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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還不如不問呢

等國王葬禮一切結束, 許綏之回了紅塔,對外稱病,謝絕見客。

這一舉動,無心人說他是傷心過度, 不聞外事, 有心人說他是心機深沉, 暗渡陳倉。

不管外人怎麼說,許綏之都好好地待在紅塔……鹹魚躺。事情臨近尾聲,他不停地給自己打氣:求穩就好。首先,把劇情點都過掉,其次……他瞄瞄霍諾德緊閉的書房門, 希望主角感情線能掰一掰。

話說,霍諾德到底為什麼不去軍部, 反而在紅塔開會開個不停, 難道就不怕隔牆有耳?就不怕他泄露軍機?

說曹操曹操開完會,霍諾德下樓, 坐到許綏之旁邊,從表情上並不能看出什麼, 隻是照常問:“小綏餓了嗎, 中午想吃點什麼?”許綏之報了菜名,他就挽挽袖子進了廚房。

233:他不會就是想給你做飯吧?233覺得自己真相了。

許綏之大驚失色:大白天的彆說鬼故事!

他寧願是霍諾德伺機給他下毒,不然主角攻給他一個背景板洗手作羹湯, 怎麼聽怎麼有種任務失敗的完蛋感。

吃飯的時候餐廳裡很安靜, 其實他們大部分時候沒什麼可閒聊的事,霍諾德本就不是個活潑的性子, 許綏之又往往懶得說話。

隻是今天霍諾德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頻頻看他, 時不時還問他兩聲今天心情好不好,菜怎麼樣,許綏之敷衍了幾次,反應過來霍諾德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於是他也意思意思,問候了聲:“這兩天在忙什麼呢?”

“姬恩想推翻皇室,建立聯邦國,要我幫他。”說完,他姿勢優雅地擦擦嘴,抬眼笑著看著許綏之,平常得好像在說這菜淡了,下次多放點鹽。

許綏之……目瞪口呆,許綏之瞠目結舌,許綏之問233:他什麼意思?他在詐我?

233:……他……他可能……給你打預防針?233編不下去了,他這次感覺真相像載滿草泥馬的列車從他眼前呼嘯而過,全車草泥馬還齊刷刷地列隊嘲笑他,讓他覺得荒謬,並且抓不住。

許綏之刀叉停了,他聽見自己很勉強的聲音:“這樣啊……你怎麼說?”尊貴的王子殿下對此應該怎麼反應?他難得想了一會兒,才找到狀態,用很失禮的力度丟下餐具,生氣地說:“你不會答應了吧!我一定要……”把他處死。

要不要順帶和主角攻離個婚還他清白?許綏之眼珠子轉了轉,想到反正以後帝國法律都是要作廢的,包括婚姻法,就沒這個必要了。

“我沒答應。”霍諾德笑得春風拂麵,“隻不過現在許弋許寧一派企圖內戰,這邊我還沒騰出手來,我找個機會幫小綏解決了他,好不好?”平常得好像在說姬恩就吃得淡,所以他跟他吃不到一個盤裡去。

“一定要……好好想想啊。”許綏之現在是貨真價實地有點慌了,霍諾德又在抽什麼風?他很深刻地懷疑霍諾德在溜他玩。

許綏之又把刀叉拿起來,慢條斯理地切肉了,他瞥了瞥霍諾德難以揣摩的臉色,才說:“嗯……你為什麼這麼想?”

霍諾德理所當然地說:“王位當然是小綏的了,誰要擋著你,我就殺了他。”

“咳咳……飯桌上彆說這些打打殺殺的。”許綏之坐著這個身份的這個位置,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伸頭丟任務,縮頭OOC,誰能告訴他該怎麼辦!

他隻能說:“先吃飯,先吃飯。”在霍諾德親自下廚後,一切親力親為,就不允許下人在進餐時服侍了,許綏之隻好紆尊降貴地親自給他倒了點酒,看著他高高興興地喝下去。

吃完飯,霍諾德總算出門去了軍部,他最近有很多要緊事要處理,臨出門前還不忘親了親許綏之,要他等他吃晚飯。

許綏之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艱難地想著破局之法。

233作軍師摸須狀,提議道:既然打配合的路走不通,不如乾脆讓主角說服你吧,他說,你聽著,然後假意答應。

許綏之:你覺得這合理?

233:沒辦法了,伸頭一刀,縮頭那刀更疼。

許綏之閉閉眼,好吧,他這個背景板或許根本沒幾個鏡頭,到時候隻要劇情大差不差地發展了,誰會在意他到底是在從中作梗還是推波助瀾?比起任務失敗,OOC的代價小得多。

於是他派人去請姬恩,並讓他過來的時候低調點。

姬恩就按照要求來了,果然很低調,許綏之無意中轉頭冷不丁看見他,還把自己嚇一跳。

他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就問霍諾德說的那件事。姬恩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認了。

許綏之等著他慷慨陳詞針砭時弊,他最後點一點頭,這事兒就算過了。

姬恩按著許綏之的猜想果然開始談論政局利弊,或許是抱著最後一遭見許綏之的準備,竟然一掃往日囁嚅之態,邏輯清晰,條理分明。若是許綏之現在不是王子殿下,確實很容易會被他說服的。

許綏之比較滿意,剛要示意自己聽過了,讓他退下,姬恩又說:“除此之外,我還有一點私心。”

許綏之挑挑眉,“哦?是什麼,如果不過分,我讓霍諾德配合你。”

姬恩就說:“這樣殿下和將軍的婚姻就作廢了。”

許綏之一下來了精神,難不成姬恩先開竅了,看上了霍諾德?他按耐著激動,矜持地說:“嗯,到時候霍諾德……”

姬恩說:“到時候殿下可否考慮考慮我?”

