瀲灩,他直接伸手捏住吉田鬆陽的下巴,將紅潤的唇覆蓋住了對方的唇瓣。

都說話不多的人,通常讓人難以捉摸。

弦英秀樹就是一個話不多的人, 極其冷淡的性格讓他學不會用花言巧語去取悅他人。但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在如何讓情感更易於傳達和交流中卻顯得非常得心應手。

手慢慢伸入寬鬆的衣領, 撫上溫熱細膩的肌膚。

如星火燎原般,指腹所到之處點燃了這具身體上的欲I火。

男人的手修長優雅, 指節分明,看著像一隻養尊處優的手,但反過來看卻帶了些習武做活時留下的繭子,在摩I挲肌膚時便不可避免地讓身體的主人感到一陣戰栗,自精致的喉結中悶哼出聲。

抬手輕撫埋入他肩窩處的腦袋,耳畔傳來低低喘I息。弦英秀樹微側過臉,輕輕吻住露在眼前那白皙圓潤的耳垂,另一隻手的動作不停。

浴衣滑落至手肘處,深夜的寒意自窗外偷溜進來,裸I露的皮膚在空氣中被刺激地泛起了粉意。

弦英秀樹注意到了這微妙的變化,將對方一把抱起,往屏風內平鋪的被褥床榻走去。

月上梢頭,深夜的寒意悄然降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冷。

這個時候穿浴衣會感覺到冷,更彆說那浴衣單薄,鬆鬆垮垮掛在臂膀上。但隨著兩人的肌膚相貼,彼此的氣息交融,那原本感到冷意的軀體也漸漸漫上熾熱的溫度,逐漸被一股溫暖所取代。

男人的身體慢慢傾I壓下來,開始隻不過是輕輕覆在唇上,但在身下人心神鬆動之際,舌尖已長驅直入,卷向對方,輕攏慢挑,輾轉吮吸。

唇是微涼的,此刻在極親密的輾轉之間,也變得滾燙起來。

吉田鬆陽斷然有點退縮之意,也隨即被淹沒在對方的攻勢之下不得反抗。隻能閉著眼,雙手摟住對方的脖子,笨拙地被男人帶著跑。

弦英秀樹輕輕咬住吉田鬆陽的下唇,然後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低沉清雅的聲調中帶著濃濃的笑意:“吸氣,調整一下呼吸”

他一隻手撐在吉田鬆陽的枕頭邊,沒有攏好的一縷長發落下來,輕柔的散落在頰邊。

“哈哈”身下的人輕輕睜開泛著水意的眼眸,發絲散亂鋪在床上,紅著臉喘I息,紅潤的唇瓣因方才的糾纏也染上了晶瑩水光。

男人眸色一暗。

“阿樹”一睜眼便對上男人帶有侵略性的目光,吉田鬆陽忍不住錯開視線,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上,不知是想推開還是迎I合。

最終還是用把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遮住了滿眼的難為情。

“怎的這般害羞?”弦英秀樹輕輕勾起唇角,握住吉田鬆陽覆蓋在臉上的手,把它移到枕邊緊緊扣住,然後用唇瓣輕輕觸碰了一下那雙漂亮瀲灩的眼眸。

緊貼的身軀微微分開,男人抵住對方的額頭,“莫怕,受不住的話隨時推開我。”

兩人的衣帶不知何時滑落,露出白皙的肩頭和修長的脖頸。

烏墨的發絲蜿蜒落在肩上,還有幾縷散漫地垂落到身下,讓人泛起癢意。

男人帶著滿腔愛意的吻從唇齒間分離,輕輕貼著優美的下顎,

再到白皙的頸側,順著衣領逐漸往下

吉田鬆陽一驚,被按住的左手微微一顫,但沒有立即推開。

察覺到他的遲疑,弦英秀樹覆在他上麵的手慢慢攥緊,指縫間十指相扣,不容他逃脫。這霸道的禁錮與先前的話語相去甚遠,讓人無奈又好氣。

逐漸發熱的溫度讓他的臉被熏得釀出淺淺醉紅,吉田鬆陽閉了閉眼,極力忍耐著身體每一秒傳來的變化。

夜色漸濃,庭院池塘的水麵映了月色,波光粼粼,銀色蕩漾。

伴隨著屋內隱隱約約傳出的曖昧喘I息,躲在牆根處不知多久的身影終於動了動,轉身離開了

天道眾。

“夜大人,既然想謀求合作,應該拿出足夠的誠意才對吧。”

