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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攻略進度31%

岑致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左手往右邊偏移一些,眼睛朝下,看手邊的抽紙,然後點點頭,“對,是在我手旁邊兒,”,他仰頭看一眼沈鬱亭,舉起雙手看看,以為對方說這句話是在提醒他要他擦擦手,“我手上沒沾到的,而且我擦過一次了”,他舉起手在沈鬱亭麵前晃悠,“你看,很乾淨。”

距離拉近,岑致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沈鬱亭一抬頭就能看見他的嘴唇,大腦無意識地運作,調出剛才舌尖探出的畫麵,幾乎在頃刻間就充斥在他腦海,壓斷理智的弦。

沈鬱亭往後退一步,移開目光,強力將腦中的畫麵驅逐出境,喉結上下滑動幾下,動作有些劇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起身時手臂前伸,抽出一張紙順勢塞入岑致手中,“還是擦擦吧。”

手心裡冷不丁被塞入柔軟的紙巾,岑致呆愣一秒,靈光一閃,想起沈鬱亭的潔癖來,以為他是介意,就用紙巾又擦拭一遍,很仔細擦過每一根指頭,連指縫也不放過,他邊擦邊歉意道,“不好意思,忘了你愛乾淨,呐”,用過的紙巾被折疊成方形丟進垃圾桶,岑致再次抬手,正反兩麵都給他看看,笑著說,“現在好了吧?”

沈鬱亭站在床邊,視線往這邊望過來後下移,卻不是在看他的手,目光儘數都落在他唇角。

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彎腰坐在床邊,沉默幾秒還是道,“剛才不是因為這個。”

不是因為這個?岑致偏過身體,手臂搭在椅背上,朝著他的方向轉過去,“不是嗎?那是因為什麼啊?”

沈鬱亭手按在枕頭上,低頭看腳下,聞言抬頭,剛好對上岑致的眼睛,桌子離床有些距離,可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亮,這樣的距離他也能看得見岑致濃密纖長的眼睫,往上卷起盛著一點頭頂星星點點的燈光。

男生的眼睫毛都是這麼長的嗎?

手無意識地捏緊枕頭的一角,他移開臉,視線有些飄忽地落在不遠處的書架上,回他,“總之不是因為這個”,他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一句,“其實我潔癖沒有這麼嚴重。”

這是假話,可沈鬱亭現在就是有點想說謊,隻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習慣好像會給他和岑致之間豎起一堵高牆。

而他下意識地覺得這樣是不行的。

岑致和他麵對麵,不由地想起很久之前他在沈鬱亭行李箱見過的滿滿當當的消毒水,物證曾經那麼清楚明白地擺在他麵前,現在再說‘沒有那麼嚴重’這句話,可信度大打折扣。

不過他沒打算多問,點點頭應了,說,“這樣啊”,桌上的甜點還有不少,包括那一塊兒有草莓的蛋糕,他忽然想到剛才都是他一個人在吃,沈鬱亭一口沒有動,於是問他,“你不吃點東西嗎?”

沈鬱亭看都沒看甜點,“我不餓,你吃吧。”

床頭的表的分針轉了兩下,剛好八點了。

岑致最後吃了那塊兒蛋糕,吃完後想和沈勻做甜點的心更強烈了,甚至對沈勻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本事都敬佩起來,在收拾了盤子後忍不住再問了一句沈鬱亭。

沈鬱亭剛才才記起來這是他的臥室,當然隻有一床被子,正在想出去取一床被子的事情,可心裡又有點其他的想法,拖動腳步,這會兒聽見岑致又問,隻思索了一瞬,然後就下意識回他,“我教你吧。”

話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扶額,可惜覆水難收——

岑致很驚喜,“你也會做啊?”

沈鬱亭心虛地垂眼,想說自己其實不會,但嘴上不太誠實,很認真地說,“我會一點兒,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說完話的同時,他已經開始給自己安排時間——既然要教人,他自己就得先學會了。

岑致完全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實性,眼中的亮光星星似的閃起來,“你真的願意教我嗎?”

“為什麼不願意?”,沈鬱亭輕咳一聲,後知後覺地也意識到今天的自己格外不對勁,但是現在他不想去揪出這點軌道之外的變換,而把這一切歸結於岑致。

是他的眼睛太亮了,裡麵的期待太多,他隻是不忍心拒絕。

更何況今晚,岑致是他們家的客人。

在心底替自己解釋完後,沈鬱亭輕鬆很多,越發覺得自己的言行沒有任何問題、很符合邏輯,說話時語氣都緩和了很多,“你想學,咳”,他移開視線,繼續道,“我剛好會,很方便。”

“那太好了”,岑致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出來教自己,甚至沒有多加思考就同意了,“唔,我們確定一個時間吧?”

沈鬱亭看他許久,垂下眼,“一周後開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一周後開始,但隻要能學,岑致就沒有問題,他點點頭,“那就一周後”,他話音一頓,走近了些,臉上笑意愈深,“我以後是不是要叫你沈老師?”

沈鬱亭睫毛微顫,忍不住抬頭,對上低頭俯視他的岑致,望見對方臉上的笑,忍不住也勾起唇,淺淡的笑意掩在撲朔的睫毛下,他輕輕嗯了一聲,心情微妙的有點愉快,“你想要這麼叫我?”

語氣幾乎稱得上寵溺了,岑致雙眼全然彎起來,眼瞳深深,可笑意卻全然顯露出來,毫不掩飾,“嗯…感覺有點奇怪”,他眯著眼,拖長了遇到,一字一句地試探著叫出這個新奇的稱呼,“沈老師?”