“……”許綏之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黴極了,大白天的老遭雷劈。

“你……什麼意思。”其實並不需要再問,許綏之就知道接下來的話不會是自己愛聽的。

姬恩聞言笑了,認認真真地說:“殿下,我愛你,愛得毫無道理,我原本想事成之後再說的,但是實在忍不住了,比起忽視,殿下儘管厭煩我吧!”說這話時,他眼睛亮的嚇人,那視死如歸的架勢,跟要去捂要爆炸的手榴彈似的。

許綏之在這個世界做慣了目中無人的小王子,能傳達到他這裡的全是揣摩多遍他心意才敢說出來的話,第一次聽到這樣猛烈而直接的告白,一時間簡直愣住了。

他隻好乾巴巴地說:“謝謝,可是我已經結婚了。”回得前言不搭後語,在怔愣之下,他不小心露出了一點脫離人設之後的本來麵貌。

姬恩也不說話,隻衝著他笑,許綏之便覺得他的心思無所遁形地暴露在陽光之下。是的,不知不覺他已用了這個借口多次。

被喜愛於許綏之而言是與生俱來的,最普通不過的事情,以至於許綏之不知道這要如何鄭重回應,就像吃飯喝水之前應該向大自然和勞動人民道謝,但並不常見有人會這樣做。他不是傲慢,隻是習以為常。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姬恩,許綏之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上,他知道不久後霍諾德就會回來,或許他現在已經知道姬恩來過。許綏之歎口氣,難得有種快要虛脫的感覺。

等霍諾德回來,果然很快發現許綏之的異樣,他皺皺眉,問:“小綏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說著臉色已經變了。

許綏之頭仰著,不去看他,隻說:“霍諾德,我不想當國王。”霍諾德撫摸他頭發的手一頓,許綏之又說:“你按姬恩說的做吧,我本來就懶得很,不是那塊料。”

霍諾德靜默一會兒,笑了:“好吧,是我忘記了,讓小綏一個人承擔這些實在太累了。”他說著:“小綏放心,我會安排好的,你什麼都不用做,稍微等我一會兒,好嗎?”

許綏之哼了聲,這場關於帝國王位所屬權的對話就算結束了。

第32章 廢墟中的薔薇

首都星天上很快響起了隆隆戰機聲。

這次不同於蟲族入侵, 霍諾德和姬恩的動作動了太多人的蛋糕,舊貴族再怎麼繡枕草包,長久來積累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

幾個老牌貴族聯合起來要內戰,首都星還是相當吃不消的。於是霍諾德且戰且進, 跟他們拉鋸著硬是把戰線逼得往外推, 許綏之的生活環境才沒有受到太多戰火波及。

奇異的是, 貴族搞聯合時許綏之一點消息也沒收到,許綏之都要猜想是不是他們集體把他拉黑了,明明這麼好用的內鬼位置,竟然一個來打探的也沒有。

233:你那出蟲軍中跳船勇救將軍的戲碼一上演,誰不知道你們伉儷情深, 哪還有不怕被坑的敢來找你幫忙。

許綏之登時大呼冤枉,他這不是沒想過還能回來麼, 早知如此, 他真該易容成姬恩的樣子的。要不是現在無人在意,他都想發個澄清說明。

這場內戰雖然不可避免, 但比起反派阿克琉斯引領的蟲族大軍,最多算給主角加經驗的小炮灰, 還是有點不夠看的。

霍諾德軍屢戰屢勝, 傳回來的軍報都是好消息。當霍諾德第一次風塵仆仆地回了紅塔稍作休整安排時,貴族軍已經隻剩邊緣星殘餘。

到了最後一戰臨行前那天,許綏之上到了軍部樓頂的飛行道, 這個時候密密匝匝的作戰飛行器已經起飛, 隆隆作響的聲音裡伴隨著四周激揚起的光線和浮塵,很宏大的畫麵裡是不勝不歸的氣勢。

“霍諾德!”許綏之跑過去叫他, 揮舞的手幾乎要扒上飛行器的邊緣,“你要早點回來!”

霍諾德就打開艙門探出半個身子, 他裝備整齊,一手還握著槍,一手扶著許綏之的後腦勺,就這樣吻他。花瓣狀的唇瓣,看著甜,親起來也是甜的,他已經眼饞很久了。有士官們在後麵悄悄交換眼神,小聲地起哄,揶揄地喊著我也要討老婆。

許綏之再睜開眼時看見霍諾德是笑著的,被無數機體砍成一段一段的逆光模糊了身體邊緣,看起來很意氣也很溫柔,他捏捏許綏之的下巴,輕聲說:“我知道了,等我回來。”聲音幾乎要淹沒在旋翼的雜音裡,但許綏之卻聽見了。

許綏之:得了,這樣小意溫柔真心沒用,你這狗頭軍師,還我初吻來!

233趕緊安慰他:哎呀!小世界雖然用的你建模,但都稍作改變了,又不完全是你實體,嚴格來說,最多就是熒幕初吻,我給你算工傷裡麵啊。

許綏之勉強接受了他的說法。

等一切平息了,霍諾德有一天難得正兒八經地把他帶到書房,說是國王陛下還給他留了件東西。

過了一會兒副官敲開門,恭敬地朝許綏之行禮,呈上來一個黑漆描金盒子,搞得神神秘秘的。

許綏之隨手接過,打開一看,首先看見一個小巧精致的按鈕狀東西,他問:“這是父王給我的?是什麼?”

副官說:“將軍在與殿下成婚前,曾在脖頸處植入一個炸毀芯片,能量巨大,這是它的開關。這是陛下對將軍的要求,將軍同意了。”

霍諾德說:“從今以後我就可以完全被小綏掌控了,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我好高興,小綏高不高興?”

