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秋。
學校裡已經有了節日的氛圍,有的學院很早就開始排練節目,節假日放假安排也及時下發下來,岑致提前買好了回家的票,打算放假第二天就回去。
計劃趕不上變化,剛在網上購好車票,班長來找他了。
岑致的社交圈子小,班裡同學雖然有個班群,但他真正加了號的不超過五個人,其中不包括班長。
對方興許是在班群裡找到他的聯係方式,第一句消息仿佛是怕他不認識,很認真地先自我介紹一番。
岑致失笑,回他,【我知道。】
再怎麼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班級裡的會是不得不參與的,組織的大多數是班上乾部,他自然還是認識的。
班長簡直受寵若驚,【認得就好認得就好!(欣喜.jpg.)】
岑致看他語氣這樣激動,無奈一笑,開始思考自己在其他人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班長這個時候來找他,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果然下一秒對麵就發來一串消息,【這次中秋晚會每個班都要出節目的,咱們班人手不夠,我就想來問問你,能不能湊個數參加一下?】
往年的晚會從來沒有出現過人手不夠的情況,大家熱情高漲,大多數人都有想參加的意願,今年這是怎麼了?
況且缺人手怎麼找到他這裡來了,他就算同意去不知道該表演什麼啊。
對麵發完這局就沒再發來,似乎是在等著岑致回話。
猶豫幾秒,岑致歎口氣,回絕他,【抱歉,我不太會什麼才藝,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不出一分鐘,對麵直接換了語音發來,他一頓,還是點開了。
【一定能幫得上忙!沒事,你就來湊個數嘛,大家都想讓你參加,而且你不是會彈古琴嗎……】
話音斷在這裡,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班長接著發來一條短一點的語音,【我沒有調查你啊!我都是聽人說的!】
岑致眉頭一皺。
他確實會彈古琴,但自從上了高中以後就沒再碰過,唯有的幾次上台表演還都是在小時候,後麵越來越忙,古琴也就擺著落灰了,這麼多年沒彈,恐怕都忘記該怎麼彈了。
【太久沒彈了】,岑致回複他,指尖微頓,接著打道,【冒昧再問一句,你是聽誰說的?】
班長回的很快,但含含糊糊的,【我忘了是誰了……求你了岑致,你就幫幫忙吧,古琴已經找好了,現在就缺你了!這次是真的沒辦法了,拜托拜托!】
話說完,對麵發來一串委屈的貓咪表情包,班長的臉似乎和這隻貓重合了。
彈個琴用不了多久。
岑致猶豫地看著聊天界麵良久,心一軟,答應了。
班長興奮地發來語音,身後有嘈雜的人聲,【太好了!完了請你喝奶茶!】
岑致笑著搖搖頭,收了手機,看來得擠出點時間再去練練。
*
如微信上所說,班長把一切都準備好了,甚至還找了一間可供短時間練習的練習室。
晚上鑰匙就到了岑致手裡,練習室離宿舍有點遠,但好在校內有剛通的校內公交,有去往練習室的一班,坐過去隻需要是十五分鐘。
畢竟好久沒碰過,岑致第二天就去了練習室。
練習室前有大片竹林,翠葉受住秋風侵襲,還保持著清新的綠,三層小樓有些古舊,爬山虎的枝乾爬上窗戶。
練習室在一樓,樓道空曠安靜,兩邊隔著幾步開一扇窗戶,細小的藤條露出一點見尖尖。
這裡太安靜,岑致下意識地連腳步聲都放地很輕,走到深處看見一扇掛著鎖的門,他捏起冰涼的銅鎖,看見鎖麵上有斑駁鏽跡。
在學校這兩年,他都不知道學校裡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位置偏僻不說,連裡頭設備都年久失修,適合拍午夜影片。
門吱呀一聲開了,岑致仔細把鑰匙收好,踏進去的瞬間驚覺這裡麵彆有洞天,該有的都有,和顯露在外的外表截然不同。
練習室內兩扇很大的窗戶,正對竹林,小小的紫色牽牛點綴著窗台,蜷縮的細莖勾纏著透明玻璃。
岑致彎腰,指尖隔著玻璃碰了碰柔嫩的花瓣。
風吹得牽牛動了動,像是在回應他。
古琴放在練習室最中間,前麵擺著個圓圓的米色蒲團,古琴就在一張木桌上,安安靜靜地擺著。
岑致半跪在蒲團上,手指試探著觸碰上琴弦,輕輕一撥,清雅音符在寂靜室內回響,他忍不住盤腿坐下來,指尖全部落在琴上,被遺忘許久的記憶頃刻間就回來了,音符流轉,空氣都纏綿起來。
彈至興深處,東西落地的聲響間隔了音樂,岑致回過神,雙手按在弦上,壓住流瀉的聲音,轉頭看向聲音來處。
然後就看見沈鬱亭站在門口,門上的鎖靜靜躺在他腳下。
“……”
兩人同時沉默。
沈鬱亭強裝鎮定地彎腰把門鎖撿起來掛回去門上,抬頭對上岑致的視線,“…好巧。”
這確實是有點巧了,岑致暗道,這個地方不像有人會來的樣子,誰知道這個時候不但來了,來的還是沈鬱亭。
他起身離開古琴跟前,附和著點頭,“是很巧”,猶豫幾秒,開口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鬱亭沉默良久,“碰巧路過。”
他怎麼會說他們兩個坐了同一趟公交,本來不是要來這裡的,然後莫名其妙跟著岑致下車,最後還趴在門邊偷聽人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