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堅一看被圍,再望荀羨,也不再抱病,又昂立馬背。荀羨大喝道:“賈堅匹夫,已中我計,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賈堅大怒,調轉馬頭,猛磕馬腹,想飛馬衝出。隻見堵橋的弓弩手,亂箭射出,使的賈堅又調轉馬頭,回到橋上,進退不得。
橋下兩端,早有埋伏的晉兵,破壞橋下榫卯。圍困少時,隻聽一聲轟塌,橋體墜落,賈堅與戰馬也落入溝澗。溝澗之中,水流不深,賈堅甲胄在身,袍帶浸水,負重難行,被四麵伏兵下水活捉,綁縛起來。
與此同時,山茌營寨前,王彪之指揮晉兵殺出,兩軍交鋒,燕軍不見主將歸來,大敗而退。
收複山茌,被俘的主將賈堅被押赴大營,中軍大帳,端坐上位的正是荀羨,王彪之、諸葛攸分坐兩旁,被俘的賈堅是驚訝萬分。
兩邊刀斧手,執刀而立,隻見荀羨拍案而起,質問道:“今已兵敗,為何不降?”
“荀令則!要殺便殺,賈堅絕不服你。”
荀羨道:“賈氏一門,本是晉國大族,世代皆為晉國臣子,如今卻背本忘祖,先降趙國,又投燕國,獻媚胡主,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賈堅道:“晉國舍棄中原,偏安而逃,非我叛節。天下無主,順應天意,歸順趙、燕。我既已另尋明主,豈可降晉?今效忠大燕,不曾改誌,又何必勸我投降!”
荀羨輕咳幾聲,怒斥道:“普天之下,竟有你這死不悔改之人,今日我不殺你,替你列祖列宗,嚴加教訓。”
賈堅怒道:“荀羨豎子,即便我死,也絕不降晉。”
話音落下,雲厚起雨,雷聲隆隆,荀羨看著帳外,雨幕落下,早早天黑,對左右說道:“將賈堅綁到高杆之上,置於雨中,令其思過!”
幾個悍卒推搡賈堅出營受雨,賈堅大罵荀羨,罵不絕口。荀羨此時肺病,也懶得搭理賈堅,任憑風吹雨淋,倒要看看幾時悔改。
荀羨一連三日,帳中養病,賈堅不吃不喝,雨中連罵三日,整日聲嘶力竭,也不吃不喝,大有誓死不降的勢頭。
三日之後,荀羨病中醒來,聽不到外麵的叫罵之聲,正逢王彪之進帳探望,荀羨問道:“前兩日,還聽賈堅叫罵,為何今日不聞其聲?”
王彪之道:“這賊子聲嘶力竭,死不悔改,整日不進飯食,一連三日,今早已絕食而亡。”
“唉......”荀羨歎道:“我不忍殺他,他卻執迷不悟,自尋短見,真是氣煞人也。”說著又咳嗽起來。
看著絹布帶血,遲遲不愈的病情,王彪之道:“我已傳令將士,原地休整,萬望安心養病,不可急於交戰。”
“好,就依軍師之言,待荀某病愈再從長計議。”
晉軍人馬停留山茌,荀羨也得幾日養病時機,但是,賈堅兵敗身亡的消息,也隨之傳入臨近的濟南郡。這便是:
追擊欲求驚世功,獨騎難返敗成窮。五峰山下落橋陌,濟水河中趟水濛。
斷壁懸圯遭綁縛,淺流深澗遇波洪。恨淋三日無情雨,多少豪雄折戟空。
荀羨、諸葛攸、王彪之等人合力攻陷山茌,與黃河南岸的重鎮濟南郡,已近在咫尺。坐鎮濟南的正是太傅慕容評。
濟南郡的府衙公堂之上,燕國文武將官分坐左右,帥位端坐的正是太傅慕容評,他手中拿著一張布紙,對左右眾將說道:“新得戰報,賈堅陣亡,聽說是大將荀羨率兵而至。”
大將慕容塵起身作揖道:“太傅不必多慮,荀羨徒有虛名,不足為患,末將願親領一軍,迎戰荀羨,斬其首級,獻於帳下。”
“不可大意,”慕容評道:“久聞荀羨大名,人稱活趙雲,驍勇異常,當年陣斬慕容蘭,又擒殺賈堅,絕非等閒之輩。”慕容評道。
慕容塵道:“荀羨、諸葛攸不過兩萬餘眾,我大燕坐擁濟南郡,兵馬八萬,豈能受他兩萬人擺布?”
太傅慕容評起身,來回踱了幾步。慕容評道:“燕軍雖多,不可冒進,不如分兵三路,合擊晉軍,以車輪戰術,輪番交戰,諒他荀羨沒有三頭六臂。”
“就請太傅速速發兵。”
慕容評道:“老夫命慕容塵、鮮於亮、司馬悅明兵分三路,分頭並進,奪回山茌。”眾人起身,領命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