蜜橘色長發的男人半掀開眼皮瞥了位居主位的暗色身影一眼,隨後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用手指卷著自己的發尾。

“誠意?天照院奈落前首領下落的信息還不足夠表示誠意嗎?”

“嗬,你可沒說吉田鬆陽身邊還有另一位天人夜兔的存在,天道眾損失的一隊精銳的殺手又該算在誰的頭上?”

聽了這話,夜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聲音透著嘲諷和愉悅,“算在誰的頭上?總該不會是我,連這點情報都探查不清,我才該懷疑與你們的合作到底靠不靠譜才對吧?”

“有那個夜兔在,捕捉吉田鬆陽的難度上升,這不對等的代價和收益似乎不值得我等考慮打開與天人之間貿易的通道。”那道聲音繼續說道。

“你們似乎搞錯了一點,按照地球目前的生產技術,被天人用大炮轟炸國門的一天也是不可避免的吧。前些日子讓你們開開眼界的武器,這麼快就忘到腦後了嗎?現在其他星球的技術發展水平比你們地球的還要先進許多,我不過是將這一天提前了而已。”

夜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是想被天人踏破國門勢力瓦解粉碎,還是成為站在幕府背後的權利掌控者,我想你們應該有腦子知道怎麼選擇。”

“我也不過是個想做地球生意兼職雇傭買賣的商人罷了,而商人永遠不會隻有一手的選擇。”

“閣下如何確保,貿易互通後地球能夠得到宇宙天人所擁有的技術。”

“就憑我現在單從宇宙帶來的武器,就可以讓你們的國家陷入動蕩不安之中。”夜灰冷色的眼眸閃過絲絲暗芒,語調中的冰冷不再掩飾。

他在突然陷入凝固的氣氛下悠然站起身,在手下的簇擁下朝大門走去,口中吐出嫋嫋煙霧,“放心吧,那隻夜兔我會親手把他捉回宇宙的,畢竟他本來就不屬於地球不是嗎?”

“我隻給你們三天,三天後不打開貿易通道,我不介意讓地球陷入更加混亂的境地。”

夜略微歪頭,留下了一個殘酷冰冷的微笑便離開了。

“夜大人,這是千絕大人收集的情報,請您過目。”

龐大氣派的深色飛船內,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接過了手下遞來的密報。

他快速瀏覽了一遍,密報中內容不多,但有一條重要的信息,將軍派的勢力為了誰繼任下一任幕府將軍的問題而陷入內訌,高層官員站隊已經開始,這正是他們尋求合作的大好時機。

“美色真是無往不利的武器啊,這倒讓我想帶他一起回宇宙了。”夜合上了密報,望著透明罩外的夜空感歎道。

距離讓宮澤悠成為他手中收集地球情報的人員也不過幾個月時間,對方就能利用自己那副美色和手段在幕府高官中周旋,從而獲取信息,果真是個好苗子。

仇恨和欲望永遠是使人上進的催化劑,雖然對方口口聲聲說著怨恨那個男人,但他何嘗不知道對方總會背地裡打探男人的消息,並遠遠窺視著那令人足以嫉妒到心靈扭曲的平靜又美好的生活呢?

說到底,他何嘗不是這樣?

他不擇手段成為殺手組織的掌權人,與地球的掌權者合作謀取更大的利益,與宇宙中的春雨集團合作擴寬勢力範圍,所做的一切很大程度上不也受到晝的影響嗎?

他惱恨對方能隨意拋棄多年來努力的成果,憤怒這麼多年來自己從未被對方放進眼底,更是嫉妒,那個能被他全身心在意和愛護的吉田鬆陽!

