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披香殿裡遇險
許綏之被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吵醒了, 他坐起來,發現這裡是洞穴一樣的地方,沒什麼光透進來,四周很昏暗。
許綏之:這給我帶哪來了, 還是秘境麼?
233:是的呢, 你看那牆上的植物, 不就是剛才那花瓣?
許綏之看了看,還真是,洞穴石牆上隻有那黑色的花瓣依附著,幾乎交錯爬滿了上下左右。
倒黴倒黴,還沒碰到應閒生的機緣呢, 自己就被抓了,這下還怎麼完成劇情點。
想到應閒生, 許綏之記起被抓進來之前他好像也跳進來了來著, 四處看了看,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他剛想再問問233, 就聽到前麵傳來嬌笑聲:“小仙君,你醒了?人家還想著睡夢中取你性命, 不會那麼痛呢。”
進來的是位高挑的貌美女子, 身姿婀娜,柔若無骨,身披煙籠輕紗, 踏花而來。
許綏之站起身來, 也笑道:“披香夫人您可太客氣了,既然我醒都醒了, 要不就算了吧,免得我掙紮起來, 讓您受累。”
後麵跟著的一溜明眸皓齒的豆蔻少女聽了,都咯咯笑起來,看著許綏之竊竊私語。她們裝束相似,頭上均簪了朵黑色花瓣的花,想來就是披香夫人手底下的披香女了。
披香一族在自然秘境中大名鼎鼎,一向以殘忍虐殺和強橫實力著稱,現在落到了她們手裡,還真是有點麻煩了。
披香夫人也不較真,隻是佯怒地美目一瞪,緩緩向許綏之走去,一邊說:“小仙君生的好看,我也不忍心的,隻是手底下的人要吃飯,我也沒辦法呢。”說著,她撫了撫許綏之臉側,笑道:“細皮嫩肉的,看著就好吃。”
許綏之臉偏了偏,嘴角勾起,“承蒙夫人看得上,我若再三推拒倒顯得不解風情,便動手吧。”
披香夫人不笑了,眼睛盯著許綏之的月白銀絲道袍。許綏之心道,絳霄仙尊親自紋繡賦予法力的護身寶衣,以你披香族的道行來破,還差上許多呢,估計剛才觸碰他臉的那根手指,現在正火燒火燎地疼吧。
許綏之不認為披香夫人還有心情跟他閒談,不過是有這衣服在,對他無可奈何罷了。
披香夫人招招手,身後的披香女便一擁而上,將許綏之團團圍住,她冷冷地說:“我確實傷你不得,那又如何?可你現在剩下的靈力,能逃出我的結界麼?要解決你隻是時間問題。”
許綏之麵上不動,心裡暗道糟糕。他現在確實靈力已經耗儘,恐怕還受了內傷,這披香夫人若真想把他困死在這,跟她們糾纏事小,趕不上劇情事大啊!
想到這,他又想起應閒生來,於是說道:“我勸你還是趕緊放了我,我師弟也進來了,等他來了,你們可沒有好果子吃。”
有披香女又笑將起來:“小仙君,你可是說那個半死不活的家夥?他掉進了我族的陷阱,如今怕是已經死透啦!”
另外一個披香女附和道:“就是呀,你知道的,我們的藤條水火不侵,無堅不摧,結丹修士也掙脫不得,不是吃素的哩。”
許綏之皺眉,“半死不活?什麼意思。”
披香夫人捂著嘴,很是驚訝的樣子,“你不知道麼,他與地鬼做了交易,身上被下了蠶食壽元的詛咒,就算沒有落到我手裡,也活不長了。”
“什麼!不可能!”許綏之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他趕緊叫233:這是怎麼回事,主角怎麼會做這樣的交易?
233早就開始查小世界軌跡了,它也是十成十的震驚狀:主角出賣自己的壽元,要是提早死了,這不亂套了嗎!可是係統卻沒有任何反饋,似乎它們也乾涉不了主角的決定。
披香夫人見他反應這麼大,覺得有趣似的,手上掐了個訣,那詭異的藤條便卷了一個人進來,“你不信?讓你親眼瞧瞧就是了。”那人被藤條卷著,身上儘是淩亂的傷痕,垂著頭沒有聲息,可不就是她們說的半死不活的應閒生麼!
他看上去涼得透透的,許綏之愣愣地叫道:“應閒生?”心想不會真死了吧,那他的任務也跟著完蛋了。
233讓他放心,他們還在這個世界沒有被強製彈出,說明人還有氣兒呢。
披香夫人撩開他的衣領,指著他心口處龜裂樣子的紋路,饒有興致地介紹道:“喏,就是這個,我認識那地鬼很久了,他手黑的很,看這紋路的擴散程度,恐怕代價不小呀。”
許綏之看見了,反而問道:“地鬼是誰?”
披香夫人點點下巴,作思考狀,過了一會兒才說:“他被貶去地府很久了,又鬨了事,被府官趕出來,隻能在黃泉邊徘徊,靠吸食無□□回的殘魂為生,隻是這種殘魂要麼缺魂少魄弱小無比,要麼執念過強難以解脫,他也過得很是辛苦呢。碰上了你師弟這筆交易,不知道賺了多少呢。”
許綏之:應閒生怎麼會去過地府,還碰上了這勞什子地鬼了?233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並強烈建議許綏之去問應閒生,讓他解釋清楚,它好上報錯亂。
披香夫人掩唇笑道:“哎呀,有這詛咒在身上,便吃不得了,實在可惜。小仙君,要麼你乖乖脫了外袍,讓我省事兒些,我放了你師弟,怎麼樣?”
許綏之沒回,轉而對應閒生開口,聲音有些冷沉:“應閒生,你再裝死試試?”
被藤條纏著的人腦袋動了動,微微抬起頭,啞著聲音笑了笑,說:“小綏……師兄彆生氣,出去了跟你解釋好不好?”
披香夫人和周圍的披香女被他突然詐屍驚到,“你居然還活著?”披香女召出更多藤條,幾乎要將他捆成個繭,在外麵時她們同族被應閒生燒了不少,看他口出狂言,顯然很憤怒了。
應閒生還是不緊不慢的樣子,像沒感受到脖頸身上令人窒息的力道,隻是周身紅光大盛,藤蔓上登時燃起熊熊烈火。
披香夫人嗤笑道:“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你這火對我的藤蔓是沒用的。”
應閒生睨她一眼,是看死物的眼神,“是麼,那這樣呢?”說完,烈火紅光越來越黏稠,顏色越來越深,直到變成了如有實質的黑影,黑影凝實,竟有如利刃一般,將藤蔓從中間一分為二,霎時鬆開了束縛。
“啊!”披香夫人被撲麵而來的鋒利黑影逼得連連倒退,手上瘋狂動作,嘴裡念出無數法訣,黑色的花瓣和藤蔓颶風似的卷來,向剛輕輕巧巧落地站穩的應閒生襲去。
應閒生仍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正因如此,才顯得更為殘忍,“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你的小伎倆對我是沒用的。”
黑影利刃分出無數,霎時肆虐整個石洞,眨眼間諸多披香女被斬殺,石壁上被砍出無數裂痕,花瓣和藤蔓七零八落,就連披香夫人,身上也出現了深可見骨的傷痕。
“彆!仙君饒命!我放你們走!莫要再毀我宮殿,傷我族人!”披香夫人髻鬟淩亂,頹然跪地求道。
“你傷人時,可沒留手。”
披香夫人咬牙道:“我手上有陰陽渾天石的所在,我都告訴你們,這是秘境不世出的寶貝,沒有我的指引,是去不了的!”
