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雄主,你餓不餓, 要不要吃點東西?”
許綏之:……熊什麼?
233:……是雄主吧,在蟲族世界差不多老公的意思。
許綏之:……
許綏之承認他是有點生氣的, 第二世界這個小插曲在那天係統恢複正常後緊急退出世界上報了, 讓許綏之在這個世界能有一個附加補償,如果他能在救帝國星艦的時候下線,這個世界他差不多就能完成了。
可是他現在可以說是好得不得了, 一身皮肉細膩光滑, 一處傷也沒有,連像感冒似的頭暈不適現在都消失的乾乾淨淨。許綏之還想掙紮一下, 他對233說:可是我現在也差不多流落荒星……吧?隻要我不再出現在主角麵前,不也和下線差不多了麼。
233:可是主角攻知道你沒死了, 他還要來找你,你之後的戲份還大大滴有。
許綏之:……
提到霍諾德他就來氣,誰能想到在隨機時間進入的隨機地點就能正正好碰上霍諾德?他一早就暴露了身份,還懵然不知,霍諾德估計一直在看他笑話吧!
虧他還以為霍諾德之前種種奇怪行徑要麼是在虛與委蛇,要麼就是裝模作樣,為了迷惑他,好讓他彆發現主角的暗渡陳倉,許綏之原本懶得拆穿,現在看來竟正中人家的下懷。
233:其實以主角攻的性格,不像是會為達目的出賣色相的人啊……
許綏之不樂意了:是他出賣色相還是我出賣色相啊,我倆站一塊兒,怎麼看都是我吃虧吧!
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233不禁嘀咕,霍諾德能穩坐王子妃之位當然還是有美貌傍身的。
剛剛離開的侍蟲敲開了房門,呈上來一管看上去是營養劑的東西,阿克琉斯拿起小勺,小心盛起一點喂許綏之。侍蟲登時暗暗吃驚,營養劑設計成這樣就是用來一口氣喝淨的,元帥還要用勺子喂,許綏之的地位在他心裡蹭蹭上長,他不敢再看,趕緊退出去了。
許綏之心裡還有些對霍諾德的憤憤,一時沒反應過來張開嘴,剛吃了一口,立時就被嘴裡那奇怪的口感和糟糕的味道逼得又吐出來,他打翻阿克琉斯手上的營養劑,很生氣地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惡心死了!”
阿克琉斯趕緊丟下東西來哄他,在許綏之不高興地偏頭避開他的手後,又解釋道:“是最好的,蟲族營養劑,吃了就不會餓了,也不會不舒服。”
話說得顛三倒四,想來蟲族吃飯隻為了果腹,他們的星球土地貧瘠,這方麵的物資又匱乏,於是設計出這樣高效維持生命體征的東西。
許綏之聽了不甚滿意,他又不是蟲子,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吃這種難以下咽的東西?於是這位吞金咽玉長大的小王子抬抬下巴,很理所當然地命令道:“那你送我回去,我才不要待在這裡吃這些。”
阿克琉斯低下了頭,服從雄主的命令是每一個雌蟲最原始的本能,但是……如果這會讓他失去他的雄主,那他又該怎麼辦呢?
許綏之不知道他心裡那兩種本能互相撕扯的鬥爭,他看著跪在地上木頭樣子的阿克琉斯,心裡很不開心,於是乾脆下床,想自己出去。
誰知阿克琉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一樓,在他準備開門的時候,一隻手提前蓋住了開關。王子殿下從小到大,想做的事情隻需要體麵地站著,就有人為他準備好一切了,要他做的最多隻有抬腳往前走,這還是頭次碰見阻礙,出現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新奇。
霍諾德是主角,許綏之忍了,但是這個蟲族是什麼東西,把他當成什麼莫名其妙的雄主強行擄來就算了,如今竟還敢攔著他不讓走?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我讓你站起來了?”
