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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許綏之也沒辦法,他那群狐朋狗友是玩得開不錯,但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閒的慌,每每他要上手,總有一個兩個拉著他不讓,問就是:有家室的不適合。

什麼鬼有家室,許綏之對這群人突然有了道德簡直覺得神奇,說這話的他們自己信不信,莫名其妙扮什麼正經!

所以帶人來是實現不了他的大計的,但許綏之對此無意解釋,隻說:“行了,出去吧,彆讓人打擾。”

經理眼睛掃了一圈,“你們清楚規矩吧,都給我好好伺候。”然後對許綏之笑道:“許少自便,自便……”說完就退出去了。

許綏之沒管他,捏過一旁的小男孩下巴打量,小男孩在他的視線下有些發抖,說實話他長得不錯,是受歡迎的精致可愛掛的,許綏之笑:“這麼怕我啊?”

男孩怔了怔,看著許綏之笑,倒是不抖了,隻是還沒等他說話,就有人往許綏之身邊湊,“許少,我來給您倒酒。”“許少想玩什麼,我陪您。”

許綏之便把目光放到他們身上,“已經做過準備了麼?”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身旁人瞬間一僵,回味過來經理的囑咐。

隻見剛才還躍躍欲試的男孩變得喏喏不敢答話,許綏之挑眉,很快想通了一些關節,於是他表情淡下來,說:“誰跟你們說過什麼。”這話落下,一堆人抖如篩糠。

安大少的吩咐當然不是直達到他們這裡的,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今天這場劫數可能難過了。

許綏之放下杯子,發出了清脆的相碰聲,四周寂靜,音樂聲早就停了,仿佛已經為某個人的怒火做好了全部準備。但他隻是說:“都出去。”

應召男孩女孩對看幾眼,隻有微微動作。“快點。”這一聲落下,他們趕緊陸陸續續走了,隻有剛被許綏之捏過下巴的那個男孩仍然跪在許綏之腳邊,他抬起頭,看著這個人的眼睛說:“許少,我可以,我不怕……”話隻說了一半,就被許綏之按住了唇角。

許綏之最後刮了刮他的臉,輕聲道:“出去吧。”男孩重新垂下頭,應了聲是,靜悄悄地掩上了門。

包間裡僅剩許綏之一人,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手捧起了他的臉,來人輕聲叫他的名字,靠近了想要抱他。許綏之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褚明空,滾開。”

某種程度上說經理著實聰明,叫這個人來真是最好的選擇。

褚明空很容易就拿走了許綏之手上的杯子,他維持著緊緊抱著許綏之的姿勢,嘴唇離他的側臉很近很近,他輕聲說:“小綏,我陪你,今天晚上我陪你,好不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把安玉鏡弄死給你出氣,好不好?沒人能管得了我們小綏。”

許綏之側過臉,他和褚明空唇間的距離隻有遊絲一線,任誰看都是正在親吻的程度。

褚明空眼睫輕微顫動了一下,心裡升的情緒近乎膽怯,他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審判。

但許綏之隻是淡淡地推開他,“你在可憐我?”褚明空立刻慌亂起來,“不——我沒……”

“我以為你知道我最煩被人可憐,真沒意思,就這樣吧。”許綏之最後眼神漠然看了還想來拉他的男人一眼,轉身出了包間。

什麼就這樣了!他們就怎麼樣了!褚明空抖的停不下來,寒意爬上了他的脊背。不行!不行!許綏之彆想跟他……!他終於回過神來,猛地打開包間門,減震做得極好的門發出一聲巨響,褚明空跌跌撞撞走出去,已經不見許綏之的身影。

他回去後過了不久,安玉鏡也回來了,兩人似乎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安安靜靜地用完了晚餐。

“吃飽了嗎?”安玉鏡見他放下筷子,問道。

許綏之沒說話,也沒有看他,所以也不知道安玉鏡現在的表情,若是看見了,他絕不會還坐在這裡。

安玉鏡猛地拽過他的手腕,在許綏之驚愕的神情裡抄起他的膝彎直接將人托起來往樓上走。許綏之看這個路線哪裡不明白他想做什麼,用力掙紮起來,怒道:“安玉鏡!你把我放下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

接下來的話被扔在床上的衝擊阻斷了,安玉鏡覆身壓上來,摘了眼鏡,許綏之便看見了他眼底濃鬱的黑沉,“是哥哥的錯,沒有滿足小綏。”

一夜荒唐過後,許綏之第二天躺了一整天。

躺著的時間裡許綏之放棄了這個計劃,他又不能真弄死主角,吃虧的到頭來還是自個兒。不過竟有意外之喜,主角攻的負麵情緒數值變得很高。

安玉鏡在家的時間變多了,許綏之為了避開他,很少回去。這會兒他正在一個熱鬨派對上,他覺得無聊,隨便挑了個人發了條消息,就把手機丟開了。

這個聯係人沒讓他久等,推開包間門的時候氣喘籲籲,還穿著嚴肅的正裝,看起來像是中途翹班趕過來的。

“哥,你最近和褚明空吵架了?他看見你給我發消息,臉都綠了,哈哈。”瞧瞧,這稱呼偏得,聽著好像許綏之才是他親哥似的。許綏之見慣不怪了,也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褚明淨才剛走進來,根本不理會不會被人聽了去,迫不及待地對許綏之說:“他最近跟瘋了似的,還連累我都變忙了。把我拉過去,什麼臟活累活都丟給我,不就是不想讓我跟你見麵麼!哥你千萬彆理他。”

褚明淨一下坐到許綏之旁邊,煩躁地呼出一口氣,他拉拉領帶,想了想,握著許綏之的手放到自己規規矩矩扣到最上方的領口處,“哥,可以幫我解領帶嗎?”

許綏之白皙的手指搭在他打得精致的領帶結上,不得章法地扯了扯,皺眉說:“哦……可以是可以,但是怎麼解?”

不好意思,這個世界的許綏之廢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隻有彆人照顧他的份,是一點活也不會乾。

褚明淨笑道:“怎麼這也不會,沒給安玉鏡做過?”那他是第一個了?莫名地有種領先的竊喜,絲毫不覺得自己跟人家老公在這種無聊小事上攀比有什麼不對的。

於是包著許綏之的手慢條斯理解了自己的領帶,握著許綏之的手一抽,那根領帶就到了許綏之手裡。

許綏之把領帶丟還給他,“他怎麼會要我做這種事。”

褚明淨解領口扣子的手一頓,嘴角勾起的弧度落了下來,他的五官線條鋒利,不笑是很顯冷的,這時竟有幾分像褚明空了。

他隻當許綏之在說安玉鏡對他縱容,也不知怎的,心裡一下子被點著了似的,不住冒出火氣來,眼神卻結著冰,戲謔地說:“哦?平時我都沒看出來,那家夥在你眼裡竟有這麼多好處了。”

他控製不住地揉捏著許綏之的後頸,自己也沒意識到動作上暴露出了怎樣驚人的掌控欲,好像他才是那個妻子被不良男人勾引的憤怒丈夫。

他湊到許綏之的耳邊,眼神掃過他被酒液沾得濕漉漉的唇瓣和因為自己過近的距離敏感泛紅的耳垂臉頰,心裡那把邪火越燒越旺,惡劣又殘忍地說:“這樣哥哥就覺得他好了?他要是真喜歡你,怎麼可能忍得住不跟你親近,要是我……”

說到這,他愣了愣,要是他?要是他會怎麼樣?