應閒生眼神漠然,“秘境殺一得一,看來陰陽渾天石的代價是你,既然如此,我殺了你,不是更方便。”
披香夫人重傷跪地,渾身顫抖,但還是搶著出聲:“就算殺了我,秘境指引也不完整,而且路上還有諸多陷阱,極其凶險。而另一份在一位大能手裡,他早年間進來得到的,可他早已圓寂了。你放我族人一命,我可以將唯一一條捷徑告訴你,這條捷徑也是我無意間發現,除了我沒人知道。”
許綏之一直作壁上觀,現在聽了她的話,挑眉道:“秘境至寶神龍見首不見尾,甚至沒人見過它,竟然還能被你發現捷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應閒生極快地看他一眼,嘴角輕輕抿了抿,陰鬱之色一掃而空,看著竟然是高興樣子。他悄悄想,師兄說我們,是不是還肯想著他,還肯跟他在一處的?
明明現在談的事情重大,應閒生卻有些心不在焉了,忍不住轉轉戒指,裡麵有許綏之最喜歡的花糕,他頗有些苦惱地想,不知道待會兒要怎樣才能把人哄好呢。
他倒巴不得師兄打罵他出氣好了,可是師兄一向很疼他的,雲借月那老東西嫉妒了借口要罰他,師兄還要去攔。他想到這,禁不住笑了。
等回過神來,兩個人都看著他。許綏之皺眉道:“你笑什麼?”
“啊,沒什麼,談完了嗎?”他看許綏之似有疲色,想要去扶,又被一個眼神瞪回來。
許綏之看他這糊裡糊塗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完了,她傳給你,你接著就是了。”
“我知道了,師兄。”
披香夫人一邊神識傳訊,一邊滴溜溜地轉著眼神打量他們,突然問許綏之:“小仙君,你可有道侶了?”
應閒生倏忽睜眼,黑沉沉的眼神定在她身上。許綏之沒反應過來,“什麼道侶?”
披香夫人像沒看見似的,自顧自說道:“那便是沒有了,我們披香族旁的沒有,美人倒是多得很,若仙君不嫌棄,我回頭點幾個好的,服侍仙君左右,也是我族的造化呀。”
許綏之還沒說什麼,應閒生猛地站起來,吐出來的聲音掉著冰渣,“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披香夫人又以袖掩麵,笑著說:“哎呀,我開玩笑的,應仙君莫怪莫怪,瞧我說到哪去了,真是失言。”
許綏之一頭霧水,他們兩怎麼還聊上了,心裡有些不耐煩,拉拉應閒生的袖子,催促道:“好了沒有?”
應閒生因為這極輕的力道停在原地,也不去理會委頓在地的披香夫人,輕聲道:“好了好了,我們走吧,出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師兄是不是累了?”
披香夫人眼裡精光一閃,一隻蟲子從許綏之的衣領裡爬出來,一頭紮進了他的皮膚。這可是不可多得的七情蠱,連城之物,便送給你開竅了。她看著應閒生此刻看向許綏之的神情,有些惡意地笑了。
喜怒哀樂愛惡欲,是為七情。所謂七情蠱,卻和前六種無關,它獨獨催生第七情。
許綏之瞳孔一縮,摸摸脖子,感到腦袋有點暈,也覺得自己是有些累了,便順著點點頭,要往外走。
應閒生拉著他的手,“師兄等等我,我稍微處理一下就帶你出去。”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披香夫人,黑影一閃,就朝她切去。妖物既然喜歡胡言亂語,不知死活,那他便成全她,不然一個個的真以為他死了,當著他的麵就敢給許綏之塞人。
披香夫人大驚,失聲叫道:“你出爾反爾!”也不知她緊急下動用了什麼密術,哇地吐出一口血來,消失在原地。
應閒生臉色沉了沉,估計著她逃走的路線。許綏之愈發覺得暈了,他忍著不適說:“算了,我們走吧。”
應閒生看他臉色不好,又著急又心疼,便圈著他,低聲哄道:“師兄,我背你出去,你睡一會兒吧。”許綏之已經暈得說不出話來,順從地趴在應閒生背上,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應閒生便背著他,朝著光亮處走去。
第42章 相見前世今生
出了石洞, 許綏之感覺比剛才好點了,眩暈感減輕不少,就讓應閒生放他下來。
應閒生往前走著,許綏之隻能看見他頸後的一小片皮膚, 他說:“師兄, 山路崎嶇, 我再背你一會兒吧。”
許綏之頭擱在應閒生的肩膀上,側著臉看他,冷不丁開口:“你心口處的裂紋是怎麼回事?”
應閒生一下子僵住了,許綏之看見他嘴角繃得很緊,都有些失了血色, 等了很久,都沒有聽見回答。他沒有停下, 隻是悶著頭往前走。
許綏之又問:“披香夫人說的是真的?你拿了壽元做交易?”
應閒生的眼神開始飄忽, 他無比後悔剛才怎麼去的晚了一步,讓那妖物在許綏之麵前亂嚼舌根。他目光偏移, 正正好對上了許綏之淡色的薄唇和形狀優美的下頜,離他很近很近, 他的心臟鼓動得厲害, 一時分不清是害怕還是渴望。
應閒生隱秘地咽咽口水,才猶猶豫豫地應答一聲。
許綏之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膽子很大,你不怕死?”
“……我不會死在師兄前麵的。”他緊了緊托在許綏之膝彎的手, 他是要看著許綏之得道成仙的, 在這之前,他還舍不得死, 不然要有人欺負了他師兄,可怎麼好?
“哼。”許綏之聽了這猶如挑釁般的話, 心想這主角還挺自信的,不過確實是這樣,便也不覺得冒犯了。
233還沒拿到個反饋結果,許綏之便又問了問地鬼是誰,應閒生怎麼能遇見他的,可這人三句有兩句顧左右而言他,八成不會說實話了,小孩大了真是不好管,都學會糊弄人了。許綏之便不再糾結這個話題,隻道讓他自己注意分寸。
但是還有一件事,許綏之沒有忽視,“從前後山那黑影是你的吧?”那個莫名其妙融到他手裡的一抹影子,和剛才石洞裡大開殺戒的黑影,實在是太像了,“那是什麼東西?”
應閒生的神色沉了沉,他頓了一下,才說道:“是,這是我另一個神魂。”
許綏之這下有些震驚了,他直起身來,略有些嚴肅地問:“你的神魂怎麼變成這樣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稟明師尊呢?”
應閒生天生雙生魄,按理說二者相輔相成,兩個神魂差距不會太明顯,但是看那黑影,明顯都有走火入魔的樣子了,實在不正常。隻有可能是修者道心不穩,執念太深,才這樣生妄生障。
應閒生道:“師兄放心,師兄體內那一抹僅為感應危險之用,至於它的形態,恐怕沒辦法變回來了,不過於我無甚大礙,師兄不必掛心。”畢竟那扭曲的黑影顯出的是他靈魂深處無法抹去的印記,是野望,是妄念,是避之則傷,觸之則痛的無解感情。
許綏之很不讚同他這種逃避心理,決定回去無論如何也要跟雲借月提一提,讓想想辦法才行。
他還是從應閒生的背上跳下來,讓應閒生按照披香夫人給的捷徑地圖深入秘境中心。雙生魄最重陰陽互補,相互依存,陰陽渾天石有任何天材地寶都無可比擬的調和神魂之力,看來這次機遇對應閒生來說確實至關重要。
時間不等人,秘境裡不能禦劍,他們便隻能靈力托體,用最快的速度飛掠至地圖終點,一路上幾乎沒有受到阻礙,偶爾碰見等級高的妖獸精怪,為了不拖延,他們都儘量避開了。
許綏之和應閒生最後站在了一個山洞前,許綏之望著黑洞洞的入口,皺眉道:“這就是存放陰陽渾天石的所在?”看起來平平無奇。
應閒生依然走在許綏之前半步處,他們沿著狹長的甬道走了一會兒,四周突然響起了時遠時近的人聲:“時隔千年,終於有人類能進來了……人類,進入這裡,算你們有本事,所以你們已準備好赴死了麼?”