聽了一通七拐八繞的解釋後,許綏之總算明白了,敢情那唯唯諾諾的副官是許惟的人,這麼多年潛伏在霍諾德身邊監視他,手裡還握著能把霍諾德炸的灰飛煙滅的芯片開關?而且霍諾德仿佛早就知道了卻佯裝不知,看他的意思好像還挺心甘情願的。

眼下這個開關傳到了許綏之手裡,他拿也不是,丟了還怕不留神炸到自己。

在場三人,那內鬼和受害者倒是老神在在神情自若,反應最大的反而是他。

許綏之大驚失色:我爹這麼猛,原劇情裡我何至於被一腳蹬流落荒星?

233:劇情沒說啊……

什麼叫細節決定成敗,許綏之今日領教了,並對劇情大綱的詳略不當作出嚴厲譴責。

得知前因後果後,許綏之一秒鐘不耽誤,馬上去翻有沒有拆除說明書。

許惟不清楚利害,他還是略懂一點的。對霍諾德就彆弄這種損己不損他的小把戲了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要這芯片真的有爆炸那一天,難受的絕對不是主角攻。況且要真這麼開掛能把主角炸死了,他的第二世界也彆結算了,直接毀滅吧。

結果霍諾德按住他的手,笑著說:“小綏,沒關係,留著就留著吧,我也想讓它在這兒。”

“怎麼,您老最近火氣大,準備轉行當炸彈?”

霍諾德疑惑地偏偏頭,轉而笑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國王陛下的苦心我明白,為了保護小綏,我也願意的,如果小綏因此多信任我一點點,那就再好不過了。”

“嗬嗬嗬,將軍有這份心是挺好的,那要麼咱們就彆睡一塊兒了吧,我睡覺動靜大,怕誤觸。”許綏之冷笑,最好你能摟著姬恩睡,你倆到時候高興了要拿它當煙花放,我也沒意見,還能算個he不是?

在許綏之格外堅持下,這個芯片還是被拆掉了。那天晚上霍諾德抱許綏之抱得很緊,滾燙劇烈的喘息噴灑在許綏之的頸側,濃鬱的Alpha信息素熏得他連打了兩個噴嚏。

此種情況在許綏之嚴厲警告後仍無好轉,反而變本加厲,在許綏之迷迷糊糊準備睡著時聽到夢魘似的囈語,感受到耳垂脖頸膽大包天的啃咬力度。

許綏之第二天在耳垂脖頸處發現齒痕時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狠狠踹了幾腳霍諾德,結果發現霍諾德被他踹得手軟腿軟,臉上春潮更甚,簡單來說,被他踹爽了,許綏之很難形容他當時的心情,堅決不讓霍諾德再進自己臥室。

後來他才知道,霍諾德那幾天易感期到了。

在勝仗之後,帝國開始修生養息,正式更名為聯邦國。霍諾德仍分管軍部,姬恩也任職議會長,兩個主角職權分工明確,各占一隅,也算是平分秋色。

許綏之的手劃過憲章裡“人人平等”的字樣,心想這確實是很重要的進程,他也算是見證曆史了。

主線推進可以說是非常順利,如果兩個主角沒有那麼堅持要他來做首領的話。

第33章 無可解之結局

許綏之對霍諾德堅持推舉他做首領的想法很不理解, 甚至姬恩也來摻一腳表示支持。隻有許綏之舉雙手雙腳反對,結果人說:“軍部有我看著,議會政府有姬恩坐鎮,小綏不用做什麼, 隻坐明堂之上就好了。”

聽起來倒是文治武功樣樣齊全, 讓他坐享其成, 但許綏之表示:你是說我沒事找事乾給你們當吉祥物呢?

許綏之隻好挑明了跟他說:“我不適合做這個首領,我已經做了太久的貴族,習慣了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我沒辦法考慮彆人的利益,也無法對苦難共情。”

霍諾德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 似乎終於明白他的鹹魚心理,笑著對他說:“是我考慮不周, 小綏確實不適合做首領, 但還有一個位置,肯定非你不可。”

許綏之好奇道:“什麼?”

“首領的夫人。”

許綏之頭頂黑線, 不甚滿意,“保護我們婚姻的法律隨著改朝換代已經失效了。”

霍諾德愣了一下, 說:“聽起來很難過。”他頓了頓, “還好我們能為新法從中汲取一些經驗。”

許綏之以為他要開始談論像曆史和興衰一類的東西,結果他說:“婚姻法需要更加嚴厲,最好將伴侶沾花惹草列為很嚴重的罪行。”說著, 霍諾德笑著捏了捏許綏之的臉, 又被許綏之不悅地拍掉了,“我哪裡沾花惹草了。”

實際上, 許綏之還暗示過霍諾德:“你不覺得我的身份在你身邊待著很突兀麼?”畢竟重建國家後,舊貴族抗爭的流放, 順從的削爵。

許綏之這樣一個顯眼的前朝餘孽,還活得滋滋潤潤,生活質量一點沒有降低不說,還沒有一個人表示過對他有意見,甚至偶爾還能仗著霍諾德狐假虎威。作死屢屢失敗,每次順著被他冒犯了還笑嘻嘻的人的視線轉頭看去,果然身後是霍諾德春風和煦的笑臉,真是奇也怪哉,讓人摸不著頭腦。

霍諾德正處理著肅清軍部的工作,聞言頭也不抬地說:“我也覺得要重新辦個婚禮了,小綏放心,已經在準備了。”

許綏之:“……”

“我是說我們之間的身份,是很矛盾的不是麼?或許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霍諾德頓了一下,牽起許綏之的手,輕聲說:“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任何矛盾,我愛小綏,小綏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永遠不會有不合適的那一天。”他暗暗想,看來雷霆手段之下,還是有不長眼的東西在小綏麵前亂說話了,真是不惜命。

許綏之覺得著這說法實在很牽強。

事實上,他們之間的矛盾不隻是個人的矛盾,而是立場的矛盾,他們代表的利益集團之間的矛盾,是已被拋棄的舊曆和亟待發展的新史之間的矛盾,光是用什麼情啊愛啊的,怎麼能化解呢?

