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分傳話下去。奉旨進宮的皇叔,名叫司馬昱,字道萬,封號會稽王,年紀也不過二十六七歲,論輩分卻是成帝、康帝的親叔叔,小皇帝司馬聃更要喊一聲叔爺爺,因為輔政大臣皆亡,便奉旨與國丈褚裒一齊來到宮裡。
皇叔、國丈都是太後的長輩,褚太後令人看茶落座,國丈褚裒道:“老臣總督北伐之事,正欲前往江北大營督軍,為何今日召見如此緊迫?”
褚蒜子道:“皇叔、父親皆為長輩,此時請來,隻因女兒這裡愈加艱難。”
褚裒問道:“太後有何難事,老朽定當相助。”
“丞相何充近日病故,何充、諸葛恢、庾冰三位老臣相繼離世,國君年幼,輔臣先亡,偌大的江山,女兒如何擔得住?”
司馬昱道:“當今有名望之人,無非庾條、庾希叔侄、再如王羲之、桓溫。其餘人等,名望不及,這可如何是好?”
褚裒道:“王、庾、桓三大門庭,名望雖重,卻無相才,其它名士,出身寒微,難以服眾,唯今之計,隻有請諸王主政,方可使人心信服。”
“司馬氏諸王,到是有多位,父親覺得誰人合適?”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可用會稽王殿下。”
“啊?”司馬昱作揖:“萬萬不可,國丈過獎,小王資曆,難比老臣,怎可冒領丞相之職?”
褚裒說道:“會稽王正值華年,為人中和,不偏不倚,德行高尚,以皇叔之尊,可穩百官,太後必封他為相。”
“國丈之言,令人誠惶誠恐,這萬萬不可呀。”
褚蒜子道:“皇叔年輕有為,為大晉長遠之計,還是早早受任,助我母子,早定天下。”
褚太後聽從了父親舉薦,再三勸說,會稽王司馬昱才答應出任丞相,為天子輔政。一番頻繁換人,朝中皇叔司馬昱做丞相,坐鎮京師;國丈褚裒督兵馬,準備北伐的新格局。
......
會稽王司馬昱因輩分高、又有德行,成了不二人選。初為丞相,這日早朝,百官早早到齊,向新任丞相司馬昱致喜道賀。
“會稽王年輕有為,有王爺輔政,何愁中原不複。”一個老臣道。
“小王資曆淺薄,全仗諸位同僚相助。”
正在謙恭之時,侍中庾希過來道賀,兩人年紀相仿,又都位列要職,說話自然沒那麼拘謹。庾希壓低聲音道:“下官悉聞一事,參劾之前,需告知丞相。”
“何事?”
庾希道:“前日桓溫上奏一表,請旨西征,討伐成漢,收複西川。”
“本相已聽說,正要上奏此事,侍中卻要參他一本,不知為何?”司馬昱問。
“此事萬不可應允,早朝之上,我必參劾,還望丞相出言相助,勸住太後。”
司馬昱道:“以侍中之見,安西將軍桓溫,是何用心?”
“桓溫自恃才高,野心勃勃,況且他桓家本非江東大戶,朝廷不可重用。”庾希道。
司馬昱點點頭道:“侍中不必多慮,本王自會勸說。”
早朝之上,拜謁之後,丞相司馬昱奏道:“今有荊州刺史桓溫,差遣郝隆上表,去歲西蜀內亂,漢主李勢,昏暗無道,暴虐成性,川中百姓,苦不堪言,故而請旨,趁亂西征。”
褚太後看罷奏章,說道:“我大晉自遷都建康,中原不能收複,巴蜀也孤立已久,諸位卿家,以為桓溫出兵,能否收複蜀川?”
侍中庾希道:“微臣以為,不宜討蜀。”
“為何?”褚太後問。
“自古揮兵蜀川,必走漢中,入梓潼,經劍門關,而取成都。而桓溫欲從荊州入蜀,從未有過先例,太過冒險。”庾希道。褚蒜子聽了,微微點頭,心中暗想東漢末年劉備入蜀,便是經漢中而入,三國末期,鄧艾、鐘會入蜀,也是由漢中入川,庾希說的不無道理。
隻見殷浩也奏道:“據微臣所知,桓溫在荊州兵馬約有兩萬眾,興兵伐蜀,拋出留守人馬,也就一萬多人可出征。僅靠萬把人馬,實難收複西蜀。”
其他大臣一陣熱議,也紛紛跟隨庾希、殷浩身後,反對西征。看著反對的大臣都站了出來,侍中庾希奏道:“啟奏太後,桓溫西征,實乃有不臣之心,謀反之意,萬望三思。”
“哦?”褚太後一愣,問道:“何以見得?”
庾希一席話,使得滿朝文武更加反對。路線不通、兵力不足,讓懷有統一之誌的褚蒜子意識到反對之聲此起彼伏,隻恐難以實現收複西蜀。褚蒜子道:“桓溫報國之心,赤誠可見,奈何隻有萬人,無異於以卵擊石,讓他暫作休整,不可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