應閒生手按劍柄,揚聲道:“我們是來尋寶而非尋死,特來請前輩指教,前輩既發現了我們,何不也現身?”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被不斷回彈,在山洞裡延綿不絕。霎時石壁上燃起簇簇火焰,光線充盈著整個山洞,許綏之這才發現,他們正站在一間石室裡。
可他們分明才進山洞沒多久,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先前是在似乎沒有儘頭的甬道行走,怎麼瞬間莫名其妙出現這樣一間石室,看來這裝神弄鬼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實力都不可小覷。
他們正對的石室儘頭處有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緩緩飄浮,在它之上,逐漸浮現出一張蒼老的人臉,那景象頗為詭異,應閒生眉頭緊鎖,表情變得凝重。
那人臉開口:“你們想拿陰陽渾天石,勇氣可嘉,隻不過先得過我這關,秘境規則,想來不用我過多解釋了吧。”
應閒生道:“陰陽渾天石內陰陽兩氣雖為一體,但合久必分,不大可能會產生獨立的靈智。”
那人臉點點頭,有些讚許地說:“不錯,你知道的不少,我確非石靈,而是器靈。”說著,石壁震動,地麵上裂出一塊圓台。看樣子,他本體竟然是這間石室,他在秘境裡長久地充當著陰陽渾天石守護者的角色,經過無數歲月,被陰陽渾天石氣息影響著,有了自己的神智。
“行啊,你們來都來了,那我就試你們一試。”器靈頗為也無所謂地說,比起真的考驗,反而像是想給自己找點樂子。
應閒生卻說:“不要動他,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器靈挑眉,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頗為奇怪,“隻要進來了,就得接受考驗,這可是規矩,沒法更改。”他們眼前浮現出奇怪的符文,陰陽渾天石的條件書寫得清楚。
“規矩如此,不好更改,但上麵也沒說不能替考,他的那份我受了。”應閒生說完,轉頭看向許綏之,“師兄,你想要這石頭,對不對?”他記得上輩子,師兄就很想要它,有了這石頭,師兄提升起來肯定事半功倍了。
許綏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應閒生怎麼會覺得他想要陰陽渾天石,他拿著也沒用啊,難道在路上表現太積極了?不過劇情裡他確實想要,所以他就沒說話。
應閒生似乎也不需要他開口,整理了一下許綏之的碎發,笑著說:“師兄等我一會兒,我給你拿來。”
器靈道:“考驗可不是開玩笑的,你一個人承受兩份,是不想活了?”
應閒生不欲再多說,隻道:“開始吧。”
“行,你既然執意如此,我成全你。”
話音剛落,無數暗紫色的震雷以萬鈞之勢落到了應閒生身上,幾乎瞬間就貫穿了他的身體。陰陽薄動,雷生萬物,這是陰陽渾天石特有的考驗。隻是陣陣雷動碰到了應閒生的離火靈力,產生了爆炸式的效果,幾乎和要接近雷劫的程度。
應閒生立刻就彎下腰來,護體靈力沒兩下就被打散了,不過幾個回合,他嘴角就溢出鮮血,隻是心裡掛念著在他身後的許綏之,不肯倒下。水集生雷,總有一些閃電電流拐著彎地找許綏之,不過還沒等接近,就被應閒生嚴嚴實實地擋下了。
器靈覺得有意思,笑稱道:“還不錯嘛,不過這還隻是一個人的份,讓我看看你有幾分實力吧。”
說完,雷霆暴漲,以成倍的密度轟在了應閒生身上,應閒生猛地吐出口血,終於支撐不住半跪在地上,但過了一會兒,又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對許綏之艱難說道:“師兄,站在這裡太危險……我送你去那邊。”
石室裡唯一沒有雷劫的地方就是陰陽渾天石旁邊,許綏之看他堅持,便點點頭,跟著他走。應閒生一動,貫穿他身體的電流也跟著動,他幾乎渾身浴血,看著極為慘烈,但許綏之仍被他護得嚴嚴實實的,沒受到一分傷害。
等許綏之到安全區域了,他又搖搖晃晃地回了圓台,終於堅持不住倒在地上,緊緊皺著眉頭陷入了昏迷。
器靈稀罕地瞧著乾乾淨淨的許綏之,問道:“他當真看重你,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許綏之淡淡道:“他不是叫我師兄。”
器靈嘖嘖稱奇:“你是師兄,長幼有序,竟然還讓底下的師弟幫你擋雷劫?”
那不然呢,他一個被迫參與的,還不樂意來呢。許綏之並不解釋,嘴上打了個太極道:“道法自然。”
器靈不樂意了,“你們師門實在不像樣,既然雷劫他幫你受了,老夫還有一考驗,就讓你來吧。”
從他眉心處射出一縷白光,直奔許綏之麵門而去。許綏之被定住,動彈不得,就在這當口,他手腕處浮現出一抹黑影,衝向白光,兩兩相撞,黑影顫動,白光湮滅在內。
“哦?”器靈並不罷休,又一縷白光射出,遠處應閒生手指動了動,身體裡脫出濃重黑影,黑影沒有實體,不受雷劫影響,隻朝著許綏之飛去,跟堵牆似的擋在許綏之身前,白光再次悄無聲息地湮滅了。
器靈驚了,“你竟然還有這麼強的精神力?”過了一會兒,他反應過來,“不對,這世上還沒有能接兩次我的精神攻擊的人,恐怕是以神魂強接的吧,你真不怕魂魄破碎?”
黑影不應他的話,隻是張牙舞爪表達著憤怒。器靈又道:“我可沒答應你的要求,規則上也沒寫不能加練啊。”
“不過就算你精神力強橫,還肯用神魂相抗,我也不是就奈何不得了。”器靈又朝許綏之望去,這回並沒有白光射出,許綏之卻像受了當頭一棒,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嗬嗬嗬,你急什麼,這考驗對他也有好處嘛……”
許綏之頓感冤枉,天知道他一個湊數的陪襯的背景板的,可一句話也沒說,為求謹慎,他連加油都沒喊一句,怎麼也被弄進考驗裡來了,難道站著看戲也有錯?
他睜開眼,周圍還是一片漆黑,還沒在這寂靜中站多久,就聽見了由遠及近的嘶吼。許綏之凝神,手摸上腰側,卻摸了個空。
“追月?”
沒有反應。那老器靈真是陰險,把他弄進來就算了,還不讓他佩劍。他呼叫233,仍然沒有反應。這下子麻煩了,他和整個世界徹底斷聯了。
沒過一會兒,成群結隊的怨靈蜂擁而至,許綏之連連掐訣,打散了閃到他跟前的怨靈,與此同時,他也被震得後退兩步,這怨靈竟比橫行人界的還要強大一倍。他們數量太多,沒有儘頭似的,他剛用卷軸恢複的靈力很快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應對不及間,腳下一絆,跌倒在地,有個魂靈突破了防線,尖叫著就要撕碎他。
突然,一陣劍鋒至,強悍的劍氣頃刻橫掃八方,怨靈消失了一大片。許綏之回頭,看見了自己的臉。他瞪大眼睛,看著這個人越走越近,沒兩步就到了他身前。許綏之看著他的背影,這人比他身量高出兩分,但他就是有種和另一個自己共處一室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這個人確確實實是他,隻不過是加強冷酷版的,周遭的殘靈被他揮劍斬得消散乾淨。許綏之看著他手裡嗡嗡作響,氣勢千鈞的驚月劍,想要是他的驚月也在,估計和他一樣訕訕。
這人回頭看他,許綏之跟他麵對麵,照鏡子似的,真是種奇怪的感應,好像久彆重逢的雙胞胎,可是他們的關係比雙胞胎更親密,對方一個眼神變化,他就能懂他心裡的想法:怎麼會這麼弱。
許綏之不服氣地嚷嚷:“你什麼意思,是我的劍沒帶進來,不然你看我的呢!”