阿克琉斯馬上就跪下了,但是他擋在許綏之的身前,許綏之皺皺眉,“滾遠點,彆礙著我。”阿克琉斯就膝行著往後退,許綏之這才感覺好些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沒叫你動就不許動。”阿克琉斯隻是沉默地跪著。
許綏之臉色稍霽,正準備開門,一條精神力凝實成的觸須就纏上了許綏之的腰,許綏之震驚於這個蟲族精神力竟如此強大,扭頭往後看了看,阿克琉斯確實“沒動”。
許綏之氣極反笑,很短促地嗤了聲,捏著這縷精神力就往外拽,他畢竟是Alpha,還用了不小的力氣,誰知竟然拽不動,反倒是阿克琉斯幾乎立刻就抖若篩糠,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著拳,額前的冷汗都快要往下滴,但跪著的姿勢依然是端端正正的。
看把他能得,許綏之又沉了臉,向阿克琉斯緩緩走過去,垂著頭的阿克琉斯隻能看見許綏之逐漸逼近的鞋尖,他知道此刻沉默的雄主是很不高興的,但還是忍不住抬起頭看著許綏之的臉,一邊解釋道:“雄主,外麵危險,你跟我呆在一起,我……”話還沒說完,許綏之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很輕,阿克琉斯頭都沒怎麼偏。他這個位置的人,偶爾動手已經不是為了讓人感到疼痛,而是為了傳達他的不滿。
而看阿克琉斯的反應,這顯然效果很好,那縷精神力瞬間就不敢再纏著許綏之的腰了。
許綏之就這樣看著重新垂下頭不敢再出聲的阿克琉斯,他想了想,確實現在他身上什麼也沒有,出去了也沒辦法回帝國,不如給這蟲族找點麻煩,讓他要麼殺了他,要麼把他趕走,他好下線,還不用再去見主角。
於是他心裡鬆快了點,還有心情拿手指輕輕劃了劃阿克琉斯的臉,替他抹掉了一滴汗,阿克琉斯的身體因為這近乎溫柔的狎弄生出了輕微而細密的顫抖。
許綏之抬起他的下巴,看見了他泛紅的眼眶和臉頰,額前和眼下的花紋逶迤,帶著浸透了的水光,這位令人膽寒的戰神臉上此刻是妖異的豔麗,許綏之好像有些知道他為什麼在戰場上要戴麵具了。
他淡淡地說:“彆忘了我剛才說的話。”而後施施然地回了剛才的房間。
等許綏之又舒舒服服地補了個覺,神清氣爽地出來,果然看見阿克琉斯還一動不動跪在原來的地方,心裡對他的聽話有些預料,但也頗為驚奇。
要說他其實很少用下跪折磨人,此刻唯一能浮現在他腦子裡的參照物還是姬恩,但阿克琉斯的跪和姬恩的不一樣,姬恩是為了求他憐惜而示弱,每次跪不了多久就伏在許綏之膝上撒嬌了。而阿克琉斯他跪,單純是要服從許綏之的命令,若是許綏之不叫他起來,他能在這裡跪死過去,還能保證姿勢標準。
這諾大房子好像如果不是阿克琉斯有要求,很少會看到下人,許綏之走過去坐在沙發上,看了阿克琉斯一會兒,才大發慈悲地說:“好了,過來吧。”
阿克琉斯才動了,很慢很慢地起身,走到許綏之身邊跪下。許綏之原意是想讓他坐來著,不過他也不糾正,就用這個姿勢問:“知道錯了嗎?”阿克琉斯點點頭,許綏之又問:“現在肯送我回去沒有?”阿克琉斯不點頭了。
許綏之於是不高興地說:“還是不乖。”阿克琉斯抖了一下,頭垂得更低了。許綏之無趣地擺擺手:“行了,一邊兒去,我不想看見你。”
阿克琉斯知道自己又惹雄主生氣了,想了想一般雌蟲惹雄主生氣時要做的事,離開片刻,帶來一節鞭子雙手捧給許綏之,又在他身前跪下,說:“雄主請用,這個,可以傷我。”想了想,補充說:“我會很痛。”
許綏之看著眼前這個短鞭,布滿尖利倒刺,被燈光一照,還微微泛青,一看就淬了劇毒。鞭身不輕不重,易於拿握,還彆說,若是個嬌生慣養的上位者要罰人,用這個真是再合適不過。
可惜許綏之沒有什麼虐殺成性的癖好,看著隻覺得瘮人,並不接。阿克琉斯看許綏之沒反應,以為他嫌棄,不想親自動手,於是自己狠狠抽了自己幾鞭。
許綏之驚駭出聲:“你做什麼!”要不是他阻止,阿克琉斯估計還得來上幾鞭,“你不知道疼的嗎?”
阿克琉斯慘白著臉,血肉外翻的傷口和嘴角一起溢出黑血,他看著許綏之搭在他手腕的手,又抬起頭看向許綏之,嘴角向上勾起,居然是很高興的樣子,“雄主不願意打我,是不生氣了麼?”
許綏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反駁,但又怕阿克琉斯又開始打自己,他終於意識到對蟲族而言,教訓人是不能用老方法的。在人類眼裡可怕的刑罰,對於他們來說是換雄主高興最劃算的手段。
“你……你自己處理好,彆再這樣了。”許綏之難得有些逃避似的,沒出來多久又匆匆上樓了。
副將敲開了阿克琉斯書房的門,自從元帥有了雄主,就沒再去過軍區了,那邊短短時間就堆積如山的公文全都落到了副將頭上,其他的他勉強都能應付,但還有幾件要緊事,事關帝國,他不能不來稟報。
結果一打開門就看見渾身傷痕累累的阿克琉斯,身上的鞭傷僅簡單處理過,看著仍十分可怖。
副將震驚出聲:“元帥!這種神經毒素是致命的啊!”難道元帥的雄主看著柔弱,卻是這樣殘暴的性子?能傷到阿克琉斯的東西屈指可數,他怎麼也想不到是阿克琉斯自己主動打得。
阿克琉斯抹掉嘴角又溢出來的血,淡淡地看他一眼,很輕快地說:“我知道啊,可是我的雄主都不知道,就已經心疼我了。”
副將目瞪口呆,元帥這難不成,難不成,是在跟他炫耀嗎?
