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南下,直奔襄陽。十七萬大軍,兵分四路,遙相呼應,聲威巨大,遠播千裡。十萬火急的急奏,也報至東晉都城建康。
太極殿早朝,丞相謝安手捧襄陽急奏,讀道:“太元三年三月,諸軍督招討楊安領馬步軍七萬,直出丹水;征虜將軍石越率領一萬馬步軍出魯陽關;京兆尹慕容垂、龍驤將軍姚萇率領五萬精銳出南鄉;強弩將軍王鑒率領四萬步兵出武當,會合諸路,攻打襄陽。軍情十萬火急,望朝廷急援。”
司馬曜坐在大殿,沉默少時,才開口說道:“太後還政於朕,沒想到秦兵不宣而戰,如之奈何?”
丞相謝安道:“秦軍意圖襄陽,則泗水空虛,老臣以為遣江東人馬,突襲泗水,此乃圍魏救趙之策。”
“不可,”司馬曜道:“京師兵馬,一旦北伐,則京師空虛,朕心不安。”
謝安又道:“或命征虜將軍徐元喜,起兵壽春,西伐南陽,抄秦軍後路,斷其糧道,亦可解圍。”
“不可不可,徐元喜並非大將,素無威名,泛泛之輩,不足以擔大事。”
謝安道:“陛下若看不上徐元喜,不知陛下有何見解,還望明示老臣。”
司馬曜道:“朕思來想去,不如催促大將桓衝,前去迎戰,以為如何?”
謝安道:“桓衝驍勇,朝廷早有催促,奈何桓衝以秦軍四路出兵,難辨虛實,不肯增援襄陽。自詡將在外,君名有所不受。”
“朕以為桓氏眾將,北伐中原,素有威名,秦軍當知桓衝威名,必然畏懼,不戰可驅人之兵。丞相可再催書信,命桓衝出兵。”
“可是......”謝安一想,一封接一封的催,可是書信往來一趟,要耽誤多少日子。倘若桓衝再找理由,時日就全耽誤了。
“丞相不必多慮,朕再命冠軍將軍劉波,引精兵八千,策應桓衝,可破秦兵。”
“唉.....”謝安深舒一口氣,雖不當堂反駁,但八千援兵,豈能夠用,心中十分憂慮。
退朝之後,謝安出了大殿,走走停停,顧慮戰事,正好中書侍郎車胤跟在身後,車胤道:“丞相三步一頓,五步一停,心事重重,是為何故?”
謝安道:“武子問得好,陛下命桓衝、劉波增援襄陽,勝算幾何?”
“桓衝勇略有餘,但慕容垂、姚萇之輩,狡黠奸詐,詭計多端,恐桓衝不敵。”
“武子既知我心,就當隨我麵見太後,勸天子改令。”
“好吧,下官陪丞相同去。”
丞相謝安、中書侍郎車胤一起轉往崇德宮,求見太後褚蒜子。褚太後悠閒側臥席墊之上,一看謝安、車胤,便坐起身子,說道:“二位大人,難得來見,坐下說話。”
“謝太後。”
二人跪坐兩側,褚蒜子問道:“自歸政天子,哀家深居宮掖,不問世事,今日前來,二位大人必有要事,儘可直言。”
謝安作揖道:“今秦軍進犯襄陽,臣等獻計,陛下不許;陛下之計,臣等顧慮,隻怕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丞相來找哀家,莫非要我去勸?”
謝安與車胤互看一眼,車胤道:“陛下所信者,唯有太後,請太後移駕,勸說天子,改變方略。”
褚蒜子道:“哀家輔政數載,皇上長大成人,哀家總不能替他一輩子,早晚還需陛下自己拿主意。”
“可是兩軍交戰,絕非兒戲,太後不能不聞不問呀。”謝安道。
褚蒜子道:“滿朝文武,誰忠誰奸,誰智誰勇,哀家怎能全都知曉?亂世之時,可知臣節,除非借此一戰,看透人心。”
“這......”謝安、車胤也猶豫了起來。
褚蒜子問道:“朱序在襄陽有多少人馬?”
“不足兩萬。”謝安道。
“功成千秋,何惜萬骨?就借襄陽之戰,磨刀試天下,看個究竟吧。”褚太後道。
車胤道:“前敵緊迫,襄陽重地,不可豪賭,還需太後出麵。”
“陛下爛醉於酒色,幾番說教,又能奈何?這一戰,若能喚醒陛下,尚可延續大晉江山,若仍喚不醒陛下,一個昏君,江山坐的一時,做不了一世呀。”褚太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