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西對對壘時,目中先已料安危。
淮淝百萬兵雖眾,未抵東山一局棋。
天晚時分,路途泥濘難行,蹣跚難過,苻堅疲憊不堪,這才發覺,自己腿上還中了一支流箭。再看身後,身後敗兵,已無人行軍,橫七豎八,躺倒路邊。
苻堅兩眼絕望,垂頭喪氣,也顧不上召喚人馬,隻得帶少數侍衛,繼續前行。忽然一支人馬從岔路而來,苻堅大驚:“哎呀不好,我命休矣。”
火把炬光,照的苻堅不敢直視,隻聽對麵有人喊道:“天王莫慌,苻朗、張蠔前來救駕。”
定睛一看,正是侄兒苻朗和大將張蠔,苻朗道:“追兵暫退,我二人前來護駕。”
苻堅忍不住哭泣起來:“慚愧、慚愧呀,二十萬大軍,一日之間,慘敗無幾,孤王之過啊。”
張蠔道:“天王不必自悲,方才遇到略陽公主,前方有黑泥溝,山險溝濘,易守難攻,先屯駐於此,待到天明,再做打算。”
“好,就依將軍所言,撤往黑泥溝,暫且過夜。”
苻朗護送苻堅,去往黑泥溝,張蠔招呼掉隊殘兵,加速行軍,趕往黑泥溝宿營。又走不遠,便到黑泥溝,溝邊一座土山,有青石鑿字,一個校尉舉火把照亮,上書“黑泥溝”。
“黑泥溝?”苻堅看罷,不禁大笑道:“未曾想淮南之地,有此險山,真是天命不該絕。”
憨笑之時,山上火把林立,似有伏兵,眾人驚慌失措,苻朗趕忙說道:“天王勿慌,應是略陽公主,先至此處。”
沿著山坡,一匹戰馬飛馳而下,苻堅借著火把這才看清,果真是女兒略陽公主苻錦。
“父王受驚,女兒在此紮營,特來迎駕。”
“甚好,甚好,公主、王侄皆在,命殘餘各部,會合黑泥溝,兵可敗,軍不可散。”
眾將領命,在黑泥溝重整兵馬,再戰晉軍,這才引出:
八公山下旗鼓開,黑泥溝深陷馬骸。
兵欺困獸尤堅勁,鼓驚殘龍鳴壑哀。
待到天明,晉軍陸續追來,謝玄、謝琰、劉牢之、朱序、諸葛侃、孫無終、徐元喜等眾將,列陣黑泥溝。
隻聽山上戰鼓雷動,馬蹄動地,前秦眾將,驅馬下山,苻堅站在山頭,觀望瞭陣。隻見略陽公主苻錦、鎮東將軍苻朗、高陽公苻方、大司馬竇沖、後將軍張蠔、武衛將軍王鑒,征虜將軍李蠻等依次排開。
謝玄喊道:“賊子苻堅,還不出陣受降,我主開恩,饒你不死!”
“呸!”公主苻錦喝道:“姑奶奶三股托天叉,素不認人,想見天王,先過此叉!”
謝玄問道:“諸位將軍,誰可出戰?”
朱序道:“休聽這賤人胡言,待我擒他。”朱序催馬出戰,黑色皂纓槍,直取苻錦,夫妻二人,四目相視,愛恨情仇,分外眼紅,不容分說,廝殺一起。真可謂:
欲納賢婿反成仇,夫妻由此情到頭。
傷到深時家邦恨,緣將散去心已休。
觀戰七八回合,難分高下,苻朗喊道:“公主休慮,苻朗在此!”鎮東將軍、王侄苻朗催馬助戰,又有晉國徐元喜策馬出陣,提刀相迎,擋住苻朗,二將交手,又戰一處。真見得:
二馬嘶鳴盤絞攻,血眸相視不相融。
莫輕刀下寒光爍,隻尺殺聲傳斷虹。
謝玄見陣中四將,捉對纏鬥,難見高下,對眾將喝道:“久決不下,拖延無度,恐苻堅逃走,諸位將軍,隨我殺出,一鼓作氣。”
隻聽數麵戰鼓,擂動震耳,東晉兵馬一齊殺出,前秦壓陣主將苻方見對麵傾巢而出,也高聲喊道:“公主、皇侄恐陷敵陣,眾將士隨我來!”
秦晉兵馬,兩下出擊,在黑泥溝廝殺一團,謝玄、張蠔兩員勇將,盤殺一處,那張蠔人稱萬人敵,迎戰謝玄真如上山虎遇下山虎,雲中龍戰霧中龍。隻見得:
自古傳稱萬人敵,今逢張蠔更披靡。描金槍挑三分快,朝陽刀撩五尺奇。
刺殺穿針連戳過,刃鋒削鐵漸如漪。雙雄對決儘酣暢,二虎相爭耀將旗。
謝琰迎戰武衛將軍王鑒,二將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謝琰掌中一口盤龍吞日刀,王鑒揮舞五神寶月槍,膠著混戰,難分高下。隻見得:
盤龍吞日雋刀頭,寶月五神槍刺喉。
惡戰難辭血光影,英雄更陷黑泥溝。
劉牢之亂軍交戰之中,遭遇高陽公苻方,劉牢之掌中一條紋獸虎舌矛,上下分飛,直刺苻方。苻方揮舞雙耳月牙镋,奮起迎戰,激戰十幾回合,不分高下,真見得:
亂軍叢中焰生光,翻殺威剛震野荒。
馬陷淤泥仍勇武,英雄何顧黑泥旁。
前秦大司馬竇沖掌中一條板門宣花斧,連劈幾個校尉,隻見一條秋水雁翎刀分飛砍來,揮刀之人,正是諸葛侃。二人走馬交手,又見得:
斧掃生風卷烈沙,不休鏖鬥扼山霞。
連聲鼙鼓回天起,飛馬觀皆亂繚鴉。
北府兵主將孫無終偏逢秦國征虜將軍李蠻,那李蠻掌中雙鐧飛舞,孫無終橫起一條紫纓點水槍,左右招架,難分雌雄。更見得:
鐧打四方人震寰,奮功角力坐騎顛。
揚名一戰定千古,不枉英雄曾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