第28章 還你不就是了
許綏之半夢半醒間, 聞到了一陣濃鬱的奶香和糖在高溫下微微變焦而特有的甜味,旖旎的香氣離他越來越近,本就一天沒吃飯的許綏之忍不住張嘴,啊嗚一口將嘴邊柔滑的布丁吃掉了。
他幾乎不用怎麼嚼, 布丁就很快在他的舌尖化開, 順著流向喉嚨被他吞掉。許綏之覺得這個夢既甜蜜又真實, 有些意猶未儘地舔舔唇,剛準備回味一下,又有一小口布丁輕輕碰了碰他的唇瓣,跟敲門似的,許綏之甚至能感受到底下小湯匙略微冰涼的觸感。
他睜開眼睛, 看見阿克琉斯含笑的表情,他說:“雄主醒了, 我做好了早餐, 雄主起來吃吧。”許綏之沒說話,任由著阿克琉斯親力親為地伺候他梳洗, 而後被他牽到餐廳。
許綏之看著擺滿豐盛食物的餐桌,確實是帝國貴族菜單上常見的菜色, 甚至連正常用餐流程所需的餐具也一個不少地準備好了。
許綏之原以為不過三兩樣普通食物, 現在看著竟頗有些隆重感覺。
他頗有些驚奇,問道:“你……請了廚師?”他原想說綁的,畢竟這看上去就得廢相當大的力氣, 而現在不過是清晨, 就算是紅塔最資深的廚師,也得天不亮就開始準備了。
結果阿克琉斯搖搖頭, “我自己。”許綏之更加吃驚,一下子蹦出很多個疑問, 但最後隻是問道:“準備起來很辛苦吧?”阿克琉斯很靦腆的笑了,回他:“給雄主做得。”
許綏之用完餐,在這棟房子裡到處逛了逛,發現房子裡設施奢華,功能齊全,還是個不錯的所在,看來蟲族除了征戰擴張,還挺會享受生活,並非帝國傳言的茹毛飲血的野蠻之輩。
於是許綏之又繞回起居室,找個了有明亮飄窗的小露台坐下了,不一會兒就有侍蟲上茶和糕點。
阿克琉斯就跟著坐到他旁邊,看著一份像是從蟲族軍區送來的文件,他處理事情時神情很淡,翻閱的速度也不曾隨著內容重要性發生什麼改變,悠閒得不像是在處理加急軍務,反而像在讀報喝茶。
隻是偶爾跟副官通消息時,能隱隱約約聽到對麵幾次三番旁敲側擊阿克琉斯什麼時候回去的請示聲。這時才能看出這位軍區最高統領並不是表麵上那般輕鬆自在。
許綏之便說:“你要是有事要忙,就去吧。”阿克琉斯搖搖頭,很認真地說:“我離不開雄主。”許綏之挑挑眉,心道蟲族說話真是直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阿克琉斯這話確實是寫實的事實。阿克琉斯感受到自出生起就伴隨他的精神力暴亂,以及因此產生的極度折磨和難忍疼痛現在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幾乎是每個沒有雄主的雌蟲的必經之路,雖然阿克琉斯因為實力強橫而經受的折磨尤為嚴重,隻是從前太過習以為常,也不屑為此折腰,但現在嘗到了甜頭,於是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嘶喊著要靠近許綏之。
在悠閒寧靜的白天被許綏之的信息素包圍,阿克琉斯不知道還能怎麼更幸福。
許綏之拍拍膝蓋站起來,對他說:“那我跟你去軍區吧。”他無意在這裡多作拖延,是時候找找離開的方法了。
阿克琉斯卻好像有點不情願似的,許綏之再三催促,他才說:“那裡有很多雌蟲……”
所以呢?許綏之滿頭問號,想到他一個人類在蟲族應該是不受歡迎的,或許會被驅逐出去也說不定,但這不正是他的目的嗎。許綏之越想越覺得應該走這一趟。
阿克琉斯拗不過他,還是帶著許綏之去了軍區,但是出門之前,仔細地為許綏之戴上了信息素阻隔器,比他從前的那個還精良堅固,又湊到他脖頸處嗅來嗅去,保證一丁點也不會外泄,才放心地出門了。
到了地方,來來往往的軍雌無不對他們行注目禮,指指點點,以目示意。
“這就是元帥帶回來的人類?”
“這是人類?不是雄蟲殿下嗎?”
