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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兩點,不晚”,岑致放下包,笑著安慰他,“輸了就乾會兒彆的?”

向胥義正言辭地拒絕,“不行,我今天必須得贏一把!”

程青照眉頭皺了下,“期末考試靠遊戲合格?”

“哎呦喂”,手機啪嗒一聲掉在臉上,向胥揉著鼻梁哭訴,“你乾嘛威脅我,我的鼻子!”

程青照沒再說話,忽然對岑致道,“沈鬱亭沒給你發消息?”

岑致動作一頓,訝異道,“為什麼這麼問?”

“他剛才一直在寢室等你。”

“等我?”,岑致愣住了,剛才來的路上,他確實沒看手機,但也沒有提示音呀……他掏出手機,緊張地打開。

果然有幾條消息,而且都是半個小時前發的。

他無奈扶額,把靜音換成了振動,點進讀消息,驚奇地發現沈鬱亭一連發了三條。

三條誒,這個數量放在其他人身上是少的,但放在沈鬱亭身上就過多了。

S【起得晚了…早上好】

S【兩點?知道了】

S【…表情不是我發的。】

每一條都回的一本正經,可語氣實在認真。

岑致忍不住笑,打字回他,【你在等我嗎?】

這次對麵倒是回的很快,【嗯】

寢室門隨後被打開,岑致轉身,看見陸珩笑嘻嘻得和他打招呼,身後跟著微皺著眉、臉色彆扭的沈鬱亭。

“好久沒見了哈”,陸珩有點社交恐怖分子基因,來彆人家宿舍就和去自己家一樣,看程青照專注地低頭,上去捏捏他的臉,“怎麼比老沈還古板呢。”

程青照不喜歡人碰他,今天卻出奇地沒有生氣,輕飄飄瞥他一眼,“彆捏。”

陸珩嘻嘻哈哈地,“下次一定!”,他拽著沈鬱亭,徑直到了岑致麵前,把人從自己身後給推出來,“人到了,你自己說。”

岑致疑惑地看著他,陸珩看一眼沈鬱亭,一臉恨鐵不成鋼,解釋了一嘴,“他有事找你。”

寢室裡這麼多人,沈鬱亭耳朵尖紅了紅,臉上表情卻還是硬著,看了岑致好一會兒,好久才說一句話來,“沒什麼。”

“……”,陸珩沉默著看著他坐下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沈以前是這麼彆扭的人?怎麼到了岑致麵前就和到了心上人跟前似的,連句話都說不出……

——等等,心上人?

陸珩簡直大驚失色,看一眼岑致,又看眼怪異的沈鬱亭,半晌沒說出話來。

媽呀,他想什麼呢,就算是有心上人那也該是個女的,沈鬱亭這樣式的直男打死都不會彎吧?

他堅定了這想法,又扭頭看了眼岑致,對方低頭收拾著桌麵,垂下的睫毛又長又濃。

……

陸珩突然就有點懷疑了。

第27章 攻略進度27%

“得”,陸珩收回探究的視線,想到什麼似的,突然道,“老沈,你不是說昨晚是岑致幫了你嗎?”,他笑嘻嘻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搭岑致肩膀,指尖快要落上去的時候想起來什麼,手一頓,又放下來,扭頭對沈鬱亭道,“你不得請他吃飯?”

岑致對陸珩知道昨晚的事情並不驚訝,他們兩個自小就是朋友,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和父母一樣,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隻是這事不算大,昨晚他也沒幫什麼忙,他看陸珩一眼,淺笑著拒絕,“我沒幫到他什麼,順路碰到而已。”

“是嘛,那也算啊,要不是碰到你,老沈說不定就被哪個妖精給吃了”,陸珩懷疑地眯眼看看沈鬱亭,思索幾秒,笑眯眯道,“這麼大的忙,飯是要請的。”

其實陸珩心裡存了個點小心思,自從沈鬱亭和岑致認識以後,那是一天一個樣,他不在意都難,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岑致這個人,他怎麼能放過,不過照著老沈的性子……他抬頭看對方一眼,猶豫地覺著他應該不會同意。

腦子裡清清楚楚地有了想法,他輕咳一聲,拍拍沈鬱亭肩膀,試探道,“老沈,你說是吧?”

不出意外地話,老沈一定冷漠拒絕他的提議,到時候他該怎麼說服啊……

“你說得對。”

“是吧,怎麼著也要報恩嘛——你說啥???”,陸珩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盯著沈鬱亭看,確認剛才說這話的就是他本人。

沈鬱亭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說的不對嗎?”,他轉頭看岑致,淡然開口,眼神卻是飄忽的,“你怎麼想?”

陸珩眼睜睜看著老沈的耳朵尖慢慢紅了,心情複雜,話都說不出了,扭頭和沈鬱亭一樣盯著岑致看。

兩道視線一齊射過來,一個是詢問,另一個是吃驚到無以複加。

岑致眨眨眼,有點接不住這場麵,陸珩火辣辣的目光無處可避,相比起來沈鬱亭的倒是更好應對。

他轉向沈鬱亭,心裡有點猶豫,他們三人算不上熟,他自己話也不是很多,出去應當會沒有什麼話題聊,而且沈鬱亭可能也隻是客套的問問,他要是真去了的話,一定得煩吧。

綜合下來,岑致還是決定吃飯這事拒絕為好,便斟酌著開口,“我覺得其實不用這麼……”正式兩個字沒來得及說,沈鬱亭眉頭皺起來,看著是生氣的樣子,開口時語氣卻是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失落,“你不想去嗎?”