他承認,他再也不想體驗,那種眼睜睜看著晝拋下他、遠走高飛的背影時的那種無力感了。

他要把晝帶回去,帶回那個隻有黑暗與殺戮的世界,就算是死。

畢竟,夜與晝,本就是兩道互不相離的光影。他怎麼能容忍自己永遠隻能在黑暗中徘徊,而晝卻能在陽光下自由呼吸。

他要將晝拉入自己的世界,即使這意味著要毀滅晝所珍視的一切。

蜜橘色長發的男人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透明罩外明亮閃爍的星空,灰冷色的眸中卻是一派暗沉與瘋狂,反射不出一絲星空的光亮。

而要成功按自己的意願發展,他就必須擁有抓住並禁錮住晝的權利和實力。晝的實力和聰明才智他是領教過的,要抓住他可不容易,就算抓住他後沒有後續的能力能長久禁錮住他的人身自由,一切將會毫無意義。

這也是他為什麼在找到晝的下落時,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他麵前的原因。他要好好策劃這一切,確保在把晝捉回那個黑暗世界的計劃中能夠萬無一失。

第109章

平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但給人的感覺卻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這天,天際的晨光剛透過窗格子灑進屋內,落在潔白厚重的被褥上,返照出上方空氣中靈動漂浮的細碎的塵埃。

早已撤去屏風的兩處床榻已經緊緊並在一起, 在溫暖柔軟的被褥中正躺著兩道相擁而眠的身影。

忽聞窗外隱隱有驚呼聲飄蕩而入, 慵懶散著黑發的男人眼睫如蝴蝶蟬翼般輕顫, 而後緩緩睜開了那雙如一汪烏色潭水般的眼眸。

他的視線先是落在了懷中熟睡的人身上, 確認對方暫未被吵醒後, 便於他的額頭落下一記輕盈的吻。接著撐著床褥坐起身,拉起棉被將還在睡夢中的人蓋嚴實後,起身向窗邊走去。

驟然離開了溫暖的被窩,裸露在外的肌膚與外麵的空氣接觸,泛起陣陣寒涼。男人抬手攏了攏略微鬆垮的衣襟,聽著屋外的嘈雜聲因距離窗戶越近愈發清晰。

他拿開窗托,撐起支窗, 明亮的晨光照射進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雪白的世界。

原來下雪了。

屋外三個精力旺盛的小鬼已經開始在互扔雪球和堆起雪人了, 嘈雜的聲音便是他們產生的。

桂小太郎把自己包裹地像個雪人一樣, 他率先見到站在窗邊冷淡地望著他們的男人, 連忙傻乎乎地用力揮了揮手臂,咧著個大嗓門喊道:“阿樹先生,早上好啊!外麵下了好大的雪啊!”

弦英秀樹帶著幾分困意地眨了一下眼睛,口中幽幽輕歎了一聲。

大清早的擾人清夢

突然, 一道急速的破空聲傳來——

弦英秀樹稍微歪了一下頭, 抬起手掌便將朝自己臉麵砸過來的雪球牢牢抓在手中, 濺射出零星的雪花落在白皙的臉上,很快化成水珠泛起涼意。

他微微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雪團, 抬眸向不遠處的白發卷毛看過去。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阪田銀時雙手抱著後腦勺,睜著死魚眼毫無誠意地說道。

說完,那團雪白便咻地一聲,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反朝他那張小臉砸了過來。

砰——

正中目標!

阪田銀時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帶得身體不受控製地仰麵倒地,嘭的一聲整個人呈大字型陷入了雪地之中。恰逢樹枝上微微搖晃,一團積雪噗的一聲精準落在他的腦袋上,這下看起來真的成雪人了。

高杉晉助毫不留情地在旁邊瘋狂嘲笑出聲。

“太過分了吧!都說阿銀我是手滑!手滑!這麼用力砸回來把我帥氣的臉砸傷了怎麼辦?!”阪田銀時立馬從雪地裡爬了起來,腦門爆著十字,指著男人大喊:“小心我告訴鬆陽說你欺負小孩!”