那天霍諾德在書房裡待了很久,許綏之並沒有在意。

過了幾天,許綏之剛打開家門,就見到滿地滿屋的鮮花和蠟燭,布置得堪稱矯情,許綏之頓在原地,暗道不好,如果不是推銷花店大促,那麼就是有人要求婚了,並且他不認為自己有這個打算。

一進去果然看見朝他半跪的霍諾德,手裡舉著一個盒子。

霍諾德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戒指,看樣子是想給他戴上。戒指?他記得就算是原劇情裡主角攻受結婚,都沒有這個環節。

他終於沒辦法再為霍諾德的行為找到借口或視而不見,於是在霍諾德開口之前,直截了當地問:“你喜歡我嗎?”霍諾德愣了一下,才說:“原來我沒有向你說過,是我的錯。”他牽起許綏之的手,將戒指套進許綏之的手指,鄭重地說道:“小綏,我愛你,如果你同意,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許綏之看了看線條流暢的戒身和上麵閃亮的寶石,他似乎在霍諾德的書房曾經見過相似的手繪圖紙,他說:“可是我並沒有為你做過什麼。”

霍諾德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他,一直都是令許綏之費解的難題。

霍諾德親了親他的眉心,很認真地說:“其實有的,隻是我的小綏太善良,並不打算用此索取回報,所以才沒有放在心上。”他說:“但是對我而言,小綏做的已經太多太好。”

許綏之很努力地回想了會兒,還是沒有找到他說的這些事的證據,於是他放棄了,倒是讓他想起了點彆的東西,於是又問:“你就不問我喜不喜歡彆人?”

霍諾德笑得很溫和,事實上他對著許綏之很少有不笑的時候,讓許綏之一度認為他那“冷麵煞神”的稱號其實是個謠傳,他說:“沒關係的,小綏,你要是看他,我就把他的眼睛挖了,你要是拉他的手,我就把他的手砍了。”

他歪歪頭,對許綏之眨眨眼睛,臉上是純然無害的表情,“小綏一向不喜歡不好看的東西,久而久之,也就不喜歡他了吧。”哦,好像不是謠傳,他現在信了。

許綏之皺眉,“你在威脅我?”霍諾德連忙摟著他,解釋道:“不是的,小綏,我隻是擔心我會控製不住,在你沒有喜歡的人之前,就跟我在一起吧,等你有一天真的想離開了,你就殺了我,好讓我彆去做你不高興的事情,好不好?”

他想了想那時會發生的事,又說:“如果你願意,我還是想被你殺死的,但是如果你不喜歡這樣,隻要告訴我就好了,我會自己動手。所以彆擔心,小綏,沒有人能讓你不高興,包括我。”

許綏之一時怔愣,就已經被霍諾德得逞地將戒指套上,又甜蜜滿足地捧著他親吻。許綏之覺得自己似乎稀裡糊塗地上了賊船,還不知道怎麼下來,就算要往下跳,也會被後麵一雙手緊緊圍住。

他進退不得,隻好暫且苟住,等待時機。

日子是很平靜的,除了許綏之某一天出門,沒想到被傾盆大雨困住,寸步難行,乾等著無聊,就給霍諾德發了個消息隨口抱怨了句,也沒想等他回應,他知道今天有軍部結構重整的重要會議,估計霍諾德沒有忙裡偷閒的機會。

誰知沒過一會兒,霍諾德的飛行器就降落到他麵前,許綏之被接進去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懵懵地問:“你不是要開個很重要的會?”

霍諾德一邊操作飛行器起飛,一邊回他:“是挺重要的,但是比起送你回家,還是差一點。”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在這世界躺平幾年,剛開始許綏之還期待著隨著時間流逝,主角能夠回頭是岸,互相發現對方才是他們的真愛。但經過這麼久的觀察,要是許綏之還是覺得主角攻受能夠相親相愛地走到一塊兒去,那他就是全體員工裡最大的傻瓜。於是他徹底放棄了,找了個機會脫離了這個小世界。

當然,這個重效率的決定是會讓一些人很傷心的,更準確地應該說是傷心欲絕,這個“絕”字,可不是用來聊作修飾的。

好在走之前,他已經貼心地提醒過主角彆跟著他一起死了,畢竟小世界崩潰會叫他很難辦,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說來未免繁瑣,這裡隻好花開兩朵,暫表一枝了。

雖然但是,許綏之此刻感受並不是很好,他問233:什麼叫無法脫離?!

233操作得手忙腳亂:不知道啊!好像有什麼牽引著我們,不讓走啊!

許綏之等了一會,隨著脫離力度加大,確實感受到有股不知來源的能量一直拖著他極力挽留。233:找到了!好像是來自蟲族的某種異能,已經找到本源了!

許綏之並不關心它是從哪來的,時間越拖延,他越是隱隱感覺不好,腦袋裡似乎有什麼聲音一閃而過。他隻問:能斬斷嗎?233說能。

白光一閃,他們很快就脫離世界了,隻是轉瞬即逝的餘光裡,有什麼呼嘯而至,實在太快,他看不清,宛若金瞳泣血擦肩而過,長長白發張牙舞爪,隻在手邊觸到一絲。

第34章 番外 失落珍寶

霍諾德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夢裡許綏之是初見時的小小少年,拉著他的手穿過了長而黑暗的巷子,問他叫什麼名字,語氣一如當年。

和小綏順利結婚後, 他好久都沒夢到那時候的事情了, 霍諾德因著這個夢, 難得一早醒來就覺得心情格外放鬆,渾身都暖洋洋的。

他便自然而然地走向廚房,做起了兩個人的早餐。因為有一個口味刁鑽的伴侶,這些年這位首領對於庖廚之事精通嫻熟得不行。

從餐前酒開始,但凡哪個環節不合心意, 許綏之就懨懨不肯多動了,這樣麻煩的顧客本應該交給高薪聘請的星級廚師去傷腦筋, 可是霍諾德卻堅持自己動手, 並且做得不亦樂乎。