“我記得……這是元帥的雄主啊……”
“話說你們有沒有聞到……”
“有一點點……好香……”
阿克琉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越來越黑,他冰冷的眼刀逐一在這些軍雌臉上刮過,他們才恢複行色匆匆,連忙避開了。
許綏之感到牽著他的手越來越緊,讓他很不舒服,甩了甩還甩不掉,心情登時有些糟糕。阿克琉斯像被驚醒了似的,趕緊放鬆力氣,又來看他。
這時聽到消息的副將匆匆趕來,看見阿克琉斯,鬆了口氣,行了個軍禮,才說道:“元帥,大家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
許綏之趕緊說:“你去開會吧,我一個人走走。”阿克琉斯哪裡放心,但是看見許綏之的臉色,靜默一會兒,拿出了他的權限卡,對許綏之說:“雄主拿著這個,通行方便。”雄主帶著這個,就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希望不長眼的家夥可以少一點。
許綏之這才滿意了,拿著卡轉身就走,副將雖然已經在軍艦上見過許綏之,如今還是忍不住稀奇地多瞧幾眼這位能傷元帥的厲害人類,看起來是讓蟲很想親近的,就是看久了感覺背後有點冷。
許綏之走走停停,拿著阿克琉斯的權限卡,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連蟲族最新研發的軍艦和飛行器,許綏之也看過多架了,確實是不錯,可惜他開不了,不然已經嘗試飛走了。
到了一個類似於實驗室的地方,許綏之發現阿克琉斯的權限卡也打不開門,立時有些驚奇,難道這裡連元帥也不能隨意進出?
於是他呼叫233:3兒,開門。
233:……這又不是我家,你怎麼不叫那門給你開開呢?
看來係統也打不開,許綏之撇撇嘴,正打算走,誰知那門紅光一閃,還真開了,倒把許綏之嚇一跳。
他探探腦袋,此刻裡麵並沒有人,都給他開門了,不就是請他進去坐坐的意思嘛,許綏之於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四處參觀起來。
這裡好像是一個研究實驗室,裡麵的瓶瓶罐罐和數據圖紙許綏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倒是角落裡的一抹紅光有些眼熟,讓他情不自禁地走過去。
“咦?”這不是他紅塔那塊紅寶石麼?許綏之捏著那塊指甲蓋大的石頭,左看右看,越看越像,隻是裡麵的能量很微小,畢竟體積擺在這裡,還是遠遠比不上紅塔那塊的。
或許蟲族會知道它的來曆,許綏之剛準備把它放回去,紅寶石尖銳的邊緣就割破了他的手指,裡麵隱隱的紅光倏忽鑽進了他的傷口裡。
嗯?這是什麼東西?還沒等許綏之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身後就傳來一聲厲喝:“你在乾什麼!”許綏之轉頭,看見一個研究員打扮的蟲族,看著他手裡沒了光彩的寶石,瞳孔縮成針尖,極端憤怒的樣子,“你到底對蟲神聖石做了什麼!”
許綏之雖然被這塊寶石弄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於是開口解釋:“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不介意的話,作為補償,你賠你一塊吧。”
“賠?!你拿什麼賠!這是僅剩的聖石了啊,大膽人類,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說著,竟有蟲化攻擊的陣勢。
許綏之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驚了一下,趕緊往外跑,沒想到在走廊上正好遇見找過來的阿克琉斯,他轉轉眼睛,想到一計,馬上往阿克琉斯身後躲,緊緊的抱著他的腰。
“蟲神在上,私闖實驗室就算了,竟還敢動我聖石……”
阿克琉斯幾乎下意識地抓緊許綏之抱著他腰的手,他感覺到許綏之將頭埋在他背後,意識到他的雄主在害怕,心裡立刻泛起針紮似的疼痛,和對眼前這個要為難許綏之的人的滔天怒意,他冷冷地看著那個蟲族,說道:“小孩子活潑貪玩,愛開玩笑,米勒,你也要和他較真嗎?”
“阿克琉斯,你管擅動聖石叫開玩笑?”他看起來要氣瘋了。
許綏之癟癟嘴,要哭不哭的樣子,“阿克琉斯,我不是故意的……”
阿克琉斯心疼得不得了,他轉身把許綏之護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哄道:“我知道,我知道,彆害怕,我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米勒冷笑:“這事可不是能輕鬆善了的,誰來也沒用,我一定要將他押去蟲皇麵前治罪。”
阿克琉斯嗤笑道:“就你那研究,多少年了也沒一點進展,估計聖石也被你研究得難受,關我雄主什麼事。”
“你!”