回答他的是再次迎麵飛來的雪球,而且還是兩個!

白發卷毛再次仰麵朝後撲倒。

高杉晉助冷笑了一聲,“活該!”

“可惡,為了維護男人的尊嚴,阿銀我跟你拚了!”

弦英秀樹嘴裡輕哼,在對方的雪球砸過來之前移開了窗戶撐杆。

噗噗噗——

幾顆雪球落在了窗戶上。

接著便是窗外白發卷毛那中氣十足又氣急敗壞的聲音。

“哎,為什麼銀時老愛與你不對付呢?”早就清醒的吉田鬆陽走了過來,將手中的外套披在了男人身上,清雋的麵容上帶著一絲無奈地笑意。

“更年期到了吧。”弦英秀樹隨口回道。他轉身將眼前的男子緊緊摟住,把腦袋埋進他的頸窩輕蹭。

吉田鬆陽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腦袋,“不,更年期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弦英秀樹不管。

“我們繼續睡吧。”他就這樣摟著對方的腰用力抱起,走回床榻,將兩人重新塞回帶有餘溫的被窩裡。

可惜屋外的聲音就像磨人的鋸齒,根本不可能讓他們重新回到睡夢中。

“算了,天都亮了哦,我們還是起來吧。”吉田鬆陽看著一身低氣壓的男人,笑意盈盈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率先從床上起身。

弦英秀樹無奈地坐起身,手指插入發間中將垂落的發絲梳向腦後,垂著眼簾安安靜靜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就是看起來興致缺缺的。

吉田鬆陽見狀,唇邊噙著一絲溫柔的笑意。隻覺得男人在他麵前愈發生動活潑了起來,讓他忍不住彎下腰,雙手捧住男人的雙臉,然後在其茫然地注視下在他唇上親啄了一下。

隨著他這般動作,男人輕輕眨了眨眼,然後就見原本平淡的眼神亮了起來,反拉住吉田鬆陽的手腕,將其推倒在床榻上,俯身將人吻得暈頭轉向時才放開。

“呼不,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吉田鬆陽瞪了一眼笑得有幾分促狹的男人,故意板著臉道:“我們以後要注意分寸,若是這麼放縱下去,不小心在銀時他們麵前也這樣該怎麼辦?”

“我們隻是親吻而已。”弦英秀樹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伸出手指輕撫吉田鬆陽的唇瓣,凝視著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無辜。

“這個也要克製吧”吉田鬆陽目光閃爍,然後撇開了頭,低聲呢喃:“誰每次親吻都那麼久啊?”

“可是,我每次看見你時都情難自禁,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待在你的身邊,這可怎麼辦?”男人稍微歪著頭湊近吉田鬆陽,聲音低沉,“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這當然不行,我還要上課。”對於男人此刻的粘人程度,吉田鬆陽表示震驚,並以眼神問候。

“那我可以吻你嗎?”

吉田鬆陽噎了噎,選擇紅著臉落荒而逃。

男人清清冷冷的目光跟隨著對方的背影,末了收回視線,垂著眸慢慢揚起了一個得逞的弧度。

他慢悠悠地起身,跟在先前那人的身後出了屋子。

在無人發現的地方,被男人安置在刀托上、已經許久不曾放在身邊的那把異常漂亮的太刀正在發出一層淡淡的柔和的金光,原本歸入鞘中布滿裂痕的刀身在長時間的靈力滋養下已經褪去痕跡,逐漸變得光滑起來。

此時在沉寂的識海中的付喪神也漸漸從沉睡中緩緩睜開眼睛,如新月般高懸於夜空中的眼眸流轉著深藍色盈光,又如同蒙塵的漂亮寶石,被人逐漸拭去表麵的灰塵露出美麗澄澈的內裡。

那美麗的深藍色眼眸輕輕顫動,剛開始還有些失神,片刻後便逐漸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三日月宗近緩慢打量了周圍的一切,發現他現在正處於自己的識海之中,剛想動彈,卻發現身體十分無力。四周昏暗無光,唯有縈繞在身體周圍的藍色星星點點,跳躍嬉戲般沒入他清瘦的胸膛。

這是屬於審神者的靈力,他的感覺不會錯。

他慢慢想起來了,之前在本丸所發生的一切。

原來他當時並未直接碎刀嗎?

