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桓溫到任荊州,四弟桓秘、五弟桓衝跟隨左右一起下船,荊州碼頭,早有行軍司馬朱燾等候多時。這朱燾身長七尺,三十多歲,龍眉高翹,虎目圓睜,鼻正口方,略有胡須,頭戴雲紋鏨金盔,身著圓葉銅鱗甲,褐色戰裙,足蹬馬靴,腰懸佩劍,一副將才容貌。
“末將朱燾拜見安西將軍。”
桓溫等人回禮,朱燾又道:“末將點齊三千將士,聽從將軍差遣。”
“不忙點兵,本官到任荊州,當先去探望城中民情,請司馬前方引路。”桓溫道。
“啟稟將軍,若是探望民情,恐怕這幾日已難入城。”
“為何?”桓溫反問道:“荊州軍政,本官主持,豈有不能入城之理?”
朱燾道:“昨日突生嘩變,將軍曹據被亂兵所害,人情洶洶,將士皆言新官到任,貪汙軍餉。”
“啊?”桓溫問道:“以往可曾拖欠兵士軍餉?”
“從未有過。”朱燾道。桓溫皺了皺眉頭,心中暗想,此事蹊蹺,自己剛一到任,便拖欠軍餉,將士嘩變,其中必有玄機。
桓溫琢磨一番,對朱燾言道:“這三千兵馬,借我一用,朱司馬立刻起身荊州大營,告知將士,本官押解軍餉,已到荊州。請為首之人,到我船中清點軍餉。”
“末將遵命!”朱燾轉身上馬,返回荊州大營。
桓溫又對桓秘、桓衝說道:“四弟、五弟將這三千人馬,分作兩路,往林中紮營,不可聲張。”二人領命而去。
過午時分,朱燾帶著幾個人來到荊州渡口,桓溫在樓船等候。朱燾走進船室,作揖道:“啟稟將軍,副將戴羲帶到。”
“傳他艙中來見。”
朱燾傳話下去,副將戴羲走進船艙,一見桓溫,便作揖道:“末將戴羲拜見桓將軍。”
桓溫瞟了一眼,說道:“戴羲,本官問你,荊州將士因何嘩變?”
“那曹據奉旨運送軍餉,但軍餉隻有半數,不發足餉,人心不服,定是新任大員貪贓,故而先殺押解官,再問罪桓將軍。敢問將軍,我等軍餉,藏於何處?”
桓溫道:“拖欠軍餉,有司必查,豈能憑空猜測,冤枉本官?”
戴羲道:“桓將軍不貪,又是何人?”
桓溫壓根沒把這戴羲放在眼中,喝令道:“左右來人,將戴羲推出去斬首!”
左右侍衛當即摁倒,綁了戴羲,戴羲怒道:“為何綁我,荊州尚有萬名將士,難道你也要斬?”
桓溫冷笑一聲,說道:“無知之徒,魯莽之輩,留你性命,隻能誤事,斬!”
等了片刻,戴羲人頭獻上,桓溫對侍衛說道:“戴羲來時,有隨行人員,使其捎回,以示軍法。”
隨行的人帶著戴羲人頭已走,桓秘、桓衝、朱燾三人,倍感緊迫,朱燾道:“叛軍來使,斬首送回,叛軍必怒,若來挑戰,如之奈何?”
桓溫道:“桓秘、朱燾,你二人各領一千五百人,分左右兩路,晚膳之時,夜攻荊州。”
四弟桓秘道:“可荊州城內有兵馬上萬,這三千餘人......”
桓溫道:“叛軍知我殺了戴羲,必來問罪,營中必然空虛,二位將軍可趁虛而入。”
......
兩個隨行兵士帶著人頭回到叛軍大營,中軍大帳端坐一人,此人長得一副交雜眉,惡狼眼,鼻寬嘴大,剛須如刺,粗黑麵龐,此人便是叛軍主將乾瓚。乾瓚一看戴羲人頭,心中大驚,問道:“桓溫何許人也,竟敢殺我副將,他又有多少兵馬?”
一個隨行道:“渡口船隊不過兩百餘人。”
“兩百餘人?”乾瓚暗想,區區兩百隨行,就敢挑戰荊州上萬大軍,無異於以卵擊石,乾瓚道:“桓溫賊子,貪汙軍餉,著實可恨!”
旁邊另一副將作揖道:“末將鄧遐,願打頭陣!”
“不!城中不可無大將,還是鄧將軍留守,我去會他。”乾瓚又道:“立刻傳令,點齊五千人馬,前往荊州渡口,某家敢殺曹據,就不怕多殺個桓溫。”
乾瓚原本想替眾人討薪,沒想到桓溫先殺使者,敢來硬的,便親率五千人,直奔荊州渡口。得知大軍來到,桓溫帶著兩百隨從,已在岸邊列陣,乾瓚一看哈哈大笑,對麵兩百人有侍衛兵勇,也有家丁奴仆,還有轎夫挑工。
乾瓚大笑道:“桓溫匹夫,殺我來使,貪贓餉銀,今日就要爾等狗命,以息眾怒!”
桓溫反問道:“先殺曹據,再殺桓溫,朝廷命官,視如草芥,朝廷如何饒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