陸珩驚掉了下巴,都不知道該看誰了,後退一步,靠在了程青照桌邊,張了張嘴,“我有點迷茫了。”

程青照剛收了畫的工圖,胳膊肘碰到鉛筆,骨碌碌滾到桌邊,剛好被陸珩給擋住。

他拿了筆起來,隨口道,“謝謝。”

陸珩低頭看一眼,“不是,我乾什麼了你就謝謝?”

程青照聳聳肩,戴上了耳機。

“……”,他還是去和岑致說話吧。

岑致很想說他確實不太想去,一轉頭,卻看見沈鬱亭還在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臉上沒什麼表情,那雙眼睛卻隱隱約約透露出一點期盼來。

像隻傲嬌的貓,瞧著不願與人親近,可有時又會主動用尾巴勾纏住人的手指。

岑致懷疑自己看錯了,試探著問,“你希望我去?”

這問題問的,陸珩在心底咋舌,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眉頭微皺,總覺得不太對味。

他在心底計數,等著沈鬱亭否認,扭頭看過去,意外地發現沈鬱亭臉上露出了一種奇妙的神色。

說是為難,倒更像不好意思。

陸珩微瞪大了眼,心道你還在這兒思考上了,下一秒就看見沈鬱亭點頭了。

“……老沈”,他沒忍住叫了一聲,這一聲過後卻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

沈鬱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此刻注意力全部都在岑致身上,在對方說出的那句話上。

理智上他該完全不留餘地地否認的,但身體做出的反應要比大腦下的命令快一步。

沉默幾秒,他彆過頭,是回避的姿態,語氣卻是認真的,“如果你願意的話。”

“那就去唄”,躺在床上的向胥突然開口插入一句,他早就把手機丟在一旁,帕子枕頭被子往下看,對床底下這一幕感到新鮮又好奇。

岑致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的回答,目光落在沈鬱亭側臉,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過長的眼睫毛卻因為垂下眼的動作顯得溫柔。

他有個驚奇的發現,或許暫時隻能算作是猜測。

這人好像是要順毛摸的。

岑致注視著那顫動的睫毛一會兒,忍不住笑了,“我們什麼時候去吃?”

*

吃飯是什麼時候都能吃的,奈何天公不作美,約好吃飯的那天下了大雨,還夾雜著一點碎渣雪花,天氣恍然間冷了好幾度。

雨夾雜著細小的雪片,還是在岑致到了半路的時候才開始下的。

他跑著找了個地方避雨,抖抖沾在外套上的水珠,裹緊了圍巾,後悔自己沒有出門前看看天氣預報,至少該帶一把傘。

路上濕滑,一下子連車也不好打,行人撐著傘沿著人行道穿梭,往家中趕,跑動時濺起水花,儘數濕在褲腳上。

岑致是提前出門的,現在下了雨,不知道沈鬱亭出發沒有,第一反應是給對方發了消息,那邊卻很久沒回。

猶豫很久,他下定決心打個電話,電話還沒打通,一輛車在麵前停下來,車子內斂豪奢,在雨裡卻也顯出幾分狼狽,車身上濺了泥點和水珠子,光滑的黑變得淩亂起來。

這車眼熟,岑致沒再打電話了,多看了幾眼。

下一秒車窗打開,沈勻帶笑的臉從車窗裡探出來,親切地叫他,“小岑?”

*

到了沈家大門前的時候,岑致透過車窗看見熟悉的彆墅,驚訝地不得了。

剛才沈勻帶著他上車後不過幾分鐘,沈鬱亭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他剛出門,現在剛好讓沈勻把他帶回去,自己在家等他。

隻是……沈鬱亭沒告訴自己,他的家是在這裡。

剛剛在車上,岑致還在想第一次來沈鬱亭家空手去會不會不太好,誰知道這根本不算是第一次去。

原來程清阿姨就是沈鬱亭的……媽媽?

風雨沒有要消解的跡象,落葉儘數濕透在水坑裡,深了顏色。

沈勻已經下了車,頭頂是司機小王給撐著的傘,他抬手接過來,繞到車門的另一邊來,在後車窗外微笑著看向裡麵。

岑致忙回過神來,推開車門下去,為剛才的走神感到幾分歉意,下車的瞬間,沈勻手中的傘就朝他這邊傾瀉,很紳士的禮節,語氣比起長輩的溫和藹然要更輕鬆一些,“小岑這是走神了?”

“啊?”,岑致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抿抿唇點頭承認,“是走神了”,看樣子沈勻也不知道自己來過的事情。

兩人並肩走在一把黑色大傘下,傘麵足夠大,但傘下再怎麼說也是兩個成年男人,雨水有一點兒淋進來,岑致看一眼故意傾斜的傘麵,往外麵走了些,讓出大半的位置,肩頭的衣料被雨水濡濕。

沈勻注意到,往這邊看一眼,笑著伸了伸手,要說話時發覺從前麵花園中穿梭出來一個人來,在看到熟悉的步調時眉峰一挑,沒再打算說話,伸出的手收回來。

岑致被拽著手腕到了另一把傘下,抬頭正對上沈鬱亭的眼睛,深黑的眼睛被雨水氣給浸的濕,黑亮的瞳仁蒙上了一層深沉的霧氣,眉心是微皺起的,語氣不善道,“都濕透了。”