心跳陡然亂了一拍,沈鬱亭手上用力,枕頭邊角很快就落下幾道細密褶皺,他抬手按按眉心,陌生的、勾人的熱意從後頸一路攀升,要將他吞噬,又好似在提醒。

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他垂下眼睫不斷重複,卻無法忽視自己一瞬間亂了的呼吸和心跳。

半晌才再次開口,“還是叫名字吧”,他從床上站起來,刻意避開岑致的眼睛,看到對方有點退卻的笑意,又補充道,“好像是有點奇怪。”

說完就逃也似的走到門邊,“我去取被子,你先坐會兒吧。”

臥室門被輕輕合上,很快安靜下來,隻有桌上的表針轉動,時間哢噠哢噠的,一分一秒流逝。

岑致沒有坐下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剛才氣氛太好,他有點太放鬆了,竟然都和沈鬱亭開起了玩笑,他吐出一口氣,雙手拍在臉上。

但是好奇怪,他彎下腰,揉揉臉半蹲在地上,很認真地在想剛才自己過於放鬆的原因。

他好像、下意識地很喜歡和沈鬱亭聊天?

不對啊,這不對,岑致搖搖頭,沈鬱亭明明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話少到旁人說十句他隻會回三句,還是有選擇性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他先前還覺得沈鬱亭有點奇怪,現在看來,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不待他多想,臥室門再次被推開了,岑致還沒從地上站起來,抬頭發現,進來的不隻是沈鬱亭一個人。

沈鬱亭臉色黑的和外麵的陰雲一樣,懷裡抱著被子,身後跟著個人,戴著鴨舌帽探頭探腦,進來時身上帶著室外的潮濕雨氣。

岑致一怔,“這是……”

沈鬱亭一副很不想說話的樣子,隻是讓開路,將身後人完全暴露在他麵前。

那人也不躲,笑著把帽子摘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伸手和岑致打招呼,“哈嘍啊。”

“陸珩?”,岑致看他把帽子摘下來,走到自己眼前伸出手,盯著那隻手看了一會兒。

“看什麼呢?”,陸珩勾勾手指,“我一進門就看見你蹲在地上,怎麼的?是不是老沈這個大魔王不給你坐?放心,我這就給你討回公道!”

岑致被他逗笑了,抓住他的手站起身,看一眼周身黑氣都快要化為實質的沈鬱亭,笑著解釋,“謝謝,不是的,我已經坐很久了”,他收回手,關心地問了一句,“外麵還在下雨,你沒有淋濕吧?”

陸珩擺擺手,甩了甩手裡的帽子,“害,司機送我過來的,不礙事”,他身體前傾,笑眯眯地看著岑致,“也就隻有你關心我”,他冷哼一聲看一眼放被子的沈鬱亭,故意高聲抱怨,“不像某些人,剛剛我都進門了,還毫不留情地要把我趕出去呢。”

沈鬱亭不理他,放下被子後又放枕頭,抽空回他一句,十分冷漠,“你太煩了。”

“我煩不是一天兩天了”,陸珩笑嘻嘻,吊兒郎當地搬開椅子坐下,雙目炯炯盯著岑致看,“你快來,”,他拍拍身邊的位置,“坐這兒坐這兒。”

沈鬱亭動作一頓,皺眉看他,“你要乾嘛?”

陸珩非常囂張,“我又沒叫你,呀”,他指指床,“被子要掉了!”

沈鬱亭忙轉身——被子當然沒掉,他眉心一跳,拳頭硬了,一轉頭看見岑致已經坐在了陸珩身邊。

兩個人看著倒是氣場很合,坐在那裡的樣子好像能一起連續聊好幾個小時的天。

沈鬱亭莫名不雙,兩三步走過去,想要聽聽陸珩到底是要說些什麼。

岑致也很好奇,和陸珩麵對麵,卻聽對方忽然開口問他,“我說,你們兩個今晚是要睡一張床?”

作者有話說:

陸珩:沒錯,我就是故意來的

第32章 攻略進度32%

除去陸珩,其餘兩人都沉默了。

沈鬱亭腳步都頓住了,下意識去看岑致,想看他怎麼回答。

岑致隻猶豫了一瞬,他其實也很想問這個問題,隻是剛才在心底猜測了個大概,思來想去覺得沈鬱亭是絕對不會和他在一張床上睡覺的,但是這個臥室裡又隻有一張床,而床的主人剛才又去拿了被子,基本上就昭示出今晚……大概可能確實是在一張床上的。

“其實我也想問”,和陸珩對望一會兒,他轉頭去看沈鬱亭,陸珩就也跟著轉過去,兩道視線同時落在沈鬱亭身上。

陸珩臉上明晃晃的帶著好奇,顯然就是來看熱鬨的,他有些後悔剛才看見他進來的時候沒有再強硬一點,直接彆讓人進家門,不然哪裡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麵。

可偏偏岑致也在看他,而且陸珩要問的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沈鬱亭抿抿唇,很不情願地開口,但是沒看陸珩,話是對著岑致說的,“這裡隻有一張床,你介意的話,我可以搬折疊的來。”

陸珩目瞪口呆,轉帽子的手停下萊,手指扣在後腦勺的扣子處,不可置信道,“家裡的客房呢?”

他今天確實是故意來的,自從沈鬱亭約好要和岑致吃飯後,他這心裡就一直想些有的沒的,最後還是覺得該來跟來看看,誰知道今天下了雨,原以為吃飯的事情要落下帷幕,萬萬沒想到飯確實是不吃了,約了吃飯的人是直接被拉到了家裡。

而且還出現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陸珩頓時覺得自己聞風而動趕來這裡是個正確的決定——要是不來,哪裡能看到現在這場麵!

沈鬱亭嘴唇一動,臉上早已經換上了平靜神色,一板一眼地給他解釋,“客房的床臟了。”

岑致在一邊點頭,“對,”,說完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麼說,還是太麻煩你了。”

沈鬱亭瞥他一眼,“沒關係”,他將對方的笑意納入眼中,補充道,“不滿煩。”

“不是,等等等等”,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看似平常,可怎麼聽在他耳朵裡就怪怪的呢,陸珩一臉問號地打斷他們,開口道,“不對啊,這總不能是所有客房的床都被弄臟了吧?哎——”,他轉過頭去求證沈鬱亭,“我說老沈,我記得你們家裡不止一間客房吧?”

岑致轉過來看他,一時也迷茫了,“啊?”