他禁不住想象,要是他結婚了,他才不會像安玉鏡那種虛偽的家夥一樣矯情呢。他會天天上班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妻子撈在懷裡討要早安吻,纏著他給他係領帶,晚上下班了再由他的小妻子親手解下來,他會告訴他這一天老想著他,都沒辦法專心工作,說著說著,就壓著人到床上去了,會不會有點太心急了?不管了,反正他會固定用緊緊摟著人沉沉睡去來結束每一天。

褚明淨第一次設想自己結婚的情景,而他伴侶的那張模糊的臉不知不覺間變成的許綏之的模樣。

如果和許綏之結婚的人是他……等等!他為什麼會這樣想,他們不是兄弟嗎?

“你想什麼呢,笑這麼開心,聽到我說的話沒啊。”褚明淨猛地回過神來,“啊?我有笑嗎?”他慌張地抽回手摸上自己的臉,他居然幻想和許綏之結婚把自己想笑了?

他連忙掩飾性地清清嗓子,整理好表情,確認不會讓人看出端倪了,用最冷靜口吻說:“嗯,沒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該死的,所以憑什麼不能是他和許綏之結婚!

許綏之覺得褚明淨今天有些奇怪,瞥了他好幾眼,把人看得差點繃不住了,才說:“我說,我又不喜歡安玉鏡,為什麼想要和他親近。”他還是沒忍住問:“你不是知道的麼,怎麼今天儘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褚明淨的煩悶一掃而空,高興得差點笑出聲來,“啊,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哈哈,我當然知道了,瞧我,都胡說些什麼呢。”他討好地捏捏許綏之的手指,“哥哥彆生氣,你喜歡的那個跑車係列新出了限量款,我送你,給你賠罪。”

許綏之挑眉,好心情地說:“我本來就懶得跟你計較。”算是同意了。

褚明淨確認許綏之真不在意了,才笑嘻嘻地湊過去,又成了平時渾不吝的頑劣公子哥樣,捏著許綏之衣領處拖著的長長蝴蝶結往外拉,“怎麼係這麼緊,你不是最受不了這種了,也不嫌勒的慌……我靠!這什麼破衣服啊,這是給人穿的?”他著急忙慌地拉緊沒了束縛就大大散開滑下肩膀的衣領,擋住許綏之露出來的大片胸膛,底下的皮肉柔膩光滑,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白的發光。

褚明空簡直想抽自己一巴掌,陰狠的眼神掃過一圈,把周圍聽到動靜看過來的人瞪得不敢抬頭了,才皺著眉說:“你乾嘛穿成這樣啊,這能擋住什麼,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許綏之無語地看著他一邊抱怨一邊給自己係絲帶,一定要解的是他,解開了發瘋的還是他,好賴話都被他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巧了,安玉鏡也這麼說來著,他不喜歡,我偏要穿,他就給我係結了,原本是挺緊的,沒想到被你弄開了。”

“他懂個屁,你管他乾嘛,服了,他到底會不會啊,連給你穿個衣服都穿不好,要他有什麼用。”

許綏之翻個白眼,接過旁邊的人倒好的酒喝了口,不理他了。

……

等許綏之打開門,果不其然看見安玉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本書在看,戴著的金屬框眼鏡折射出冷清的光,整個一衣冠禽獸樣。

真夠裝的,許綏之沒打算理他,徑直繞過了他那塊地方,躺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

安玉鏡倒是很快走過來坐到他身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熱蜂蜜水,不讚同地說:“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又喝酒了,不是說了不要喝太多,你身子弱,明天又要頭疼。”

他想起剛才在電話裡湊得很近的張狂聲音,臉色沉了一瞬,褚明淨越來越過了,褚家既然管不好兒子,他不介意代勞,免得把他的小綏帶壞了。

許綏之閉著眼偏開頭,不耐煩地說:“你管我呢,怎麼這麼囉嗦啊,煩死你了。”

安玉鏡的動作頓了頓,歎了口氣,拿他沒辦法似的,親了親他的眉心,輕聲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起來喝點蜂蜜水,我抱你上去睡覺,好不好?”

許綏之就著他喂過來的勺子喝了幾口,就不願意再動了,於是安玉鏡又給他擦了擦嘴,抱著他上樓去了。

……

異國重洋,一間辦公室裡隻有手機屏幕亮起的微光。

慕琤靜靜看著消息框裡大片的綠和前麵的紅色感歎號,他已經很久沒能聯係上許綏之了,不管是電話,信息,還是什麼,自己好像已經被這人遺忘了。

騙子。他撫摸著對麵的頭像和名字,想著這個人,第一反應還是微笑。

這時突然推門進來一個人,滿室的靜悄悄被打散,這人咋咋呼呼地說:“慕,你怎麼不開燈,噢,你知道嗎,你的點子被采納了,導師同意助我們一臂之力,我想很快就可以實踐了。”

慕琤被乍亮的燈光刺得眯了眯眼,“是麼,那很好。”

來人見他興致不高,反而盯著手機屏幕不知在看什麼,瞬間起了一點八卦之心,畢竟這位亞洲來的交流生既好看又優秀,有段時間追求他的男男女女可不少,隻不過都被他不留餘地地拒絕了。

“怎麼了,和女朋友聊天?”

慕琤對這個同學兼合作夥伴對打探他的感情生活的談興感到無奈,“丹尼斯,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談情說愛的打算。”

丹尼斯滿臉不信:“怎麼,難道真像他們說的,你是無性戀不成?”

慕琤失笑:“當然不是,這是怎麼傳出來的。”

“誰叫你這麼難以接近呢。”

“你誤會了,我已經有了愛慕的人。”慕琤垂下眼簾,點開一張照片,是青蔥校園裡的雙人合照,其中一個人表情淡淡地望向這邊,而他旁邊的人還在興致勃勃地講些什麼,如果注意去看,可以看見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的手,很明顯是興奮的後者的傑作。

慕琤手指覆蓋在了那張略顯冷漠的人臉上,丹尼斯原本想大聲表示他絕不相信這種套話,此刻看見慕琤的眼神,話卻轉了個彎:“那把她帶來我們的聚會嘛,難道以咱們的關係,還不方便認識認識嗎?”

“他不在這裡。”慕琤熄了屏幕,微笑道:“好了,閒聊結束,我剛正等你呢,是時候做點正事了。”

丹尼斯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妙,“慕!沒必要這麼拚命吧! 起碼休息一個晚上!”

“不行,我得快點回去,不然就要被某個人丟下了。”

第67章 結婚是多選題

主角受出國了, 他還要被OOC的主角攻迫害,日子真不是人過的。許綏之忍氣吞聲兩天後終於拍案而起,再一次於淩晨被安玉鏡環在腰間的胳膊勒醒後,憤怒之下靈光一閃, 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233!我們走吧!

233睡眼惺忪:好……去哪……

許綏之:幫我定位時間點!主角受回來之前都沒我戲份了, 咱們直接跳到下線的時候, 提高效率,這世界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233思索一番,一邊調試著設備,問:什麼時候走?

許綏之感受到後脖子湊過來的溫熱吐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咬牙道:一秒也等不及,就現在!

233:好, 那你做好準備, 我現在操作。

但是壞消息來了,由於這次操作時空跨度太大, 需要準備時間,許綏之看著進度龜速的緩衝條, 閉了閉眼:沒事, 睡吧。君子報仇……

身後人動了動,似乎從一個不太好的夢中驚醒,顫抖之後馬上抬頭確認身邊人的情況, 見到這人還好端端地睡著, 舒了口氣,湊近親了親他的臉頰才重新睡下, 胳膊又摟緊了些。

許綏之被箍得青筋直冒,皺眉推開他, 不滿地嘟囔著,腰間的手放鬆了點,又有一隻手撫上他的額頭臉側,很近的地方傳來輕輕的一聲:“怎麼了?”

