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胤反唇相譏,問道:“大將軍不守禮數,縱容近親悖倫,又是何居心?”
兩人各執一詞,爭辯起來,眼看越吵越烈,褚蒜子道:“二位卿家,不必爭吵,擁立儲君,事關祖製、禮教,哀家自會斟酌。陛下尚在,此事再議。”
褚蒜子喝止了這次朝議,皆因很多人對東海王的畸形婚姻,不甚了解,庾希的心思,被車胤當堂拆穿,心中自然窩火。退朝之後,便往崇德宮求見。
褚太後剛回到宮裡,小太監便跟了過來,作揖道:“啟奏太後,護軍大將軍庾希求見。”
“在朝堂之上,不曾吵夠,還跟到崇德宮來。”褚蒜子道:“宣大將軍進見。”
庾希作揖道:“太後,今日朝堂之上,車胤讒言,太後萬不可聽信。”
“為何?”
“太後莫忘,車胤是何出身?乃是桓溫麾下,桓溫把車胤舉薦到朝廷,一來監聽政事,二來窺探陛下、太後,實乃奸臣爪牙,絕非為了江山社稷。”
褚蒜子道:“車胤其人,確係桓溫一手提攜,可東海王與庾道憐,近親悖倫,也沒說錯,輩分都搞不明白,此事傳出,豈不是一塌糊塗?”
“古往今來,皇室血脈,親上加親,輩分雖有差彆,但兩人心心相映,有道憐相伴,東海王定可勤於政事,掃清雜念,絕不會做那無道之君。”
“東海王、庾道憐是有血親的兩代人,這件事即便哀家答應,大臣們也未必能答應。”
庾希作揖道:“太後,臣願與車胤當庭再辯,以理服人,情真意切之事,又有何難言之隱,請太後恩準。”
褚蒜子一看庾希絲毫不讓,堅決擁戴兩人姻緣。正好借著庭辯,讓擁戴者和反對者,說個明白,看看東海王司馬奕登基,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的表姑立為皇後。真算得:
近親成婚話來長,輩分差異野鴛鴦。
人間誰不識禁果,皇苑之中儘荒唐。
到了晚間,一彎明月當空,褚蒜子沒能入睡,獨坐院子,心懷顧慮,思量著擁立新君之事。水池倒影,映出一個丫鬟過來。丫鬟道:“啟奏太後,車胤大人,深夜求見。”
“這麼晚了,讓他明日再見。”
“奴婢說了,車大人說有要緊之事,非見不可。”
“唉......”褚蒜子歎道:“宮廷幾多煩心事,都趕到今日了,讓他來見吧。”
丫鬟出去少時,便見一個小太監提著一盞燈籠,來到水池旁。褚蒜子問道:“車大人,這麼晚急著求見,是為政事,還是為婚事?”
“太後料事如神,微臣正是為東海王立後之事。”
褚蒜子問:“連夜求見,卿家要說桓溫之意,還是要說你本人之意。”
車胤道:“既是桓溫之意,也是微臣之意,更是天下人心。”
“好,車胤你儘管說來,哀家洗耳恭聽。”
“東海王乃成帝之子,出身最嫡,繼承皇位,無可厚非。但庾道憐立為皇後,萬萬不可,一旦封後,後患無窮。”
“接著講。”
車胤道:“微臣以為,立儲之爭,乃是桓大司馬與庾大將軍之爭,桓溫在外,擁兵自重;庾希在內,挾天子以令諸侯;二人相比,皆是權臣。”
“這句話到是說的公道,那庾道憐封了皇後,又能怎樣?”
“庾道憐封皇後,庾希便是國舅之尊,外戚專權,有恃無恐。而桓溫更忌朝廷,分庭抗禮,更加放肆。桓、庾兩家,勢不兩立,愈演愈烈。”
“滿朝之中,唯有車武子看的明白,哀家十分受用。”
車武子道:“自古近親悖論,乃是孽緣,為世人唾罵,隻恐遺害後人,難有善果。”
“嗯.....”
“車大人句句中第,哀家不可置否,但是庾希據理力爭,還要當庭再辯。有些話還是早放桌麵上,你可願與庾希當麵庭辯?”
“有何不敢,微臣明日早朝,便與庾希庭辯。”
好不容易有個合適的皇位繼承人,又因為近親結婚,惹得朝中大臣非議紛紛,攝政的褚太後該何去何從,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