麵前人歎了口氣,把他扶起來,“你又被雲借月那廝算計了?”
許綏之疑惑,為什麼要說又,問他什麼意思。他說:“身體裡那半塊補天石他動過沒有?”
許綏之大驚:“補天石?!我不是半妖麼?體內怎麼會有石頭?”他下意識叫233,卻忘了他們現在是斷聯狀態。
這人彈了他一個腦瓜崩,恨鐵不成鋼地說:“怎麼這麼笨!上輩子我這個時候,已經開始設計著反殺了。”
許綏之捂著腦袋,顧不上羞惱,就很是驚訝地問:“啊?真的啊,你真和他們打架了,最後怎麼樣了?”
這似乎是一句廢話,果然眼前人頓了頓,露出了個和許綏之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的尷尬情態,“技不如人,輸了唄。”似乎覺得不好意思了,將表情重新整理成了冷酷人設模樣,才接著說:“我輸了也就認了,但是你還有機會,出去後有多遠跑多遠,千萬不要去天缺。”
他看著許綏之,好像在看著他自己,“天石掉落妖界,又化身成人,記憶全無,被絳霄仙尊一眼識破,為保證天石能量純淨,才不肯教你修煉,隻喂食同宗同源的天材地寶,等待補天時機。”
他看見許綏之出神似的,又揪揪他的臉,嚴肅道:“離他們遠點,聽到沒有?”
許綏之聽了,沉默一會兒,他知道他想改變既定的結局,可是劇情白紙黑字,哪裡有這麼容易?過了一會,還是說:“不行啊,我估計還是要去的,他們若一定要抓我,我又能躲到哪呢?況且,如果天真缺我一角就不能修補,三界豈不是生靈塗炭,岌岌可危了?”
這人望了他一會兒,輕聲說:“你是另一個世界的我,本不屬於這裡,何必要來受苦呢?”
許綏之粲然一笑:“天意難違,不得不來啊。”他見這人對前世今生仍耿耿於懷,心結難解,已經身死道消,還留著一縷魂魄寄於天地,便開解道:“既然是天上的石頭,回去天上,也沒什麼不好吧?”
“可能真是這樣,隻是第一次當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想活著。”他又給許綏之整理了有些散亂的衣領,摸摸他的臉,許綏之看見他臉上帶了點笑,“好了,回去吧,去做你要做的事,什麼天意不天意的,你開心就好了,活著不就是圖個開心。”說完,他的身影越來越淡,逐漸消失不見了。
許綏之摸摸心口,有種身體裡流連在外的一小部分終於被補齊了的奇異感覺。
他坐起來,回想一番,覺得有點不對勁,等等,雲借月不是教他修煉了麼?正想著,一低頭就看見昏迷在地,如焦炭一般的應閒生,不知道他最後怎麼爬過來的,身體扭曲著,還呈現保護的姿勢。
那老器靈瞅他一眼,道:“喲,醒啦?”
許綏之隨意回道:“前輩手下留情,僥幸沒死。”他撿起應閒生手邊掉落的一塊石頭,它周遭跳動著細小的明暗交錯的光影,空氣也被映照得變形。
“哼,說得輕巧。他贏了,這陰陽渾天石是你的了。”
許綏之毫不在意,把應閒生隨意翻過來,將陰陽渾天石放置於他胸口處,石頭裡的爆炸性的靈力馬上就糾纏著應閒生的身體往裡鑽,他的皮膚骨骼都扭曲鼓脹起來,即使已經深度昏迷了,他臉上卻還浮現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那器靈奇道:“這可是好東西,你竟就這樣給了他?”他看著許綏之十分不小心的動作,沒忍住問:“喂,你就不怕他死了?”
許綏之拍拍手,淡淡道:“死不了。”器靈見他如此淡定,納罕地多看他兩眼,隱入石壁了,他的任務完成,沒必要再待在這裡。
一時間隻有壁上的長明燈光影搖動,許綏之閒著沒事,乾脆就地打坐。
等他再次睜眼,就看見應閒生放大的臉,皮膚光滑如初,魂魄完整充實,生機勃勃,看來身上的傷都好了。
應閒生見他醒了,笑出八顆大白牙,用甜蜜又苦惱的口吻說:“師兄這般愛重我,怎麼就把石頭讓我吸收了,我原想留著給師兄暖手的來著,都怪我沒跟那老怪說清楚。”
許綏之手指抵著他的額頭將他推遠,平淡道:“敬謝不敏,既然恢複了,就走吧。”來這一趟,他真是身心俱疲。
第43章 小許不乾淨了
這洞府也甚是神奇, 進來的時候千難萬險,等到要出去了,沒走兩步就到了。
外麵還是枝繁葉茂的密林景象,但往外探去, 已經不見其他修士, 看來秘境出現越級妖物的事已經傳出去了, 進來的都是各門派的天子驕子,自然安全為上,都提早撤出了。
許綏之收回探測,“看來隻剩我們兩個了,那我們也出去吧。”
應閒生卻道:“師兄, 不對勁,這裡麵對修士乾擾增加了, 外圈靈力和妖獸都逐漸往這裡湧來, 看起來像結界關閉才有的變化。”
“怎麼會這樣。”許綏之皺眉,這個小世界的意外未免也太多了。他問233:剛才告訴你的事情有了結果沒有?
結果回他的是個冷冰冰的機械化聲音:這個小世界能量波動異常, 與原定劇情有偏移,公司已經注意到了, 為求平衡, 之後會給你開放一些權限和協助。我會傳給233的,你們還是按計劃行事。
整個小世界區的總負責係統都親自指示了,許綏之還能說什麼, 他回了個收到, 想了想,又在後麵加了個[玫瑰]。
過了一會兒, 233才探頭探腦地回來,逡巡一圈沒見到那總負責係統, 才拍著胸口長出一口氣:還好走了。又對許綏之道:綏啊,你不知道,之前咱們項目的那個主管係統被撤了!部門頂頭幾個上司臉色都不好看,那場景,嘖嘖,險象環生!我這小心臟撲通撲通的。
許綏之驚訝:是麼?這是怎麼了?他總感覺公司裡有種風雨欲來的氛圍。
233:對呀,我剛才就是被召去緊急開會,才沒在的,說是之前主管係統工作不當心,看上麵的意思,對我們這個項目還挺重視。
許綏之咂摸一會兒,得了,繼續乾吧,有些事兒總歸跟他們這些小打工人沒關係。比起其他,他更關心上頭給他開了什麼權限。
233看了看,說:我們與主角接觸權限被放開了,附帶無限製縮地成寸道具一個,誰都無法掙脫的傅仙繩一捆……還有真相恢恢技能一枚。
權限放開?這是什麼意思,233也說不清楚。許綏之:其他的先放一邊,真相恢恢是個什麼東西?
233:隻要接觸到對方,就能知道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哇,這麼厲害,許綏之瞄了眼應閒生,有些躍躍欲試。
應閒生不知道許綏之為什麼突然盯著他看,心裡有點歡喜,無意識地抓上許綏之的指尖,道:“師兄,我境界意外提升,可能更要受結界限製,不得進出了。”許綏之眉頭一動,自動判斷出他說的是真話。
應閒生看許綏之不說話,以為他擔心,一心想為他分憂。於是主動開口道:“師兄勿慮,剛才閒的沒事,我在裡麵逛了逛,發現從前也曾有人出現過這種情況,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了,秘境裡靈力時時波動,如今將關未關,隻要等它最不穩定時在結界撕開一個口子,還是能出去的。”真。
許綏之本想用剛得的縮地成寸,聽了這話倒也不急了,問道:“那最不穩定時是幾時?”