說是濕透太過嚴重,其實也隻有頭發濕的厲害一點,身上的衣服蒙濕了一層,裡頭還算是乾燥的。

隻是沈鬱亭的手不知怎麼的,很燙,握著手腕的地方隱隱散著熱度,把冷雨的濕氣驅散,岑致低眉看那隻握的緊的手,目光輕飄飄落在對方曲起的指骨上,最終沒有說‘其實並沒有’這樣的話,眼睛微彎,“沒這麼嚴重。”

這把傘夠大,兩人並肩走在傘下,雨滴敲打在結實的傘麵上,敲出一串急促的音符,岑致的聲音在這一連串的響聲裡卻一點兒也沒被湮沒,格外清楚,仿佛就落在他耳邊。

沈鬱亭頭一次這樣近距離地聽他的聲音,恍惚間覺得岑致的聲音好像溫柔過了頭,往日就帶著的清澈和柔和被放大許多,聽在耳裡悅耳動聽。

他忍不住收緊掌心,回過神來記起自己還攥著人家的手腕,逃也似的鬆開,手心微微縮,觸感依然。

沈勻走在前麵,聽著身後兩個年輕人的交流,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格外愉快,快進門的時候笑著插一句,“沒事,這就到家了,進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就行。”

說完後他打開房門先一步進去,岑致在門口停住,想自己又要借一次他們家的衣服了。

沈鬱亭收了雨傘,傘尖甩出一串子水珠,彙合著雨水落在地上,他垂眸盯著濕透的傘麵,整個人還站在冷涼的外麵,臉卻慢慢地熱起來,耳朵尖泛起紅。

洗澡的話,他控製不住地想,是不是要再穿一次他的衣服?

作者有話說:

最近開學考,感覺身體被掏空(點煙jpg.)

第28章 攻略進度28%

程清知道兒子是出去接人了,但不知道接的人是岑致,看到人進來,欣喜地上去迎接。

即使剛才在外麵看到這一棟房子時已經知道這裡確實就是那個沈家,但現在看到程清,岑致還是覺得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

程清仿佛天生有很強的親和力,加上已經見過麵,岑致看到她以後少了幾分拘謹,在她迎上來握住自己的手時輕聲叫了她一聲,“阿姨好。”

“哎呀都淋濕了”,程清的眼睛很亮,眼神在站在岑致身後的沈鬱亭身上停駐後跳過來落在他身上,似乎很高興,“你和我家寶貝認識呀?”

沈鬱亭一頓,對這個稱呼生出些羞恥心來,下意識看了岑致一眼。

岑致卻好像沒有注意到這個稱呼,笑著點頭應和,“我和他是同學”,略微一頓,補充道,“我們現在住在同一個寢室。”

“彆都站著”,沈勻鬆開領帶,脫了外套過來,“坐下吧。”

他剛從公司回來,臉上還帶著疲態,招呼屋內的傭人去泡了一壺茶水,放鬆地靠在沙發上,揉揉眉心,“兒子啊,帶著小岑去浴室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屋裡再有暖氣身上濕著也不好,彆在人家後邊乾站著,眼睛都看直了。”

這句話是無意識說出的,沈鬱亭卻一下子給呆住了。

什麼叫眼睛都看直了?

在場其他人沒有什麼多餘反應,他看了眼眯眼休息的沈勻,目光稍轉,落在岑致身上,輕咳一聲,開口為這句話、為自己辯解,“我看你衣服濕的厲害,快走吧。”

程清聞言也不拉著岑致再問話了,拍拍他肩膀,秀麗的眉蹙起,一臉憂慮,“說的是,快去先換了衣服,對了”,她想到什麼,臉上帶上了開心的笑意,“今天這麼晚了小致就住在我們家吧,我去給阿青說說。”

雖是商量的語氣,可是不待岑致回答,她就已經低頭去給顧木青發消息通知,不多時對麵就傳來了回信,回複是一條語音,程清直接點開了,高興道,“她說沒問題,快去洗快去洗,阿姨去給你收拾房間!”

岑致沒想到他媽這麼快就回信,竟然還一口答應,無奈地歎口氣,可看見程清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心裡不禁暖洋洋的。

看她轉身離開,溫聲道,“謝謝阿姨。”

程清不知道聽沒聽見,麻利地上了樓去收拾客房了。

沈勻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了眼,笑著搖頭,對俞伯道,“俞伯,你還是去看看吧,她哪裡收拾過房間。”

話裡是結餘,語氣卻是溫柔寵溺的,岑致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有點羨慕這樣和諧又溫暖的關係,再垂下眼睫時想到,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家庭。

“……”,沈鬱亭在他斜後方站著敏銳地觀察到他心情似乎低落了點,開口打斷他思緒,“不冷嗎?”

岑致回了神,經過他這一提醒,身上的濕黏感明顯起來,他拽拽衣角,仰頭朝對方歉意地笑笑,“麻煩你帶我去了。”

沈鬱亭眉心微蹙,對這樣客氣的語氣有點不太滿意,抬眼看說話的人一眼,卻隻看見彎彎的眉眼。

他心裡不太舒服,岑致是不是總對他這樣客氣?

