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田貴人、孟貴人不約而同,來到花園,提及昨晚之事,二人是滿臉疑惑,孟貴人道:“夜夜同床共枕,是不是陛下,都沒弄明白。”
田貴人道:“弄不好,你我二人侍駕的都不是真陛下。”
孟貴人道:“這事騙了你我,記得當初桓大人說過,有什麼難事,求助於車胤。不如修封書信,托人送出去。”
“我也正有此心,不過此事傳出去,我二人丟煞顏麵,就寫陛下身邊有男寵,穢亂宮闈。千萬彆寫太明白。”
“妹妹曉得。”
姐妹二人找來筆墨,一起寫了一封書信,看著廊下,有送食材路過的小太監孫六,孟貴人喚住小太監,問道:“小公公這是去往何處?”
孫六道:“回稟貴人,小奴奉旨出宮采購食材,複命回宮,給各宮的娘娘們,分發下去。”
“那小公公何時再出宮?”
“過午還要出宮。”
孟貴人道:“我姐妹有封書信,想托公公送到車胤大人府上。”
“貴人放心,小奴一定照辦。”
“哎呦,貴人厚愛,小奴先謝過了。”小太監孫六收了銀釵和書信,便告辭離去。
......
告發的書信,由小太監孫六送到了車胤府上。車胤與孫六同坐堂前,心中納悶一個妃嬪給自己能發什麼信,等打開一看,才大吃一驚,問道:“這書信是何人所書?”
“孟貴人所給,要我交於車大人。”
“豈有此理,真是荒唐至極!”
孫六道:“莫不是二位貴人之事?”
車胤問道:“本官問你,平日臨幸二位貴妃之人,究竟是不是陛下?”
“是也不是?”
車胤一把揪住孫六手腕子,狠狠說道:“公公不說實話,隨本官去見太後!”
“大人找太後又有何用,宮城內外,皆有大將軍庾希把持,有沒有男人混進宮中,隻有庾希曉得。太後尚且不敢動庾希,大人又怎能奈何?”孫六問。
車胤長舒一口氣,說道:“一日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庾希便要蒙蔽一日,一年不破,庾希便要蒙蔽一年,為今之計,唯有真相大白,早平宮亂。”
孫六問道:“車大人之意是?”
“朝中定有亂臣賊子!再過幾日,百官朝賀太後,本官要當眾人之麵,參劾宮亂。”
......
過了數日,正是太後褚蒜子壽辰,這年四十六歲,宮廷內外,掌燈結彩,粉飾一新,大擺宴筵,文武百官,一齊入宮,為褚太後祝壽。
百官大臣,分作文武兩列,列隊而入,洪鐘大呂,聲聲振鳴,笙瑟鼓樂,不絕於耳,崇德太後褚蒜子身著盛裝,烏發高盤,一朵大紅花飾,斜插發髻,滿頭金飾之中,一對金步搖在頭上,來回搖曳,熠熠生輝。
晉帝司馬奕跟隨太後身側,由崇德宮而出,一起登上太極殿,褚太後端坐正中,司馬奕陪坐一側。文武百官,一同跪拜,同祝太後萬壽無疆,拜謁之後,左右各座,共享酒宴。隻聞弦樂響起,殿外一群宮娥,粉豔柔美,多姿撩人,蓮足輕步,入殿獻舞,聞樂而起,真見得:
垂髫似花嬌,水袖如風招。花態柳枝動,秀色滿良宵。
鬢光豐頰潤,愁眉伴啼飄。梨花攜雨露,仙姿起扶搖。
軟將西子捧,輕把芙蓉描。豔質妍芳舞,娉婷幾魂消。
一段曲樂獻舞,眾人皆醉,百官從丞相司馬昱起,依次獻酒吟壽詞,百官依次,等輪到中書侍郎車胤獻壽詞時。車胤起身離座,走到太極殿中央,撩袍跪倒,衣袖中拿出一折奏疏,言道:“臣有一本,啟奏太後。”
晉帝司馬奕道:“今日太後壽辰,朕與百官不論政事,愛卿還是明日再奏吧。”
“微臣不是奏稟陛下,而是奏稟太後。”
一看車胤直言相諫,義正嚴辭,蒜子道:“卿家執意要奏,就請當堂說來,哀家洗耳恭聽。”
太監呈上奏疏,車胤言道:“自古內宮之中,唯有天子為男兒身,其餘皆為女流、閹人,宮規禁律,傳承千載,沿襲至今。微臣奏報,建康宮城之內,已有未淨身之人,冒充入宮,自許天子,侍寢宮娥,穢亂宮闈,鳩占鵲巢,男女不分。皇上求子之切,卻有行亂之事,事關龍脈千秋,臣不敢不直言。”
此言一出,庭掖之上,眾人大驚,宮裡混進其他男人,這事爆出來,可是莫大醜聞,晉帝奕在丹陛上,如坐針氈。褚蒜子疑問:“自許天子?”
“正是。”
“難道宮裡還有其他人也當皇上?”
“正是。”
褚蒜子頓時目光嚴厲,直視車胤,厲聲問道:“卿家紅口白牙,舌如利刃,空口無憑,有何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