這人愈發靠近他,問道:“寶貝,怎麼了?”

“熱……”

說完,身上的一雙手總算放開了,安玉鏡離遠了點,許綏之心情剛鬆快兩秒鐘,就聽到臥室溫控器被調低的聲響,然後那雙手又攀上了他的身體,力度沒有絲毫減輕。

“……”許綏之氣暈了。

第二天許綏之醒的時候旁邊已經沒了人,下樓到了餐廳,這個時間點吃早飯已經晚了,但他下來後,桌子上還是擺著溫熱適口的飯菜。

許綏之吃著,這兩天他沒怎麼看手機,這會兒一打開,褚明空的消息鋪天蓋地閃出來,得虧了手機性能好,竟然沒卡頓死機。

許綏之挑了些看了,無非是道歉求和找話題,其實他也沒多生氣,隻是覺得有點點丟臉,他那天的意思是今天就這樣吧沒心情不玩了,沒想到讓人誤會了。

隻是褚明空那天說的話也挺驚悚,許綏之不知道怎樣麵對變質的友情,現在從褚明空已經說了百十遍的解釋來看,原來是他想太多了。褚明空說:“我隻是看不慣安玉鏡的無謂掌控欲,明明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想要和你結婚的不是嗎,為什麼還要管你,我那樣說隻是氣不過,小綏彆生我的氣好不好。”

許綏之表示:“好兄弟。”

這條回複發出去不到一秒,瞬間又彈出褚明空數條消息,說好久沒見了,要見麵。許綏之想了想,回:“好啊,你來接我。”

褚明空來得很快,其實有點過於快了,許綏之坐上車的時候還笑說:“跟你就蹲在我家附近似的。”

褚明空垂下眼,輕輕應了聲。似是而非的,許綏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我也沒什麼特彆想去的地方,你看著來吧,我陪你唄。”

“那去我家吧,你好久沒來了。”

“行啊。”

褚明空工作忙,為了出行方便,住的房子離市中心不遠,許綏之跟著他進去,褚明空拿出了許綏之的拖鞋,許綏之說:“我不喜歡這個顏色了,換一個。”“好。”

許綏之路過客廳,隨手撥了撥被房主人仔細掛好的風鈴禦守,有點眼熟,好像是他上回從國外帶回來的那個,原來放這兒了。

接著他和褚明空玩了半日的遊戲,即使很久沒一塊兒玩過了,兩人配合仍然很默契,贏得毫無懸念。許綏之興致高昂,放下手柄,又問他的遊戲機在哪。

褚明空說:“幫你收在書房了,你去拿吧,我切點水果過來。”

上樓進了書房,果不其然他心愛的遊戲機就在這裡,許綏之從架子上拿下來,正要出去,餘光瞟到一旁桌上一封褪色信封,它好像被人拿出來看了許多遍,即使再小心,還是留下了時間的痕跡。

許綏之收回目光,轉身時卻不小心踢到一個小盒子,他重心不穩扶過桌麵,又把那信封打掉了。

許綏之吃疼,哪裡來的盒子,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沒辦法,他隻好將信封撿起來,途中從裡邊的夾層落下一張照片。是他小時候的照片,許綏之怔然,打開了信封,看見了一紙婚約。

一段記憶自認為無關緊要,被風隨意卷起,曆經多年終於又落回他的腦海中。

“你是誰?”

“……你是明空哥哥嗎?”

“我有點看不清了,但是你背著我,我不害怕……”

“你救了我,我要怎麼報答你呢……”

“結婚?我不知道……那你呢……你想要和我結婚嗎?”

“好……結婚……和你……”

許綏之回頭,身後破窗而入的霞光正正好照在褚明空身上,他的眼睛一瞬間盛滿了靄靄暮色,裡頭的情緒便也顯得沉重又憂傷。

許綏之望著他,好像望著記憶中的那雙眼睛,一樣的,又好像有點不一樣,那雙眼睛裡有更深重夜色。

褚明空說:“小綏,對不起,我留著它隻是……”

許綏之說:我婚約對象不是安玉鏡嗎這是啥……

233說:劇情是這樣寫的呀要不我去問問……

褚明空出聲艱難,但他還是說:“我前兩天整理的時候拿出來忘記放回去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

許綏之聽著覺得不對勁:“等等,我什麼心意?”

這時候門鈴響了,但是兩人都沒有在意,可能是保姆阿姨,褚明空發了讓她不用過來的消息,接著說:“你說不想跟我結婚,所以我不會提起這件事。”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想跟你結婚?”

“什麼?”褚明空怔愣看向他,“可是明明是……”

“小綏,你怎麼把明空家的鑰匙忘家裡了,上次不是跟你說送回來。”安玉鏡出人意外地從門口轉出來,微笑道:“怎麼了?在說什麼,發生什麼事了麼?”

他已經解釋了出現的原因,但是沒人想去追究,褚明空看他的眼神更是雙目赤紅,“是你!是你偷了我的……!”褚明空雙手死死拽著安玉鏡的衣領,後槽牙發出緊咬的摩擦聲,“你這個小偷!騙子!”

安玉鏡隻用了短短一瞬去理解他的話,冷笑一聲,“你的,你也配?”褚明空目眥欲裂,破空揮去的拳頭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安玉鏡準確接住,也被逼得後退兩步。

“自己是無能之輩,沒本事守住,難道還要要求彆人仁慈手軟嗎?”

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招招狠厲,也不講究分寸權衡,麵子禮數更是全部拋到腦後,打黑拳似的奔著致命點和下三路去,往臉招呼時更是毫不留手,不多時兩人身上都掛了不少彩。

安玉鏡表現得就如被爭奪伴侶的頭狼,褚明空更是像失去理智的野獸,兩人都是不死不休的陣勢,許綏之頭疼不已,隻好去拉,“彆打了。”這樣真的會打死人的。

勸解收效甚微,直到許綏之的身子強行插入兩人之間,他們才喘著氣收斂幾分力氣。許綏之按著褚明空的胸膛不讓他動,他便低下頭,緊緊握著拳站在許綏之身邊。

安玉鏡眯了眯眼,底線被觸碰,是真的抱著直接弄死對方的心思,又想動手,被許綏之一把推開。

以他的實力,原本是不可能推動的,隻是動手的是許綏之。他不懂要怎樣反抗這個人,於是被狠狠推到地上。

許綏之怒道:“你瘋了是不是?瘋了就滾回去,彆在這丟人現眼!”

安玉鏡唇角破裂,臉上身上的猙獰傷口讓他看起來疼痛又狼狽,可他感覺不到一樣,一手撐著地,另一邊手肘撐在單邊屈起的膝蓋上,坐地板跟坐主位交椅似的派頭十足,竟然還看著許綏之笑:“小綏,你要偏袒他嗎?我不過打他幾下,你就心疼了?你心疼他,我一定會弄死他……”

“行,你想玩這套,我奉陪到底!”褚明空直視安玉鏡,沉聲道:“倒是你,當初用陰謀詭計奪走了我的未婚妻,如今是不是該還回來了。”

安玉鏡不笑了,表情黑沉可怖,“該說你不要臉還是神智不清,已經到覬覦彆人妻子的地步了麼。”

“嗬,你有病我是知道的,但你難道已經病到連小綏的意願也不顧了嗎?”

