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太監靈高匆匆來到崇德宮,褚蒜子正與宮女博弈下棋,靈高近前輕聲奏道:“啟奏太後,王獻之與郗氏已經休婚,有休書一封,奏呈太後。”
褚蒜子接過休書,看了一番,說道:“這不積德之事,哀家多看無益,還是奏呈天子吧。對了,陛下何在?”
靈高道:“方才聽說,這兩日公主病了,陛下每日退朝,都去探望。”
“幸好她姐弟和睦,沒讓哀家沒疼一場。”
“是呀,這家國之事,哪件離不了太後。”
褚蒜子收好休書,說道:“起駕行宮,哀家多日不敢去見公主,今日可去。”
靈高前麵引路,褚蒜子來到公主寢殿,隻見殿內孝武帝司馬曜坐在病榻邊,和公主道福正在閒聊。一見太後駕到,姐弟二人,趕忙起身行禮,褚蒜子道:“陛下、公主不必多禮,哀家無事,前來看看。”
褚蒜子坐到塌邊,看著公主道福這幾日消瘦不少,一旁孝武帝說道:“阿姊下嫁王獻之一事,太後可曾說服,若是不從,朕降旨一道,看他怎樣?”
“皇上年少,妄自輕狂,怎好強逼他夫妻?”
“可王獻之自稱腳疾,稱病不朝,已有多日,分明是刻意躲避。”孝武帝道。
褚蒜子微揚嘴角,說道:“陛下年少,童言無忌,君臣之道,還需推心置腹。萬不可肆意而為,貽笑天下。”
“那嫂娘之見,該如何是好?”公主問。
褚蒜子拿出一紙書信,交於公主,說道:“此乃王獻之休妻之書,望公主珍重,勿負哀家一片苦心。”
一聽休書到手,公主迫不及待接了過來,孝武帝也繞到身後,姐弟倆一看休書,不由心中生喜。孝武帝道:“還是嫂娘母儀天下,威名四海,朝中大臣,無有不服。”
“大臣們服不服的,無關緊要,還望公主厚待王獻之,莫負嫂子良苦用心。”
“嫂娘待我姐弟,視同親生,如摘星取月,如此恩典,何以致謝?”公主道。
孝武帝接過話來,說道:“待阿姊完婚,朕招天下大儒,共聚京師,授書孝經,以教育天下,彰顯仁孝之德,不負太後美意,為嫂娘祈福。”
聽了姐弟這番純正之言,褚蒜子這才露出微微笑意,也算沒白疼愛這姐弟二人。
......
眼看吉日已到,建康宮中,顯陽殿內,紅幡錦傘,喜慶非常,宮苑之中,宮娥獻舞,臣公齊賀。餘姚公主司馬道福,再著紅妝,深庭待嫁,王氏宗人前呼後擁,由建康街巷而過,喜氣歡天,入宮迎親。
褚太後端坐殿內,接受一對新人大禮相拜,拜天地之後,跪於褚太後膝前。褚蒜子道:“佳偶天成,今做良緣,難能可貴,今日大禮相拜,天緣地配,願你夫妻,永結同好,共攜白首。”
王獻之、司馬道福一起謝恩,道福言:“嫂娘恩澤,沐浴天地,我與獻之,心心相映、笙磐同音,必揚太後之德,不負此情。”
王獻之雖帶幾分勉強,也隨公主一並謝恩。褚蒜子道:“你夫妻不忙謝恩,取懿旨來。”
隻見太監靈高,雙手呈上一道懿旨,靈高道:“駙馬王獻之聽旨。”
王獻之、司馬道福一並叩首,伏地道:“微臣聽旨。”
“大晉承天,太後懿旨:新招駙馬王獻之,少負盛名,雅量過人,世之名士,褒譽有佳,今免司徒長史,加封中書令,效忠朝廷,儘才而用。欽此。”
“微臣領旨謝恩。”
餘姚公主司馬道福如願嫁與王獻之,而原配郗道茂休掉之後,隻得返回郗府娘家去住,孤守餘年。雖是強扭姻緣,但喜慶連天,淹沒於宮廷宴樂之間,真見得:
皇眷盛婚萬福間。吳娃揚袖祝佳筵。琮琤悅耳江南舞,鐘呂振鳴東晉年。
春罐瓊漿香滿溢,秋煙撩霧月逢圓。情深若達通三世,隻歎悲歡隨九天。
東晉寧康三年,公元375年九月,餘姚公主大婚之後,孝武帝召集江東大儒,宣講《孝經》,江東學氣濃厚,儒風浩蕩,使得天下之名才子,紛紛投奔,聲名大噪。
太尉呂婆樓道:“自古中原百姓,皆以忠孝為立身之本,若名望大儒皆去江東,隻恐百姓也競相歸附,人心都向晉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