許綏之哪裡被這樣對待過,當下也有點生氣了,探出頭來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塊能量石麼,我家要多少有多少,你要稀罕,我賠你塊更大的不就是了。”
“你說什麼……難道……”米勒聽了,也不覺得惱怒,反而陷入了沉思似的。阿克琉斯也看著他,不過沒說什麼,不顧米勒的阻攔,帶許綏之回去了。
許綏之覺得事情有些複雜,似乎另有隱情,便問阿克琉斯是怎麼回事。
阿克琉斯便說:“蟲神聖石是我族從上古時期傳承下來的至寶,在它的滋養下,雄蟲出生率會大大提高。可惜多年以前聖石離奇失蹤,蟲族也感應不到,雄蟲越來越少,不堪忍受折磨的雌蟲大批死亡,這次聽到聖石的消息,才派軍艦尋找。”
“哦,原來是這樣。”許綏之聽了,也沒什麼特彆的感覺,隻是怎麼聽起來自己身上的異變似乎還和這個莫名來找他的石頭頗有關係,又想到今日那石頭奇怪的變故,當下更不想要了,便直接說:“它跑我那去了,我給你們送回來唄。”
阿克琉斯靜靜地看著他:“聖石除了維係蟲族,本身自帶的龐大能量也是全星際諸多勢力覬覦的,而且蟲族失去了它,說不定很快就要滅亡了。”
許綏之沒聽出來這和他說的話有什麼因果關係,“那不是正好,你不是需要麼?”劇情裡也沒提主角一定要用它,至於其他人想不想要,他更不關心了。
阿克琉斯沒回這個問題,隻是俯身來蹭許綏之,抱著他的力度緊的像要把他揉進身體裡。
許綏之皺皺眉,扯著他的頭發讓這顆在他脖頸處拱來拱去的腦袋離得遠點,惱怒道:“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阿克琉斯就變本加厲,擺出可憐的表情要許綏之憐惜,可動作卻越發放肆。
在蟲族,擁有命中注定的伴侶被稱為蟲神的賜福。
他們蟲族長年累月地遭受著天譴,隻有極少數蟲能夠得到這份賜福。他從前看見不曾眼熱,但如今這福氣真落到了他的頭上,他卻笑得合不攏嘴。
他心道,對不住了,我的同胞們,我已經謙讓得夠久了。
第29章 最浪漫的誓言
許綏之將消息發出去, 想著霍諾德應該沒兩天就會到了,他在這裡安心等著就是。主角攻和主角受是要共創大業的,眼下這點兒不平,他就順手之勞幫著解決了吧。
阿克琉斯忽然說:“雄主, 你來這些天, 還沒有怎麼參觀過蟲星,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許綏之反正無事可做,順口答應了。
坐在阿克琉斯的飛行器上,許綏之從高高的視角往下看,是蟲星先進繁榮的城景,遠處是鱗次櫛比的軍區大樓和蟲皇宮殿, 能看見巨大能量晶石閃爍的亮光。
過了段時間,下麵高級餐廳的小陽台坐著幾個身著華服的蟲族正喝著茶談笑風生, 他們和高大的雌蟲很不一樣, 身上臉上也沒有花紋,容顏華美姣好, 看著反而更像和帝國Omega。阿克琉斯說那是雄蟲殿下,他們沒有實權, 卻接受整個蟲族的供奉。
許綏之來了這些天, 對此有些了解,雌蟲與生俱來有著強大蟲化實力和帶來紊亂痛苦的精神力,需要雄蟲的信息素安撫, 但雄蟲數量稀少, 難以兼顧時逐漸出現一夫多妻的情況,這點與帝國很不相同。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結合是獎勵機製的, 如果做會很舒服,但蟲族似乎是懲罰機製, 如果不做會很難受。他們還保留著一點無法克服的原始性,與飛速發展的實力一起雜糅到了同一個社會裡,便顯得既強悍又脆弱。
阿克琉斯在蟲族主星上轉了轉,給許綏之一一介紹過了,說:“我想給雄主看點東西。”又駕駛著飛行器去往星際另一個方向。
帝國。
霍諾德已經要急瘋了,蟲族隱藏據點,蝸居不出,他要再次出兵的要求卻被許弋許寧為首的掌權貴族駁回,拉扯數日,隻得出“丟卒保車”的可笑結論。
國王許惟久居深宮不見蹤影,不知是否已遭遇不測,看來野心勃勃的諸侯王子趁著大戰掩人耳目,已經迫不及待要行弑君奪權的戲碼了,而最受寵愛,早就被默認為下任國王的許綏之被蟲族擄走生死不明,對他們而言可謂是意外之喜,哪裡肯派兵營救呢。
可恨的是,掌權貴族一派一夜之間事無巨細列出百餘條軍部權限僭越,不各規章的罪名,即使霍諾德在軍部一言九鼎,按照帝國章程也不得不接受耗時良多的查問,一時竟掣襟肘見,不得寸進。
霍諾德沒心情跟他們玩什麼挾勢弄權,左右彈壓的戲碼,他的殿下身在異鄉遭受不測,還等著他帶他回家。他沉著臉提著劍闖進王宮,要斬了阻擋他的不長眼東西。
拐角處卻看見等待已久的姬恩,霍諾德冷聲警告:“不想死就滾開。”姬恩說:“將軍這樣做是欲速不達,更加拖延去救殿下的時間啊!”