安玉鏡瞪大眼睛,他回想起他趕到之前兩人不知道一塊兒待了多久,這句話瞬間如一根尖利毒刺紮進心臟,疼得他眼睫顫動,故作冷靜的表情隨之破碎,他看著許綏之,不可置信一般問道:“小綏……你,你不想和我結婚?你想和他……你喜歡他?”

許綏之眼見著一股血紅從安玉鏡體內衝上脖頸,又衝上頭臉,最後全數衝進他眼睛裡,知道這人如果不是眼珠子要爆掉就是要哭了,一時間隻覺得心累。

233:快好了,馬上可以脫離。

許綏之:謝天謝地,總算——

許綏之的沉默讓安玉鏡控製不住地渾身發抖,竟露出了脆弱驚惶的模樣。這時他手腕上又拉上來一隻手,手的主人聲音沙啞:“小綏,他一直在騙你,你還要管他嗎?”

一句話仿佛點到了安玉鏡的死穴,他一下子撲過來搶人,“我不是!你有什麼資格——”他的嘴唇早就被自己咬破了,一開口都血跡斑斑的。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認清現實,他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

“不!不可能!……小綏,你不要哥哥了嗎?”

兩個人目光灼灼,都要把他盯出一個洞來。

他能說他更想下班嗎?

233:走嗎?

許綏之:快走!趕緊走!

瞬間周圍景色扭曲變幻,模糊了麵前的兩張人臉,他們同時開口,似乎在說些什麼,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許綏之回神後就感受到身體下的急促的顛簸,低頭一看自己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十步開外就是一個跨欄障礙。

他按下吃驚,放鬆身體調整好姿勢,到了障礙跟前,馬蹄自然一抬,輕鬆越過了不高的障礙。許綏之趁著這個間隙略微偏頭,看見了褚明淨和其他一些人和他一樣騎行在相當開闊的草場上,看來是一個休閒比賽。

許綏之:嗯?怎麼回事兒,我不是應該直接到下線時間點嗎?怎麼感覺我還挺健康,還能騎馬。

233:世界時間線有點異動,現在是三年後,主角受原定五年後才能回來的,你在他回來前一年下線,可是他現在提前回來,甚至比你發病還早,我們不能越過這種重大劇情點,所以卡這了。

許綏之懂了,主角提早回來,他卻不能提早死,又要過原本不需要過的劇情了。他輕嘖一聲,主角意外頻發,不按套路出牌,本來上班就累,還要加班。許綏之便問:慕琤什麼時候到?

233:明天下飛機。

還彆說,卡真準,還貼心地給他留了點準備時間。

許綏之了解完情況,不再分心,牽引韁繩調整角度在跑道疾馳,依樣畫葫地越過了第二個,第三個障礙,幾圈下來和眾人結束了這場朋友間的小較量。

結束後幾個人聚過來笑談幾句,言語間許綏之聽他們對褚明淨的稱呼是“褚總”,“明淨”,就知道這幾位應該是褚明淨的生意夥伴或者商圈好友,其中一兩個他也見過,在各自領域裡也算是頂頭的,看來褚明淨現在混的很不錯,隻是許綏之有點奇怪這種局自己怎麼也在。

幾個人興致不錯,說要再開一局,許綏之沒這個想法,便沒參與,慢悠悠騎著馬踱到一邊去了。褚明淨也控馬過來,和他並排走著,笑說一句:“我看你一開始狀態不對,還以為你生疏了,現在看來還不錯嘛。”

許綏之聳聳肩,“分心了。”

褚明空聞言臉色陰沉一瞬,很快恢複正常,挑眉道:“放鬆點,彆多想了。”他還想說點什麼,可是卻被身邊人的模樣懾住心神。

馬背上的人肩寬體直,腰跨放鬆,身體隨著馬快步走的顛動微微起伏,姿勢優雅且標準。他上身隻穿了件淺色襯衫,充風鬆散的衣料輪廓從肩部往下在腰腹處徒然收緊,束縛進褲裝中,漆黑長靴和雪白的馬褲勾勒出長而直的腿部線條,從馬場上遠遠而來,陽光撒了滿身,做派清貴無比。

這樣的情境下,褚明淨哪裡還想提及某些無關人士呢,他扯開話題,帶著許綏之走遠了。

許綏之有意早點到目的地,因此夾著馬腹加快了速度。

他們下了馬,就很快有人將他們的馬牽到馬棚,另有人帶他們到了二樓的獨立休息室。室內很寬敞,裝飾講究,按高等級會員的需要設置了茶桌和吧台,裡麵還有淋浴室和有床隔間,落地玻璃視野開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片馬場。

第68章 動蕩也與重逢

許綏之坐在皮質沙發上, 身邊的褚明淨倒了杯威士忌,搖晃中冰塊碰壁叮當響。

許綏之說:“給我也來一杯。”

褚明淨頓了頓,這個時候正好有人送來了他剛點的東西,他順手放到許綏之那邊的桌上。

“你現在身子多不好不知道?上回你就把我嚇個半死, 這次你說什麼我都不能縱你了。”

許綏之看著那杯橙汁, 陷入了沉默。看來是惡化了, 他還是拿起來喝了口,再進一次醫院估計就會查出來了。

褚明淨以為他不高興,又湊過來搭他肩,嬉皮笑臉地插科打諢。許綏之總覺得這家夥跟三年前相比變了很多,以前這家夥頭發時常五顏六色不說, 酷愛各種離經叛道的奇裝異服,渾身上下十幾個洞同時漏風。

現在嘛……許綏之上下打量了一會兒, 頭發衣飾打理得成熟精致, 即使故作誇張,眼裡也再沒了從前張狂模樣。

看來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 但他沒有調取記憶,他還能好端端在這兒, 想來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許綏之望著玻璃外廣闊的草地, 心裡琢磨著劇情的事兒。他不說話,也沒有澆熄褚明淨的談興,隻聽身邊人東拉西扯地繞了個大圈子, 終於問出了心裡一直糾結的問題:“哥, 小綏……你真跟褚明空……了?”

“嗯?什麼?”許綏之沒聽清那個含糊的字眼,疑惑地看他。

褚明淨卻不說了, 他摸不準許綏之是不想回答還是彆的什麼的,畢竟許綏之今天跟他出來, 不就是為了避開那兩個瘋子的麼。

三年這麼大的動作下來,那兩人還沒兩敗俱傷,並非他們沒有用儘全力,而是大環境不容許罷了。他們後麵還站著安家和褚家,兩家雖然沒有很密切的合作關係,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這兩個勢力任何一個沒倒下之前,除去對方都是不可能的。雖說褚家兩個兒子都從商了,但長輩們仍然身兼高職,特彆是勢頭正猛的安家,小輩們打打鬨鬨可以,但都有個限度,真傷筋動骨了臉麵上不好看。

還有這個人……褚明淨沉默地看著身旁神色淡淡地側臉,前不久許綏之沒回家也沒打招呼,安玉鏡急瘋了,找了半夜結果在褚明空床上找到了。

聽說安玉鏡當時把槍都掏出來了,要不是手底下人反應過來死死按著,褚明淨真不懷疑他那便宜哥身上會多幾個血窟窿。或許安玉鏡也會多幾個呢,畢竟這兩人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的了。

許綏之被吵醒了,一邊揉眼睛一邊不耐煩瞪人,他在那時候才趕過去,隻看見兩方人對峙,安玉鏡捏著許綏之的手哀聲質問,褚明空身上掛了彩,在許綏之的眼神下隻能冷著臉靠牆站在一旁。

褚明淨聽了過程,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荒謬不可能,他畢竟是和許綏之從小處到大的,怎麼會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覺得安玉鏡真是昏了頭了,玩得晚了互相借宿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點事情大半夜的也值得這樣糾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晚上安玉鏡問到聲音都啞了,許綏之也沒開口否認。

之後褚明空就被派到國外,他家老爺子親自下的令。到底發生了什麼,安玉鏡,或者安家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褚明淨也難以得知。

許綏之去送了褚明空,褚明空什麼也沒說,隻是抱了他很久,久到安玉鏡的人上前製止。直到最後,許綏之仍沒有否認。安玉鏡發瘋要把人關起來,鏈子和鎖都準備好了,褚明淨氣得冒煙,想他要是敢,他就撞門搶人,結果許綏之發了場病,那次太過凶險嚴重,差點推進ICU,安玉鏡嚇到了,再不敢提了。

許綏之似是奇怪他反常的沉默,歪頭示意他再說一次。褚明淨卻笑:“沒什麼,我看你興致不高,是覺得無聊了?”

