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如山倒,朱序也正隨軍後撤,忽然隻見一女子攔住去路,正是略陽公主,苻錦揮叉指道:“駙馬哪裡走,後軍為何不戰而潰?”
朱序道:“家母歸天之日,以死為訓,複仇之心久矣,今日如願相報。”
“你這賊子,人麵獸心,姑奶奶豈能饒你!看叉!”
苻錦、朱序頃刻間,夫妻反目,二人盤馬廝殺,難解難分,混亂之際,眾人驚奇。倉惶逃竄的秦兵不知為何,公主與駙馬兩口子自相殘殺,更是亂象橫生,各自逃命。
天王苻堅率親衛衝下山來,想攔住隊伍阻截逃兵,可是人如潮水,連斬數人,也難擋住。
亂軍叢中,謝玄已率追兵殺至,遠望苻堅,謝玄搭弓上箭,“嗖”的一箭飛來,正中苻堅腿部,“啊呀”一聲,苻堅手撫大腿,疼痛難抑。
謝玄催馬大喝道:“苻堅賊子,哪裡走!”
隻見秦將張蠔,高聲回道:“天王快走,張蠔在此。”便揮刀殺出。謝玄、張蠔亂軍之中,兩兩遭遇,廝殺一團,難解難分。正如宋代詩人徐鈞作詩《謝玄》為證:
戰敗苻堅百萬兵,晉家宗社賴而存。
當時若使玄猶在,國祚桓玄未可吞。
天王苻堅腿上中箭,隻得調轉馬頭,往北而逃,耳畔隻聽又有人喊:“苻堅賊子,孫無終在此!”
軍師權翼趕忙喊道:“天王旌旗,太過招惹,折旌而走!”
苻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旌旗,旗大惹眼,也喊道:“速速折旌。”身後旗手,趕忙扔掉大旗,正好擋在一棵樹上,“哢吧”一聲旗杆折斷。
隻見大將苻方催馬而來,“來將休狂,苻方在此!”苻方攔住孫無終,二人纏鬥一起,閃過天王苻堅。
沒走多遠,又有人喊:“活捉苻堅!”又聞晉軍追來,隻見亂軍陣中,橫衝而出的正是諸葛侃。
苻堅驚慌失措,哀嚎道:“誰人護駕,孤命休矣!”
“天王莫慌,竇沖在此。”隻見大將竇沖催馬殺出,直奔諸葛侃二人各自持槍,盤馬鬥殺,絞戰一團。
見竇沖擋住諸葛侃,苻堅這才魂歸正位,躲過虛驚。身邊跟隨過來的敗兵,如今望去,仍舊是人山人海,不見邊際,遠端喊殺聲,依舊滔滔不絕。
苻堅四下打量,跑的迷了路,不知歸途,便對周邊人喊到:“此乃何地?”
王侄苻朗道:“啟稟天王,前方便是淮河,若要再走,除非有舟伐渡河。”
苻堅道:“遇水搭橋,兵家掌故,何必猶豫,快快伐樹作伐。”
軍師權翼道:“天王容稟,追兵未息,此時伐木,時不我待。不如沿岸向西,與姚萇、慕容垂會合,收拾殘部。”
“好,傳令各部,向西撤走,與慕容垂、姚萇二部會合。”
號令傳下,大隊人馬跟隨苻堅,正要向西,忽然遠端又亂,隻見晉軍又追過來一營人馬,為首之人,正是謝琰、桓伊二將。
“苻朗在此,休得猖狂!”隻見王侄苻朗,揮舞三尖兩刃刀,催馬出戰,又有若乾副將相隨,攔住謝琰、桓伊二將,交戰一團。
苻堅顧不得渡河,隻得遵照軍師之計,催馬向西,儘快找慕容垂、姚萇二將會合。前秦大敗,有宋代詩人曾極做《謝玄廟》為證:
兒輩能軍國未危,更令朱序助聲威。
秦人若也全師集,雲母車盛晉鼎歸。
秦軍兵潰,不見邊際。坐在八公山瞭望台上的褚蒜子、謝安,早已望不到戰事變化,一盤棋局,也塵埃落定。褚蒜子久望一番,見烽煙散儘,殺聲漸遠,感慨萬分:“大晉將士,真世之英雄,扭轉乾坤,彪炳青史。”
“太後親臨,母儀天下,軍心振奮,豈能不勝?”
“丞相莫要奉承,乘此良機,務必一鼓作氣,萬不可使秦國殘兵重整旗鼓,卷土重來。”
謝安道:“遠望秦兵,向西敗退,恐是有會合慕容垂之意。”
“哀家記得,自開戰以來,慕容垂一直陳兵荊北,與桓衝相持。”
“老臣所慮,正是荊州桓衝。桓氏眾將,素來以門庭自居,目中無人,還望太後擬旨,督戰桓衝,出擊秦將慕容垂。”
“勝局將定,一點馬虎不得。取筆墨來,哀家擬旨桓衝,嚴令開戰。”
旁邊侍衛,撤下棋盤,端上筆墨紙硯,褚蒜子撚筆沾墨,落筆成書,一封懿旨寫好,差人飛馬送往荊州。謝安看了褚太後的親筆懿旨,懸著的一顆心也落地,說道:“桓溫在世,尚且敬畏太後,桓衝得此懿旨,必然出兵,大晉全勝,已是必然。”
“天佑大晉,哀家再不必替皇上擔憂了。”
謝安道:“太後素有雅量,雖不曾收複中原,但淝水之戰,英名千秋,借此筆墨,何不賦詩一首,以壯心懷。”
“好,”褚蒜子道:“這支禦筆,提筆四兩,落筆千斤,就依丞相之言,賦詩壯誌。”褚蒜子再度提筆,揮毫作詩賦,詩曰:
淝水入淮流,浪爭幾度憂。江北尤方定,中原久未收。
空懷一統誌,枉自列公侯。暮年痛夙願,二京陷胡酋。
揚矛驅烈馬,撥櫓逐野鷗。淡看狼煙儘,白鬢霜滿頭。
落子棋對弈,一勝解千愁。置酒烽台上,英名傳春秋。
眾人看罷,連聲稱妙,一臉欣慰的褚蒜子如釋重負,不禁說道:“攝政四十載,哀家承負持重,如風口之雀,似浪尖之魚,世事沉浮。此一戰,足矣扭轉乾坤,重劃天下!”
話音未落,隻覺心口劇痛重生,手誤胸口,靠著城牆垛口,跪倒了地上,眾人一看太後犯病,手忙腳亂,趕忙相扶。
沿著淮水岸邊,一路西行,天色漸晚,月光皎皎。二十萬大軍似灰飛煙滅,蕩然無存,各路主將殺的昏天暗地,不知所蹤。正如宋代文人柴望所做《淝水》一詩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