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為扭轉危局,由吳王慕容垂率兵五萬,馳援枋頭,與太傅慕容評會合,兩支燕軍在大伾山紮營。燕國眾將登上大伾山,遠遠眺望,觀察地勢。太傅慕容評、吳王慕容垂一起站在山頭,慕容評問道:“吳王屯兵,為何要在這大伾山?”
慕容垂道:“枋頭之險,全在此山,大伾山夾在衛河、金堤河之間,扼北上鄴都之咽喉,隻要守住此山,桓溫必不能進。”
“那吳王準備幾時發兵?”
慕容垂道:“以逸待勞,扼守不出,拖至今冬,桓溫必敗。”
慕容垂對戰局彰顯自信,一路敗退的慕容評心中十分不服,對身後申胤、封孚二位軍師問道:“二位軍師,這吳王之計,可用否?”
軍師封孚比較善於揣摩太傅心裡,封孚道:“既然援軍已到,不如儘早決戰,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申胤摸著胡子笑了起來,說道:“太傅不如就按吳王之計,以逸待勞,方為上策。”
慕容評聽了申胤之言,心中對吳王慕容垂更是不服,沉著臉說道:“既然如此,你等且隨吳王巡山,老夫回營歇著。”
太傅慕容評不歡而去,慕容垂道:“休聽太傅之言,本王自有克敵之計。”徑自往前,繼續巡山而去。
太傅與吳王意見不和,慕容垂也看不起慕容評,慕容垂帶著侍衛繼續巡山往前走,隻剩兩位軍師封孚、申胤。軍師封孚一看太傅與吳王不和,封孚道:“申胤軍師,為何不敢主戰,而力主死守?”
申胤道:“晉軍雖多,乘船而進,今吳王援軍依山傍水,兵不血刃,扼險而守,意在拖垮桓溫。”
“可桓溫十幾萬大軍,勢如破竹,豈能輕易拖垮?”封孚道。
申胤道:“放眼桓溫今日聲勢,所向披靡,勝券在握。然在我看來,將無功而返。”
“何以見得?”封孚問。
申胤道:“晉主暗弱,桓溫雄武,功高震主,晉臣未必與桓溫同心。桓溫得誌,百官懼怕,必將阻撓,以敗其事。此其一也。”
“那其二呢?”
“桓溫善於水軍,率兵北伐,隻賴水運,懼怕陸路,不善應變。今逢旱災,水路乾涸枯竭,輜重糧草,運轉艱難,終將受錢糧困擾。此其二也。”
封孚又問:“還有其三麼?願聞其詳。”
申胤道:“若糧草不足,補給窘困,人心恐慌,軍心自亂,必將不戰自敗,此乃天數也。吳王以逸待勞,堅守不出,必能坐取全勝。此其三也。由此三事,何愁桓溫不敗?”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看來桓溫終是一場落空,既然以逸待勞,申兄與我去飲酒,讓桓溫苦等去吧。”封孚與申胤兩位軍師,暢談得意,便一起回營飲酒。真可謂:
坐等前敵自潰亡,何需決戰赴蒼黃。
太傅知彼不知己,枉叫三軍赴死傷。
燕軍依山傍水,扼守不出,晉軍幾度強攻,未嘗勝績,眾將官一起來至中軍大帳,軍師郗超道:“連日交戰,久攻不下,不如另選陸路,沿北征進。”
桓溫道:“隻要石門河道,開挖通水,江東糧草便可悉數運抵。燕國旱情,糧食欠收,必然耗不下去,必敗無疑。”
郗超道:“河道不通,久無時日,應隨機應變,改走路線,望大司馬三思。”
另一位軍師郝隆進言道:“《尚書.禹貢》有載:‘東過洛油,至於大伾。’大伾山北去要道,依山傍水,天時地利,皆屬燕軍,大司馬不宜在此鏖兵,隻恐拖不跨燕軍,拖垮了自身。”
“在我看來,錢糧未到,才是大患。”桓溫道:“傳令袁真,加緊開渠,務必打通石門水運,接應江東輜重。”
眾人無奈,隻得傳令袁真加速開河,營中又調一萬人馬,趕赴石門,加速開挖河道。為打通連接淮水的渠道,日夜開工,乾的熱火朝天。
不經意間,石門開河的事也驚動了與晉軍相持的燕軍大營,吳王慕容垂與太傅慕容評並坐中軍大帳,召齊眾將。
隻見一員副將進帳,此人身長七尺,年紀三十歲上下,四方大臉,虎眉熊目,大鼻海口,胡須如刺,乃是傅顏之弟傅末波。傅末波道:“探馬連奏密報,敵將袁真,率數萬人馬,開挖石門故渠。”
吳王慕容垂道:“晉軍此舉,意在打通水運,接應糧草。當趁機襲之,斷其水道。”
太傅慕容評一旁說道:“前幾日,吳王還言,以逸待勞,為何今日坐不住了?”
“前幾日意圖不明,如今知己知彼,恰逢戰機,因勢利導,當主動出擊。”
慕容評道:“聽說秦國援兵,已在路上,不妨讓秦軍出戰,我等隔岸觀火,豈不更好?”
吳王慕容垂瞥了一眼,不屑一顧,下令道:“傳本王令,命範陽王慕容德為主將,劉當、李邽為副將,點兩萬人馬,繞道往石門,迎戰袁真。”
“得令!”
慕容垂又道:“慕容臧聽令,速點五千兵馬,趕往睢水,掘開河道放水,讓桓溫開河不成,水又放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