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奕、庾道憐夫妻二人,跟著太監進了崇德宮,一起拜見太後褚蒜子。兩人跪地不起,低頭不語。褚太後道:“東海王、庾道憐,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東海王司馬奕,是褚太後的皇侄,平日裡見得多了,這庾道憐還是頭一次見。但見得:
蟬鬢貼紋斜髻妝,美人尖下額上光。拱眉鳳目輕風伴,細線懸膽美鼻梁。
朱唇韻紅齒如玉,潤頰白頸似凝霜。嬌姝還自蜂腰挺,酥胸亦隨婀娜芳。
一副美人貌,讓褚蒜子也禁不住多瞅幾眼,端詳一番,褚蒜子道:“都起來吧,快快賜坐,東海王、庾道憐細細算來,皆是皇親,就不必拘禮了。”
“謝太後賜坐。”
夫妻二人坐到一旁,褚蒜子看著庾道憐說道:“道憐是老國舅庾冰之女,早就聽說,卻沒見過,雖說年紀差的多,但論起來,你我還應表姊妹相稱。”
“太後說得是。”
褚蒜子道:“本宮是東海王的嬸娘,你是東海王的小表姑,你二人結為夫妻,恐有不妥。”
東海王司馬奕道:“回稟太後,侄兒與道憐同歲,自幼一起長大,兩小無猜,早有山盟海誓,隻因輩分相差,難以如願。”
太後道:“如今你二人如願,但大晉社稷,不能如願,陛下修仙中毒,瘋癲不愈。皇室之中,東海王最嫡,應兄終弟及,繼承皇位。可是你二人成婚,姑侄聯姻,有悖人倫,你讓朝廷如何昭示天下?”
東海王道:“兒臣自幼孤獨少語,膽小怕事,長大成人,幸好道憐相伴,照顧起居,天緣地配,結成夫妻。兒臣本不奢望皇位,隻想與道憐廝守終生,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望嬸娘明示。”
褚蒜子道:“公序良俗,關乎大禮,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庾道憐與大晉皇位,二者隻可取其一,江山、美人,孰重孰輕,無須哀家多言吧?。”
聽了這話,司馬奕愁雲驟起,深知若想登基稱帝,便要休妻,另立皇後,可這司馬奕對庾道憐是真心實意,迷戀至今。司馬奕與庾道憐互看一眼,司馬奕戰戰兢兢說道:“兒臣之意,皇位儲君,當選賢不選嫡,求嬸娘成全,讓兒臣與道憐做對露水夫妻。”
“露水夫妻?”褚蒜子一拍桌案,頓時怒上心頭,站起身來,嚇得司馬奕、庾道憐趕忙叩首,褚蒜子怒道:“殿下當此何事?這是江山社稷,祖宗基業,選嫡立長,古今如此!難道就為一己之愛,忍舍江山,近親悖倫,做露水夫妻?”
司馬奕嚇得伏在地上,不敢吱聲,庾道憐道:“我與殿下,自小盟誓,私定終生,海枯石爛,此情不悔。”
褚蒜子道:“若本宮硬要拆散你二人,又當如何?”
“請嬸娘降懿旨,賜六尺厚土,埋我夫妻,生年不得相伴,死後如願相隨。兒臣謝過嬸娘。”司馬奕道。
“你!”褚蒜子看著兩人跪地叩首,久久不起,氣得無話可說。
“其實古往今來,輩分之亂,在皇宮大內,屢見不鮮,若無人參劾,也不至於此。但是朝臣進諫,沸沸揚揚,不得安生。”褚蒜子道。
庾道憐道:“太後可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想起西漢卓文君這首詩詞,褚蒜子心中暗歎,兩人一片癡情,生死難拆,無奈說道:“東海王,有朝一日,你登上皇位,即便罵名千古,也在所不惜麼?”
“兒臣一生,隻為一人,刀山火海,百死不悔。”
褚蒜子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哀家念在這般深情,破例一回,傳旨改封東海王為琅琊王,立為儲君,以備不測。”
司馬奕、庾道憐這才破涕為喜,領旨謝恩,褚蒜子揮了揮衣袖,讓二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