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笑道:“本督多年不去漢中,尚不知漢中美色,何等撩人?既然有這般重禮,就請速速請上,以助酒興。”
司馬勳起身,擊掌三聲,隨行的幾個笙簫樂師,先上殿就坐一旁。笙簫樂器,佳音奏起,隻見四個美人,提裙上殿,揚袖起舞。真見得:
紗衣飄飄起雁型,妙姿成樂蔚然生。
嬌眸柔態似蓮踏,眉眼畫中催豔爭。
司馬勳獻上的四個歌姬,一番起舞,看得眾人撫掌稱道,桓溫道:“偉長這番厚禮,某家該如何答謝呀?”
“唉......”司馬勳露出一臉委屈,說道:“在下說來含羞......”
桓溫道:“偉長與本督莫逆之交,在座之人,皆我舊部,有何難言,儘管說來,不必避諱。”
司馬勳道:“我本是大晉宗室,浴血拚殺,出生入死,儘忠社稷,也是應當。可是朝中庾氏一門,結交朋黨,擅權專政,隻因我在都督麾下,不予封侯,著實受氣。”
桓溫道:“偉長不必過慮,身為皇親,莫說封侯,封王也是應當。封號之事,自有本督奏稟朝廷。”
“如此說來,司馬勳叩謝大都督。”
“偉長何必多禮,來來來,借此良時佳麗,我等再飲一盞。”桓溫舉盞,眾人一起端盞,一飲而下。
正在此時,隻見一個侍衛快步走到堂下,作揖道:“啟稟大都督,朝廷差人送來急函。”
“所言何事,儘管說來。”
侍衛打開函報,讀道:“今有燕國慕容儁,今歲屢犯泰山,朝廷傳諭,請大都督桓溫即刻啟程,屯駐廬州,籌備北伐。”
眾人看著桓溫,對朝廷催函不冷不熱,無人敢問。桓溫聽了,沉默良久,才說道:“諸位將軍,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有何高見?”
參軍郝隆道:“大都督不可前去,朝廷對都督多有猜忌,太後已將桓豁留任黃門侍郎,如同質子,遙控都督。此番若去,必任人擺布”
司馬勳也道:“侍中庾希,善用讒言,隻恐是庾希挾天子以令大都督。”
桓溫點點頭,眉頭一皺,說道:“幾盞溫酒下肚,身感不適,諸位且飲,恕不能奉陪。”
眾人不知桓溫因何病告退,但參軍郝隆,桓雲、桓秘、桓衝四人也離開酒宴,陪著桓溫轉到裡屋。
桓溫一看四人都是自己嫡係、兄弟,這才說道:“司馬勳之言,不無道理,我遠在荊州,陛下年少,受庾希蠱惑,在所難免。”
郝隆道:“桓、庾兩家素有間隙,大都督不宜答應。”
“即日起,我便接著裝病,回告朝廷,就說我酒後跌傷,無法趕赴京師,特向天子告假。”
郝隆正欲領命而去,桓溫又道:“慢著......”
“大都督還有何吩咐?”郝隆問。
桓溫算計著說道:“陛下剛剛親政,本督若不去,也應保舉一人,總不能讓陛下跑到太後那裡說我的不是。”
郝隆道:“這有何難,太後母族,出自謝家,就保舉謝家之人,陛下、太後定不會埋怨。”
數數謝家眾人,自謝尚之後,謝安的兩個弟弟謝萬、謝石最有帶兵之才,桓溫道:“謝萬、謝石兄弟二人,謝萬好強,不願屈居人下,就保舉謝萬為帥,讓朝廷看著辦去。”
參軍郝隆領命,遵照桓溫之意,代為草擬回函,回奏朝廷桓溫跌傷,不可下地,推卻了朝廷征調。
......
前燕大軍南下,雖有旱情一時阻擋,但也是遲早之事。晉穆帝司馬聃遲遲等不到桓溫出馬的消息,隻得召集百官,齊聚太極殿。
晉穆帝道:“近日桓溫回奏,因貪杯跌傷,難以奉旨出征,需再挑人選。”朝上百官,都不願主動請命,晉穆帝看看眾人,無人願意掛帥,便說道:“取燕國戰書,讀與眾人。”
一個小太監拿出戰書,展開讀道:“大燕皇帝致信大晉國主,古人雲:國將興,聽於民,朝將亡,聽於神。大燕會合塞北諸部,兵強馬壯,擁兵二十萬,奉天命南征。劍指之處,無不望風歸降,勸大晉國主,順天承命,儘早迎降,仍不失封侯百官,長保富貴。若無獻降之意,今秋十月,大燕天兵,必臨建康。”
司馬聃道:“桓溫難以掛帥,但在奏疏之中,舉薦謝萬都督各路人馬。謝愛卿你意如何?”
謝萬性情高傲,一聽桓溫還舉薦了自己,不由得傲氣橫生,心中暗喜,出列作揖道:“桓都督如此知曉微臣,令臣誠惶誠恐,如坐針氈,理當為國效命。”
晉穆帝道:“以卿家之見,隻靠江東諸路兵馬,可抵燕國慕容儁否?”
謝萬道:“燕軍不足懼,慕容氏本是遼東胡部,小小部落,蠻荒未開,僅以剽掠之性,想成定鼎之功,乃是胡兒癡心妄想。隻要兵法得當,糧草充足,微臣略施計謀,便能退敵。”
“愛卿果然肱股之臣,傳旨謝萬,即日操練兵馬。升任西中郎將、豫州刺史、假節、都督司豫冀並四州諸軍事,領淮南太守。”
“微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