許綏之搖搖頭,“有點累。”

才出來多久,褚明淨想,他的身體到底……他壓下心頭冒出的酸苦,強笑道:“我最近得了個消息,最近在海外風頭無兩的那個Echo集團,你知道麼?”

許綏之表示也聽說了一點,褚明淨就接著說:“他們在生物醫藥和能源領域成果很大,投入的設備幾乎覆蓋全球。上麵討論下來,有幾個方麵是我們正需要的,這幾天正在和他們談……”

褚明淨最後說:“集團的開創者至今沒露過麵……都傳他白手起家做到這個地步,背後沒人指點是不可能的,但我倒聽說還是個熟麵孔呢。”

許綏之心想能不熟麼,就是慕琤嘛。但他也隻是說:“這次技術引入上麵很重視,項目在哪裡落地還沒定,洽談的人明天落地,很多人盯著,你想去嗎?”

無論在政商哪一層麵都是大功績香餑餑,包括安家在內,都對這次的會麵十分重視。

褚明淨笑:“有合作意願的企業都要爭破頭了,可惜和我公司的方向不太符合,不然我也不會錯過的。”

許綏之點點頭,既然對他們兩人都不是最緊要的事,這話題也就沒繼續下去。許綏之沒有在這裡待太久的想法,休息一會兒就回去了。

“你能自己回去嗎?還是我送你吧。”褚明淨憂心忡忡看著後座的人。

許綏之失笑:“我是什麼小孩子嗎,你不是和他們還有事要談,彆擔心我了,回去見。”

褚明淨隻好由他了,“你到了給我發消息。”“嗯。”

誰知剛準備開門,就撞見從裡麵出來的安玉鏡,這家夥感覺不太對勁,心裡雷達作響,許綏之不自主後退一步。安玉鏡像沒發現似的,笑著去接許綏之手裡的外套:“小綏回來了,我正打算去接你。”

他才出去多久,許綏之想,他又觀察了會兒安玉鏡的神色,除了微微疑惑的眼神沒再看出什麼。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許綏之錯開他進門,隨口道:“嗯,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回來得挺早。”

安玉鏡麵上的笑弧消失了,但聲音毫無破綻:“不礙事,小綏餓了嗎,晚飯就快好了。”

飯桌上許綏之想著劇情的事兒,既然慕琤明天到,那劇情裡Echo集團創始人的接風宴應該是主角攻受重逢的時候了,就問了句安玉鏡明天的安排。

安玉鏡說:“我沒什麼安排,明天學校放假,我在家裡陪你。”

“……”許綏之動作一停,若無其事地咽下嘴裡的飯菜,才說:“明淨不是說明天有宴會,你不去麼?”

安玉鏡說:“明天Echo集團來的人是他們頭次露麵的創始人,給他辦了場接風宴,玉玦做了代表之一要去,小綏也想去玩玩?”

“……我都可以。”其實他不太想去。

安玉鏡用餐巾幫他擦了擦嘴角,道:“好,隨你高興,我陪著你。”

晚上他手機進了條陌生號碼的消息:很期待明天見到你,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呢。附件是宴會邀請函。

許綏之:“……”要報仇也不必明示到這個地步。他關了手機沒再看,關上燈睡覺了。安玉鏡很快進來,看見黑漆漆的房間還愣了愣,身後床墊凹陷,一雙帶著潮氣的手伸進衣領摸上了他的鎖骨,還要往下,被許綏之攥住了,“彆鬨了,睡覺。”

“不想嗎……我做好準備了。”黏稠的呼吸在耳畔響起,密集的親吻落在了他的脖頸和肩膀。許綏之仍合著眼,頭也沒回,“累,不想。”某些時候他很樂意扮演一個無力滿足伴侶需求的男人。

“……好。”身後窸窣一陣,一雙手抱住了他,許綏之懶得對力度提出異議,自顧自睡著了。

安玉鏡的眼睛盯著眼前一段玉似的脖頸,眼裡如夜色黑沉。他們很久沒做了,安玉鏡心裡有些惶恐,小綏厭倦了他的身體了麼?是不是他太死板無趣,比不上外麵的那些……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某個該死的,被他弄出國的家夥,抱著人的手有點發抖,又收緊幾分。

第二天晚上的宴會觥籌交錯,安玉鏡一直在他身邊,過來打招呼的人也不少,也有不少人看他們,卻不上前,有些臉上表情不好看。許綏之注意到那部分是從前在褚明空身邊常出現的,他挑挑眉,看來他過來前那次不知結果的爭吵過後二人有些摩擦。

“Echo集團創始人真會來?”

“是這樣說的,看來這次的合作他們也很重視。”

“誒,我怎麼聽說,他以前還是……大學的學生?”

“真的假的,那人神秘的很,之前可一點消息沒傳出來。”

“他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這些年在背後支持他的資本勢力,我聽說是某國的貴族支持的,還是皇室一脈,要不然短短幾年能做成現在這樣?”

“你這話說的,要沒點真本事,能被這身份的人看好投資?”

“是啊,不過他們也是站在風口上了,眼光很好,搭上了順風車,吃了時代紅利。”

議論聲不絕於耳,許綏之瞄了眼安玉鏡,他還是淡淡的社交狀態的笑模樣。安玉鏡注意力似乎都放許綏之身上了,視線很快對上他的,等著聽他說話,周圍人知情識趣地走開了。

許綏之說:“你知道是誰嗎?”

安玉鏡表示不知情,許綏之挑眉,三年了還沒點進展不可能吧,慕琤都有心情換號跟他打啞謎,也不給安玉鏡發條聯絡消息?

233:主角受常年在外,集團做成現在這規模,可想而知沒顧上談情說愛。

許綏之:也有道理,沒事,我會出手。

233:……(祈禱狀)

許綏之:喂喂!

宴會的主角也沒有吊人胃口的意思,過了不久就很快登場了。聚光燈下,慕琤的笑容得體且完美。

許綏之聽到安玉鏡說了句:“還真能忍啊。”

第69章 賭約花落誰家

慕琤發言結束後, 現在正在應酬。

當然了,人現在是體麵人,那種為了複仇急哄哄過來耀武揚威,將場麵弄得很難看的事情還是不會做的。

許綏之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 安玉鏡溫聲說了句:“玉玦那邊叫我過去談點事情, 小綏要一起嗎?”許綏之搖搖頭, 安玉鏡捏了捏他的手,說很快回來,就往另一處去了。

他剛走沒多久,關翊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許綏之意識到身邊有這麼個人的時候人已經準備勾肩搭背的了。許綏之側過身子不明顯地避開了, 挑眉道:“關少也來了。”

純屬沒話找話,但關翊臣卻笑:“我是不感興趣, 但就怕某人還要我帶他偷跑啊。”

這話聽起來就太親近了, 怎麼看來這幾年跟這哥們兒處的還行?

