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萇道:“既然山下是涪江,我欲用火攻,將晉軍逼入涪江。”
“景茂兄妙計,火燒水淹,必勝無疑。”兩人商量定計,便在火燒坡山上設下埋伏,靜候晉軍。
毛穆之、毛安之率大隊人馬,一路前行,沿著涪江而進,有涪江水源,食宿生活也方便不少。眼看天已不早,毛安之道:“此地依山傍水,實乃安營紮寨之地,連日行軍,山路蹣跚,甚是辛苦,不如就在此地。”
毛穆之道:“我等驅馳百裡,繞行敵後,楊安、鄧羌等輩,做夢也難料到,一路奇兵,將斷其後路。”
“兄長奇功當立,今晚紮營,痛飲幾杯,好好歇歇。”
“好,就依二弟,傳令下去,在此地依水紮營。”
眾將士領命,紛紛止步,露宿紮營,取火做飯,眾人忙活的熱火朝天。毛穆之、毛安之兄弟二人漫步山下,一縷夕陽餘暉,灑落涪江水麵。映著粼粼波光,毛穆之打眼望去,隻見山間一塊青石,漆書三個大字“火燒坡”。
三個紅漆大字,頓時讓毛穆之呆住,二弟毛安之問道:“兄長為何駐足不行。”
毛穆之道:“原來此地名曰火燒坡,用此地名,著實不祥。”
“兄長多慮,我等繞道綿竹,轉戰百裡,穿越蜀山,除非秦兵從天而降,否則莫說火燒坡,就是水淹坡,又有何妨?”
“隻盼早到綿竹,以免夜長夢多。”
炊煙嫋嫋,酒飯已好,眾圍坐吃飯,埋伏在山上的姚萇、李蠻早已偷偷窺見,趁著晉兵用膳,無心迎戰之際,秦兵輕聲來到山坡。
隻見若乾草團點燃,又有火衝車燃燒,順著山坡滾滑下去,晉軍開始還以為是山坡有人做飯,點著了山坡草木。
等草團滾下,火車滑來,這才恍然大悟。鍋翻碗打,亂成一團,火車、火團緊隨後麵的是秦兵,火勢伴著殺聲,使得晉軍大驚,潰亂一團,奪命而逃。
毛穆之、毛安之兄弟二人,提起兵刃慌忙上馬,毛穆之大喝:“速速迎戰,脫逃者斬!”
即便高聲喊斥,烈火麵前,也無人響應,順勢而下的秦兵,一蹴而就,衝散晉軍,晉兵四散逃命,紛紛被逼入涪江之中。
火燒坡之戰,霎時間打成了一邊倒的戰事,燒死、淹死、戰死的晉兵不計其數,毛穆之、毛安之兄弟見大勢已去,隻得舍棄輜重,落荒而逃。真可謂:
火燒坡上滾燃來,席卷江濱煙燎災。
浩浩涪波悠逝去,丟盔棄甲赴塵埃。
“捷報,捷報!”一個小校匆匆跑出成都府帥堂,跪倒言道:“啟稟大帥,姚萇、李蠻二將來報,火燒坡大捷,傷敵數千,輜重儘焚。”
“退下吧。”楊安大喜,對眾將說道:“抄我後路,異想天開,我豈能讓他得逞?”
軍師權翼道:“晉軍從巴西迂回,意在攻取綿竹,再用關門打狗之計,如今看來,大勢已去,隻要以逸待勞,桓豁終將退兵。”
“好,”楊安道:“傳令下去,城頭加備滾木雷石,隻可死守,不可出戰,違令者斬!本帥要看桓豁能撐多久?”
成都府城頭,嚴加防範,秦兵以逸待勞,扼防險要,堅守不出,使得晉國人馬一連數日,空耗時日,久攻不下。
......
話說此時,被俘的晉國梓潼太守周虓,因有孝子之名,已經押送到秦國都城長安,明光殿上,天王苻健大禮相迎。周虓(字孟威)走上大殿,見了苻堅,麵無表情,目生藐視,旁邊大將慕容垂問道:“麵見天王,因何不拜?”
“我本晉國臣子,豈能屈膝拜敵?”
苻堅問道:“久聞孟威孝義,既然來我長安,不是歸降,又是什麼?”
周虓道:“我蒙受大晉皇恩,高官厚祿,直至如今。隻因老母被俘,才喪失名節,落身秦國。我母子得以保全性命,今日上殿,乃是道謝,並非投降。”
“道謝?”苻堅道:“孤王也是重孝義之人,邀孟威入朝,彰顯孝義大德,孟威若能歸順,在我大秦,豈是小小梓潼太守,孤王封你為尚書郎如何?”
周虓道:“既知我重孝義,更應知我忠義,即便秦王許我公侯之位,周某可為老母屈身長安,絕不受郎官之位!”
慕容垂道:“啟奏天王,此人出言狂妄,目中無主,當以悖逆之罪,斬首示眾!”
苻堅一擺手:“孤王敬孟威孝義,即便不願為官,也不可能強人所難。”
“那天王如何處置此人?”
“既然不願為官,就封為白衣公卿,食朝廷俸祿,陪王伴駕。”
周虓作揖謝道:“多謝了。”
周虓轉身就走,十分無禮,離開了明光殿。眾臣子甚是不解,慕容垂看看太尉呂婆樓,呂婆樓道:“天王,此人甚是囂張,且又無禮,何必留他?”
苻堅道:“仁孝治國,孤王夙願,如獲人心,周虓既有孝義美譽,雖是清高,仍當厚待,孤王以其為表率,教育萬民,有何不可?”
呂婆樓道:“但此人心如磐石,一心向晉,留在身邊,隻恐在朝不出一謀,不獻一計啊。”
“自古禮賢下士,孤王求賢若渴,即便他周虓不降,心如磐石,孤王恩寵相待,就不信不能把他這塊石頭捂熱了。”
天王苻堅心中明白,自己是氐部人士,若想統一天下,臣服九州子民,必須弘揚儒學,宣揚忠孝大義,來穩固前秦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