許綏之一開始也有點驚奇,霍諾德說, 給夫人做飯是天經地義的。許綏之說不是夫人,霍諾德就說, 給小綏做飯是天經地義的。許綏之聞言瞟他一眼, 繼續玩剛下好的星網遊戲。

他做好了早飯,將兩個人的餐具都擺放整齊,站在桌邊想了想, 又在花瓶裡換上了新鮮的花束, 誰說湛藍色的鳶尾花不存在的,他這不是培育出來了麼。

小綏雖然嘴上不說, 但心裡肯定還是有幾分喜歡的,隻要起床之後馬上就看見開的正盛的鮮花, 嘴角就會輕輕上揚幾分,之後霍諾德就能很容易地在許綏之臉上印上一個吻。

霍諾德看了看表,距離小綏的起床時間還有一小會兒,他打算等會吃過飯了,就帶小綏跳躍幾個星際洪流,他買下了一個未經開發的星球,離太陽的距離剛剛好,那裡的日落最浪漫。

過不了幾天就是小綏的生日了,他希望小綏高興。許綏之久居上位,但還是孩子心性,喜歡一切新鮮的事物,對他征戰多年收集而來的光怪陸離的故事很感興趣,要是聽到高興處了,花瓣般的眼睛裡就會流露出溫暖而明亮的色澤,叫霍諾德一定要帶他去親眼看看。

他想到這,不禁露出一個笑容,他的寶貝一向嬌氣得不行,說是這樣說,但是到了外麵多一步路也不願意走,隻要許綏之停下來對他伸出手,都不用多說一句,他就會把他背在背上抱在懷裡。

他想,這樣一天折騰下來許綏之肯定累了,晚上就會任由著他將他摟在臂彎裡,這時候的許綏之乖巧安靜得不行,就算他親他眉眼脖頸的動作大了點,摟著他的力度緊了點,這些行為往日為許綏之所不喜,但這個時候卻不會醒過來。

可是當他笑容滿麵地走進臥室時,看見的隻有空蕩蕩的,隻站著他一個人的房間。

距離許綏之的飛行器被蟲洞群吞噬失蹤,到現在已經有兩百一十八年了。

他一向不放心讓許綏之單獨開這麼遠的,隻是那天他難得休假,告訴許綏之他準備了一個驚喜,許綏之就笑著說讓他等著,他馬上就到了。

霍諾德嘴角一點點垮下來,眼神又變得空空如也,是他忘了,他的寶貝早就被他弄丟了。

和許綏之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一場盛大花開的幻夢,夢醒了,他也應該死了,但他卻還活著,真是令人絕望。

可是小綏應該是很厭惡他的,不許他去找他,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畢竟許綏之說的話,他一向沒辦法不聽從。

第35章 小許無需修煉

“評分是什麼, 直接告訴我吧,我受得住。”許綏之兩眼一閉,癱倒在係統空間。

感情線進行得稀爛,雖然許綏之不知道原因, 但這回還是很有自覺的, 或許他可能真的不適合這份工作也說不定, 隻是可憐233,還跟著他白跑一趟。

旁邊的233抹著眼隻露出一條縫,點開了主管係統傳來的評價——“誒?”233驚叫道:“B!是B啊!”

許綏之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什麼!讓我看看!”

隻見評價部分赫然批著主管係統剛下的批示:經過調查,本世界曾出現不可控數據洪流影響員工執行任務,且劇情點全部完成, 主線劇情正常,世界運行穩定, 能量供應充足, 特批此分,以資鼓勵。

許綏之咂摸一會兒, 總覺得這批語暗含深意:“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感情線同樣沒頭沒尾, 這次評分卻提高了。”

233得了進步, 顯得很高興,語氣都輕快幾分:“可能是這次小世界出了幾個意外,原本不在劇情裡麵, 才補償咱們的吧?”

許綏之盯了一會兒那句“世界運行穩定, 能量供應充足”,腦袋裡轉了轉, 轉而去問這次的小世界劇情。

233將大綱提出來,許綏之便也湊過去看。

這次的是一個修真小世界, 主角攻是修真界最負盛名的絳霄仙尊雲借月。有道是體道法天,濟度眾生,淩霄仙尊修為莫測,自創劍法淩霜九寒劍一劍冰封千裡,多次挽救三界於危局。

主角受則是他的小徒弟應閒生,仙緣牽引,天賦超群,修為提升一日千裡,短短時間就成為了名揚天下的青冥君。最逆天的是應閒生還是先天雙生魄,能夠兩分魂魄,凝練分身,本來是極容易走火入魔的雙刃劍,硬是被他修煉得事半功倍,強悍無比。

小世界劇情並不複雜,應閒生進入第一大宗天辰宗後,拜絳霄仙尊為師,聆聽受教,日夜相對,發現和對方誌同道合三觀一致,心心相印默契無比,逐漸暗生情愫,自古心動最難自禁,即是仙人也不能免俗。

二人互通心意後,執手遊曆四方,匡扶道義,三界動蕩期間補天石掉落,妖魔橫行,雷劫漫天,修真界以他們二人為首,共令神石複位,修補天缺,可謂是譜寫了一段傳奇神話。

而許綏之嘛,就是絳霄仙尊的另一個徒弟,青冥君的一個師兄,和他失去姓名的身份一樣,是個平平無奇,無人在意的背景板。隻不過他心氣高,看不慣美名遠揚的小師弟,也怨恨師尊不把他放在眼裡,於是時常修煉時給應閒生找茬,補天時還想陷害師徒二人,結果運氣不好,被一道天雷劈死了。

可謂是活得人人喊打,死得大快人心。

他在這世界做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事都和主角相關,原本應該銷聲匿跡的,最多占主角的光能被嘲笑兩句,也不至於此,隻是修真界戒律嚴明,等級森嚴,而他偏偏是一隻妖,還是畸形的半妖,同為人,妖兩族所不容。

這樣卑劣的血脈,竟敢用歪門邪道糊弄天辰宗,蠱惑絳霄仙尊,真是罪不可赦!被天雷劈死簡直是便宜他了!