顯得他們兩個人距離很遠似的,但明明就站在對方前麵,麵對麵,一抬眼就對得上視線的距離。

心裡的煩躁莫名增加一分,連剛才對衣服的執念和胡思亂想都暫時被這燥意壓製,沈鬱亭移開眼,插著兜上樓,“跟上吧。”

*

沈鬱亭帶他來的是上次來時洗過的浴室,岑致側頭看看開著的門,對沈鬱亭道,“謝謝。”

“謝什麼?”,沈鬱亭推開門,餘光瞥見他潮濕的衣角,神色一頓,“我去給你拿衣服。”

“啊,”,岑致進了浴室,朝他點點頭,想到上次自己也是穿的他衣服,現在想起來覺得愈發巧合,就笑著說了一句,“我上次穿的也是你的吧。”

沈鬱亭腳下一頓,心裡說當然是,嘴上卻嘴硬,用最平淡的語氣說,“上次那不是我的。”

岑致盯著他背影眨眨眼,“不是嗎?”,他笑笑,“那好吧。”

說是要取衣服,實際上沈鬱亭離開浴室後就躊躇了,俞伯在幫程清收拾客房,沈勻已經上了樓,看樣子是真的累了,一向整潔的人這次連眼鏡都忘在了茶幾上。

他站在客廳裡,想到剛才岑致問他那件衣服是不是他的話,後知後覺地想自己為什麼要那麼急著拒絕。

而且這衣服也確實是他的,剛才不顯山不露水地就這樣麵不改色地撒了謊,到頭來他自己好像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沈鬱亭揉揉頭發,蓬鬆的發被他兩三下給揉的亂了幾分,幾根輕飄飄的揚起來,比主人自己還要焦躁的樣子,客廳裡牆上的鐘表一下下的敲著,聲音沉厚,他站立半晌,看表盤上時針指向數字十八,想想,岑致還沒來時他好像就看過一次時間,至於原因是為什麼,他一時不願意清晰地提起來。

總之與雨太大有關係,這麼大的雨,淋濕了可不是小事。

衣服最終還是要拿的,但要拿哪一件,拿誰的,就是個問題,沈鬱亭上樓梯時都在想這個事情,不料剛到轉角看見程清滿臉焦急地站在客房門口,房內傳出清掃的響聲。

“怎麼了?”,他上前幾步,探頭去看,看見俞伯正在拆卸床單,床單上是好大一片的汙漬。

俞伯輕鬆地把床單給拆下來,折疊成整齊的一團,聽見他問,指指床單上露出來的一團水漬,說,“清潔劑的蓋子鬆了,剛才全部倒上去浸濕了床單。”

鼻尖果然縈繞著一股清新檸檬的香味,沈鬱亭看他要把床單抱出去,目光投向床墊,“隻沾上床單了?”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程清更焦急了,“我太笨了,要是沾上床墊,今晚小致睡哪兒啊。”

俞伯笑著搖搖頭,“少爺夫人放心,床墊沒事,換個床單就好了,不礙事”,他抱著床單走到門邊,腳步一頓,哎呀了一聲,“不過清新劑的味道可能會有點兒重。”

“這味道倒是挺好聞的,但對身體不好啊”,程清眉頭皺起,有點後悔剛才自己多餘在屋裡要噴清新劑了,不過家裡倒是也有其他客房……

沈鬱亭不知道他媽在想什麼,抱著手臂讓開路來,“換一間房吧。”

程清抬頭看他一眼,眼睛一亮,剛才臉上的淡淡焦慮一掃而空,一拍手掌,笑吟吟道,“不用換房間了,多麻煩呀”,她拍拍自家兒子肩膀,笑道,“寶貝,你和小致睡一晚吧。”

兩個孩子小時候就認識,她原以為後來就沒再有交集,沒想到還是同學,不過是看著生分,要是還像小時候多好啊,今晚這不就是送上來的機會嗎?

年輕人在一起睡一覺聊聊天什麼的,很快就能打成一團的!

她越想越覺得滿意,臉上都要笑出花來,抓著沈鬱亭的胳膊不放手,“就這麼決定了,我剛開始怎麼沒有想到呢,你們以前很要好的,說起來還是小竹馬呢,剛好趁著這個機會談談心,多交流交流啊,老俞你說是不是?”

俞伯跟著笑,覺得這主意好,兩隻手隔著床單拍拍,“夫人,這樣剛好啊”,他轉頭看一眼沈鬱亭,也和程清一樣笑吟吟的,很和藹的模樣,“少爺你說是吧?”

和岑致一起住?

沈鬱亭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起來許久之前的那個晚上,迷離的夢境近在眼前,似真似幻。

他後退一步,臉上嚴肅,嚴詞拒絕,“有客房為什麼不睡客房?”

程清不滿道,“小致又不是彆人,睡一晚怎麼了?”

俞伯在一邊幫腔,“是啊少爺,而且朋友嘛,在一起睡睡能更好的感情。”

他們二人的視線同時射過來,沈鬱亭眉頭皺起,“可是我不想和他睡。”

那個夢太可怕了,他絕對不要再做一遍,更彆說他臥室裡就隻有一個床,兩個睡一張床和誰一個房間區彆就太大了。

“誒這孩子,”,程清吃軟不吃硬,看他態度這樣堅決,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下了旨,“老俞,不收拾了,一會兒直接帶著小致去他房間。”

“媽?”,沈鬱亭皺眉看她,“為什麼一定要睡在一起?”

程清哼了一聲,攏攏頭發理直氣壯道,“媽媽是好心培養你們的感情,都說過了,你們這都是從小的交情,小時候的感情多純粹啊,現在處得好了,多個好朋友又不是壞事,再說了”,她嗔怪道,“不能隻我和你阿青阿姨關係好,你們年輕孩子生生分分的吧?”