霍諾德臉色沉沉,不想和他爭辯廢話,擦著他的身子就要走,姬恩趕忙喊道:“我恨不得以身相替殿下受苦,但是為了不耽誤時間,有更好的方法……”
姬恩心念百轉千回,麵上卻很冷靜,“如今帝國已有頹唐之勢,掌握生殺予奪的是一群光顧著內鬥的迂腐草包,以至於將軍誌向抱負也被阻撓,對帝國發展有害無利不說,更陷殿下於危險之地,將軍不如與我合作,把錯誤更正。”
軍部議事廳裡。
副將對冒失衝進來的士官皺眉,使了個眼色,叫他趕緊出去。但進來的士官並沒有被房間裡麵沉重的氣氛嚇退,反而堅持將事說完,他知道,要是嘴裡的消息沒有及時稟告給將軍,他的下場會更慘。
“將軍,王子殿下說……”前半句剛說了幾個字,霍諾德如電目光已經落到了他身上,“……幫他把紅塔那塊寶石帶去蟲族,順便接他回來。”
一時帝國平靜的水麵下暗潮湧動。
反觀阿克琉斯,他對帝國的異動並非一無所知,正相反,這幾天的加急軍報或洋洋灑灑,或言簡意賅地將這事早就對他提過萬變,他也隱隱對將要發生什麼有了預料。正因如此,阿克琉斯才覺得,今天能帶雄主來這裡真是太好了。
許綏之仰躺在一片花海之中,星際裡發光恒星時隱時現,光暈撒在這顆小星球表麵,猶如熹微繚繞的一層薄紗,這裡人跡罕至,整顆星球隻有花草茂盛和遠處一個高聳的石碑。
“這裡是哪裡,很漂亮。”許綏之半睜著眼,懶洋洋地問。
阿克琉斯躺在許綏之的身邊,他看著許綏之被光線勾勒的側臉,嘴角是從眼睛裡蔓延出來笑意,“這裡從蟲神時代開始,就是我們家族用於慶典和祭祀的地方。”未經束縛的長長白發披散下來,又繞著許綏之的手指糾纏,果然是和看起來一樣柔軟的質感。
許綏之又問:“你帶我來這做什麼呢?”阿克琉斯說:“你是我的雄主,我當然要帶你來的。”
許綏之有些沉默,他看著阿克琉斯專注而認真的眼神,知道他並沒有在開玩笑,於是忍不住說:“阿克琉斯,我是人類,你知道我是不能和你這樣一起生活的。”
阿克琉斯幾乎下意識地抓住許綏之的手,有些恐懼似的,但是他沒說什麼。
許綏之說:“況且,你們蟲族生命漫長,我卻估計很快就會死的。”
阿克琉斯去捂他的嘴巴:“雄主,你不要這樣說。”他的手指不住地撫摸昨天許綏之手上被寶石割出來的小傷口,事實上都已經快愈合了,阿克琉斯卻感覺像割在他的心上,“疼不疼?”
許綏之被他過度的反應逗得笑了:“這有什麼。”小世界的傷痛病死他都是會感受到的,雖然確實不舒服,但是說到底也算他工作的一部分,他本身也不是個嬌氣的人,不管怎麼說,許綏之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可喊痛的。
阿克琉斯明顯不是這樣想,他問:“雄主,你想要無病無災的身體和更長的生命嗎?”
許綏之在小世界的角色通常都是早逝的,即使不是,也和這兩個詞無緣,他想象不到那會是什麼感覺,於是說:“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以後有機會,也會想嘗試一下吧。”不知道之後會不會有這樣的小世界。
阿克琉斯就說:“我知道了,雄主。”
許綏之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阿克琉斯,我已經結婚了。”
阿克琉斯的嘴角馬上就撇下來了,瞄了眼許綏之的臉色,才問:“雄主喜歡他麼?”他很後悔那天沒有儘快殺了霍諾德。
許綏之笑笑,說道:“我不喜歡他,但是我有自己沒完成的責任。”他轉過頭去,看著霞光滿天的天空,和他在帝國看見的夕陽很像,仿佛穿過這片靉靆雲層,就能看見帝國的首都星,“你知道的,我最終還是要回去的。”
阿克琉斯說:“我知道的,雄主。”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雄主,最令我難過的不是你要鬆開被我握著的手,而是我感覺到你的手在我的手中並不舒服,即便你不鬆開,我也是會鬆開的。
許綏之感受到他手心很冷,不住顫抖,便問:“如果沒有我的信息素,你是不是會很疼?”