“三日後熹微時分。”
他們就秘境外圍走去,找了個避風平緩處的小山洞稍作休息。強大妖獸都往秘境核心帶趕來,他們還要待三天,最好還是避其鋒芒。
許綏之坐在應閒生鋪好的乾草堆上,天色晚晚,應閒生說師兄要不要吃點東西,許綏之正要答應,突然一陣異香至,許綏之瞬間捂住心口。
應閒生一閃身出了山洞,劍光連續三兩下,又回來了。“師兄彆怕,是低級小魅妖,估計是隨著獸潮來的,我已經解決了。”
許綏之扶著牆走出去,看見地上化成原型的小花,離得越近,香味越濃,許綏之心口一陣排山倒海,體內什麼東西被點燃了,清涼的水係靈力此刻都跟沸騰了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下意識後退幾步,捂著口鼻道:“快,快把它拿走,我聞著不舒服!”應閒生正色起來,劍尖一挑,那朵小花就燒儘了,氣味也跟著消失乾淨。
應閒生正要安撫許綏之,一回頭,見人已經跪倒在地,登時大驚失色,衝過去扶住許綏之,著急地問:“師兄!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嗯?”
許綏之已經燒得熱汗連連,他感受到渾身的熱氣正往某個方向衝,加上聽了233剛才的解釋,隻恨不得立刻燒死過去,七情蠱?這是什麼玩意兒,他要怎麼開口?
應閒生掰開他快見血的下唇,換成自己的手指讓他咬,臉色沉沉,聲音也沉,“師兄,沒關係,放鬆讓我看看。”
許綏之覺得有關係,這個時候讓應閒生的靈力進到身體裡亂跑,不成了火上澆油?但是他不說,應閒生絕對不會罷休的,於是隻好忍著羞恥小聲道:“……七情蠱,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
應閒生抓著他手臂的那隻手一下子收緊了,那力道讓許綏之都不禁抬眼看他,結果不期然地和他眼神對上,被嚇了一跳。他說:“師兄,我先扶你進去吧。”說是扶,手上卻是用讓人動彈不得的力度抱起來的。
許綏之重新坐到乾草堆上,又沒力氣,軟軟地躺下了。應閒生握著他的腳腕,手心裡的溫度比快要燒起來的許綏之還要滾燙,他說:“師兄,七情蠱非一般蠱蟲,不解會很麻煩。”
許綏之神智已然不太清明,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含糊,“不……不用管。”
“不行哦,會難受得死掉的,我不想師兄死掉,我幫師兄解了,好不好?”許綏之隻有喘氣的份兒了,這人又說:“隻有一種解法,怎麼辦呀,師兄。”
說著,握著許綏之腳腕的手沿著腿緩緩上移,隔著布料的皮膚被燙出一層雞皮疙瘩,許綏之直接被他摸醒了,他猛地睜眼,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你想乾嘛!你瘋了!”平日裡應閒生多有逾越,他也從未放在心上,隻因他確信主角那檔子事不會沾上他,此刻卻是實打實地五雷轟頂了。許綏之手腳發軟,還有力氣死死抓著褲腰帶,是滅頂的憤怒激發潛能之故。
“師兄……忍一忍,我不會讓師兄不舒服的。”應閒生瞳孔很黑,嘴角微微上揚,弧度十分好看,若是平時,就會讓人覺得乾淨又真誠,但此刻和著微微火光映在許綏之眼裡,讓他隻有種被猛獸盯上的錯覺。
他眼裡裹挾的情緒堪稱濃稠,許綏之看不懂,他厲聲喊道:“你這樣做,置師尊於何地?”你的官配怎麼辦!
應閒生歪歪頭,“關他何事?”沒過一會兒他又笑了,“當然了,我與師兄要結為道侶時,還是要稟明師尊的,不好失了規矩。”
誰要跟你結為道侶?!應閒生比他還像中了蠱蟲的樣子,手上的動作不肯再因他的推拒停頓半分。許綏之咬牙切齒:“你簡直,欺……師……啊!”
“是,是我欺負師兄,簡直罪大惡極,師兄要怎麼罰我?”應閒生低低的笑聲離他很近很近,熱氣都噴到了他的臉上。
是欺師滅祖!欺師滅祖啊!但是許綏之說不出話了。他細細地抽氣,捂著眼側過頭,不想看他,結果正正好撞上了應閒生的頸窩,像是他主動縮人懷裡似的。
“好可愛,好可愛……寶寶……”許綏之有氣無力地翻個白眼,聽著應閒生著了魔似的絮絮叨叨地念著他並不具備的某種品格,還膽大包天地對他用如此僭越的稱呼。等他好了,非……許綏之很快想不下去了,他失神地抓著應閒生的頭發,想把他拖開,卻惹得這人更興奮地動作。
他隻能咬緊牙關,誰知應閒生愈發可惡,撩著眼看他反應調整角度,逼得他張了嘴不住喘息。
許綏之又羞又惱,過度的刺激讓他終於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日上正中,許綏之猛地起身,周圍不見人影,他低頭看了看,身上蓋著應閒生的外袍。昨晚一度被熱意和酸軟阻斷的憤怒終於連接上了他的大腦。
應!閒!生!許綏之氣得冒煙,他一把掀開外袍扔在地上,就要去找他的劍。
233見他情緒波動太大,小心地勸道:其實也沒什麼,你就當被狗咬了嘛。昨晚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一把強製拖進小黑屋了,此時看許綏之的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許綏之不知道被哪個詞又勾起了回憶,更崩潰了:怎麼辦!我臟了!我不乾淨了!
233趕緊道:沒有沒有,主角身上被弄得更臟呢……
許綏之眼神陰測測的:你看見了?
233:沒有沒有!我猜的,猜的。它早上回來時應閒生還沒走,他看著還挺會伺候人。
正好應閒生這時回來了,捧著一壺泉水和一兜的野果,看見許綏之起來了,笑得毫無陰霾,“小綏醒啦,餓不餓?不知道小綏會不會想吃點彆的,我就出去找了找,儲物戒裡還有點心,我……”他看著越來越近的許綏之,還下意識地想去扶他。
許綏之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連帶著他護在懷裡的野果泉水也全撒了,山洞附近荒涼,應閒生現在才回來,這些估計是他找了很久的。
許綏之卻不覺可惜,乾脆赤著腳跳下來把它們都踩個稀巴爛,也不管會不會吸引來野獸,怒到極點的聲音吼得震天響:“你給我滾!”
應閒生也不起來,隻膝行過去,心疼地攏著他的腳放在他膝蓋上,又去給他擦濺上的汁水。他一點兒也不覺得過分,其實若不是看許綏之實在生氣,他是想舔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師兄打罵我便是,拿劍捅我也可,千萬彆生氣,你剛恢複,動氣對身體不好。”
許綏之深深吸進一口氣,再次用十二分的力道把他踹倒。這可是應閒生自己說的,他劍呢?什麼任務不任務的,他現在隻想把應閒生削了泄憤。
應閒生看他動真格的,反而嬉笑起來,“師兄饒命呀,昨日實在是情急之下,彆無他法,才冒犯師兄的。”
許綏之提著劍沉著臉走過來,將劍擱在他脖子上,“嗯,你繼續說。”
應閒生仰頭閉眼,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嘴角含笑道:“我說完了,師兄殺了我吧。”見他不動,還勸:“師兄放心,秘境凶險,生死常事。我早已偽造一份留影石,應閒生死於妖獸之口,就算有人進來尋,也是這個結果。”
許綏之眼神森森,神色漠然,道:“師弟有心了。”手上一動,應閒生脖子上馬上出現一條血痕,但還是乖巧地一動不動。許綏之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坐回乾草堆。
應閒生歎氣,很無奈似的,“師兄太心軟了。”
許綏之麵無表情,“餓了,渴了。”應閒生又趕忙再出去幫他找吃的喝的。
吃完東西,許綏之頭暈,又躺下了,應閒生見許綏之眼裡包著水,還是懨懨的,又心疼了,“師兄,你要不還是捅我幾劍吧,我不怕疼的,彆生氣了,好不好?”
