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桓石秀道:“父帥生前叮嚀,命我割發為須,騙那追兵,我與大哥一同斷後。”
“好,”王獻之道:“就有勞二位將軍,速速斷後,不可耽擱。”
大哥桓石虔在銅鑼峽兩山高坡,紮下疑營,二弟桓石秀割取長發,粘成胡須,在山穀險要之處,布下伏兵。
等了半日,裴文略統率追兵,果然到了銅鑼峽,準備襲擊將要渡江的東晉退兵。走到銅鑼峽,一個前哨探馬趕來,作揖道:“啟稟將軍,晉軍已至銅鑼峽,已在銅鑼峽穀口,紮下營盤,不知虛實。”
裴文略道:“桓豁欺我不通兵法,退兵已成定局,分明是假營虛誆。”
副將道:“將軍多加小心,還是派人一探究竟。”
“也罷,先派一百人馬,前去探查,速來報我。”
裴文略派了一百個兵士探查穀口大營,一番探尋,紛紛回來,為首牙將言道:“啟稟將軍,晉寨空虛,全為空營。”
“果不其然,”裴文略道:“速速發兵,過山穀追擊!”
秦軍紛紛入穀,忽然山間兩側,又見晉軍大營,副將道:“將軍不可妄動,前番紮營是假,山中營帳,想必是真。”
“方才穀口設營,探得是假,穀中紮營,也未必是真。”裴文略道。
“倘若......”左右副將皆是疑慮。
裴文略道:“爾等如此膽怯,走走停停,幾時追上晉軍,豈不放晉軍白白逃走?”
眾人這才不敢多言,跟隨裴文略進了銅鑼峽,未走多遠,忽然一陣銅鑼驚響,隻見山峽之上伏兵突現,眾人大吃一驚。
裴文略勒住戰馬,不敢妄動。隻見山坡之上,一員武將立馬於此,觀其相貌,視其鎧甲,不是彆人,分明是晉軍大都督桓豁。殊不知此時設伏的正是桓豁次子桓石秀,桓石秀喊道:“裴文略!你這投敵賊子,認得我否?”
“啊?”裴文略驚訝萬分,對左右喊道:“桓豁奸計,誘我入穀,快快退兵。”
秦軍趕忙調轉馬頭,撤出山穀,桓石秀見裴文略中計,自己手下也不過千餘人,便傳令撤兵,趕赴長江渡口。裴文略撤出不遠,見後隊未亂,心中疑惑,覺得有詐,便又調轉馬頭,問後隊兵士:“那桓豁可曾追擊?”
後隊一個校尉答道:“我等撤走,桓豁亦撤,不過千餘人。”
“難道伏兵有詐?”
裴文略暗想桓豁素來多謀,想必又是疑兵之計。裴文略道:“桓豁奸計,在此唬我,傳令下去,調轉馬頭,殺回穀中。”
裴文略率兵二度入穀,眼看要出銅鑼峽,隻見東麵穀口,又見一座晉軍大營,又有副將勸道:“晉軍虛實難辨,將軍慎重。”
“桓豁不是斷糧,便是另有緣故,不必多慮,隨我追擊!”
裴文略未曾理睬,正要出穀,忽聞戰鼓雷動,隻見穀口閃出一隊兵馬,為首之人正是長子桓石虔。桓石虔大喝道:“裴文略認得我否?”
“啊?”裴文略沒想到穀口真有伏兵,回話道:“你這小兒,在此欺我,隨我迎戰。”
正要殺出,隻見兩側穀口,草垛火球,從兩邊滾下,熊熊烈火,擋住去路,裴文略道:“不好,真有伏兵,快隨我撤。”
等到再度退出銅鑼峽,天色已晚,裴文略猶豫再三不敢入穀,對左右副將言道:“桓家父子,詭計多端,還需再派探馬,一看虛實。”
又派百餘騎兵,入穀探看,等到將至子夜,探馬紛紛返回,唯有一個校尉言道:“啟稟將軍,晉軍撤兵是真,正在峽東渡口登船。”
裴文略道:“傳令下去,所有兵士排成一字長蛇陣,輕聲入穀,再入銅鑼峽。”
三度入穀,慎之又慎,好歹未遇伏兵,等追到峽西渡口,晉軍最後一條渡船已經離開岸邊。
船尾站的正是桓石虔、桓石秀兄弟二人,桓石虔道:“家父返京,多謝裴將軍再三相送,後會有期!”
一旁的桓石秀撕下嘴上粘的頭發,也作揖道:“晚輩不才,假髯相欺,還望見諒!”
兄弟二人仰麵大笑,裴文略坐在馬上,一捶膝蓋,口中哀歎:“唉.......桓氏二子,如此多詐,我尚不及,若勝桓豁,非我所能啊。”
由於主帥桓豁病故,數萬晉軍撤出東川,回師荊州,中書令王獻之也帶著桓豁生前遺奏,返回京師。幸有桓石虔、桓石秀二子機警,反複用計,誆騙追兵,得以順利脫身。後有宋代詩人徐鈞做絕句《桓豁》一首為讚:
以石名兒合讖言,奇機端可破苻堅。
信乎有誌終成事,逐將誅丕豈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