那麼審神者呢?已經離開本丸了嗎?

三日月宗近眉宇微蹙,根本不清楚現在這種狀況究竟是怎麼回事。至於當時為什麼會沒有經過思考便替審神者接住那自己都承受不住的一刀,他現在細細想來,好像也得不出個具體原因。

真要說個原因或許,是因為當時男人那雙眼睛裡承載太多壓抑與痛苦了吧。如此風光霽月的一個人,在那種時候,露出了如此脆弱和無力的一麵,這讓三日月宗近內心產生了難以名狀的波動。

更何況對方是自己的現任主人,不想讓對方遭受傷害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後,身體便下意識的那般做了,他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隻是

三日月宗近好奇地打量了一圈,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觸碰環繞在自己身邊的充滿溫情的星光。

為什麼自己身邊會有屬於審神者微弱的靈力?

是審神者救了他嗎?

他究竟沉睡了多長時間?

這段時間裡,本丸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疑問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無法平靜。

正當他陷入沉思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陣模糊的畫麵。畫麵中的和居臥室整潔而有序,書架和案桌擺放在窗邊,床榻上的被褥稍微有些淩亂,像是有人在上麵躺過後忘了收拾,處處透露出一種靜謐與安詳。而他的本體,則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書架第三層的刀托上。

緊接著,畫麵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審神者。

三日月宗近眸光微動,心裡驀地閃過一絲喜悅,審神者看起來平安無事,至清醒後心中的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

然而,當他對上那雙澄淨的眼神時,所有的喜悅卻在瞬間冷卻。

那雙眼睛,它並不屬於審神者。

“主公”

藏藍色短發的男子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指微微蜷縮。

在他的記憶中,審神者的眼神總是古井無波,那雙眼睛裡仿佛沉澱了太多的故事,顯得神秘又深邃。但此刻這雙眼睛,雖然沉靜,卻缺少了那種仿佛能夠洞察一切的力量,竟讓他感到如此陌生。

三日月宗近的心開始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對方根本就沒認出自己。

剛洗漱完回來的弦英秀樹自踏入屋內,便敏銳感知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妙的異樣。他在門口站定,目光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後,最終停留在了放置在書架上那把太刀上。

弦英秀樹走近書架,目光落在了那把太刀上。

刀鞘依舊華美莊重,但他卻感覺這把太刀似乎經曆了某種洗滌,注入了新的靈魂,重新煥發出一種落拓的滄桑和靜謐。

就在此時,收在鞘中的太刀發出了一聲清銳的嗡鳴,像是在呼喚。男人神色微怔,心中突兀產生一種奇怪的感應,讓他不由自主地拿下這把美麗的太刀,小心翼翼地將其抽出刀鞘。

刹那間,漆黑的瞳孔一縮。隻見原本布滿刀身的裂痕都在漸漸褪去,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修複,變得光滑而鋒利。雖然還殘留著幾道因過於嚴重而留下的損裂痕跡,但整體上已經煥然一新。

男人眼中充滿了驚訝和不解,不知道這把太刀為何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然而,他能夠感受到這把太刀上所散發出的獨特氣息,那是一種奇妙而神秘的感應,仿佛這把刀與他存在著某種心靈上的聯係。

“有這麼神奇嗎?”想到這裡,弦英秀樹有些好奇地低喃,他左右上下觀察了一番刀身的情況,除了剛開始的變化,他之後沒有再發現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了?”吉田鬆陽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弦英秀樹轉過身,將手中恢複光滑的太刀展示給他看。

“這”吉田鬆陽見狀也不免感到吃驚,他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他手中橫臥的太刀,聲音有些遲疑:“那種程度的刀傷,已經嚴重到不能使用了,就算是再好的刀匠都很難將其原封不動的修複吧,怎麼會恢複得如此完美?”