她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俞伯跟在身後,很是認同地點頭應和——他也很喜歡岑致這孩子,懂禮貌,性子安靜,成績還好,乖得很。

沈鬱亭還是想拒絕,可被生生分分這個詞給勾住了。

他和岑致之間,好像確實是……太生分了。

俞伯看他沉默下來不再反駁,知道是有戲了,他從小看著沈鬱亭長大,一個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於是輕咳一聲,輕飄飄加了一句,“要多和人交流,關係才可能變近嘛。”

多交流?沈鬱亭陷入了沉思。

他往常對著岑致,好像確實話不多。

程清瞧他一眼,捂著嘴笑,“而且就一晚上呀,寶貝。”

沈鬱亭和她對視幾秒,點了頭。

*

岑致出來時衣服和上次一樣放在外麵的台子上,是件淺色的襯衫,下麵疊放著未過膝的短褲。

他隨意擦擦頭發,換了衣服出來就看見沈鬱亭站在走廊裡低頭看手機。

“抱歉,我是不是太慢了?”

沈鬱亭收了手機,目光落在那件襯衫上,半晌移開視線,搖頭,“你不知道房間在哪裡,我來帶著你。”

他麵上淡定,手指卻發緊地按著手機屏幕。

岑致點點頭,“謝謝”,沈家的房子是真的大,要他一個人找,肯定找不到客房。

沈鬱亭帶著他穿過好幾間房,每到一間房岑致總要停下來看看,以為就是這間,可沈鬱亭卻一點不停,岑致隻得跟著他繼續走。

二樓走廊拐過去往裡五米,一扇白色的房門赫然入目,沈鬱亭在門前停下,看著這門一會兒,手心攥起又鬆開,有點兒莫名其妙的心虛。

岑致看他站在前麵不動,走上前和他並肩,問道,“就是這間吧?謝謝你啊,”,他扭頭看了對方一眼,斟酌道,“那我進去啦?”

沈鬱亭沒說出口這是他的房間,嘴比腦子快,下意識就應了,等到岑致的手握在門把手上把門推開後也跟著進去。

房間很大,乾淨整潔,書桌幾本書擺放的整整齊齊,桌角有一小盆圓滾滾的嫩綠多肉,肥嘟嘟的,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照料的。

隻是再整潔,生活氣息還在,岑致彎腰看了看那盆多肉,出聲道,“是不是搞錯了?這裡不像是客房。”

沈鬱亭站在他背後,看見他塌下的腰線和後頸碎發散落開來後露出的小片白,喉嚨有些發緊,他輕輕移開視線,壓著聲音好讓語氣聽起來和往常一樣,“沒搞錯,這確實不是客房。”

岑致轉過來,等待他的下文。

他抿抿唇,接著說下去,“這是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岑致眨眨眼,有點不明白這狀況,過了幾秒又問他,“所以你帶我來你房間乾嘛?”

沈鬱亭和他對視,良久,沒說出個原因來。

他怎麼說?總不能說他想和他培養感情,所以今晚要一起睡?

作者有話說:

考試好痛苦嗚嗚嗚,存稿箱都要瘦了!

第29章 攻略進度29%

房門被敲響,俞伯打破二人間的沉默,替沈鬱亭回答了岑致的問題,“是這樣的,客房的床壞了,住不了人,加上沒有其他空房間,隻有少爺的房間合適。”

沈鬱亭在心底鬆一口氣,附和著嗯了一聲,“是這樣。”

這麼大的彆墅,說再沒有其他房間岑致有點不信,可這話是從俞伯嘴裡說出來的,對方哪裡是個會說謊的人,更何況這是沈家,他住哪裡自然是聽主人的安排。

俞伯笑眯眯地望著這邊,岑致轉頭看了一眼沈鬱亭,有些猶豫。

他是住在哪裡都可以的,但是沈鬱亭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等到想要的回答,沈鬱亭偏過頭看他,看見他臉上的猶豫,心情微妙,忍不住開口問他,“你不願意?”

語氣算不得太好,俞伯看他一眼,在心底連連歎氣,這都多少年了,少爺還是嘴硬心軟,熟人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岑致不知道啊。

岑致看他,遲疑道,“也不是……”,他沒想到沈鬱亭會這麼問他,畢竟這問題其實該反過來由他問沈鬱亭的,他下意識捏捏過長的袖口,組織了一下語言,問沈鬱亭,“你不介意和我一起睡嗎?”

“……”,沈鬱亭看見他蜷縮起的指尖,在思考該怎麼回答的間隙分神多看了一眼,而後回他,“我不介意,你沒意見就行。”

岑致眨眨眼,“我沒意見的,”,他轉頭向俞伯投去一眼,禮貌的笑,“辛苦您了。”

俞伯欣慰地收下這句問候,對岑致越看越喜歡,眼角的皺紋都柔和下來,“不辛苦不辛苦,要吃點東西嗎?樓下有做好的甜點。”

今天本來就是要去吃飯的,因為突發的歎氣狀況,飯沒吃成,岑致的肚子確實是有點餓了,但這不是在自己家裡,拘謹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已經麻煩人家要在人家家裡住一晚了,哪裡好再麻煩他們準備吃的。

他準備開口拒絕,沈鬱亭卻先一步開口,“是剛做的嗎?我下去拿。”

俞伯本來在等岑致回答,聞言忙道,“是剛做的,還熱乎呢。”

說話間沈鬱亭已經走到了門邊,岑致拒絕的話生生噎了回去,目光追著對方的背影,看他在門邊停下來,視線剛停,就見對方轉頭看他,眼神裡帶著詢問,“你要吃什麼?”