許綏之對這debuff疊滿的人設點點頭,心想背景設置總算是有點幫助了,但是連續兩個小世界在主角感情線上撲街,他又下意識憂愁起來:“這次不會還出問題吧,主角可彆又喜歡我了。”

233覺得他這想法簡直是無稽之談,主角兩個偉光正業內大拿,怎麼會看上他這種血統駁雜,行為鬼祟的陰暗妖物?

許綏之被說服了,於是他眼一閉一睜,到了第三個小世界,好在這次沒有莫名其妙的紊亂數據流侵擾,進入過程十分順利。

許綏之感覺自己好像趴在了什麼地方,剛動了動,一隻溫度略低的手就撫上了他的臉側,“今日怎麼醒的這樣早,多睡一會兒,嗯?”聲音清越,泠泠如擊玉般冰涼。

許綏之懵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現在正枕在一個人的膝上。他揉揉眼睛,抬眼一看,此人正靜靜注視著他,眉目清明,端的是朗朗如月,軒軒韶舉的仙人姿態,垂下來的長而黑的發絲有些幾乎要和他的頭發糾纏到一起,微微低頭護著他的姿勢相當放縱親昵。

他趕忙從軟塌上起身,端端正正行禮道:“弟子失禮,師尊恕罪。”這仙人正是他的師尊絳霄仙尊,雲借月。

雲借月似乎被他反常的舉動弄得愣了一下,牽著他的手讓他坐到身邊,神識查探一番,確認許綏之無恙,才問道:“怎麼了,小綏可是做噩夢了?”

許綏之垂著腦袋不說話,雲借月便捏捏他的臉,略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是還生師尊的氣?火靈穀等級太高,又和你屬性相衝,師尊才不肯輕易讓你吸收的。”

原來如此,他記起一些細節,絳霄仙尊見他資質平庸,即使勉強收徒,也沒有想要正經培養他,隻拿靈草靈藥搪塞,一味用天材地寶堆砌的修為當然不堪一擊,實戰中連應閒生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久被輕視,難怪他心生忿懣了。

許綏之想,既然康莊大道劇情都已經給他鋪上了,他順其自然地走就是了。

隻見許綏之嘟起嘴,臉頰鼓鼓的,攬著淩霄仙尊的脖頸搖晃,嬌聲說:“我就要嘛!師門裡師兄弟的修為都要趕上我了,那個裴台月仗著自己是掌門首徒,不過進階而已,竟然到我麵前耀武揚威,我多沒麵子啊!”

好一個貪慕虛榮,嫉賢妒能的不肖子弟,許綏之都要替他師尊搖頭。

他不知道自己年紀尚小又容顏姣好,怨懟也像撒嬌,落在彆人眼裡隻剩可憐可愛。現在任性耍賴的樣子無比熟練,一看就已做過千百次了。

雲借月唇邊泄出一點很輕的笑意,摟著許綏之以免他跌下去,安撫道:“好,好,師尊給小綏找更好的,抱雲花,銀絲草,師尊都已尋來了,小綏可高興了?”

這二者都是水靈根修者恨不得一擲千金的寶物,對修煉裨益甚大,極為稀少不說,還有價無市,被他說得像路邊隨手可摘的小花小草。傳聞絳霄仙尊壓製修為,半步登仙,實力之強橫天上地下儘可去得,如今看來果然沒有誇張。

許綏之得了東西,滿意了,才鬆開手,這下子他又嫌膩歪了,掙開雲借月跳下軟塌,揚聲道要出去玩,一溜煙跑出門去了。

身邊沒了許綏之的蹤影,雲借月又恢複成冷得凍人的仙尊模樣。

倏忽一陣風至,天辰宗淩霄峰落下來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道,他臉上笑眯眯的,撚須道:“絳霄仙尊果真不打算督促你這寶貝徒弟修煉?”

雲借月淡淡道:“道無子多慮了,有我在,小綏不必這麼辛苦。”老道原來是蓬萊仙山的散修道無子,修得造化已不知多少年,大有與山同壽的意思。

道無子搖搖頭,不讚成地說:“你本已經得道成仙,卻強行壓製修為不肯飛升,還牽扯師徒因果,就算天道對你無可奈何,你徒弟的劫數卻無可避免啊。”

雲借月神情一冷,“我自有辦法。”

道無子心下歎息,他知道這位仙尊寵徒弟已經寵到荒謬瘋魔的地步了,竟然想著光靠靈丹妙藥和從旁輔助讓人提升修為得以飛升,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點兒苦頭也不吃,沒有修持為本,不靠功德成仙,宛如空中樓閣的修煉方式,妄想騙過天道,怎麼不遭天譴?

道無子一揮袖袍,又踏風而去,隻遙遙傳來一聲:“彆忘了之後的道壇清談會。”

雲借月眼中情緒莫測,立在原地,劫數麼?既然是師徒因果,他便再收一個徒弟,替小綏擋了不就是了,根本不值一提!不過爾爾天道,也想攔他?