許綏之懶得理他,不願多說,被吵得實在煩了,才簡短道:“蠱蟲未清。”
應閒生眼睛一亮,“那……”他昨天才嘗了點葷頭,現在正食髓知味呢。可被許綏之凶狠一瞪,又不敢說話了。
第44章 可以親一下嗎
等許綏之再睜眼, 應閒生都已經在準備晚飯了。升起的篝火明明滅滅,在他身後拖出大片晃動的陰影,香氣濃鬱的湯在削出的簡易木鍋裡咕嚕冒泡,氣氛靜謐, 竟顯得溫馨。
許綏之沒有什麼動作, 隻是默默看了他一會兒, 應閒生就知道他醒了,很自然地到他跟前,彎腰幫他整理好頭發衣服,又蹲著給他穿鞋。
許綏之垂著眼看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跟前這個人毛茸茸的頭頂, 他不知不覺長成的寬厚肩背,線條往下, 是收得很窄的腰和彎曲著也能看出來過分修長的腿。
他不禁想起一些茶餘閒談, 都說修真界青冥君是出了名的風光霽月,想和他結為道侶的人從天上排到地下, 可惜彆看青冥君通常是爽朗和煦的樣子,內裡卻是三千業火也燒不化的冷心冷情。
親近點的朋友聽了都不禁點點頭, 是的,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修煉狂魔,法力高強, 活人勿擾, 死人快跑。而許綏之的腳現在正踩在這個人的膝蓋上。
過了一天,情緒早就平複了, 沒辦法,頭可斷, 血可流,飯碗不能丟,情況再詭異也得應對。隻是許綏之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什麼好,他突然覺得自己從來都是不懂應閒生的,他不懂為什麼應閒生總是喜歡為他做這些事情,為什麼昨晚要那樣給他解蠱,難道真的有人可以忍辱負重到這種程度,用羞辱自己的方式羞辱他。
鞋子穿好了,應閒生抬起頭,說:“師兄還有沒有不舒服?山裡草藥野味充足,我燉了湯,喝一點吧。”
許綏之沒有拒絕,任由著他牽著走到簡單搭著的石凳上,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湯碗。
應閒生看許綏之捧著碗發呆似的,以為他還是沒力氣,就馬上準備喂,許綏之搖頭拒絕了,接過勺子在碗裡攪了攪,裡麵的用料都是頂好的,看得出做這湯的人的用心,但他說:“我早就辟穀了,不需要一日三餐地吃飯,吃了反而生濁氣,影響修煉。”他說這話時沒什麼表情,聲音也冷淡。
應閒生一邊給他勺肉,一邊道:“師兄放心,我放的都是靈植靈獸,都處理乾淨了,不會有濁氣的。”許綏之碗裡堆無可堆了才放下勺子,趁機摸了一把他的手腕,擔憂地說:“師兄身子弱,要多吃點補補才行的。”
應閒生拿眼睛覷他,“昨晚我都沒做什麼,師兄就暈了……”
許綏之拿著碗的手冒出青筋,他想他可能是多慮了,應閒生就是單純的不要臉而已。於是他冷笑道:“怎麼,你沒儘興,還想再來一次?”
“不是想再來一次……”他想再來很多次,最好一天三次,一次半天。
許綏之瞪他,“你要敢再對我做那樣的事,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應閒生默默想,那他還能再做兩次,大不了接好了再去找許綏之嘛,反正他又不怕疼。
吃完東西,許綏之來到山洞外麵,月色明亮,清風襲人,在秘境裡要做的事完成了,他心情也放鬆了點。
應閒生收拾好碗筷,也從裡麵出來,他看了許綏之的側臉一會兒,輕聲說:“師兄,我出去時找到一處地方,景色很特彆,要不要去看看?”
許綏之閉著眼,沒怎麼思索就同意了,他晚飯吃得有點撐,正好消消食,於是兩個人也沒有禦劍,隻是肩並肩地步行,沒走一會兒,應閒生就牽上了他的手。
許綏之皺眉,“你怎麼老拉著我,你自己不會走路麼?靠這麼近,熱也熱死了。”
應閒生手上握得更緊,笑道:“山路難行,我哪裡放心,總怕師兄碰著摔著了。”
許綏之心說難道我是三歲小孩麼,隻是聽這話就知道是沒法讓他鬆開了,也不搭理他了。
他們順著一個山坡往上走,等翻過去就看見了一望無垠的草地,上麵開著散發著微光的花,遠遠看去,和天空交相呼應,好像天上地下都綴滿了星星。
許綏之一下子就笑出來了,他掙脫應閒生的手跑過去,很高興地喊道:“好漂亮啊!”
許綏之臉上因為興奮泛起紅暈,在草地上就像一隻翩躚的精靈。應閒生在後麵看著他,也笑起來:“師兄慢一點,等等我。”
許綏之才不理會他,自顧自地往前跑,隻揚聲道:“你快一點兒呀!”
等玩累了,許綏之就仰倒在草地上,活動過後的身體熱騰騰的,微風習習吹來,又舒適又清涼。
應閒生跟著他躺下,側著頭看他,月光很亮,撒在許綏之臉上,讓他能看清上麵的每一個細節。他又牽上許綏之的手,很低聲地說:“師兄高興嗎?”
“高興啊,我從未見過這樣奇異的草地呢。”許綏之喘著氣,隔著一捧草對著他笑,烏溜溜的眼睛被月亮照得鋥亮,比這些瑩草還光彩奪目。
應閒生心臟跳得快了一些,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按耐了一下,再一次告訴自己不要著急,可還是忍不住用了力氣握緊許綏之的手,撐起身體靠近許綏之,用最冷靜的聲音問:“師兄,我可以親你一下麼?”還沒等許綏之反應,就輕輕的貼上了他的唇瓣。
許綏之眨了眨眼,一把推開他,惱怒道:“你乾嘛呢!不是說不要這樣了!”
應閒生被推得身子晃了下,看著很委屈,“師兄,昨天晚上是我的第一次。”
許綏之麵上爆紅,好端端的又提這個做什麼,何況,何況他也是第一次啊,為什麼說的好像是他欺負了人似的。但是這個他莫名不想說出來,隻道:“那又怎麼樣!”他可不覺得有虧欠應閒生什麼。
應閒生這會兒眼睛也垂下去了,“師兄不是蠱蟲還沒清?我聽說七情蠱解起來很麻煩的,和解蠱人多親近才能徹底清除呢。”
許綏之被他跳躍的話題弄得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狐疑地說:“真的假的?”
“真的呀,師兄難道不想儘快弄乾淨麼,總被蠱蟲影響,多難受啊……”應閒生又傾身過來,離許綏之很近很近,蠱惑似的說:“師兄聽我的,再親一小下,好不好?”
許綏之不說話了,真相恢恢告訴他這話是真的,他動搖了,隻是心裡還有點不情願。
應閒生揉搓著他的眼角那一小塊皮膚,柔聲哄道:“怎麼辦,我好像也被蠱蟲影響了,不然為什麼師兄隻是不肯與我親近,我就難過得道心不穩了,師兄要負責任的。”
許綏之被他摸得睫毛顫動,禁不住捏著他衣服,猶猶豫豫地說:“真的啊……那好吧,隻能一小下哦……”他想起昨天晚上應閒生那似乎要把他拆吃入腹的力道,急忙補充道:“輕一點,不許咬我。”
應閒生深深吸進一口氣,嘴角勾起,再開口聲音已經啞了:“我知道了,師兄。”接著一秒也不肯多等,捧著許綏之的臉迫不及待地銜上了他的唇。
剛開始他還記著收著力,克製地舔吮著許綏之的唇瓣,許綏之被這輕柔的力道弄得癢癢的,忍不住哼了聲,應閒生眼神一深,撫摸著手下這張逐漸泛紅的臉頰,終於忍不住撬開他的牙關,追著裡頭一張花瓣似的舌頭吸吮舔/弄,兩人唇舌間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水聲。
許綏之被親的受不了了,眼眶裡泛出淚,要推開他,卻被人用更大的力道壓在草地上,後腦勺被一隻大手牢牢掌控,動彈不得。
他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應閒生才終於鬆開他,分開了些許,許綏之眼淚不停地湧出來,他很生氣地推他:“你走開!你騙我!說好隻有一小會兒的!”