“你要喝水嗎?”,沈鬱亭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額間青筋直跳,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陸珩。

陸珩嘴張開又合上,“你突然問我喝不喝水乾嘛……”,他嘟噥著,覺得經由沈鬱亭這一提起,還真的覺得有點口渴,於是開口,“那你給我倒一杯吧。”

沈鬱亭轉身去給他倒水後,他接著和岑致說,“所以說真的是全部的客房的床都被弄臟了?”

話音剛落,玻璃杯重重放在桌上,杯中水波震蕩一下,阻斷接下來的話,陸珩被嚇了一跳,順著水杯往上看,對上沈鬱亭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你是看這杯子不順眼嗎?”

岑致沉默著看了眼沈鬱亭的表情,在心底暗暗想,看不順眼的好像不是杯子。

沈鬱亭把杯子往前一推,態度強硬,“喝水。”

陸珩可憐兮兮地把杯子抓在手裡,哀怨道,“這怎麼還強買強賣呢,以前我來也沒見你主動給我倒水的。”

岑致聽了這話有點懷疑他們的關係了,忍了忍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我以為你們關係很好的。”

“是好啊”,陸珩抱著個杯子喝水,邊喝邊說,“是我對他好。”

沈鬱亭沒理他,見他不再提起客房的事情了,鬆口氣,對岑致道,“我們很小就認識。”

剛說完他就想起來岑致小時候也和自己也是認識的,隻不過現在不記得了,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岑致不意外,這事情他之前就知道,就點點頭,“這樣真好”,他摩挲著手指,溫聲道,“我小時候好像沒有什麼朋友。”

沈鬱亭看他的睫毛半垂不垂地遮掩住部分的眼睛,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道,“有的。”

“啊?”,岑致回頭看他,陸珩也皺起眉用古怪的目光盯著他,迷惑地很,“你說什麼呢?這話說的好像你小時候和岑致認識似的。”

“……”,沈鬱亭收緊掌心,對自己剛才的衝動有些懊惱,半晌才道,“我聽錯了。”

岑致勾著唇笑,“我猜也是。”

陸珩觀察沈鬱亭的表情,沒有對他這個解釋作出反應,眼珠子一轉,接著同岑致談起剛才的話題,“這才酷呢,一個人多好”,他往後仰,“小孩子太煩了!”

*

沈鬱亭莫名鬆口氣,抽了把椅子坐在不遠不近的位置,眼睛看著前麵,餘光卻往岑致那裡去。

“那時候大家都是小孩子啊”,岑致被陸珩的說法給逗笑了,眼睛都眯起來,“你現在是站在大人的角度去看過去的,當然會這麼覺得,而且我覺得孩子其實挺可愛的,不煩。”

沈鬱亭微挑起眉,“你喜歡小孩子?”

岑致笑著點頭,“喜歡,小孩子都很可愛。”

陸珩不讚同了,“我可不認同啊,熊孩子多的是,要是整起人來可一點都不可愛。”

沈鬱亭看他一眼,語氣淡淡,殺傷力卻是極大,“你是在說你自己?”

“……老沈,你彆攻擊我!”,陸珩氣急敗壞地,隨後似乎是想到什麼,眯著眼壞笑,“不過比起你,我確實是熊孩子。”

沈鬱亭臉上表情凝滯了,扭過頭,“換個話題吧。”

“說不過就逃跑是吧?”,陸珩不依他,“他小時候可乖了,還是個哭包呢!”

“…陸珩”,沈鬱亭眉頭皺起,耳朵尖卻紅了,“你該回家了。”

往常這時候陸珩早就夾著尾巴回去了,但今晚可不一樣,陸珩哼了一聲,想今晚他可是一身反骨的,彆輕易把他趕走。

他挺挺背,“我就不走,除非你把我丟出去。”

沈鬱亭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抬腳就往他這邊走,陸珩抱緊自己,“你彆過來啊,岑致還在這裡呢!”,他瞪大眼睛扭頭看岑致,“岑致,救我!”

岑致無奈地笑,轉頭麵向沈鬱亭,仰著臉與他對上視線,“你小時候真的會哭啊?”

隻這一句,沈鬱亭就停止了腳步,臉以一種極快地速度泛上一層薄紅。

不明顯,可離得近了,即全都被岑致收入眼中,他往右邊移移視線,看見同樣紅了的耳尖,覺得那裡紅通通的,像熟透了的草莓尖尖,忍不住笑,心裡話無意識脫口而出,“有點可愛啊。”

陸珩驚掉了下巴,遲疑地鬆開環抱著肩膀的雙手,“你說誰可愛?”,他指著自己,一本正經,“我猜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是沈鬱亭吧?”

沈鬱亭頭一次從家人以外的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竟然忘記作出反應,就那樣呆呆站在岑致麵前,眼睫毛都有些顫抖。

岑致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隻是木已成舟,總不能再讓他變回木頭,他掩了掩笑意,輕咳一聲,對陸珩道,“不是,”,他略微停頓一下,語氣有些猶豫,視線轉向了沈鬱亭,手指抬起點點自己的耳朵,星星點點的笑意哪怕刻意收著,也還是泄出些許來,顯得眼睛愈發明亮,“你剛才耳朵很紅,讓我想到了草莓,所以覺得有點可愛。”

陸珩吸了一口氣,心道你倒是誠實,一五一十地把心裡話全說了是吧?

他扭頭看向沈鬱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憐憫,現在壓力給到你身上了老沈,彆讓我失望!

沈鬱亭自然是沒能理會到陸珩眼神裡的‘深意’,或者說他壓根沒能分出神去看他。

剛才岑致說什麼來著?說想到了草莓,說他可愛。

他咬緊牙關,拳頭跟著收緊,他是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岑致看他不說話,忙解釋道,“我是隨口一說的”,他歉意地笑,繼續道,“我隻是沒想到你的性格是屬於容易害羞的類型。”

“…媽呀”,陸珩被這句話引得也好奇起來,“這麼一說確實是,你好像真的容易臉紅”,他摸著下巴很認真在思索的樣子,嘴裡嘟噥著為什麼,忽然拍了一下手,嚴肅道,“是臉太白了吧?”