“這把刀,在自動修複。”弦英秀樹目光沉沉落在刀身上,語氣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篤定。

“難不成還是一把妖刀?”吉田鬆陽輕笑了一下,但他又搖搖頭,“應該不是,這把刀攜帶著一股盛氣凜然的傲骨與落拓,絕不是那等邪物可比擬的。”

“你能在上麵感受到什麼嗎?”

弦英秀樹聞言,抿著唇與吉田鬆陽靜靜對視,在後者眼神變得疑惑後才遲疑地點了點頭,“我覺得它好像能跟我交流。”

“怎麼交流?”

男人又無辜地搖了搖頭。

識海中的三日月宗近無奈苦笑,這可難辦了。

他的主公,好像失去關於本丸和刀劍的記憶

第110章

夜幕低垂,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花,無聲地飄落在寂靜的私塾中。私塾附近的樹林裡,連腳踏積雪的細微聲音都被厚厚的積雪吞噬,隻剩下風雪的呼嘯聲在耳邊回蕩。

因為過於安靜, 空氣中響起的清脆金屬碰撞聲, 以及痛苦的悶哼聲便顯得格外清晰。

其中一棵樹的背後, 血腥味開始逐漸彌漫開來, 伴隨著淡淡的雪鬆氣息, 形成了一種詭異而沉重的氛圍。

弦英秀樹站在那裡,左手輕握刀鞘,右手緊握刀柄,隻見他手腕輕輕一轉,伴隨著一聲細微的金屬摩擦聲,太刀如遊龍般歸鞘。

一刀封喉。血花飛濺的速度遠不及刀劍歸鞘的速度,殷紅的血液噴濺在雪白的地麵上, 猶如紅梅瑰麗般綻放,卻又帶著致命的殘酷。

他的視線輕輕落在雪中的紅梅上, 仿佛閃過了一絲淩厲, 但僅僅是一瞬間, 表情又恢複了平靜。

一道輕盈和緩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你這邊也全都解決了嗎?”

弦英秀樹看向來人,嘴裡應了一聲。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吉田鬆陽身上繞了一圈,而後才緩了神情,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吉田鬆陽以往到底經曆過什麼。

“算是老仇人吧, 隻是有點遺憾這裡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吉田鬆陽輕聲道。他的目光掃過倒在地上的三具屍體, 拿著鐵鍬動作嫻熟地開始毀屍滅跡。

地上的屍體穿著打扮跟之前河邊行刺的人一樣,這是天照院奈落的人。自從那天他們遭遇暗殺之後, 近一個月來便陸續遭受許多窺視與試探,雖說對他們構不上威脅,但次數多了也是挺煩人的。

見他麵色微冷,弦英秀樹主動接過吉田鬆陽手中的鐵鍬,往雪地裡一鏟,深坑很快就挖好,效率比後者快多了。

“難道又要搬家嗎?”吉田鬆陽一邊拖著屍體填入坑中,一邊憂愁自語,“說實話,我還真舍不得搬走,畢竟這裡是由我們一磚一瓦建立起來的。”

兩人默契地合作著,將屍體一一掩埋,確保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那就不搬。”半束著長發的男人把鐵鍬往雪堆上一插,拉起吉田鬆陽的手,用白淨的手帕一根一根手指給他擦乾淨,垂著眸子語調輕緩:“你安心教書便是,我會時刻注意私塾附近的安全,正好我也想開發一下自己的武學功底,他們倒是來得正好。”

吉田鬆陽默默搖頭,灰綠色的眼眸裡彌漫著深沉的顏色,“萬事小心,我會儘量減少一些課程,他們沒必要因為我而陷入險境。”

知道對方最看中他的學生和鬆下村塾,弦英秀樹便也不再多言,隻在心裡默默做出守護好吉田鬆陽以及他所珍視的一切的決心,即使他唯一在乎的隻有吉田鬆陽一人。

然而,他不知道吉田鬆陽並非單純地擔心自己的學生因自己遭遇不測,更讓他心裡不安的始終是那頭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怪物。