應閒生心疼地給他擦眼淚,擦著擦著,著了迷似的,直接俯身去吻那些淌下來的水珠,許綏之見狀更生氣了,抬手一巴掌扇上去,“滾!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他總算恢複了力氣,一把推開壓著他的人,掉頭就往回走。
應閒生從後麵追著他,想去牽他的手,又被狠狠拍開,他頓了一下,低聲說:“師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許綏之沒理他,走得頭也不回。他又說:“師兄,蠱蟲是不是清除多了,你好些了麼?”許綏之還是不理他。
一路上應閒生跟在後麵絮絮叨叨的,許綏之全當沒聽見,應閒生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低,“師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好難受……”
許綏之沒回,他停了下來,應閒生怔愣一會兒,趕緊上前去,看著許綏之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師兄是不是累了,我背你回去吧。”說完,在他身前微微蹲下。
許綏之趴上了他的背,應閒生就背著他,慢慢地往山洞走去,月亮更高了,光線從樹葉的間隙撒下來,儘數鋪在前麵的路上。
過了許久,許綏之開口:“下次彆這樣了,你弄的我不舒服。”應閒生心化成了一灘水,他馬上應了,過了會兒,又試探著說:“我下次一定聽你的,輕輕的。”許綏之又不說話了。
應閒生將他又摟緊了些,蹭了蹭許綏之靠在他肩上呼吸均勻的腦袋。他麵上帶著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第45章 找他算賬回合
許綏之醒了。
這回和昨天不同, 體內七情蠱除了乾淨,是徹底醒了。
他回想起這兩天做過的事兒,悲憤地對233道:沒救了,這世界沒救了, 主角臟了, 這就算了, 最要緊的是,我臟了!!
身嬌體軟的妹妹手都沒牽過,結果被硬邦邦的臭男人翻來覆去的!
他是直的,應閒生有官配,不是。
他因為蠱蟲神智不清, 身不由己,應閒生不是。
怎麼看都是他虧啊!
這就算了。
主角居然變態了, 天殺的, 是為了救他。
為救命和男人睡了,天殺的, 還不如死了。
233翻開手裡的牌,罵了句見鬼, 聽到許綏之說話, 趁機一推,跟幾個牌友說句孩子哭了,不打了, 嗬嗬嗬, 真不好意思哥幾個,下回一起補回來。
關了聯機對許綏之笑道:喲, 回神啦,我以為還得有兩天呢。它看見許綏之臉色很不好, 收了笑安慰他:應閒生長得也過得去吧,又乾乾淨淨的,他伺候你,還不用你負責任,你不喜歡他,就當被咬了一口,洗個澡又是一條好漢!
許綏之很崩潰:這是重點?說好的純潔新手村呢,說好的沒人在意的背景板呢,我被騙了,我不玩兒了!
233摸摸下巴:都這樣了,我們還沒被強製彈出,還能正常做任務,我也沒想到,難道真是劇情需要,得走這個流程?
談起工作,許綏之恢複了冷靜的頭腦,他說:我們這種最低級彆的小世界,主角貞潔當然是留給對方的了,結果變成我了,不是很奇怪麼?
233分析:難道正因為世界級彆低,反而有更大的操作空間嗎,可能比起起始設定,維護好劇情邏輯更重要呢。說到底,一開始應閒生隻是為了救你嘛。
更多的,它就看不出來了,那是它一個新手小係統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許綏之覺得233言之有理,而且隻能這麼解釋了,既然事情都發生了,回天無力,起碼任務不能再失敗了。
他聽到動靜,轉頭看去,果然是應閒生回來了,他拿著劍,估計是去探路了。
見到許綏之醒了,應閒生拿出放在身後的手,手裡是一捧開得正盛的花,靈氣瑩瑩,十分好看。他笑道:“送你的,喜不喜歡?”
許綏之撫摸著嬌嫩的花瓣,被清新宜人的香氣包裹著,不自覺露出個笑,他看著應閒生,很認真地說:“師弟,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不得不勉強為之,前兩天我不清醒,還未向你道謝。今後你需要師兄做什麼,隻說便是。”他是很領情的,最多下次完成劇情點時,下手輕點。
應閒生臉上了笑變淡了,他低下頭,表情幾經變化,最後固定成晦暗的神色,他也不去看許綏之的臉,隻是說:“我沒覺得勉強,是我占了便宜,師兄沒什麼需要謝的。”
許綏之被蠱蟲影響,會乖順地待在他懷裡,哄兩句就給親了,天知道這兩天他每一秒心裡是怎樣炸裂的幸福,恨不得這輩子就這樣了,隻有他們兩個人,永遠不出去了。可是他哪裡舍得,許綏之不舒服,他就心疼,緊趕慢趕地把蠱蟲解了。
他這樣喜歡許綏之,可是卻不討許綏之喜歡,他難過得要死掉了。
這兩句話真是說到許綏之心坎兒上了,他被哄的服服帖帖的,徹底不計較了,他站起來,好心情地給他拍了拍肩上的花瓣,估計是摘了花回來的急,沒注意留下的,一邊笑眯眯地說:“師弟客氣啦,你出去一趟怎麼樣,可有發現?”
應閒生還是低著頭,“外麵……一切正常,等過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不用過一會兒了,小綏現在就跟我回去。”許綏之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往後麵一看,果然是麵帶霜色的雲借月。
“師尊!你怎麼……”許綏之噔噔噔跑過去,驚訝地拽上他的衣角,不是幻覺,秘境明明有限製境界的結界,雲借月是怎麼進來的。
雲借月輕輕撫摸著許綏之的臉,臉上表情柔和了些許,“一個小秘境,我想進來,還不至於拿它沒辦法。”
雖然這結界已經沒什麼用了就是了,秘境沒了結界,鎖不住靈氣,也變成了普通的洞天福地,不能再變換了。
是要交換一些代價,不過沒關係,他答應了善後,就會將一些威脅處理乾淨的。
他點點許綏之的腦袋,拿出嚴肅的表情,“你要嚇死師尊是不是,你知道師尊聽到你被困在這裡麵了,有多著急嗎?下次再也不許離開師尊身邊了。”
許綏之看人是真生氣了,賣乖道:“都是意外,我這不是沒事嘛,有師弟在,他會保護我。”
雲借月聽了這話,臉色一沉,視線從許綏之臉上收回來,發現了他手裡拿著的一束花,於是接了過來,隨意丟在地上,牽上許綏之拿花的手,冷冷地說:“這般無用,靈氣匱乏的小草小花,也值得你這樣稀罕。”
說完,跟沒注意到角落裡還站著的人似的,拉著許綏之出去了。
許綏之被他突然的變臉弄得有些莫名,“誒?師尊,師弟還在後麵呢。”
“他自己不會走路?”