沈鬱亭按下想要從這裡逃出去的心思,鎮定地坐回椅子,淺淺呼出一口氣,保留最後的倔強,“沒事,隻是房間裡太熱了”,他轉頭去找空調遙控器,“你熱嗎?我把溫度調低一點兒。”

岑致遲疑一下,還是實話實話,“我覺得還好,不太熱。”

陸珩緊隨其後,“是啊,哪裡熱了?”

空調做不了借口,沈鬱亭沉默幾秒,“好吧。”

陸珩懷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想跳過剛才的話題?”

岑致微微側目,無辜道,“我剛才是不是不該說那些話?”

“不是”,沈鬱亭回地很快,說完又合上嘴巴,過了好一會兒看一眼表,低聲道,“八點了。”

“才八點啊”,陸珩看他一副佯裝鎮定的樣子,肚子裡壞水兒一汩汩往外冒,“咱再聊會兒唄,剛剛說到哪裡了?哦,說到老沈小時候是個哭包這事兒。”

岑致其實對沈鬱亭小時候很感興趣,尤其在聽陸珩說他小時候很愛哭之後興趣更甚,感覺新奇的很,聽陸珩講起來小時候的事情,剛才的事情就暫時拋在腦後,專心地聽對方講。

——說實話,感興趣的最大原因是他無法想象沈鬱亭小時候是個哭包。

作者有話說:

陸珩:這個世界沒我不行

第33章 攻略進度33%

沈鬱亭雙手交疊在一起,十根修長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微有些焦躁地輕輕摩挲。

陸珩講的起勁兒,開了話匣子就再也止不住,從三歲講到五歲,再從五歲講到十歲,聲音在耳邊一直響個不停,可這會兒卻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垂著頭,濃密睫毛遮住眼中濃濃墨色,腦海中全部都是剛才岑致說過的話。

耳朵、臉頰持續發燙,沈鬱亭抬手捏捏耳尖,指尖被燙的縮了一下,幾乎可以想象到現在滴血的顏色。

那些話在腦中揮之不去,一字一句都清晰,他不斷地想,岑致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熱度化為實質,從皮膚之外融進體內,隨著滾燙的血液一起流向心房,提供給心臟無限的動力,致使那個器官每一次都跳動地更有力,不留給主人思考的間隙。

太奇怪了——沈鬱亭閉了閉眼,按住手上脈搏跳動的地方,指尖貼在上頭用力往下按了按,沒能找到心跳加速的原因。

陸珩以前沒有能分享這些事的人,好不容易能說出來,自然是要說個儘興,更何況岑致作為傾聽者實在稱職,叫他分享的欲望不斷攀升,最後暫停下大白話,決定給岑致來個圖片搭配解說。

“你等著,我手機裡還存著呢”,他掏出手機,在相冊裡翻照片,往前翻了好多張,終於找出來自己想要的,指尖一頓把照片給點開放大,在手機遞過去給岑致看,“他以前還紮小辮子呢,你看這張,是不是和小姑娘似的?”

“小姑娘?”,岑致忍不住在腦中構想了一下沈鬱亭紮著小辮子一臉委屈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低下頭去看那照片,“我看看。”

沈鬱亭的長相很精致,但許是因為性格的原因,總是沒有什麼表情,過於深邃的眉眼就顯出一種淩厲的冷淡來,有時會因為這種凜然的氣質,忽視他過於精致的眉眼,聽到陸珩這麼說,他確實有些吃驚,好奇心也被勾上來了。

椅子拖拽聲驟然響起,一隻手及時擋在手機屏幕上,隨後把手機從陸珩手裡奪走,沈鬱亭站在兩人中間,居高臨下地望下去,一副剛回神的樣子,“你什麼時候有我的照片?”

岑致探出去的腦袋又縮回去,有種被抓包的緊張感,解釋道,“是我和阿珩說想看看你小時候,他才拿出來給我看的。”

陸珩裝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在一邊附和著點頭。

沈鬱亭低頭正打算刪除照片,聽到岑致的話眉頭猛然皺起,“你剛剛叫他什麼?”

這才多久,就叫的這麼親密了?

岑致一臉無辜,“不可以這麼叫嗎?”,他看了陸珩一眼,“是阿珩叫我這樣叫他,說比較親切。”

沈鬱亭臉色變得迅速,黑雲壓城般冷下來,眼刀淩厲地朝陸珩飛去,“阿珩?”,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陸珩腦門冒汗,無比後悔剛才嘴太快——他一和人聊起來就容易說出些無法挽回的話,比如現在。

可這不能怪他啊,實在是剛才聊得太過投機,一個沒忍住就這樣和岑致說了。

屬實是衝動發言。

沈鬱亭看陸珩越發不順眼了,上去揪他領子,“趕緊回家”,拎小雞一樣把人揪起來後黑著臉補充一句,“最好以後也彆來。”

陸珩手扒著門框,堅決不走,“我不走!”,他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呢,現在回去算怎麼回事?

岑致跟著站起來,但看現在的局麵自己有點插不進去,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心想早知道沈鬱亭這麼在意彆人看自己小時候照片的事情,他就不好奇了。

眼看著陸珩要被扒拉出房間,緊急之下,他喊出聲,“我不看了!”

沈鬱亭動作停下來,扭頭看他。

陸珩也不亂喊了,扒著門有些淩亂。

看到終於消停下來,岑致緩口氣,趕緊趁著這時機開口,“我不看照片了,你們都坐下來吧”,他看向沈鬱亭,叫他一聲,聲音輕輕的,有些心虛的意味在裡麵,“對不起,是我好奇心太重了。”

合著岑致以為老沈是因為不想讓他看照片才趕他走?

陸珩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體,解釋道,“不是,岑致,你誤會了,老沈他不是因為這個……”

話未說完,他扭頭看了沈鬱亭一眼,發覺這人臉色更黑了,嘶了一聲,腦子飛速地轉,想難不成誤會的人是他,老沈其實就是因為照片的事情?