他微微抬眼,視線相交時開口,“和你一樣就好。”

沈鬱亭動作一頓,隨即點點頭,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下樓去取甜點了。

俞伯側立在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家少爺下了樓。

沒看錯的話,剛才少爺的表情好像有點微妙。

他又回頭看了岑致一眼,對方注意到了,回了他一個笑,眼睛彎起,像一汪映著月光的水潭。

俞伯摸著下巴,覺得少爺的反應有點奇怪,隻是對方的情緒變化微弱,能窺見這點變化,但到底是為什麼變化是什麼變化,看不出端倪。

沈鬱亭拿了甜點上來的時候,俞伯已經不在屋裡了,隻剩下岑致一個人站在裡麵,他進去時對方正背對著自己仰頭看裝滿了書的那排書架。

他在門口停下來,靠在門邊看了一會兒才出聲,“為什麼一直站著?”

岑致低下頭,回頭看見他,不太好意思,“在等你回來”,微微一頓,他補充道,“這是你的房間嘛。”

沈鬱亭眉頭微皺起,反手關了門上前一步,把裝著甜點的盤子放在桌上,抽開靠在桌子下麵的椅子,拍拍椅背,“不用這麼不自在,過來坐吧。”

岑致一愣,目光下意識往下去看搭在椅背上的那隻手,他不是第一次發現,沈鬱亭的手真的非常好看,皮膚白的恰到好處,從腕骨到手指的形狀都很漂亮,偏偏手蜷起來,微微用力的時候,手背上的青筋若隱若現,很有力的安全感。

他很喜歡好看的手,隱約有點手控的傾向,看見好看的手總是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岑致走過去,坐下來之前忍不住誇讚一句,“你的手很漂亮。”

末了說出口後擔心沈鬱亭不喜歡這個用詞,於是換了個說話,“看起來很有力量感。”

沈鬱亭一怔,低頭去看自己的手,目光在手背上逡巡一圈後,沒覺得有什麼獨特,抬起手在半空中展開,修長的手指完全伸展開來,指縫間透出頭頂照射下來的明亮燈光,他直視著岑致,問他,“你覺得好看?”

岑致坦然地點頭,目光追隨著他的手,毫不掩飾地稱讚,“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他笑笑,對上沈鬱亭的目光,“你不覺得嗎?”

看這人現在的這幅樣子,是對自己的手好看沒有什麼概念。

沈鬱亭仔細又看了看,半晌隻覺得自己的手很大,對於是不是好看沒有得出定論,可心裡卻因為岑致的這句話,有點隱秘的歡喜,他沉默幾秒,回他,“我不怎麼關注自己的手。”

岑致看他臉上彆扭的神色,笑彎了眼睛,剛才站在屋裡的局促感消除了大半,“畢竟是自己的手嘛,人對自己常見到的東西總是容易忽略”,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沈鬱亭前麵,笑吟吟道,“你看,我的就很一般,你對比一下,是不是你的更好看一些?”

身高差的原因,沈鬱亭需要低頭一些才能與岑致視線完全相平,也要略微低一些才能將伸在眼前的手完全收入眼底。

他的手尚未收回,這樣的角度,剛好和岑致的手隔著空氣相對,不過相距一寸,稍稍往前就能貼在在一起的距離。

岑致說得對,他平時哪裡會有那麼閒心去關注,但對方的不一樣。

這是一隻他鮮少觸碰過,甚至連近距離的觀察也未曾有過的手。

沈鬱亭於是順著往下看,目光仔細地劃過每一寸皮膚,從修長蔥白的手指到薄厚有度的手掌,不算小,可比起他的要小了許多,手指的長度、掌心大小,都要小上一號,如果握上去,是剛好能圈在手心的大小。

岑致手撐地累,可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以為他是真的在仔細認真地觀察,就隻活動了下手指,指尖微微勾起又鬆下,溫聲問他,“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沈鬱亭覺得奇怪,岑致明明隻是動了動手指,他卻覺得心底有點發癢,好像這動作不是在眼前進行,而是在他心上做的。

他募地收回手,收緊掌心,視線偏移落在彆處,“你說錯了”,他抿抿唇,很彆扭地開口,“我覺得你的比我的好看。”

岑致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愣住了,他收回手來回翻動手掌看了看,疑惑道,“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沈鬱亭看他一眼,“為什麼要糾結這個?”,他拍拍椅子,“說讓你坐下。”

察覺到自己語氣有點僵硬,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加上一句,聲音顯得有點柔和,“點心要涼了。”

盤中是幾個蛋撻還有一小塊兒肉鬆蛋糕,因為是新鮮出爐的,香氣撲鼻,很勾纏人的味蕾,岑致腹中空空,聞到香氣饑餓感就更加明顯,他低頭看一眼,抬頭看沈鬱亭,有點猶豫,“在這兒吃可以嗎?要是弄臟桌子怎麼辦?”

