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苻堅遭遇行刺,胸口挨了一刀,卻隻傷及皮肉,未觸心肺,傷勢不重,漸漸愈合。
這日,苻堅恢複的目光矍鑠,精神煥發,自己正在寢宮裡舒展筋骨,一個丫鬟來報:“啟奏天王,車騎大將軍苻融奉旨來見。”
“三弟入宮,快快有請。”
等了片刻,一位年紀四十歲上下的大臣,快步來到寢宮,此人身長八尺,眉如龍騰,眼似明珠,通天鼻梁,唇紅齒白,一副短須髯,身著朝服,姿貌俊雅,此人便是苻堅的三弟苻融。
自從經曆了這次行刺,苻堅心中對左右大臣,皆有幾分疑慮,心中最信任的人,逐漸轉向自己的嫡親,故而召見了親弟弟苻融。
苻堅的眾兄弟中,除去英年早逝的,唯有這苻融是與苻堅,同父同母,其他兄弟都是同父異母。從小兩人親密無間,真正的手足之情。兄弟二人不拘大禮,君臣各坐,苻堅道:“今日宣三弟入宮,孤王欲在即日起,命三弟代行丞相之職。”
苻融一直在朝為官,為人穩健,一聽此言,趕忙說道:“自丞相王猛離世,太尉主政,並無不妥,何必再讓臣弟代行丞相事。”
“此番周虓、苻陽、王皮聯手刺駕,可見降臣、皇親、近侍,皆無可信之人,唯有嫡親,才可信任。”
“臣弟實在不知,代行丞相事,該從何下手?”
苻堅道:“襄陽剛剛收複,周虓隨即行刺。孤王覺得,此事必與晉國有關,奸細勾結,內外暗通,晉國一日不平,孤王心中一日不安。隻有天下統一,四方皆定,方得太平。”
苻融道:“臣弟多年為官,一直效法王猛為相之道,可是王猛生前,力主先修內政,並不主張大舉用兵。”
“此一時,彼一時,晉國不滅,不知朝廷還會出多少內賊,此事不宜久拖。”
苻融暗想天王如此執著,自己一個人勸不動,不如讓朝中能諫之臣,也出來勸阻,便說道:“自古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難以一人之策而定天下繁事,如若南征,不妨百官朝議,廣開言路,必有高見。”
“就依三弟,朝議南征。”
......
幾日後,苻堅刀傷已經痊愈,龍體康健,召前秦百官,齊聚明光殿上,共議天下大事。
苻堅道:“孤王即位以來,燕國、代國、涼國、仇池相繼並入大秦,江北統一,部族歸順,唯有晉國,偏安一隅,與孤王抗禮,諸位愛卿之見,興兵南征,討伐如何?”
大將姚萇道:“天王統一,大秦之幸,江南晉國,曆經六帝,確是女主當家,太後褚蒜子以婦人之道,擅權專政,世家門閥,欺壓百姓,此時討伐,正當時宜。”
姚萇說的幾句,令苻堅聽了十分中意,看多數人不語,苻堅便問太尉呂婆樓,說道:“呂太尉,愛卿意下如何?”
呂婆樓道:“晉國自大司馬桓溫死後,再未北伐,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養精蓄銳,修生養息,已有七載,其國力不容小覷,老臣以為不宜南征。”
苻堅對群臣道:“孤王開創基業,已有三十載,今北方統一,隻有東南一隅,不屬秦地。粗略估算,大秦將士九十七萬,若以百萬將士,不知可破晉國否?”
姚萇道:“九年前,天王舉兵伐蜀,久經鏖戰,晉軍大敗,已驗高下。如今百萬雄兵,橫行天下,必勝無疑。”
尚書仆射權翼:“晉朝君臣和睦,謝安、桓衝皆為江表賢才,內外同心,未必可勝,請天王三思。”
太子苻宏道:“晉朝據有長江天險,又有南遷百姓,為其所用,秦國難以取勝。”
苻堅道:“以我之眾,投鞭於長江,可以截斷長江水流,東晉又有何險可恃呢?”
苻堅聽後大喜道:“與我共定天下者,唯有愛卿!”
慕容垂道:“天王以懷柔之策,各部族無不信服,競相歸附,如今晉國,女主天下,末將以為還應用懷柔之策,先禮後兵,討撫並用。”
“聽說那褚太後年近六旬,侍奉六帝,孤王如何招撫於她。”
慕容垂道:“臣飽讀史書,前趙年間,匈奴皇帝劉曜滅晉國,迎娶晉皇後羊獻容,化敵為妻,和戎中原。天王何不以胡俗相待,致信褚太後,令其下嫁天王,以太後和親,昭示晉國歸順,天下統一。”
苻堅出身氐部皇親,自古北方胡俗,一個部落歸順另一部落,多以占有對方女子為勝者的風氣。苻堅聽罷,說道:“此計甚好,依照北方胡俗,有禮有節。”
慕容垂道:“褚蒜子若是不從,抗逆天命,則出師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