沈鬱亭沒工夫搭理他了,腦子裡想的是剛才岑致叫他的那一聲,連名帶姓,一個字都不漏地叫,可剛才他叫陸珩阿珩。

呼吸急促起來,他知道自己是有點生氣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生氣,於是上前一步,問他,“為什麼不想看了?”

這回換岑致呆愣,他看著沈鬱亭,嘴唇微張,好久才說,“因為感覺你不想讓彆人看見小時候的照片。”

沈鬱亭眉頭皺起來。

他剛才有明確說過不想讓他看的話嗎?

陸珩這時候似乎有點懂了,試探著說了一句,“老沈剛才沒說不讓你看啊?”

沈鬱亭看他一眼,“你知道的很多?”

語氣不樂意,可眉頭明明鬆了嘛,陸珩哼哼一聲,心道好你個老沈,死傲嬌。

岑致沒太理解現在這狀況,試探道,“所以?”

沈鬱亭扣著手機的手指鬆開一些,不自在地彆過臉,“沒說你不可以看。”

陸珩現在是徹底懂了,他看眼沈鬱亭彆扭的側臉,兩三步走到岑致麵前,忽地微微彎腰,湊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沈鬱亭眉頭蹙起,忍著想把人丟出去的想法,“貼這麼近乾什麼?”

陸珩舉起雙手,很快退回來,無辜道,“我就是說句話嘛。”

他偷偷給岑致使了個眼色,心道試探老沈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岑致有些尷尬,怎麼都說不出那句話,接收到陸珩的眼神,無奈地眨了眨眼,看向沈鬱亭,掙紮了半晌,嘴唇開開合合,還是沒能吐出一句話來。

陸珩看的著急,可又不好說什麼,隻能乾著急。

岑致深吸一口氣,莫名覺得現在有點視死如歸的意味,可剛才陸珩和他說的他又實在無法說出口,話音到了嘴邊隻得臨時改了,“那可以給我看看嗎?”,他撓撓臉頰,強調,“我很想看。”

“……”,陸珩彆開臉,他剛才說的是這個嗎?

沈鬱亭低頭看了眼照片,那是他四歲左右的時候,頭發留的很長,在兩邊紮成兩條小辮子,臉上還帶著淚痕。

——他可疑地沉默許久,陷入兩難的境地。

這照片太羞恥了,可是岑致說他想要看。

躊躇良久,他兩三步走到岑致身邊,低聲問了句,“真的很想看?”

陸珩已經在研究他的言行,這會兒聽見他這樣認真詢問的語氣,雖然不免驚訝,但到底已經有了點心理鋪墊,於是沒說話,就在一邊看著。

岑致抬頭看了一眼,看見沈鬱亭垂眸望向他的眼神,確認那裡麵沒有因為他這句話而產生的負麵情緒,他鬆口氣,點頭回答,“想看。”

沈鬱亭收回視線,把手機往前一遞,彆開臉,“自己看吧。”

岑致訝異道,“真的可以嗎?”

“廢話”,沈鬱亭一頓,聲音低了些,也輕了些,“不是你說想看嗎?”

這話的意思是因為他想看,所以可以?

岑致有些吃驚地看他一眼,接過手機時沒有直接去看,猶豫著又看了沈鬱亭一眼才垂眸去看。

照片畫質清晰,裡麵的人穿著一身可愛的毛絨套裝,紮著兩條小辮子,憋著嘴一臉委屈,大大的眼睛裡盈滿眼淚,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

哪怕知道長大後和小時候的區彆必然很大,岑致也萬萬沒想到反差會這麼大。

沈鬱亭垂眼看他的表情,唇幾乎要抿成一條直線,“很醜吧?”

陸珩咋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沒忍住上前去拍沈鬱亭的肩膀,埋怨,“我怎麼發現你有點雙標人的潛質呢?”

沈鬱亭拍開他的手,眼睛還是盯著岑致。

這樣的沈鬱亭岑致哪裡見過,不由地盯著照片多看了幾眼,“哪裡醜啊,”,他輕聲道,“很可愛的。”

沈鬱亭沉默一會兒,“你覺得可愛?”

岑致這次沒來得及回他,對著照片越看越覺得眼熟,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是可愛……”,他抬頭,“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呀,有什麼不能問的”,陸珩搶先開口,抱著手臂,“老沈絕對會回答你的。”

沈鬱亭這次倒是沒有反駁他,‘嗯’了一聲,“你問吧。”

岑致最後看了一眼照片,猶豫著把手機還給陸珩,道謝後踟躕著出聲,“你小時候有沒有去過桐木街?”

“桐木街?”,沈鬱亭眉頭皺起,誠實道,“不記得了,應該是沒去過。”

陸珩摸摸下巴,疑問道,“你問這個乾嘛?”

“可能是我認錯了”,岑致笑笑,想了想道,“我感覺這張照片裡的你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回想下剛才的照片,還是覺得熟悉,可記憶裡的殘缺碎片無法讓他捕捉到完整的信息,隻是覺得這張臉眼熟。

陸珩也對桐木街沒有什麼印象,但對岑致說的熟悉感很好奇,思考一會兒問他,“是不是隻是長得像?”

嘶,這也不對啊,他扭頭看沈鬱亭一眼,覺得老沈也不像是容易和人撞臉的類型。

岑致也很懷疑,剛才的記憶說來就來,忽然間就閃出來一塊兒碎片,他就直接問了。

“應該是”,他對把人家認錯了有點不好意思,歉意地笑笑,“可能是我記錯了。”

沈鬱亭卻突然開口問他,“桐木街是不是有個小公園?”

作者有話說:

亭亭子:(表情鎮靜)一張照片而已

實際上:他誇我可愛,誇我可愛,我可愛,可愛……

第34章 攻略進度34%

嘶,這也不對啊,他扭頭看沈鬱亭一眼,覺得老沈也不像是容易和人撞臉的類型。

岑致也很懷疑,剛才的記憶說來就來,忽然間就閃出來一塊兒碎片,他就直接問了。

“應該是”,他對把人家認錯了有點不好意思,歉意地笑笑,“可能是我記錯了。”

沈鬱亭卻突然開口問他,“桐木街是不是有個小公園?”