沈鬱亭把一包紙巾放在他手邊,聞言隻是說,“沒事,弄臟了可以擦。”

岑致有點吃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晚的沈鬱亭好像是與平常不太一樣,好像更柔和了一點。

他猶豫著說了謝謝,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任誰在家裡都會更放鬆,與在學校時肯定是不一樣的。

他沒忍住道,“你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見沈鬱亭望過來,岑致繼續說,“你今天好像更平易近人一點。”,說完他自己笑了,“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奇怪?就是,嗯…好像溫柔了一點兒?”

岑致的眉眼清雅,笑起來事卻格外明豔,一雙眼睛這時候會更加明亮,很吸引視線,沈鬱亭被他的笑意吸引,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沒意識到自己的唇角也跟著勾起來,“這麼說,我平時很凶?”

“不是不是”,岑致連忙擺手,笑意還停留在臉上,“不是凶”,他頓了一下,觀察著沈鬱亭的臉色,嚴肅地輕咳一下,“我要是說實話你不能生氣。”

其實他和沈鬱亭的關係不過是同室的室友關係,沒必要說這麼多,但今天不一樣,沈鬱亭鬆弛下來,他也就跟著鬆弛下來,突然就有很想再和他多聊一點的衝動。

沈鬱亭一怔,看他輕微皺起的眉,最終隻是點點頭,“你說吧。”

岑致在心底組織了下語言,斟酌著開口,“你不凶,可對我好像很警惕”,剛說話他就連忙接著,“當然我知道是因為什麼,這件事時怪我的,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還沒有說話”,沈鬱亭看他一眼,不滿於他急於解釋的樣子,就好像他在逼著他似的。

“我怕你誤會嘛”,岑致笑笑,身體放鬆下來,後背往後輕輕靠著椅背,“但是現在當時的誤會已經解開了,你其實可以不用這麼警惕的。”

第30章 攻略進度30%

沈鬱亭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岑致被看的心間一緊,不由地移開些視線,接著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話說完,他就觀察著沈鬱亭的神色,可對方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變化,實在難以捉摸,他就也不再說話,麵對麵地等著他的回應。

然後他就看著沈鬱亭的眉頭一點一點皺起來,剛才還古井無波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岑致張了張嘴,懷疑自己剛才是哪裡說的不對,亦或者對方根本不想和自己做朋友,所以才露出這樣可怕的表情。

沈鬱亭在腦中重複一遍岑致剛才說過的話,過濾一遍後就隻剩下‘朋友’兩個字。

沉默良久,他開口,“你想和我做朋友?”

岑致下意識點點頭,“是”,不然他們現在的關係實在尷尬,明明在一處生活,可卻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壁壘似的——且這壁壘還是單方麵的。

他不喜歡社交,但更不喜歡周圍的社交氣氛這樣尷尬,與其處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不如更進一步。

沈鬱亭咀嚼著‘朋友’這個詞,琢磨著這詞的分量,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不行,讓他拒絕。

但為什麼拒絕,他沒有答案。

他頭一次有點懷疑自己的智商,思索了許久都沒有想通,於是轉而去問提出這個話題的人,“你說的,是什麼樣的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岑致沒料到他會這樣問,他以為的回答,隻有同意和拒絕兩種,但現在對方嘴裡也切切實實出現了兩者之外的第三種情況,他勻了勻呼吸,帶著點兒疑問的口氣回答,“就是普通的朋友?嗯…平時見麵會問候的那種?”

沈鬱亭臉色黑了黑,他一噎,往下降了一級,“那就…點頭之交?”

沈鬱亭臉更黑了,風雨欲來的模樣,好像有誰欠了他幾百萬。

“……”,岑致抿抿唇,心裡隱約有了答案,“你不願意的話,就隻能不說話也不打招呼了”,他有點煩惱,嘟噥道,“可是我們是室友,總有要免不了說話的時候呀……”

沈鬱亭的牙快要咬碎了,看他好像真的在思考該怎麼樣做到和他不說話,曲指敲了敲桌麵,響聲清脆,清晰地落入耳中,“你還沒問過我的意見,為什麼要不說話?”,頓了頓,他略帶著怨氣的補充,“還不打招呼?”

岑致不知道怎麼辦了,猶疑著開口,“可是我剛剛每次說完一種都停下來等你回複,你不說話,我以為你不願意。”

……

好像是他的錯。

沈鬱亭輕咳一聲,耳朵尖微紅,“做朋友有什麼好處?”

話頭轉的太快,問題問的又刁鑽,岑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啊’了一聲。

“就是說,我們成為朋友的話,會有什麼變化?”

“變化?”,岑致想,這能有什麼變化?想了一會兒,他道,“關係會好一點兒?”

沈鬱亭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不滿地皺眉,“具體一點兒呢?”

岑致一噎,忽然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此刻對著沈鬱亭這麼多問題,怎麼有種幼兒園老師對著小朋友的感覺。

“具體一點的話…唔,”,他頭一次覺得自己腦中詞語匱乏,思來想去才擠出一個詞來,“見麵會打招呼?”

沈鬱亭還是不太滿意,“還有呢?”

岑致想想,“一起吃飯呢?”

沈鬱亭眉眼舒緩了些,身體靠前,手肘撐著桌麵,掌心托住下巴,“可以一起上課嗎?”

