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將軍稍候,我去點兵。”
鄧遐大營,頓時人馬彙集,大呼小叫,來不及列隊,鄧遐登上木台,高聲叫道:“眾家兒郎,隨我出營,自有去處,不可久留!”
接著,鄧遐翻身上馬,將那所謂首級,係在馬鞍之上,催馬出營,後麵文盧等一乾將士呼嘯而出,匆匆而去。鄧遐、文盧一路往西捲而去,文盧一邊催馬前行,一邊問道:“將軍囊中可是桓豁首級?”
“正是。”
“何不讓末將一看。”
“刺殺主帥,事關重大,必有追擊,待前麵歇腳,讓你再看。”
眼看到了歇腳之處,忽然身後,殺聲大震,遠遠望見,一支晉軍,身著孝服,渾身披白,蜂擁追來。鄧遐道:“晉軍已披白,戴孝來戰,不可久留。”
文盧道:“前麵便是西捲,入城再說。”
來不及觀看人頭,單是見這一身孝服,若無大帥喪命,絕不會穿這衣裳,文盧也深信不疑。
一路飛奔逃到西捲城下,文盧對著城頭喊道:“快開城門,鄧遐將軍獻頭到此。”
城頭值守的正是大將黎仲太,一看果然是文盧,此時那人頭包袱,已交到文盧手上。黎仲太道:“文盧先帶人頭進城,鄧將軍稍後。”
隻見城門大開,文盧帶著自己的五百人紛紛進城,隻見鄧遐後麵喊道:“攻城全在今日,隨我殺進去!”
大隊詐降的晉兵,這才恍然大悟。追在文盧等人身後,揮舞刀槍湧入城門,西捲本是邊陲縣城,沒有護城河,等發覺有變,急於關門之時,後麵的晉軍已衝入城內。
文盧在最前麵,還不知後麵發生何事,便一邊解包袱,一邊往城樓上跑,沒想到這包袱緊緊包了五層,等跑到城頭黎仲太近前,黎仲太道:“鄧遐已攻入城門!”
文盧道:“人頭在此,血跡淋淋,不該有假。”
打開最後一層包袱,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大麵團子。黎仲太手指湛血,勃然大怒:“哪裡是血,分明是朱砂!”
黎仲太拔出佩刀,一刀砍了文盧,大喝道:“晉軍入城,快快迎戰!”
此時再戰,為時已晚,鄧遐在前,勝含、溫放之、司馬勳、夏侯澄、朱燾、朱序、灌邃等各路人馬相繼衝入西捲,一戰惡戰,真可謂:
一染朱砂似血濃,誰料團麵滲殘紅。
自從西捲失王氣,臥底晉師終化空。
西捲之戰,林邑王範佛大敗而逃,狼狽退到城南,藏入密林之中。逃出匆忙,敗退的西捲將士,忍饑挨餓,橫七豎八,躺坐林中。林邑王範佛無路可退,隻見遠遠一隊人馬往林間而來,敵我難辨,眾人驚恐萬分,範佛拔出佩劍,試著喊道:“來者何人?”
“卑職範登雲,可是王駕在此?”
“是軍師到此。”一見軍師範登雲,範佛失聲痛哭,悔恨不已,範登雲道:“王駕明察,事到如今,林中不可久留。”
“國都已丟,本王又能去往何處?”
範登雲道:“與其拚上性命,不如早早獻降,討得一塊土地,也好立身。若藏匿於此,不被晉軍殺死,也被扶南人發現。”
林邑國王範佛已是走投無路,回西山老家也去路阻斷,萬般無路,隻得答應獻降晉軍。
......
狼煙散去,西捲重回大晉,日南郡失而複得,各營將士交相慶賀,中軍帳內,桓豁、勝含、灌邃、溫放之、溫式之、司馬勳、鄧遐、朱燾、朱序、夏侯澄等眾文武將官,分坐兩側,正商議收複後的諸多事務。隻見堂外小校來報:“啟稟都督,林邑派來使者,謀求議和?”
“哦?”桓豁問道:“使者現在何處?”
“堂外候著。”
“傳使者來見。”
小校出帳傳喚,等了少時,隻見一個使者快步來到中軍大帳,拱手作揖:“在下範登雲,乃是林邑王親使,奉命前來,實為議和,林邑願以巴江為界,稱臣納貢,永結盟好。”
“巴江為界?”隻見夏侯澄站起身來,說道:“自大秦統一,象林便歸華夏;西漢元鼎年間,漢將路博德收複西捲,自此與扶南劃界,永為漢地。我隨家父鎮守在此,豈能不知?”
桓豁道:“範使者可曾聽清?巴江以南,西捲、象林二縣,秦漢時期,便是漢邦。”
“西捲如今已是林邑都城,交還大晉,讓我王何處安身?”
桓豁道:“自秦漢曆朝,皆與扶南國搭界,大晉與扶南友邦,扶南國逐年朝貢大象,若日南郡劃歸林邑,如何朝貢大象?”
“那大晉欲將我王置於何處?”
桓豁看看眾人,勝含道:“下官之見,放林邑王歸西山之中,歲歲稱臣,年年納貢,孝敬上朝,可還其王位。”
桓豁點點頭,說道:“範登雲可曾聽清?遷移林邑王,歸還西山,日後向大晉納貢稱臣,尚有富貴可保,否則莫說天涯四野無你藏身之處!”
範登雲理屈詞窮,一聽還能回西山老家,隻得答應此事,林邑國王西遷山中。
東晉升平五年,公元361年,林邑國王範佛投降,日南郡並入東晉版圖,東晉大軍越過巴江(今越南巴江),於西捲一帶劃界,與扶南國(今柬埔寨)陸路接壤。自漢武帝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時隔473年之後,第二次收複日南郡全境。這便是:
衰年亂世屢傷神,幾度交兵枉斷魂。昔歲揮刀喧舊闕,今朝寸土留兒孫。
劈波斬棘少勝鼓,折戟喪師儘野村。飛雨行雲總坎坷,淚蒸血湧有征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