那個小公園確實很小,但裡麵的林木卻生長的格外茂盛,與柵欄外的灌木叢交接,連大門處也常年被懸掛的青藤給遮住,說來誇張,這樣就使得經過的人常常發現不了,隻有住在這一帶的人才熟悉。

岑致驚訝於他竟然知道,點點頭道,“是有個小公園”,他想起小時候在裡麵玩兒過的記憶,笑道,“雖然很小,但是很適合小孩子玩,不過,你怎麼知道的?是去過嗎?”

沈鬱亭沉吟幾秒,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

現在的他沒去過,可小時候的他去過。

剛才岑致突然提起桐木街的時候他並沒有記起來,但這一狀況持續時間不長,很快他就回憶起記憶深處的某個平靜街道,那裡有高聳的桐木,夏天時綠葉繁茂,樹蔭籠罩在地上,形成厚重的一片綠。

——或者說不是去過,而是曾經在哪裡待過一段時間,曾幾何時他也算是那個街道生長起來的孩子。

那個小公園很小,裡麵的設施少得可憐,隻有鮮花綠葉繁多,到了春夏兩季,即開得格外浪漫,沈鬱亭那時候已經是四歲的孩子,再怎麼說也有了記憶的開端,雖然已經過去十多年,可印象深刻的地方再去回想時還是能再想起來一些。

譬如桐木街那個常有孩子歡笑的公園。

岑致剛才說照片眼熟,看來是記得他——至少是記得小時候一起玩過的還是玩伴的他。

沈鬱亭垂眸看岑致一眼,他媽給他看相冊時還沒有這麼清晰的印象,可現下離得近了,兩個人照片上的小孩子都長成了大人,而現在,正麵對麵站著,中間隔著不過兩米的距離,過往的一切就自動開始加載,以至於模糊的畫麵漸漸變得清晰,虛無縹緲的過去痕跡也浮出水麵。

猶豫不過一分鐘,他就下意識說了實話,“去過”,他挑揀著不太容易叫人看出來的話說,“但是時間太久,記不太清。”

心裡微妙的好奇心促使沈鬱亭忍不住再添一句,“這麼長時間你還記得那個孩子,對他印象很深?”

岑致聽了他的回答,更加認為是自己認錯了,小孩子間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會在某些方麵具備一些稚氣未脫的相似,這相似常會讓純真的麵貌也看起來有幾分相同,他想了想沈鬱亭的問題,下意識在腦海中去勾勒剛才那個勾起他記憶的小孩,最後隻能勾畫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眉眼也蒙上一層久遠的霧,隻有眼眶裡晶瑩的淚珠熠熠閃光般讓他想起些對方的特質來。

“嗯…”,他思索一會兒,思緒回籠,確認似的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沈鬱亭的問題,“印象很深”,他笑笑,唇角勾起時眼尾也微挑著些弧度,盛著輕盈的笑意,“她很愛哭,但是哭起來很可愛。”

陸珩沒看懂他們二人的互動,更看不懂沈鬱亭的反應,經曆了漫長的沉默期,暫停了胡亂轉動的大腦,插入話頭,故意道,“哭的時候哪個娃娃不是涕泗橫流,這時候還能看出來可愛?”

岑致看見他臉上揶揄的神色,麵上一熱,忙給自己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有點解釋不清,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以一句對對方的誇讚來作解釋,“她哭的時候也流鼻涕的,但是本來就長得可愛呀,所以哭起來也可愛。”

陸珩本來就隻是隨口一說,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聞言一笑,擺擺手揭過這話頭,“你前麵還說沒有朋友,我看你和他倒是很玩的來。”

岑致沒有否認,隻是臉上發熱,輕咳一聲,“她人很好的,我們常在一起玩兒,但是後來搬走了。”

這件事直到今天對他來說也還是個遺憾。

陸珩眉頭皺起來,“搬走了啊”,這是什麼青梅竹馬被迫分離的小說劇情?

不過老沈怎麼一直不說話?他扭頭看一眼沉默許久的某人,這一看眉頭皺的更深,“不是,我說老沈你這是什麼表情?是人家的朋友走了,又不是你的,你擱這兒拉著張臉,跟要哭似的!”

陸珩這麼一喊,岑致也跟著看過去,隻來得及看見對方濃密的睫毛,留給他的側臉淩厲,線條緊緊繃著,緊要牙關的樣子。

沈鬱亭很想把陸珩踹出去,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壓下臉上情緒後扭頭飛去一個冷冷的眼刀,“你廢話怎麼這麼多?”

岑致瞧見他的臉轉過來,已經看不見剛才陸珩說的那副神色,隻能見到眉宇間仿佛要化作實質的生氣,濃如墨的眼睛都給攪動起風波來。

他一頓,下意識看了陸珩一眼,心想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原來是這樣的。

一個嘴快話多精準踩雷,另一個懶得理會必要時刻生氣以示想要打人的決心。

陸珩哼了一聲,對他的威脅不以為意,“我這是闡述事實,你這人怎麼還不愛聽呢。”

沈鬱亭已經抬起手來了,看樣子是又要揪他的領子,岑致心想這都揪了快第三回 了,哪能一直揪,一著急上前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就是說說呀,你彆在意,我們都坐下來好好聊吧?”

他萬萬沒想到有一日自己能參與到這兩位中間來當和事佬,手還握著沈鬱亭的胳膊,氣卻是下意識地已經歎上了。

沈鬱亭自然不是真的要拎人,眼下手腕被人圈住,微涼的手上肌膚貼上腕骨時動作很快就停了,手上一時不敢動,連呼吸也跟著放輕了似的,半晌,彆扭道,“知道了。”

陸珩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了張嘴喊他一聲,“老沈?”

