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謝安在中軍大帳正秉燭夜讀,一見眾將帶回苻朗,謝安趕忙起身來迎。苻朗走到近前,屈膝跪倒,作揖道:“罪將苻朗,拜見謝丞相。”
“快快請起。將軍來降,如虎添翼,左右賜座。”
眾人各自落座,謝安嗬嗬笑了起來,苻朗問道:“丞相因何發笑?”
“我笑刺史張崇,無謀之輩,幾麵大旗,就拿晉軍當做了秦軍,豈不可笑?”
“難道去兗州接應的是晉軍?”
謝安道:“我兒謝瑤扮做苻瑤,騙了張崇,張崇才把將軍相贈與我。”
“原來是丞相之計,變化莫測,我等不及,苻朗慚愧。”
“謝某不忍相害將軍,故而施此反間計,方得將軍歸順,還望苻將軍教我破城之策,以早取兗州。”
苻朗道:“末將自降燕之後,對兗州地勢頗為熟知,兗州城池堅固,三麵環城,一麵環水,若想破城,唯有東麵渡水而入。”
謝安問道:“渡那條河?”
“泗河。”苻朗道:“東麵泗河,原本亦有城牆,隻因年久失修,破損不堪,隻須潛過泗河,則可逾越城牆。”
“原來如此,諸位將軍就依苻朗之策,打造輕筏,兩日之後,夜渡泗河,直搗城中。”
“得令!”眾將領命,開始伐木,打造渡河輕筏,一連兩日,眾多船筏造好,準備攻城。
......
泗河水麵,寥寥月光,兗州東城,城牆破舊,久不修繕,孫無終、諸葛侃二將,率一隊晉軍,悄無聲息抵達泗河對岸。
晉軍熄滅火把,口含枚草,馬蹄裹布,雲集河岸,孫無終張望城頭,雖有燈火長鳴,但戍守兵士,寥寥無幾。孫無終道:“傳令水勇,泅渡河道,其餘人等準備輕筏。”
隻見晉軍一乾水性好的兵士,口上銜著單刀,紛紛下水,遊水過岸,趁著夜色,在城牆殘缺之處,偷偷摸上兗州東城牆。
因為泗河河麵寬於護城河,難以逾越,所以城頭守軍甚少,混入水勇將城頭值夜的幾個酣睡兵士處死,搖著城頭一個火把,暗示得手。
孫無終、諸葛侃這才下令,輕筏下水,大軍開始渡過泗河。
晉軍從東牆陸續混進城中,諸葛侃將一支火藥箭射向半空,一聲炸響,驚破夜空。已經昏昏欲睡的燕兵,大驚失色,不知出了何事?隻見得城外晉軍紛紛趕來,外圍強攻。
孫無終、諸葛侃在內起兵,謝玄、謝瑤、謝琰、朱序、夏侯澄、徐元喜、胡彬等人各自率兵,外圍攻城,頓時殺聲震天,響徹內外。
刺史張崇不知何故,見火光照夜,殺聲四起,知道出了大事,一個副將趕來,作揖道:“啟稟刺史,大事不好,晉軍夜渡泗河,攻入東門。”
“城池既破,大勢已去,焉能阻擋,走為上策。”早已失魂落魄的張崇,戰也不戰,棄城而逃。
一夜大戰,晉軍收複兗州,長驅直取,直奔泰山腳下,兵臨黃河南岸重鎮濟南郡。真可謂:
月臨泅渡泗邊河,輕筏載過開淨波。風晚無聲城上暗,水濺點綴劍光娑。
一弓射響驚東陌,四麵鳴號戰北峨。攻伐天明逃敵首,晉師勇進泰山坡。
後燕朝廷得知晉軍北上,也派出丁零部首領翟真,前文說過,此人本是丁零部翟斌之侄,奉命進駐濟南郡,與謝安大軍相持於狼貓山。
狼貓山下,兩軍列陣,陣勢排開,為首一員大將,身長八尺,濃眉高挑,虎目圓睜,鼻梁高挺,嘴邊鋼髯如刺,頭戴駝毛盤錦盔,身著烏油亮銀鎧,牛皮戰裙,足蹬馬靴。胯下戰馬名曰紫光玉,掌中一條雀嘴槊,此人便是丁零部的大將翟真。
翟真張望一番,見一駕馬車位於晉軍之中,上麵高挑棕褐色傘蓋,車上坐一老者,想必就是晉丞相謝安。翟真催馬往前幾步,高聲喝道:“車中所乘,可是謝安丞相?”
謝安道:“正是老朽,你是何人?”
“我乃丁零大單於、建義大將軍翟真是也,自燕王重立,討伐秦國,與晉無關,因何來犯?”
謝安道:“大晉乃天下正朔,收複失地,名正言順;重歸一統,蒼生夙願,豈能算是侵犯?”
翟真道:“正朔又能怎樣,江山歸誰,沉浮誰主,豈是你紅嘴白牙就能定論,今朝興亡,還需看馬背彎刀!”
話音剛落,身邊一員副將言道:“翟將軍不必與這老兒多言,待末將出戰,取其首級,獻於麾下,晉軍何愁不敗!”
“好,擂鼓助戰!”
戰鼓動地,隻見這副將,兩道橫眉一字相連,一雙牛眼大如銅鈴,蒜頭鼻子,一張海口,絡腮胡須,頭戴紅纓豹頭盔,身著魚鱗梭葉甲,胯下一匹黃驃輕風駒,揮舞手中長兵刃是古月象鼻卷頭刀,廝聲裂吼,呼嘯殺出,這位丁零副將乃是鮮於乞。
晉軍陣中,謝安長子謝瑤言道:“番邦來將,無名之輩,待我去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