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勳道:“如今桓溫無論如何,都要伐蜀,朝廷阻擋不住,太後應將計就計,使其伐蜀,而不得蜀。”
這建議讓褚蒜子眼前一亮,便問道:“卿家細言,怎樣才算使其伐蜀,而不得蜀?”
司馬勳道:“桓溫是荊州刺史,得蜀之後,必然要安排官員,治理巴蜀,朝廷任命之時,當斟酌人選,切莫使桓氏,占了西蜀。”
庾希道:“此計甚妙,微臣以為,桓溫麾下,能臣眾多,也有忠義之士,可供朝廷任用,如此一來,桓溫即便攻取西川,也要交還朝廷。”
丞相司馬昱道:“桓溫麾下,朱燾、周撫為人忠義,一心效忠朝廷,可命此二人,分管益州、梁州,”
“嗯,兩位卿家所言,正合哀家之意。”褚蒜子道:“司馬勳。”
“末將在。”
“卿回去告知桓溫,朝廷已準他出兵。”褚蒜子道。司馬勳隨即領旨,拜安告退。
......
司馬勳表麵奉承桓溫,言聽計從,實則暗中卻背道而馳,唯有如此,才能既不惹怒桓溫,又得朝廷信賴。又有了侍中庾希這位故交,使得司馬勳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京師住了兩日,司馬勳臨走之時,不忘去找故友庾希,畢竟兩人都是吳王府舊臣,頗有些交情。兩人對坐,飲酒敘舊,司馬勳道:“如今始彥官拜侍中,官場得誌,下官實在欽佩,特備一番薄禮,贈與大人,敬請笑納。”
庾希道:“偉長兄你我故交,何必如此,這禮斷不可受。”
“我司馬勳行走天下,素來重義,這份薄禮,與進獻太後之禮,如出一轍,侍中勿要看輕了。”一聽這話,庾希才明白,司馬勳給褚太後和自己獻上了一樣的厚禮。
“哎呀,這更使不得了,使不得。”
司馬勳道:“侍中掌管機密,又在太後左右,隻求時時美言幾句,為兄在桓溫手下也好做官呐。”
司馬勳道:“今日朝見太後、丞相推舉朱燾、周撫二將,破蜀之後,分治益州、梁州,隻可惜我身為皇室,卻無用武之地,還望破蜀之後,侍中幫著謀個差事。”
“嗯......此事不難,丞相耳根子軟,我幫偉長兄多多說合,將朱燾、周撫二人中替下一人,換你上任如何?”
“如此說來,司馬勳叩謝侍中大人。”
“官場之事,何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庾希道:“偉長兄任職桓溫身側,此人奸賊,多多提防,有何舉動,及時報我。”
“始彥放心,桓溫賊子半點舉動,我皆儘收眼底,豈能容他胡作非為。”司馬勳道。
一番厚禮,打動庾希,司馬勳有官可圖,這才乘船返回荊州。真可謂:
夾縫之中交庾桓,幸有左右可逢源。
仕途幾經廢坦蕩,更求名利兩成全。
司馬勳回到荊州,往返已是過去一個月。刺史桓溫的兩萬人馬,幾經操練,日趨成熟,司馬勳到達荊州校軍場,安西將軍桓溫、桓雲、桓豁、桓秘、桓衝兄弟五人皆在,周撫、朱燾、袁喬跟隨左右。
司馬勳滿麵春風,近前作揖道:“大將軍所盼之事,末將已經請到。”
桓溫問道:“偉長請到的什麼,難道聖旨到了?”
司馬勳道:“伐蜀之事,雖有滿朝奸臣,流言重傷。但太後英明決斷,密授我口諭。”
“太後授何口諭?”
司馬勳心中暗想,隻要促成收複西川,自己便能謀一個刺史職位,還需給桓溫吃顆定心丸,司馬勳道:“太後密諭,北伐之事,庾家做主;西征之事,桓家做主,桓、庾兩家,並為肱股,全權授命。”
“太後聖明呐,滿朝文武,今不如太後一介女流。”
司馬勳道:“桓將軍赤膽忠心,卻被一群小人挖苦,若得西川,便可麵南稱孤,三分天下有其一。”
“不不,”桓溫道:“我雖壯誌難舒,但儘忠社稷,並無問鼎稱王之心,不可亂說。”
司馬勳假惺惺作揖:“大將軍真乃朝廷忠良,司馬勳願隨將軍,討伐西川,共鑄大業。”
“好!傳令下去,三日之後,命袁喬點兩千人馬,為先鋒官,開拔入蜀,統一西川!”
東晉太和四年,公元347年新春之際,東晉荊州刺史、安西將軍桓溫統帥一萬五千人馬,乘船西進,沿著巴水,大舉攻蜀。真可謂:
未靖中原蜀先平,川中曾幾路難行。三山難過羌氐馬,一水逐流荊楚兵。
晉鼓旗旌遙相進,漢師車駕輾翻迎。今朝飲馬巴山下,他日壯心征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