沈鬱亭回頭看他,手依舊沒動,一轉過來臉色就黑下來,變臉堪比翻書,“少說點兒話。”

“……”,出現了,雙標怪!

“我沒打算拎他”,沉默幾秒,沈鬱亭開口,視線稍往下,瞥一眼還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因為用力,血色擠壓退卻一點,更顯得蒼白,襯出幾分淡淡的色差。

岑致注意到他的目光,募地回神抽回手,“不好意思!剛才一著就這樣了”,他垂目輕瞥一眼,發覺對方的腕上留有自己的指痕,愣住了。

他剛才這麼用力嗎?

手腕上倏忽間沒了禁錮,空空蕩蕩地少了些東西,餘下的空白裡指痕很快就消除了,沈鬱亭收回眼,搖頭,“沒事”,而後目光投向岑致的手,再開口時聲音有刻意壓下的低沉,掩蓋了其他情緒,落在耳中就隻是隨隨便便的一句,“你的手好像很涼。”

岑致惦記著那點指痕,目光黏著在那裡,在回答問題之前先問了一句,“我剛剛捏疼你了嗎?”

沈鬱亭似乎是對他這問題很疑惑,眉峰挑起,“為什麼這麼問?”,他抬起手臂,露出一圈手腕,腕骨清晰可見,意有所指道,“你隻抓住了一部分,沒有捏到全部。”

岑致有些理解他的意思,又好像有點理解,後知後覺地想到對方是說自己的手還不夠大,登時有點臉紅,攤開手掌看看,怎麼看也覺得不算是小的類型。

陸珩這時候很有‘邊緣人’的自覺,連坐下來時也很小聲,手臂輕輕搭在椅子上,思索著自己還是快點走為好。

沈鬱亭看他抬起的手,目光落在五根細長的手指上,強調,“要加空調嗎?”

岑致意識到他還是在說自己手上皮膚冰涼的事情,忙擺擺手,笑著解釋,“我的手溫度一直都比較低,不礙事,空調的度數剛剛好。”

“唉”,陸珩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歎息,把下巴擱在手臂上,腦子裡一個想法正在漸漸成形,但離最後完全形成有點距離,需要助推器幫一把,他正在想該怎麼推。

沈鬱亭自然是注意到他的歎氣聲,眉心一跳,好像才回過來神似的,帶著些要逃走的意味跳開了這個由他主動提起的話題,“行”,他點點頭,看了眼表盤,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九點半。

他起得早,自然睡得也早,再過半個小時就是該閉眼的時間,沈鬱亭揉揉眉心,想,房間裡多個人果然還是一時難以適應。

話雖如此,他還是將大半的視線投向賴在這裡不走的陸珩身上,在為先前沒有把他直接擋在門外這事感到後悔。

剛才還話題不斷的空間靜默下來,局促感接踵而來。

岑致手指蜷縮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把微小的埋怨訴諸於窗外依舊未停的雨聲。

手機兀自響起一聲,伴隨著輕微振動,他掏出手機的一刻陸珩也停止了無休止的思考,在岑致垂頭看手機的前一秒站起身來,打著哈切帶起鴨舌帽,“我走了。”

他得回去好好想想,琢磨清楚了再來。

第35章 攻略進度35%

*

陸珩走後,房間內一下安靜下來。

時針又往前轉動一點,剛好指向22點,沈鬱亭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去把臥室門關上。

空間緊閉,甜品的奶香味就格外甜蜜,岑致抿抿唇,覺得有點渴了。

這感覺剛來沒多久,一杯水就遞過來,及時雨似的在他眼前舉著。

透明水杯中水波蕩漾,岑致一愣,“謝謝”,把水接過來後他暫時沒喝,腦子裡各種想法蹦了一圈,懷疑沈鬱亭是不是有什麼讀心術,他都沒有說自己要喝水的。

似乎是看出來他在想什麼,沈鬱亭開口,“剛才忘給你倒水,抱歉”,頓了頓,又補充,“這是溫水。”

岑致鮮少喝涼水,喝過後胃腹總會時有時無的感覺到不舒服,後來就很少再喝,因此他春夏秋冬四個季節都隻用一個杯子,有保溫效果的那種,他不免再次驚歎於沈鬱亭的細心,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沈鬱亭把剛才抽出來的幾把椅子放回去,擺放整齊後往床邊走過去。

床上兩個深色的枕頭分隔開來,床大,兩床被子涇渭分明,分開在床的裡側、外側,“無意中發現的。”

這個回答沒有多少參考因素,岑致就以為他是不想回答,點點頭就低頭喝水。

沈鬱亭坐在床上,見他沒有再多問,往這邊看過來,看見他乖乖喝水的樣子,不再說話了。

沉默半晌,他再次開口,“你和前麵說的那個孩子,很要好嗎?”

岑致沒想到他會再問,下意識就回他,“小時候很好”,他輕輕笑了下,有點害羞的意味,眼中漫著點點懷念的笑意,“我隻和她玩兒過。”

沈鬱亭嗯了一聲,唇角卻克製不住地要上翹,想了想,又問,“看樣子,你很喜歡他。”

岑致喝完了水,把水杯放在桌上,問他,“放這裡就好嗎?”

“我來”,沈鬱亭跨步過去,連同前麵陸珩喝過的水杯和岑致的一起收起來。

“好,謝謝”,岑致鬆開手,回他前麵那個問題,有點不好意思地回想起小時候玩伴總是很可愛臉,“我很喜歡她。”

家裡隻有他一個,附近的小朋友也本來就少,和他在一起玩兒的就更少了,岑致很難拒絕一個一直黏著他的小女孩兒,當時是當成妹妹在對待的,所以直到現在還印象深刻。

“說到這個”,他撓撓臉,不好意思地笑,“她走的時候我難過了很久。”

沈鬱亭一怔,隨後問他,“那要是再見麵,你還會記得他嗎?”

岑致毫不猶豫地點頭,“肯定會記得啊,她的長相很獨特的。”

特彆漂亮,他現在還能想起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沈鬱亭轉身靠近他,一張臉都快要懟到岑致眼前,“你說的是真的?”