阿克琉斯愣了一下,才回道:“我不疼。”
許綏之便笑:“你騙人,我知道你們雌蟲沒有雄蟲安撫,都是會疼的。”
阿克琉斯垂下眼睛,知道隱瞞不過,很小聲地說:“想到雄主,我就不疼了。”
許綏之看了他一會,摸了摸他眼下的蟲紋,很溫和地說:“阿克琉斯,你是很好的,我很高興認識你。”阿克琉斯眼睛亮亮的,麵頰泛紅,低下頭很靦腆地笑了。
素來冷漠鋒利的臉上露出羞澀的表情,真有點海棠醉日,梨花帶雨的味道。
阿克琉斯看著許綏之的眼睛,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許綏之的情形,透過戰場的硝煙和塵埃看到的,就是這樣一雙花瓣樣子的漂亮藍眼睛,線條繾綣得像是在對他笑似的,但實際上眼裡並不帶有什麼特彆的感情,隻有一點淡淡驕矜。
一看就是被精心嗬護過頭的上位者,看見混亂和危險也不知道應該害怕。可正是這樣的人,剛才射殺了他幾名蟲族士兵。
他手裡明明有可以一擊斃命的熱武器,但卻下意識朝他靠近,要用那樣原始得可笑的方法動手。
理智告訴他需要快點把這個人類解決掉,身體的行動卻偏要向他證明,他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他了。
過了許久,阿克琉斯抱著睡著的許綏之緩緩走上山坡,在那個高聳的石碑處虔誠地跪下,嘴裡念著家族古老的咒語,從今以後,老病死從他這裡抵扣,唯有生門,永遠為許綏之敞開。
他感到身體裡的生機被抽出大半,心裡卻是飽脹的滿足。生命共享,從古至今都是他們家族最浪漫的誓言。
阿克琉斯撫摸著許綏之暈紅的臉頰,又幫他整理被吹亂的頭發,眼裡是很多很多的無奈和愛憐,他俯下身,眷戀地親吻他的眉心。
身後落霞滿天,風卷雲舒,正是花開好時節。
第30章 離彆與其異動
雖然讓人大跌眼鏡, 但是帝國和蟲族確實因為這塊石頭恢複了和平。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塊石頭對蟲族實在是太重要了。
許綏之則又必須去麵對難以理解的主角和難以掌控的劇情,他不得不開始思考這些天逃避的問題:霍諾德為什麼好像要一門心思跟他耗著了,難道真是因為他小時候幫過他那麼一次?
233冷不丁冒出來:可能主角攻就喜歡這樣的?畢竟劇情裡他和主角受能走到一起,也是因為欣賞主角受的反叛精神嘛。
許綏之覺得這事兒似乎不能就這樣混為一談, 但他也不能再找出更合理的理由, 隻得先跟著阿克琉斯出門去。
到了地方, 果然馬上就看見了霍諾德,他看起來這些天過得不太好,臉色很冷沉,眼底還帶著血絲,也不知道戰場上的舊傷養好了沒有。
霍諾德看到他, 下意識地露出笑,快步走過來就要拉他, 被阿克琉斯不著痕跡地擋開了, 霍諾德嘴角一下子就垮了,“家妻任性不懂事, 這段時間給元帥添麻煩了。”
阿克琉斯臉色難看得不遑多讓,笑意同樣不達眼底, “雄……殿下很好, 我私心是想久留殿下的,哪裡會覺得麻煩呢。”
旁邊的阿克琉斯副將摸摸鼻子,元帥居然還有打太極占口頭便宜的一天, 奪妻之仇, 不共戴天啊,現在隻能打碎牙和血吞了, 真真是心如刀割。
許綏之聽到霍諾德的稱呼臉已經黑了,這會兒他越想越覺得233說得有道理。
他分明態度惡劣壞事做儘, 主角卻拿他當傲嬌,難道是他們就好這一口?他決定乾脆反其道行之,走另一個極端,勢必要惡心死他們。
於是他蹭蹭跑過去,一下子撲進霍諾德懷裡,摟著他的腰,尖尖的下巴擱在他鼓鼓的胸肌上,瞪著亮晶晶的眼睛撒嬌抱怨道:“你怎麼才來啊,我都等你好久了。”許綏之發現霍諾德臉色變了,下意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是要把他揉碎的力度,不禁有些得意,心想自己肯定要被狠狠推開了。
但為了保險,他的臉又輕輕貼著霍諾德蹭了蹭,軟聲補了一句:“我每天都在想你。”他覺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他父王,最多也隻能堅持到這裡,之後許綏之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霍諾德愣住了,他心臟正以一個無法想象的速度跳動,全身的血液一會兒往上衝,一會兒往下衝,他幸福的快要死去,緊緊地摟著許綏之,也不敢問許綏之是不是真的,隻不停地跟他道歉,又想去親吻他。就算許綏之現在立刻殺了他,他閉眼時肯定也是笑著的。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在外麵,他已經露出後頸求許綏之標記了,他此刻瘋長的信息素讓他受到的折磨比易感期還要多。