問出這話,他自己嚇了一跳,托著臉的手不穩地挪開,身體重又靠回去,他煩躁地抱著手臂,“…我的意思是彆人好像都這樣。”

岑致覺得自己好像摸索出來點什麼,從善如流道,“可以一起上課呀”,他眨眨眼,笑吟吟地,“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沈鬱亭壓下心裡快要冒出頭的小花兒,重複道,“你會高興”,他思索幾秒,腦中開始想自己和岑致一起吃飯上課的畫麵,自覺在腦中播放了兩人一起的一整天,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於是點點頭道,“那好。”

岑致愣住,“‘那好’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沈鬱亭多看了一眼他呆愣的模樣,“是。”

見對方真的點頭,岑致鬆一口氣,霎時覺得輕鬆許多,他看看沈鬱亭,猶豫幾秒伸出手去,笑道,“那麼就這麼決定了?”

沈鬱亭低頭看一眼,目光停留在他修剪的乾淨圓潤的指尖,搭在桌麵的手微動,他想到剛才兩隻手搭在一起的畫麵,很想試試真的握上去後會是什麼感覺。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掌心相貼的瞬間,兩人的溫度交融,彙合成獨特的觸感。

和所想的一樣岑致的手剛好被他攏在手心裡,溫熱的、細膩的皮膚底下傳來脈搏跳動的感觸,一瞬間,好像連心跳都連在一起。

原來是這種感覺,沈鬱亭垂眸望著相交的兩隻手,掌心有點柔軟。

明明男人的都是硬的、挺的,這會兒握在手裡,卻並非如此。

雖然對方同意要做朋友,但毫無芥蒂地握上他的手還是在意料之外了,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很熱,相較於他偏涼的手溫更顯得乾燥暖和,而且還在微微用力,此刻拇指按在他虎口,力道過大了,指尖用力地幾乎要按下他虎口。

他屏息試著抽了一下,沒抽出來,叫對方的名字,“沈鬱亭?”

聲音輕輕地,落在沈鬱亭耳邊卻如驚雷,激起千層浪,他猛然鬆開手,下意識收緊放在桌上,有些不敢去看岑致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道,“抱歉,太用力了。”

岑致擺擺手,“沒事沒事”,他抿抿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光在垂眸的沈鬱亭臉上巡過一圈,開口,“不過你的手很大啊,”,他比起自己的手,回想剛才兩人交握時的畫麵,感歎道,“我的手不小,你的比我還要大很多。”

沈鬱亭很想說你的手不大,也想問他自己的手真的很大嗎,他是直性子,在說話上向來坦然,可現在,這些話他一句也沒能問出來,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好像在岑致麵前,總有些小心翼翼的謹慎。

最初並非如此,招致變化的原因他也沒有找到,最後隻說得出一句,“還好。”

說完沈鬱亭有點不滿意,以前陸珩朝他抱怨他話太少的時候他不以為意,現在恍然覺得話太少了不是什麼好事。

或許他該試著學學多說點話?

岑致看他臉上神色變化,好像是很糾結的模樣,便自主轉移了話題,低頭看桌上擺著的甜點,摸摸肚子,問,“你餓不餓呀?”

說話的功夫,點心的熱氣都散了不少,裡麵擺了幾個蛋撻,還有一小塊兒蛋糕,上麵嵌著一顆紅彤彤的草莓。

蛋撻烤的漂亮,顏色亮眼,中心的一點軟糯瞧著就很嫩。

沈鬱亭也沒吃飯,但不餓,聽見岑致問,略有些懊惱,覺得剛才不該花費這麼長時間在聊天,他伸手拿了一個蛋撻遞給岑致,“我不餓,你快吃吧。”

岑致伸手接過來,小心地剝開外層錫紙,剛咬一口就被這味道驚豔了,抬頭時眼睛都是亮的,“好好吃!”

沈鬱亭覺得光亮有點刺眼,輕輕側頭,視線黏著在他手邊的紙巾上,心裡有點小小的得意,“好吃就多吃點。”

岑致平時很少吃甜品,他覺得太膩,但今晚不知道是餓了的緣故還是沈鬱亭拿來的甜點太好吃,他一點兒不覺得膩口,奶油味和甜糖香在嘴裡炸開,滿足胃口的同時連味蕾也跟著一起滿足,他不由地多誇了幾句,生出想要學學做法的想法,“這是誰做的啊,味道清甜,和外麵賣的不一樣,一點兒也不膩。”

“這是我爸做的”,沈鬱亭手指輕點桌麵,看他吃的開心的樣子,有點莫名的愉悅,“他喜歡搗鼓這些,回家就會做。”

岑致吃驚地眨眼,“叔叔好厲害,能做的這麼好吃!”,他咽下嘴裡的一口,和沈鬱亭打商量,“我都想和他學學怎麼做了。”

沈鬱亭不理解,“學這個乾什麼?你不是說不喜歡吃甜的?”

話一說出,岑致還沒說什麼呢,他自己先給自己解釋,“哦,彆多想,之前你說過我不小心記住了。”

岑致哦了一聲,“你記性真好啊”,接著笑道,“是我媽喜歡,學會了做給她吃。”

“唔”,他放下蛋撻底下一層錫紙包裝,“但是叔叔看起來很忙,估計是沒有多餘的時間。”

沈鬱亭瞥見他唇下沾的一點蛋撻殘渣,揚起下巴,手指輕點相同的位置提醒他,“嘴角沾上了。”

“啊,這裡嗎?”,岑致抬手隔空指指,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下意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邊,舌尖將那一點兒淺色殘渣卷入。

很自然的動作,沈鬱亭卻瞳孔驟縮,掌心下意識縮緊,五根手指緊緊扣著桌麵,他移開目光,看就放在岑致手邊的抽紙,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沉默數秒後開口,“紙就在你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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