許綏之便也笑了:“我至於?”

關翊臣剛沒搭到人,也不氣餒, 這會兒手又執著地去勾許綏之,許綏之閃避不及, 兩人打鬨間動作變成被他扣住腰, 許綏之嫌棄道:“走路就走唄,黏糊的跟小姑娘似的。”

關翊臣垂下眼,手指摩挲片刻才鬆開, 再看向許綏之時神色如常, 指著不遠處的桌子道:“那邊看著挺熱鬨,去看看?”

兩人走進, 發現這桌的人在玩橋牌,一局剛剛結束, 見他們來了,馬上有人打招呼:“許少關少,要不要來一局。”

坐在他右邊的人立刻嘲道:“怎麼,找救兵?”他麵有得色,想來在剛才的牌局裡贏的不少。

許綏之認識他,林家的小兒子林澤,之前一塊兒玩過幾次。許綏之有次看見一群人圍著個小姑娘,那樣的陣勢他見多了,按照圈子裡的默契,如果不想摻和就走開。但女孩子眼裡含淚,顯然是不願意的,許綏之還是過去了,順手解了圍。

誰知道那個女孩是林澤看上的,這事兒雖然也算不上多大仇,隻是人愛麵子,兩人結了個不大不小的梁子。

此刻的氣氛並不熱絡,但關翊臣和他們似乎更熟悉,沒聊兩句就商量要換人,關翊臣先問許綏之:“玩兩把?”許綏之看了看還在應酬的主角攻受,不知道這個重逢劇情還有多久,便點了頭。

林澤右邊的人很快站起來,笑道:“得,我也給兩位騰個地兒。”林澤看了左右空出來的位置,也沒說什麼。

關翊臣和他笑罵兩句,和許綏之坐了下來。這局剛好輪到林澤發牌,他邊洗牌邊笑:“好久沒跟許少打牌了,許少難約,平時難得碰見一回。”

許綏之和林澤要說不對付也談不上,現在彎彎繞繞的開場白更像是試探,他便也隨口道:“哪裡,分明是林少貴人事忙,現在不預約還輕易見不上。”林澤笑了一聲,牌洗好了,遞給許綏之,許綏之接過切牌。

林澤最近行事作風收斂不少,被家裡放出來鍛煉,也算做出了點名堂,剛和外資簽了兩單能源合同,難怪在今天的宴會上見到他。

許綏之左邊的人突然開口道:“今晚這宴會本該有褚少的,Echo那批要落地的能源設備他看好很久了。”

許綏之把牌給林澤,林澤發牌。他本來沒在意,卻又聽見這人問他:“他為什麼不在,許少知道原因嗎?”

許綏之以為他在問褚明淨,聽到後來發覺有點不對,仔細看了看人,發現還挺眼熟,從前褚明空的場子常能見到他。許綏之聳聳肩,“不知道。”這是實話,這時間點他也才剛來呢。

這人擰眉,還要說什麼,關翊臣道:“宥川,你既然關心,最好還是問問本人,這種事兒彆人可說不來。”

寧宥川眼神冷了冷,“我就是隨便聊聊,許少和褚少關係好誰都知道,哪有什麼說不來的。”

許綏之說:“我確實不清楚,你要問我,我也隻能幫你問問他了。”寧宥川臉色不太好看,說:“看來外麵說法也不全對,說是關係好,倒隻有褚少一個人上心。”

這話說的就有點微妙了,但許綏之心裡更多的是驚奇,他本來沒多想,但這會兒看寧宥川神色,真給他品出來一點彆的意味,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林澤突然看了寧宥川一眼,“好了宥川,彆說笑了。大家數牌吧。”

牌發好了,幾人開始數,這段有些莫名的談話也就告一段落了。

牌桌上林澤寧宥川分彆坐南北方,關翊臣許綏之分彆坐東西方,他們玩的是四人定約橋牌,四人按東西南北方位坐,南北一隊,東西一隊,兩隊互為對手。

許綏之當作消遣,打得很放鬆,他們打得速度不算快,幾輪下來兩方各有輸贏,林澤橋牌玩得不錯,牌麵好的時候大多是他贏,而寧宥川有自己的心思,進攻性很強,因而他們那邊贏得更多些。

橋牌是計分製,開場前他們就說好了一分一萬,很省事的規則,又一局結束,林澤坐莊,他這把牌很好,打出了個小滿貫,加倍下來一下子分數相差直逼兩千。幾人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接著洗牌發牌。

許綏之倒是發現關翊臣和他配合得挺默契,看來之前沒少一塊兒玩過。關翊臣看許綏之表情輕鬆,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於是更是老神在在。

林澤突然笑道:“難得跟關少許少一塊兒玩,總覺得這籌碼有些無聊了,你們看呢?”

關翊臣換了杯酒,接道:“林少覺得不夠過癮,看來是有想法?”

寧宥川似笑非笑:“翊臣不也不在乎這點錢麼,玩起來當然不夠刺激了。”關翊臣笑:“你有主意可以說出來聽聽,如果確實有意思,那就這麼著。”

“聽說許少從前有個小玩……小情人?”林澤看著許綏之,勾了勾唇,“許少不怎麼帶出來,咱們都沒怎麼見過呢。”

許綏之有點感歎劇情的力量竟如此強大,自己都避人在角落裡打牌了,還是逃不過打臉?

當時夜店初見慕琤時不少人都在,隻不過時間久遠,沒多少還記得這個小插曲的。許綏之一時拿不清林澤到底是想單純想落他麵子還是借他給慕琤賣好,畢竟林家對於這個單子似乎很重視,要耍點小手段也很正常。

不過既然有人主動給他送劇情點,許綏之也不介意配合配合,挑眉道:“怎麼,過了這麼久林少才惦記上,隻可惜林少消息不太靈通,我早玩膩丟掉了,不然還可以送你。”

林澤笑了兩聲,“是嗎,許少當初寶貝得很,讓安大少都有了動作,圈子裡都傳遍了,許少竟然舍得丟?我是不信的。”關翊臣撇嘴:“猴年馬月的事了,林少記性未免太好。”

大概猜出來他想乾什麼了,許綏之抿了口酒,慢悠悠道:“那林少的意思是……”

“再來五局,若許少沒追回分數,你就給那個小情人打電話,把人家追回來,如何?”出乎意料的,林澤還沒說話,寧宥川就盯著許綏之開口道。

關翊臣坐直了身子,看著寧宥川的眼神冷沉,“寧宥川,開玩笑也要適度,你拿這個打賭,彆人不說,安大少恐怕頭一個不高興了。”

寧宥川抿唇,看上去很不甘心,但還是不說話了,林澤打了個圓場:“哎,未必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嘛……”他還沒說完,許綏之便道:“那你們要輸了呢?”