心緒翻湧間山頭處大片雲彩被一陣罡風衝散,此間異景引得彆峰山下弟子頻頻抬頭,心想莫不是誰又惹淩霄峰那位小祖宗不高興了。

而此刻那位小祖宗正不勝其煩地聽著他口中耀武揚威的掌門首徒說話:“小綏你看,上次跟你說的凡間畫本,我好不容易才帶上來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許綏之瞄了兩眼,他穿梭現代未來,什麼稀罕東西沒見過?看著看著,手指不禁撫上畫本裡略顯粗糲的線條,師徒結緣,攜手飛升,這劇情怎麼這麼熟悉?這不就是主角攻受麼!不知道在這裡的人的觀念裡這會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裴台月見他感興趣,忍不住翹起嘴角,扯著許綏之的袖口小聲道:“你若是喜歡,便送給你了,但是你答應我的,要和我去後山玩。”

許綏之瞟他一眼,“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再說了,你不是剛進階,不想著修煉,反而想著玩,遲早被宗門師弟們超過。”還要被主角受吊打。

裴台月不服氣還想爭辯,許綏之一振衣袖,卷著書飄飄然離去了。

後山草地。

許綏之仰躺在後山一塊大石頭上,翹起的腿一晃一晃的,津津有味地看著畫本。他不許裴台月過來,自己還是要玩的。

“怎麼儘是些風花雪月,難道這師徒不用修煉?”許綏之越看越覺得不靠譜,想來凡人編纂,終究還是少些體會,不過裡麵那從中作梗的同門師兄倒寫得活靈活現,可以讓他參考參考。

正看到精彩處,視野裡突然出現一抹黑影,許綏之將書蓋到胸前,也不起身,看著不遠處林子裡那個黑影,高聲問道:“喂,你是誰?”

那抹黑影形態扭曲,似精似怪,許綏之被雲借月養得天真爛漫,沒個禁忌,何況他自己就是個妖,竟是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

隻是天辰宗有護宗大陣,不受外敵侵擾,也限製宗門弟子下山,這黑影平日從未見過,怎麼能突破護宗大陣闖進來的?

正想著,那抹黑影聽見他呼喚,慢慢朝許綏之靠近了,它行動的姿勢十分詭異,飄忽不定,離得近了,許綏之還能嗅到隱隱約約的血腥氣。

他撐起身體:“你受傷了?”黑影分出一縷,纏住他的手腕,確認著什麼似的,收緊。

許綏之笑道:“你想我幫你麼?可是我不會治療法術,事實上,我什麼法術也不會,空有一身靈力,你要是想要,給你也無不可。”

黑影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仿佛不堪忍受什麼極端痛苦似的,他又抽出一縷,細細撫摸許綏之的臉頰,一遍又一遍地描繪,竟然讓人感到哀憐。

許綏之不適應地偏偏腦袋,他抓著這縷摸他臉的黑影,說:“你肯定不是我宗的吧,要是被宗門裡的人看見,可就不好了,不過我總覺得你親切,挺喜歡你的,雖然我不會法術,但是不缺丹藥仙草,你想要什麼,我問了師尊,給你帶來。”

黑影小幅度地晃晃,似是搖頭拒絕,一直纏著許綏之手腕的那縷被他從身體處斷開,眨眼間融入了許綏之體內,外麵看著乾乾淨淨,一點痕跡也沒有。

他最後摸摸許綏之的腦袋,又扭動著回了樹林,消失不見了。

而許綏之——壓根不在意黑影的行為,事實上,他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他的想法很簡單,隻要不疼,什麼都隨便,他確實一點苦也吃不了的。

暮色沉沉的時候,他才將將回了淩霄峰。雲借月的身影沐浴在溫暖的燈光裡,卻像一捧化不開的雪,孤寂而冰冷。他看見許綏之,氣勢一鬆,終於有了點人味兒。

“小綏又調皮了,這麼晚才回來。”

許綏之眯著眼睛,搖搖晃晃地撲在他師尊懷裡,哼哼兩聲,閉著眼不理會他。

雲借月也不讓他起來,就著這個姿勢給他拆早上親手幫他束起來的發冠,又拿著梳子給他梳頭,許綏之像匹滑不溜秋的綢緞似的長發在他手上聽話的不行,他梳得很認真,從頭梳到尾,無病也無災。

許綏之無聊地摸著雲借月衣袍上繡著的暗紋,想著今天白天的事,不禁問道:“師尊,我為何不用像同門師兄弟一樣修煉?一點法術也不會,打架治療都無法,多沒用啊。”

雲借月手上動作略微一頓,“小綏沒有沒用,有師尊在這裡,小綏想打人,沒人敢還手,小綏也不會受傷,那些法術秘笈,對小綏來說,才是沒用的東西。”

良久後,他輕輕撫摸著許綏之安靜睡著的眉眼,低低的喟歎在一室靜謐裡響起。

“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至金仙。”

第36章 師弟出場回合

許綏之吃兩塹長一智, 這次進世界的時機卡得剛剛好,不遲到就已經是人類最美好的品德了,再早就不禮貌了。

這不,他此刻正端正站在雲借月座椅身後, 一紀一次的收徒大典即將開始, 主角受要來了。

天辰宗掌門趙瑾平頭一次在收徒大典看見雲借月, 不禁多看他幾眼,成功收獲雲借月淡淡一瞥,瞬間收起了想來搭訕的心情,在上位落座了。

雲借月是天辰宗首席長老,早年間被前任掌門三邀四請主動供奉, 有他坐鎮,天辰宗這麼多年的天下第一宗位置坐的是穩穩當當。

道門間傳聞這事兒可沒有這麼簡單, 又因年代久遠, 說什麼的都有,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得數那條——博一笑入世謫仙。

都說前任掌門誠心誠意於門下拜求, 苦等數月連絳霄仙尊的麵都沒見上,好不容易麵前的門開了, 掌門激動不已正要上前, 隻見仙尊懷裡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看著是要帶著出門遊玩的樣子,一個眼神也不曾分給他這個擋路石。

絳霄仙尊避世已久, 什麼時候——還沒等他驚訝, 再看這年歲小小的娃娃身上是連他都沒見過的許多精致,當下掌門也就知道了這位仙尊實在沒必要受他天辰宗供奉。

正當他泄氣告退的時候, 那娃娃卻出乎意料地朝他笑了笑,絳霄仙尊順著看過來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於是乎, 仙尊入世,妙絕一時。

對此奶娃娃,也就是許綏之表示:嗬嗬嗬,他就是個看戲的,就算湊巧在場好了,也是劇情需要,要不是他鬨,那掌門能這麼剛好撞上絳霄仙尊出門?

