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大帥楊安駐紮北岸,臨近樹木被伐一空,無法紮營築寨、打造船筏,隻得沿岸停留。
一晃半個月過去,十七萬大軍,無船渡河,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無所事事。中軍大帳內,眾人犯愁,大帥楊安道:“一時木料難尋,隔河相對,久拖不決,急煞人也。”
慕容垂道:“臨近找了些樹木,粗細不一,將士又不善造舟伐,隻恐還要拖延下去。”
楊安道:“任參軍,你素來多謀,可有良策?”
眾人目光轉向,參讚軍師任群,任群是個文官,想了一番,說道:“下官到有一計,不知可行與否?”
“有何妙計,參軍快快說來。”
任群道:“大帥退兵二十裡,留空營一座,再從軍中選善浮水者,遊水渡江,詐降朱序。”
“而後呢?”楊安問。
“就說軍中大疫,病死者十之三四,軍心大潰,不戰而逃。晉軍必派船隻,渡河查看,繳獲輜重,到時圍而殺之,奪其船隻。”任群道。
姚萇聽了,連聲讚道:“妙計,若得成功,能奪敵船隻,又何須到處尋找木材,就依此計。”
大帥楊安也頻頻點頭,傳令道:“傳令下去,各營即刻挑選有水性者,待本帥甄選,過河詐降。”北方將士雖不善水戰,但會遊泳者,還是確有不少,挑選一番,楊安選定悍卒十五人,可擔此任。
......
這天晚間,烏雲遮月,昏暗無影,十七萬大軍相繼撤走,隻留空營一座,矗立北岸。朱序在帥府廂房,剛剛入睡,便有人前來敲門,朱序撐著身子起來問道:“深夜何人敲門?”
門外答道:“啟稟中郎將,李伯護將軍等人齊到府上,有緊要軍情。”
“讓李伯護將軍候著,我這就前去。”
朱序起身穿好衣服,快步來到前廳,隻見李伯護、毛穆之、毛安之等人一齊來到。朱序一邊紮著腰間大帶,一邊問道:“各位將軍,有何要事?”
李伯護揖道:“啟稟中郎將,今夜巡營,接連抓住十五名秦兵,皆是浮水過河,前來投降。”
“把他們帶上堂前,本將要親自過問。”
眾將分坐兩邊,十幾個秦兵身上還有些水濕,被反綁到大堂之前。朱序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你等皆為秦兵,為何深夜渡河,來降大晉。”
這十五個秦兵紛紛跪倒,為首一個說道:“我等浮水過河,特來投奔將軍。”
“哦?”朱序問道:“尚未開戰,就先投降,莫非其中有詐,想做內應?”
小卒道:“我等萬萬不敢,隻因水土不服,北岸驟生大疫,病倒將士,十之三四,令人驚駭。若不戰死,也必病死,故而渡河來降,以求保命。”
“此話當真?”
為首另一個兵卒道:“將軍切莫見疑,我等願領晉兵,前往對岸,秦營糧草堆積如山,甲仗遺棄無數。若有半句假話,請斬我頭。”
李伯護道:“將軍慎重,深夜月暗,難辨真偽。”
“今夜先關押解這些降卒,明日天明,再做探查。”
......
到了次日,朱序登臨城頭,張望北岸,寥無人煙,空寨一座,隻見營中,大批馬料,堆如山丘,帳篷輜重,以及撞車、衝車諸多重器,也棄於營中。朱序道:“十七萬大軍,一夜之間,苦於大疫,棄寨而逃,真天助我也。”
李伯護道:“營中糧草、輜重,何止萬金,何不取來,充作軍用。”
毛穆之道:“中郎將不可親自前往,還是末將代為探查。”
朱序在城頭來回踱了幾步,猶豫再三,一拍垛口,說道:“彼岸敵寨,絕不可留,數日之後,若大疫熬過,揮師再至,豈不便宜秦兵?”
“那將軍之意?”李伯護道。
“我命毛穆之、毛安之二將,率兵渡河,劫其輜重,焚其營盤。即便秦軍再至,也需再籌糧草輜重,重紮營盤。”朱序道。
毛穆之道:“若是渡河劫寨,就請將軍撥付百艘戰船,足以運兵。”
“好,”朱序道:“立刻點起戰船一百條,渡船過河,奪資焚寨。”
晉軍城門大開,毛穆之、毛安之二將,點起戰船一百條,士兵千餘人,集合岸邊,乘船渡河,奪資焚寨。毛穆之把那十幾個降卒押在船上,到岸之後,命其引路,進了北岸大寨,寨中空無一人,倒是輜重猶在,不曾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