林澤愣了愣,連寧宥川也看了過來。關翊臣眉頭收緊,拳頭也攥上了,表情看著很凶,這才能窺見一點呼風喚雨慣了的關大少本來麵目,而不是蟄伏在許綏之身邊的收起爪牙的狼犬。

林澤道:“許少可想好了?現在分數差的不少。”按之前的節奏,想要在五局之內贏回來,基本是不可能的。

許綏之手裡是剛洗好的牌,這回到他發。他神情一派懶散,“你隻說賭注就是。”

“許少爽快,我也玩得起,要求隨便許少說。”

許綏之對關翊臣抬抬下巴,“翊臣定吧。”關翊臣馬上說:“贏了你就彆再聯係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了。”

“誒?怎麼都衝我來。”許綏之失笑:“合著我自己跟自己賭呢。”

關翊臣垂眼,也覺得不妥,有點不情願地改了口:“那這樣吧,就按寧少的創意,要是我們贏了,你們兩去追那個人,把人追到手算完,如何?”說出了驚天之語,還覺得吃了虧似的。

這下還真是有點意思了。許綏之嘴角抽搐一瞬,他本來覺得關翊臣是不知道他和慕琤的事情的,但現在不確定了,他要真不知情,還真是歪打正著。

林澤和寧宥川表情複雜,可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咬牙應下了。他們這會兒的神色還看不出這是不是一早有意的安排。

一局開始,仍然是林澤寧宥川坐南北,關翊臣許綏之坐東西,現在比分差距2500。

局況為南北有局,許綏之翻牌,黑桃有五張,且為高點數牌,很明了的牌麵了,運氣也很不錯。

他拿出叫牌卡:1黑桃。

接下來是順時針的寧宥川:Pass。

關翊臣:2黑桃。他支持許綏之的黑桃,看來至少有6到9點和三張以上的黑桃。許綏之確定了將牌花色,等著林澤叫牌。

林澤:Pass。

許綏之:Pass。

寧宥川腦海裡轉了一圈,許綏之想叫2黑桃定約,意味著他必須至少拿下八墩。自己手裡的牌黑桃隻有兩張,梅花更多,但點力不足以支持高叫牌,想來林澤也是如此。既然這樣,隻能讓他們打宕了,他想了想:加倍。

關翊臣:再加倍。

接下來三人都不再追叫,這局定約2黑桃再加倍,許綏之坐莊。

林澤出了張方塊K,用高牌套施壓。關翊臣明手攤牌:黑桃8765,紅心KQ10,方塊AJ43,梅花98,“好運。”

許綏之:“謝謝。”他出方塊2,至於林澤的鑽石套,關翊臣的牌可以破。仍然可以贏得第一墩。

接下來借助將牌和長套,許綏之輕鬆贏下了七墩,中間放了兩墩,讓南北方建套,逼迫他們丟出紅心梅花的高牌。到第十二墩,許綏之指示關翊臣出方塊A,林澤和寧宥川當然無牌可擋。最後一墩,許綏之打出最後一張黑桃,牌局結束,贏下第十三墩。

最終結果2黑桃再加倍超1,拿到840分。林澤扯了扯嘴角,“看來許少之前是留手了。”許綏之道:“這把運氣不錯,咱們繼續?”

第二局,雙方有局,林澤有意在叫牌時作出乾擾,但許綏之並不中計,叫出6梅花。關翊臣坐莊,最後一張牌翻出,6梅花打成小滿貫,加上高定約獎分,拿到1370分,兩方差距瞬間縮小到290分。

林澤神色淡下來,運氣之神不可能突然降臨,特彆是對於橋牌這種運氣成分很低的紙牌遊戲,他看了看許綏之,後者仍然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心裡卻有種一切儘在對方掌控中的感覺。

第三局開始。林澤看牌,黑桃K10 6 2,紅心AJ62,方塊A83,梅花KQ,其實不壞,高點數無長套,於是他開叫:1NT。

許綏之:2梅花。他手裡的牌是黑桃9,紅心5,方塊K10 7 6,梅花AJ97432,自然高花色。

寧宥川:2NT。作出邀請,向林澤說明他的點力大概是8到9點,牌麵均衡。

關翊臣:Pass。

林澤:3NT。接受邀請。

最終南北為定約方,南北有局,林澤坐莊。

許綏之首攻梅花A,寧宥川明手攤牌:北: 黑桃A Q 7 5,紅心K 8 3,方塊Q J 9 4,梅花10 6。“好運。”

林澤:“謝謝。”目前牌麵優勢在他們,如果要保證不輸,這局必須打超。

許綏之的高點梅花贏下了第一墩,但不影響,林澤計算道,第二墩他出黑桃2,黑桃高點牌在他們這裡,必定可以建立黑桃套,上手贏下第二墩。

接下來的幾墩如法炮製,接連贏下六墩,林澤調整了下坐姿,讓自己坐的舒服點。

第八墩,許綏之出方塊6,林澤臉色一變,看了看牌局,發現自己入套了。西上手,贏得第八墩,接著第九……第十一墩,許綏之反攻梅花,反攻鑽石,全部贏下。林澤瞳孔震顫,第十三墩,許綏之打出最後一張梅花高牌,贏下第十三墩。

輸了。這局己方罰分,打宕數加上有局,許綏之那邊的比分超出小幾百,林澤目光逡巡在許綏之和關翊臣臉上,這兩個家夥……他很難想象用三局連贏幾乎三千分,難道一直都在戲弄他們?

剩下的兩局呢,想到賭約內容,林澤心裡十分動搖,他太得意外形了,沒留意就被擺了一道,事到如今已經不能用錢了事了,怎麼辦,難道真要……

“這裡好熱鬨啊,在玩什麼呢?”一道輕笑聲將林澤拉回現實,他抬頭,看見了站在許綏之椅子後的人。

“慕總。”本來他們剛才打著打著,這裡就吸引了不少人,剛才三局歡呼聲很大,沒想到竟然引來了慕琤,這下子人更多了。

林澤視線下意識下移,發現許綏之表情變了,看上去不太高興。

第70章 再相遇進行時

慕琤站在許綏之身側微微靠後的地方, 手放在許綏之的椅背上,話按理來說是在問離得最近的許綏之,或者是在和身邊正七嘴八舌跟他解釋的人說話才對,但慕琤目光看著的又是牌桌上的其他三人。

這樣的姿態林澤覺得有些奇怪, 這不像是普通搭話的意思, 更像是用絕對高位的實力和特殊的身份出麵代替某個人應對棘手的情況似的。很親近的, 就像……保護?袒護?

就像將溺愛對象納入羽翼之下。

林澤被自己的荒誕的猜測驚醒了,視線下意識往下,就看到微微皺眉的許綏之,那股怪異感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哦, 原來在打賭嗎,賭注是什麼?”

林澤突然有種預感, 這個賭約或許可以給自己帶來一些比料想中更多的東西, 而且他們不會輸了。

但當他正要開口的時候,許綏之卻突兀接話道:“我們鬨著玩罷了, 不值得傳到慕總這裡的。”

“怎麼會,我很有興趣呢。”

慕琤微微彎腰, 自上而下的身影就要將坐在椅子上的人整個籠罩起來了。說實話, 過強的壓迫感讓許綏之不太舒服,關翊臣更不舒服,皮笑肉不笑道:“慕總有興趣可以另組一局, 如果沒有彆的事, 我們就要繼續了。”

慕琤卻笑:“不用這麼麻煩,還有兩局是嗎, 加我一個,打複式吧。”

複式橋牌是為減少牌的好壞對結果的影響而改進的形式, 共八人參與,每隊的四人分坐兩桌,分為主隊和客隊,主隊開室,客隊閉室,主隊的兩人坐開室南北方,閉室的東西方,客隊同理,最後比較兩隊的總得分。

這樣一來,不管牌好牌壞,對方都有一個人拿著和自己一樣的牌,所以結果可以不受發牌影響。

但是——慕琤就是許綏之獲勝道路上最大的影響,許綏之並不想答應,隻說:“慕總好興致,可惜我們賭約已定,不好更改。”

林澤雖然有意拉他加入,但聽到這裡也歇了心思。誰知慕琤並不輕易被這個拒絕勸退,仍然笑得暖融融的,“這有什麼,我加注就是了。”

許綏之強笑道:“那要看慕總的誠意夠不夠了,我們這賭注可不小。”

“我名下的Echo集團百分之三股份,這個誠意許少可還看得上?”