應閒生拳頭攥緊又鬆開,整個人跟融入了山洞裡的陰影似的,他怎麼會聽不出雲借月的意有所指?他看著被拋棄在地上雜亂散落的花,好像在看他自己。
他蹲下身,將花一朵朵撿起來,花梗上似乎還殘留著許綏之手心的餘溫。手上的力道緊了些,他整理好有些歪斜的花苞,放到許綏之睡過的乾草堆上,最後靜靜地看了一會,轉身出了山洞。
這兩天就像一團甜蜜的夢,再流連不舍,他也該醒了。
等回了淩霄峰,雲借月跟患了什麼焦慮症似的,恨不得把許綏之當掛件,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許綏之此刻被迫坐在他的懷裡,頗有些無奈地說:“師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還老是抱我。”
雲借月側臉埋在許綏之的頸側,呼出來的氣息讓許綏之覺得癢,“師尊好久沒抱小綏了,小綏不在身邊,師尊要瘋掉了。”
這主角攻不會有皮膚饑渴症吧?許綏之有些頭疼地想,不自在地動動腦袋,衣領下的皮膚露出了一些。
脖子上瞬間貼上了一根手指,雲借月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許綏之沒見到他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他那根手指控製不住地摩挲著那一塊近乎有著炫耀意味的紅痕,又將衣領撥開了些許,下邊果然還有更多。
“小綏,告訴師尊,秘境裡發生了什麼事嗎?”雲借月後槽牙咬緊,竭力壓製聲線的顫抖,聽起來一如往常。
許綏之一驚,“沒,沒什麼啊。”每一件事都不值得拿出來告訴主角攻的,特彆是……許綏之有些慌亂,本能地覺得一定要隱瞞下去。
小綏,他的小綏,這樣單純,連說謊都不會,可是……現在卻被惡心的家夥玷汙了。
雲借月溫柔地整理好許綏之的衣領,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像最平常不過的一天一樣,跟許綏之吃了飯,看了書,說了很久的話,哄著他睡下了,才輕輕關上了房門,留下一道隔音禁製。
“砰——!”殿門被狠狠踹開,人影還沒見到,淩然劍氣已經到了應閒生麵門。
應閒生飛速向後撤去,剛剛好避開了正麵衝擊,與其說是反應快,不如說他早有準備,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煙塵滾滾中,雲借月提劍而來,劍意冰封千裡,他的眼神也不遑多讓。
在絳霄仙尊發揮出十成十功力的領域裡,繞是應閒生已經算是提升飛快,還是腳步凝滯,行動大大減緩。
就在瞬息之間,雲借月的劍鋒已經貼上了應閒生脖頸上的動脈,那裡曾經被許綏之淺淺割開,在他的刻意下,保留下了一條疤痕,他不想破壞許綏之給他的印記,因此罕見地儘力避讓不足以讓他致命的威脅,以至於一時間無法掙脫束縛。
雲借月霸道的靈力已經讓他半個身子結上了一層冰,他表情很平靜,聲音卻冷漠得出奇,“做到哪一步了?”
沒頭沒尾的,應閒生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禁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冷笑,“你怎麼不去問小綏?”
“閉嘴!”雲借月狠狠皺眉,劍尖移到了他的嘴邊,聽到了什麼讓他難以忍受的話似的,“誰允許你叫他名字的,我果然一開始就應該殺了你,覬覦自己的師兄,真是讓人惡心。”
應閒生偏頭吐出一口血沫,不屑地說:“你又是什麼好東西?你那些裝作師徒情深的心思,騙過了小綏,難道把自己也騙過去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計會吐吧!”
眼前的劍尖一顫,應閒生目光閃爍,趁著這個當口,掙脫了雲借月的壓製,旋身出劍,熊熊火焰直奔雲借月而去。
“不自量力。”雲借月左手掐決,應閒生就被一股巨力慣到牆上,上麵瞬間浮現出無數裂紋,應閒生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儘數噴到地上,冒出陣陣黑煙,他身上開始浮現出掙紮扭動的黑影。
“你果然修習邪術提升,身為天辰宗弟子,竟然走歪門邪道,與邪魔何異,本尊不妨親自清理門戶,免得壞了宗門清譽。”雲借月撚了撚指尖上的血跡,剛才應閒生竟然拚死在他身上劃出一道口子。
都已經記不清多少年沒人能傷他了,雲借月一步一步走近,看著氣息奄奄的應閒生,像是在看著一件死物。
劍尖挑開了他的皮肉,應閒生卻暢快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儘管殺了我,一輩子活在嫉妒扭曲的陰影裡吧,你永遠都不會看見小綏在那種時候有多可愛,我動的慢了,還會哭著纏著我要……”
劍身猛地貫穿應閒生的胸膛,在他身體裡攪動,他口中不斷溢出鮮血,隻能發出艱難的嗬嗬喘息聲。
“是你逼他的。”雲借月眼神森然,神情已經露出瘋狂的狠意,應閒生還是笑,像是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是小綏情願的……”雲借月的理智已經僅剩遊絲一線,但是應閒生卻不笑了,也沒有再說出刺激他的話。
室內一時靜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互相都在逃避各自不願接受的現實,似乎這樣就能暫緩內心的淩遲刑罰。
過了許久,應閒生還是出聲了,“小綏中了七情蠱,我為他解蠱……不是他情願的。”他不願意委屈他的師兄,哪怕隻是嘴上逞能。
雲借月觀察了他一會兒,確定了他沒有在說謊,想到了什麼似的,嗤笑一聲:“原來是你不要臉勾引。”
這個人本來不就是給小綏用的麼,現在救了小綏一次,日後還有用上的時候呢,用完了隨時可以殺掉,有什麼值得他生氣的。
他收起了劍,慢條斯理地擦乾淨了,轉身回了許綏之的寢殿。
許綏之回到了熟悉的環境,睡得格外安穩,但是可能是因為在危機環繞的秘境裡呆過了,留下了些後遺症,在雲借月用過緊的力道將他抱在懷裡時,他還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皮。
“唔,師尊……怎麼了?”
“沒事,我可憐的寶貝,師尊在這裡,睡吧。”
許綏之枕著雲借月寬闊而穩定的胸膛,感受著背後輕拍的力道,又沉沉睡過去了。
第46章 劇情步步緊逼
修真界, 應該說是整個三界,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天漏了。
一開始,人們隻以為是一場普通的雷雨,一個平常的陰天, 一次意外的獸潮。
直到天幕開始變紅, 如血一般的猩紅色蔓延開, 幾乎籠罩了整個人間上空,直到妖魔當道,肆虐橫行。
於是人們意識到,一場天災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降臨了。
不久前。
雲借月給許綏之披上一件鶴氅羽衣,直到細軟的絨毛和羽毛嚴實簇擁在許綏之的臉下, 才在領口處仔細地打上了一個結。許綏之的臉很適合這樣華麗的材質,愈發襯得光潔瑩潤如美玉一般。
許綏之疑惑道:“師尊, 我們要出門嗎?”
雲借月稍微撥弄了一下幾綹不平整的浮毛, 手指不經意間觸上了許綏之形狀流暢的下巴,“嗯, 帶你去道壇清談會,在小中天上, 那裡接近上界, 靈氣罡風太過於淩烈,穿上這個不會受影響。”
“咦?上界也會來人嗎,發生什麼事了?”
道壇清談會是修者大能齊聚的盛會, 都是雲借月這樣半步登仙階的人物, 他們大都逍遙自在,往往湊不齊人, 因此並不常舉辦,地點定在在小中天上更是屈指可數。至少許綏之來了這個世界之後並沒有見過, 因為這意味著某些特定的,已經飛升上界的上仙們也會來,而這通常這代表著有影響三界的大事發生了。
雲借月頓了頓,側頭望了望天,又垂下眼睛,看見了許綏之露在外邊的半截手指,修長柔軟,關節處透著粉色,他伸出手完完整整地包住了,才道:“可能是吧,去看看,帶你認認人。”
許綏之撓頭,他要認什麼人?
雲借月看出了他的不解,微微笑道:“師尊想讓你儘快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