許綏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弄錯了,這樣做看上去效果比之前還要差。
副將被身旁的可怕的沉重氣氛逼得抖了抖,小心地覷了眼阿克琉斯,又趕緊低頭擦汗,元帥真的能堅持到儀式完成麼,他看起來已經要吐血了。
等許綏之要跟著帝國軍隊離開時,那塊紅寶石突然凝出一條紅絲,朝許綏之挽去。許綏之驚訝地看了眼纏著自己腰不放的聖石能量,想這石頭還真是有靈性。
許綏之能感受到它似乎不想他離開,他歉意地摸了摸這股能量,心道或許這裡有什麼隱藏的劇情支線也說不定,但主線劇情都已讓他分身乏術,隻好有緣再見啦。
聖石好像能感知他的所思所想似的,又戀戀不舍地蹭了他一會兒,收回了能量絲。這下子連旁邊的米勒看他的神情也不對了。
阿克琉斯上前一步,看著許綏之說:“我送送你們。”
等過了幾個星際躍遷點,跟著的蟲族艦隊就停下來了,帝國軍原路返回,漸行漸遠。
阿克琉斯獨自站著,還是第一次接到許綏之一樣站在甲板上抬頭望他,白發在他身後獵獵作響,隻是心境已經大不相同了。
等許綏之的身影徹底看不見後,他轉身回去,走著走著,挺直的脊背微微彎下,腳步虛浮,經過一個台階時差點軟倒在地。副將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卻被阿克琉斯擋下了,他說:“我沒事。”語氣很平淡。
他想,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些人類才能活多久,他的雄主如今已經不一樣了,他就在這裡等著,過個幾百年,雄主總會想起他來的。
到時候他的雄主就會拉著他的手說:“阿克琉斯,還是你最好,可以永遠陪著我,幾百年前我就應該發現的,我願意跟你在一起了。”
阿克琉斯不禁笑了,到時候他應該做什麼呢?他想,他要先抱抱許綏之,再親親他,帶他回家,給他洗衣做飯,生幾百個小娃娃。
許綏之算了下時間點,想著差不多了,就問:“帝國出了什麼事?”霍諾德頓了頓,才道:“陛下病重了。”他小心地看了看許綏之,試探著想攬他,被許綏之拍掉了手。霍諾德知道他傷心,心疼地說:“我馬上帶你回去,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許綏之不說話,心道不知道霍諾德在說什麼不會有事,反正他父王連帶著他估計準備要出事了。
一下軍艦,許綏之不管那些前來迎接的貴族,直奔王宮,不出意料地,他在許惟病榻前還看見了姬恩,他作為世襲公爵,與其他幾位皇室一起服侍國王。他們看見許綏之,連忙起身行禮。
許綏之麵上神情淡淡,他道:“不必多禮了,陛下的診治是誰安排的?”幾個人紛紛看向姬恩,姬恩剛要出聲,許綏之厭惡道:“廢物。”他隻是輕輕皺了皺眉,姬恩便立刻跪下稱罪,不敢再抬頭了。
許綏之看見他隱忍地攢拳,在極力壓製著什麼欲言又止的劇烈心緒似的,心想,我知道不是你的錯,隻是我不把氣撒到你身上,你也不好恨我不是?
床上的許惟聽到動靜,手指動了動,很虛弱地出聲:“……可是綏兒回來了?來陪父王說說話。”許綏之便讓他們都退下,俯身半跪在許惟身邊。
許惟摸了摸他的臉,說:“我的綏兒受苦了。”許綏之貼著他的手,輕聲回道:“我沒事,父王。”
許惟咳嗽兩聲,許綏之幫他順氣,又聽他說:“父王老了,這些天時常擔心這麼多年嬌寵你太過,日後若是沒了父王,會讓人欺負了你去。”
許綏之握著許惟的手,頭靠在許惟胸膛上,語氣和兒時耍賴撒嬌沒什麼兩樣:“父王彆擔心,我是王子殿下,要是有人敢欺負我,我就砍了他們的腦袋。”
許惟沉悶地笑起來,又憂愁地歎氣:“綏兒,很多事情父王知道是無法阻止的,凡事總有一個終點。”他摸了摸許綏之毛茸茸的發頂,“好在,我知道霍諾德總會護著你……隻要你好好的,父王就放心了。”
許綏之撇撇嘴,道:“父王,我不喜歡霍諾德。”
許惟又笑了:“我知道我的綏兒是很難喜歡人的,但是沒關係,他喜歡你,又聽話,就夠了。”他像是在談論什麼無關緊要的小問題,“等這段時候過去了,綏兒不高興,換一個就是了,我為你早早做好了準備,綏兒彆擔心。”
許綏之應下了。許惟久久凝視著他,很不舍似的,說道:“把你交給彆人,我總是不放心的。”
許綏之陪著他說了很久的話,知道夜幕沉沉,許惟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上星河流轉的星光燦爛瑰麗,等落到許綏之臉上時,隻餘下一點點微弱的光芒,連眼底的神色都照得不甚明朗。
許綏之還是握著許惟的手,他似乎在想著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低著頭看不清楚神情。
他知道,帝國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