這話一出,周遭一片嘩然。不過一個牌局而已,有必要玩這麼大?!他們將建立起來的對於這個幕後創始人的印象不禁全數崩塌。

許綏之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這家夥演這一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當然想斷然拒絕,但這樣一來肯定會引起懷疑,節外生枝,太多人注意到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以——主角人呢!安玉鏡人呢!快把這家夥領走啊!

然後現在的情況是……許綏之捂著臉聽完了寧宥川跟慕琤解釋他們之前的賭約,很明顯的,身邊的氣壓變了,搭在椅子上的手這會兒直接落在了他的肩上。聽到後來,力道更是愈發收緊。

“是這樣啊,已經丟掉了什麼的,許少這方麵……該怎麼說呢,意料之中的果斷,嗎。”一字一頓的,飽含著某種不明朗的情緒。

“慕總謬讚了。”

“並沒有在誇你哦。”

寧宥川直覺有些不對勁,慕琤還是溫溫和和的笑模樣,但總感覺再說下去會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是他絕對不願意被波及的。他思緒轉了個彎,本來不過因為自己的一些心思,想找許綏之不痛快罷了,讓人加入也是如此。但現在的情形卻讓他疑惑,難道這兩人認識嗎?

許綏之冷下臉,拍開了慕琤摟著他肩的手,“這也不勞慕總費心,慕總既然要加入,就選一方吧。”

慕琤說:“本來是想加入許少這隊的,但是聽了這麼有意思的賭約,果然還是選另一方吧。”

說完,他站著沒動,這是要坐這張桌子的意思了。在這兒的人知情識趣的,另一張桌子很快就布置好了,躍躍欲試想湊熱鬨的不在少數。林澤很痛快地站起來讓他,兩邊各點了幾個人補位,兩桌牌局就這樣開始。

慕琤洗牌的姿勢十分優雅,橋牌本就是來源西方的聚會紙牌遊戲,結合慕琤資本來源是某國貴族的傳言,許綏之並不意外他的熟練。

交給許綏之切牌時,慕琤突然說了句:“既然是上了牌桌的賭約,許少會說話算話吧。”宴會廳的燈光亮堂堂的,這人眼底的神色卻是看不分明的幽深暗流。

許綏之皺眉道:“當然。”

“……我不相信。”明明就把他忘了個徹底不是嗎?即使已經走到他麵前了,都還想不起來,不是嗎。就這麼……想和他劃清界限啊?

不要,休想,絕不可能。

這人嘟嘟囔囔的,許綏之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開始吧。”慕琤深吸一口氣,接過許綏之切好的牌。

兩人似乎很是有過些交情的樣子讓關翊臣覺得極度刺眼,在叫牌過程中就展現了很強的攻擊性。許綏之攢眉,使了好幾個眼神讓他冷靜,這才勉勉強強收斂了點。

慕琤實力不弱,相反,他既出牌果決又計策完美。要贏過這樣的人,必須比他更加理智。另一邊的林澤和寧宥川也不是弱手,他們這邊的得分更是關鍵。

這局慕城那方是定約方,許綏之和關翊臣竭儘全力,但最後還是被慕琤打成,拿了墩分,之前超出的分數馬上拉近不少,優勢儘失。

這樣太危險了,許綏之麵色凝重起來,又到了計分洗牌階段,身後有傳來一個聲音:“小綏在玩什麼這麼認真?”安玉鏡看了一圈牌桌,摸了摸他的後腦,溫聲道:“怎麼了,累了嗎,我替你?”

就差直接說要是他怕輸可以找外援了,許綏之搖了搖頭,有些埋怨地瞪他一眼,早乾嘛去了,現在人都已經加入了,說什麼都晚了。

安玉鏡看著他氣得圓鼓鼓的包子臉,情不自禁地上手捏了捏,泄出一聲輕笑,在他旁邊坐下了,“怕什麼呢,我在這裡。”

慕琤突然說:“許少可是要反悔了?”安玉鏡目光偏移,和他的視線對上,相互很輕易地就看出對方某些陰暗黏稠的想法,心裡同時冷笑一聲。

許綏之被他弄得莫名,“怎麼會。”臨陣脫逃的事他還做不出來。

“嗯,還有一局,繼續吧。”

這局許綏之的牌不好不壞,叫牌過程中接到了關翊臣的暗示,決定冒個險加倍,以此博得更多分數。

看出牌來說,慕琤的牌似乎不怎麼樣,但他的攻勢仍然相當難以抵擋。最後一墩許綏之憑借一張將牌勉勉強強打超一局,拉開了些分數。隔壁早就結束了,眾人全都湊到他們身邊,計分過後,許綏之這一隊竟然隻超過對麵10分,真算是難以想象的結果。

林澤表情難看,表示會履行承諾,但要許綏之透露名字,許綏之本來就被牌局弄得頭疼的不行,深覺這賭約真是把雙開刃的刀,哪麵劈他都難受。人正主就坐在這兒呢,把他盯得直起雞皮疙瘩,他還能說什麼呢?

今晚許綏之倒是沒有戴鑽石,而是在手腕上繞兩圈掛了串翡翠珠子。顆顆大小均勻,通透濃綠,這樣品質的玉石,一眼都估不出價格。

他把手腕上那串珠子摘下來,拋給林澤權當封口費,“給你了,賭約彆再提了,咱互相放過吧。”

林澤很驚奇,但贏家都這樣說了,他也沒再說什麼,領了好意,招呼著人散開了。

這桌子剩的幾個人,關翊臣和慕琤都坐著沒動,安玉鏡摸了摸許綏之的臉,“玩高興了?我這邊的事情聊的差不多,我們回去吧。”

許綏之先是對關翊臣說:“你先走,過幾天我去找你。”關翊臣撇撇嘴,眼睫耷拉著,看著很不痛快,起身時拋給許綏之個車鑰匙,“上次借你的,我叫人開回去了。”

許綏之轉轉鑰匙,笑道:“你開著唄,值得你送這一趟的?”關翊臣也勾了個笑,切了聲:“就你車多?”許綏之笑得更是開懷。

關翊臣走後這裡就剩他們三人,許綏之還想給他們留點交流空間呢,誰知一個想拉著他走,一個想拉著他留下。許綏之這會兒頭疼得緊,眼前逐漸黑一塊白一塊的,大概是犯病了,心情很是不愉。

“彆吵了……我……”話還沒說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安玉鏡身上。

“小綏!”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重疊的焦急,慕琤要去扶他,“不舒服嗎?我那裡有……”

“慕先生,我想合同早就已經結束了,如果你還有點合約精神,希望可以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安玉鏡冷聲打斷他,橫抱起許綏之轉身走了。

慕琤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被陰影籠罩。

許綏之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裡,他盯了會兒天花板,安玉鏡就推門進來了。聽到動靜,許綏之仍舊盯著天花板,說:“我不是說過不要來醫院。”

“小綏。”安玉鏡的聲音憂心忡忡,“醫生說你發病太過頻繁,一定要做全麵的檢查,結果過幾天才會出來,我們就在這裡等一等,讓人照看著你好不好?”

“我不是說過不要來醫院。”

安玉鏡俯下身,緊緊抱著他,他抱的那樣緊,卻依舊感覺留人不住。

“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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