或許是看不慣他平日的美好安逸,虛在他體內日益躁動,以往的平靜和安寧已不複存在,迫使他需要花費更多的心神去與之對抗。

他明白對方一直蟄伏欲尋到自己露出破綻的時候,由無數人格組成的他們永遠不可能和平相處,隻要主導人格不消失,他們就會在體內一直鬥爭,直到判個高下立見。

吉田鬆陽真正擔心的是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失控,再也壓製不住體內一直與他爭奪身體主導權的虛,讓心裡那個隻知道嗜殺的人格虛掙脫而出,然後造成自己與在意的人刀刃相向的局麵。

“好了,我們回去吧。”吉田鬆陽看了一眼已經變得毫無異樣的樹林雪地,頗有成就感地笑眯眯道。

男人柔著眉眼點頭。

隻是在離開之前,弦英秀樹向不遠處的黑暗角落瞥去冰冷的一眼,“不過,我們好像還漏掉一個……”

吉田鬆陽並未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是拉住了男人的手臂製止他,他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我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還是銀時他們的大師兄……”

“大師兄?”

“是我剛建立鬆下村塾時收的第一個學生,說起來,他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學生哦。”

“……”

隨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躲在大樹背後的淺灰色波浪卷發少年這才收回了目光。

少年──也就是吉田鬆陽口中的朧,身上穿著跟那些殺手同樣的裝扮。他抬手壓低了頭上鬥笠的笠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留下一雙深邃的眼睛和眼底那道長長的疤痕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

老師以及私塾都安然無恙,真的太好了

朧把背輕輕靠在樹乾上,目光遙望著私塾的方向,抿著的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但仔細一看那沉默寡言的麵容上還是隱隱流露出幾分失落和黯然。

他深知自己對吉田鬆陽老師的感情深厚,即便分彆已久,那份師徒之間的羈絆仍深深牽絆著他的全部心緒。

自從與老師分彆後,他便立下決心留在天照院提高自己的能力,甚至不惜違背與老師的約定讓自己手染鮮血,也要讓自己能出色地完成組織的每一項任務,並不斷提升自己的地位。

他傾儘所有做的這一切,不過是想讓奈落的爪牙遠離老師,用這種方式守護著老師以及村塾的未來罷了。隻有這樣,他才能阻止更多的奈落殺手靠近老師,確保老師的安全。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隨著地位上升他在組織裡的話語權也變高,在他的乾預下天照院的殺手們始終未能發現老師的下落。

可是為什麼,上層的人還是知道了老師的位置?究竟是誰告的密?

朧的目光再次往私塾的方向望去,眉頭深深皺起。

而且,那個男人是老師的伴侶嗎?他真的有資格成為老師最親密的存在?

那是嫉妒嗎?還是羨慕?朧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隻感到心裡無端壓抑和難受,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啃噬著他的內心。

自己這條命本來就是老師給的,就算拚上這條命也得守護好老師,所以自己得更加努力才行啊

想起天照院奈落首領這一空缺的位置,朧的目光逐漸變得堅毅起來,身側攥緊的手掌似乎也在無聲道明此刻內心默默下定的決心。

少年陰鬱的目光在私塾的方向停留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去,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夜漸深,外麵寒雪飄落,緊閉的窗戶將寒意隔絕在外,讓室內保持著溫暖和舒適。

垂落著黑發的男人靜靜坐在案桌前,身形筆直。桌上點燃的燭火搖曳生姿,昏黃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躍,照亮了刀身和刀鞘分離擺放在桌麵上的太刀,此外旁邊還放著乾淨的拭布、打粉和護刀油等之類的工具。

剛用這把太刀殺了人,刀身難免還帶著些許乾涸的血跡和冰冷的肅殺。弦英秀樹先用拭布輕輕抹去表麵的灰塵和細小的雜物,然後蘸取一些清水,將刀身上的血跡和汙漬慢慢擦拭乾淨。