此後種種,天命所歸,乾他何事。仙門道友平日無事,一分臆測都有十分編排。

說回此刻,天辰宗另幾位修至化境的長老可沒那麼多顧忌,也不多禮,笑嗬嗬地就來搭話,月觀長老須發皆白,體型瘦長,撚須笑道:“沒想到今日竟能見到絳霄仙尊。”

雲借月微微頷首,道聲少見。

雲行長老胖乎乎的,笑起來就豪放許多:“哈哈哈,月關,瞧你說的,淩霄峰多些人,不也熱鬨點麼,還能陪著綏之小道友解悶兒。”說著又對許綏之道:“不過綏之小道友,到時你可彆帶著你的師弟們,又來打碎我的琉璃盞……”

許綏之頗不服氣:“你家仙鶴一定要請我喝酒,我不過沒接而已,怎麼怪我呢?”這老道忒油滑,抓著這事不知說了多少回。

雲借月嘴角微微勾起,拉拉許綏之的手,對雲行長老道:“說來翠吟覺確實適合雲行長老破境,孤本典籍本尊已遣人送去你那了。”

雲行長老笑得更開懷了,連連道謝,提起他的三百年桃花釀,對修者淬煉身體,鞏固修為大有裨益,回頭給淩霄峰送兩壇,又逗著許綏之說笑兩句,於長老席落座了。

月觀長老搖搖頭,心道這雲行道行確實是高,還知道打蛇打七寸,不服都不行。

等各峰峰主,長老一一坐下了,就是冗長的大典儀式,許綏之感到無趣,借著遮掩打了個哈欠,雲借月就說:“小綏累了麼?到師尊這裡來。”

許綏之道:“弟子無事,坐下於禮不合。”主角攻受第一次見麵,需要慎重,他不想太惹眼。

雲借月蹙眉還想再說點什麼,剛好第一批通過選拔的少年少女魚貫而入,他們資質最佳,已經做了很多年的天子驕子,此時臉上的神情既興奮又忐忑。

許綏之問233:主角受在哪?

233:主角嘛,最顯眼那個就是咯。

許綏之確實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角落裡低著頭的少年,一頭飄逸黑發簡單束起,身上是暗色勁裝,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

似乎是感受到了許綏之的視線,他也抬頭看了過來,許綏之看清了他的臉,任憑他知道主角沒有長得差的,當下也不禁嘖嘖稱讚。

想來女媧捏他的手法必是刀削斧鑿,精益求精。少年比他還小幾分,就能隱隱窺見日後的俊美無儔。隻是麵色不是上佳,略微發白,更顯得瞳孔黑圓,目光炯炯,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神氣。

應閒生出身微賤,飽受欺淩,到天辰宗之前,日子就不好過,滿懷期待拜了師還要受他欺負,許綏之都對他生出幾分憐憫。

好在,主角不會放棄。

雲借月早就注意到許綏之的異樣,他順著看過去,應閒生已經重新低下頭,隻有耳垂臉上飛紅,看著氣色倒好多了。雲借月輕而易舉就觀其全貌,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緊。

“選拔第一名,應閒生。”應閒生依言出列。趙瑾平見雲借月頻頻看他,像是有意,也不問他拜師意向,先是說:“絳霄仙尊的名號你肯定聽過,這次難得在收徒大典上出麵,你過去讓仙尊掌掌眼,看看天辰宗新一屆弟子資質如何。”

應閒生便走向雲借月,恭敬行了禮。雲借月神識一探,動作不算輕,應閒生額頭冒出幾滴冷汗。

“你是雙生魄?”

“是,仙尊。”

旁邊的長老和對麵幾個峰主登時竊竊私語,應閒生根骨如何他們早就知道了,竟然還是罕見的雙生魄,可想而知此子日後修煉起來必是一日千裡。

雲借月八風不動,移開眼,平淡地說:“居心不淨,急功近利,以致神魂有損。”他下了評價:“一般。”

看樣子是沒看上,馬上就有人清清嗓子,準備開口,這孩子還沒有正道章法,有偏差也是正常的,好好教導糾正回來也就是了,若是能收入自己門下,前途不可限量啊。

許綏之瞪大眼睛,233驚聲尖叫,雲借月這是什麼意思?不應該啊!他簡直要替在場諸君說一句,應閒生還一般,那他這唯一弟子豈不成廢柴中的廢柴了。

應閒生還欠身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隻開口道:“多謝仙尊指點。”同樣沒有多少爭取的意思。

許綏之不禁喊了聲:“師尊——”,再多的他竟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原本是劇情裡板上釘釘的橋段,驟然生變,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雲借月還是不動,許綏之沒得到回應,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坐著的絳霄仙尊跟入定了似的,隻有手越收越緊,堅硬玄玉扶手居然有了開裂的吱呀聲。

他這是怎麼了,雲借月難得怔愣住了,他為什麼突然想殺了應閒生?他氣息不穩,盛怒和殺意壓得他動彈不得,連體內靈力都隱隱有亂竄的趨勢。

小綏為什麼要幫他求情呢?他有什麼好的,相貌平平,天賦平平,連心性也普通,他不用一根手指就能讓他從此消失,雲借月看來看去,也沒發現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值得小綏高看一眼的地方。

許綏之見他沒動靜,旁邊的長老都已經在搶人了,急的他就要上手去拽雲借月的衣袖,正要碰到的當下,應閒生突然跪下,朝雲借月道:“久仰絳霄仙尊大名,求仙尊收下我。”他目光定定,“我不怕吃苦,即使作為灑掃弟子侍奉在側,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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