擦拭乾淨後,接著輕輕將打粉均勻地塗抹在刀身上,然後用拭布輕輕擦拭,讓打粉與刀身充分接觸,恢複其原有的光澤,最後是護刀油的塗抹。

在燭火的照耀下,太刀的刀刃閃爍著冷冽而純淨的寒光,古典又落拓的氣質仿佛在訴說這是一把經曆過時光洗禮沉澱而來的利器。

男人清冷的眼眸輕眨,眼底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沉思。

自那天發覺這把太刀產生變化起,他就隨身攜帶在了身邊,甚至漸漸頂替了那把原本形影不離的紅傘。可能是因為使用了它的緣故,每一次揮舞和磨礪,都能讓刀身日漸光滑鋒利,連上麵的刀痕都越來越淺,像一把剛開封的刀刃急需更多的殺意血液澆灌。

而且,與之相對應的心中與太刀那種特殊又陌生的感應更加強烈。他們之間似乎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讓他在戰鬥中比用那把紅傘還要更得心應手,更彆說,他每次見到這把刀時,心裡總會莫名浮現出在意和悶痛的情緒。

“你應該也是有名字的吧?”將刀身緩緩插入刀鞘,弦英秀樹垂眸凝視著它,清雅和緩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但是屋內靜靜地,並未有其他聲音應答。

幽幽輕歎聲自屋內傳響,似乎帶著一絲自嘲和歉意。

“對不起,忘記了你的名字。”

白淨的手指輕輕撫繪透著冰冷質感的利器,弦英秀樹驀地回想起吉田鬆陽先前對他說的一句話:對於被遺忘的那些人而言,這大概會很殘忍的吧。

他的目光沉寂了下來,漸漸染上了幾分黯淡。

“我也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不過心裡那份在意似乎在提醒著我,你對我而已並不僅僅是一件武器。”

端華秀麗的太刀靜靜橫臥在手心,似是在無聲傾聽。

識海裡的三日月宗近端坐著,靜靜地透過本體的隔層注視著男人半闔的漆黑眸眼。當真像是畫中的仙人,一絲一毫都若經過量算。莫名地,憶起了尚未離開本丸時審神者的模樣。

雖然失去了記憶,但男人此刻從骨子裡透露的通透和寬懷卻是騙不了人的。所以不管經曆了什麼,由於男人內心的那份真實性,對身為其召喚到塵世間的他們而言總是很容易接納。

除了審神者這個身份帶給他們天然的親近與在意,更深層次的或許是男人本身的內在和魅力令他們刀劍為之折服。

三日月宗近不由得想起了太郎太刀,原先不明白對方何至於因審神者的離開而讓自己心誌不堅,更是陷入暗墮的境地,但現在,他好像漸漸明白了

淡藍色的盈光縈繞在身側,點綴著身處的黑暗世界,在淡淡光輝的映照下,豔麗的臉龐在黑暗中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身著繁複狩衣的付喪神彎起柔柔的微笑,仿佛想清楚了什麼,一直以來潛藏在心間的憂慮都煙消雲散了。

他想,或許是當時審神者在被迫離開本丸時發生的三方對峙——那股不明的紅色力量,審神者的力量,以及檢非違使的力量,三者同時產生交彙導致了時空動蕩,以致於他也隨著審神者一同掉入了其他時空,而且審神者的失憶很大可能也是由此造成的。

不過,怎樣才能讓審神者恢複記憶他到底也是沒有絲毫頭緒。雖然審神者失去了對自己靈力的掌控和使用,但好在他一直把自己的本體帶在身邊,讓自己無意中汲取到遊散的靈力來修複自己本體上密密麻麻的傷痕。

思於此,三日月宗近又不免幽幽歎了一口氣,可惜自己並不是付喪神神格本尊,沒有審神者的召喚,他並沒有能依靠自己就以人形姿態出現在人世的能力。

而且

三日月宗近看向走近屋內的另一位男人,新月般的眸裡閃過一絲複雜。

這是失憶後的審神者所心悅之人,憶起審神者之前所言自己被迫穿梭不同世界的事,他心裡隱隱為他們感到擔憂。

若是審神者恢複了記憶,他們之間又該如何自處?

他明白,自己的審神者如果沒有失憶,按照他的心性和性格,恐怕不會輕易對他人動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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