岑致被他突然的靠近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往後傾,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床上,雙手撐在床上堪堪穩住身形,“啊,”,他呆愣幾秒,“是真的啊。”

回的倒是認真,沈鬱亭不太高興的樣子,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不一定”,而後就也跟著坐下來,和岑致隔著很遠坐下來,拍拍床鋪,問他,“想睡裡麵還是外麵?”

岑致瞧他輕輕隆起的眉,不太懂他為什麼是這個反應,看一眼床道,“我都可以的,你想睡哪兒?”

沈鬱亭看他一會兒,站起身讓開位置,“裡麵暖和,睡裡麵吧。”

岑致以為他是說自己想睡裡麵,跟著站起來,還貼心地替他掀開被子,“那你上去吧。”?

“我先上去了你怎麼上去?”,沈鬱亭皺起眉,很快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呼出一口氣,“我的意思是你睡裡麵。”

“……”,岑致愣了一會兒,眨了下眼。

原來是這樣的嗎?

*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

岑致揉著眼睛起來時,臥室裡已經沒有人了,安靜地甚至能聽見窗外水珠點落在窗沿的聲音。

身旁的床鋪早已經收拾齊整,冷卻了有一陣子,顯然睡在這裡的人早就起床離開了。

他以為自己睡晚了,趕緊掏出手機看一眼,瞧見上麵清清楚楚掛著七點半的字樣時鬆了口氣,疊好了被子下床,順帶著把揉皺了的床單捋的平整了才起身。

剛好門從外麵打開,他還在擺枕頭,聞聲轉頭看過去,看見沈鬱亭站在門口,也朝他望過來。

兩三下把枕頭放好,岑致直起身,彎起眼睛衝他笑笑,“早上好。”

沈鬱亭睫毛顫抖一下,隔了一會兒回他,“早上好。”

岑致身上還穿著昨晚那件襯衫,睡覺時難免會蹭到,衣角袖口都被卷起來些,領口處扣子也是歪扭的,露出小片脖頸下的皮膚和鎖骨。

剛睡醒的人大多迷糊,他本人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上的問題,抬手按壓了下頭頂豎起的一縷呆毛式樣的發。

沈鬱亭起來有一陣子了,或者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睡著,一直睜著眼睛直到早上,在天亮後就迫不及待地從床上爬起來,但他現在也有點不太清醒,他隨著岑致的動作去看他發頂的一點翹起,可那隻手一落下來,他的視線就再次投向那些本人並未注意到的地方,關於昨晚的記憶輕而易舉地被勾出來,他靠在門邊,強行移開視線,最終還是沒忍住出聲提醒,“扣子好像開著。”

岑致沒能壓下那一縷頭發,聽他這麼說,低頭往下,一眼就看到開著的好幾顆扣子,領子倒是沒有翻折進去被壓住,他抬手把扣子係好了,胸前平整後又去挽袖口,挽到一半記起來——這好像不是他的衣服啊。

“我的衣服應該都乾了吧?”,他停下手,不去拉扯袖口,心想一會兒還是要換的,他垂下手臂,笑了下,“我一會兒直接換上就好了,啊”,他摸摸頭發,“這一件我也會洗乾淨再還給你的。”

沈鬱亭的表情還是那樣,可或許是隔了一晚上,岑致怎麼看都覺得親近了許多,走到門邊時還能拍拍對方肩膀,關心一句,“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

“……看錯了吧”,沈鬱亭嘴硬地彆開臉,餘光卻將他的還帶著惺忪睡意迷蒙的目光收入眼中,微一偏移,能看見還翹起的小撮頭發,他按住想要按下去的衝動,開口道,“不用洗了,你換了後放下就行。”

*

下樓時早餐剛準備好,程清難得起得很早,看見他們下來,笑意盈盈地招呼他們過來。

兩人下了樓梯,沈鬱亭拉開椅子,手指點點椅背,對岑致道,“坐這裡吧。”

等到岑致坐下後他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來,看程清盯著他看,問“一直看我乾什麼?”

程清笑著撐起下巴,勺子攪動碗裡香糯白粥,兩三顆紅棗和枸杞被翻出來浮在上麵,白紅相加,甜味淡淡的,很清香。

“我在看寶貝你幫小致拉椅子呀”,她眨眨眼,衝著岑致笑,“他平常可不是這樣的,果然,和朋友在一起就是可愛多了。”

傭人替岑致端上來一碗熱乎的粥,勺子放在他手邊後離開,岑致微微頷首,“謝謝”,隨後笑著看向程清,“是嗎?”

沈鬱亭無奈,“我不是也幫你拉椅子?”

程清哼哼一聲當做沒聽見,繼續和岑致說話,“小致今天有課嗎?沒有的話就在家裡多待一會兒,陪阿姨說說話。”

岑致想了想,歉意地笑,“今天有兩節,對了”,他想起昨天班群裡發的群通知,好像是說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得聚齊全班人開個小會,他還得早點去,“一會兒有十點的課,下午兩點開要開會。”

“啊——你們這麼忙啊”,程清大失所望,攪動勺子喝了一口白粥,轉頭問自家兒子,“寶貝呢?”

岑致隨著她的視線一同看過去,看見沈鬱亭正在剝雞蛋,這樣一個生活氣息濃重的動作,愣是被他做出一種超乎塵外的感覺,手指靈活又細致,蛋殼碎片簌簌地落在桌上,堆疊成整齊的一團。

他不由地把視線投向他捏著雞蛋的兩隻手上,不覺想象到這雙手在畫圖時的情景。

沈鬱亭一邊剝著雞蛋,一邊回答,“有一節。”

“幾點的呀?”

一個水嫩的雞蛋很快剝好了,半點蛋白都沒有缺,他把雞蛋放在程清手邊的小碟子裡,抽紙擦手,動作乾淨利落,開口時順帶著撩起眼皮看了眼岑致,“也是十點。”

岑致在他看過來的前一刻收回視線,心想原來那顆雞蛋不是剝給他自己吃的。

程清很習慣似的把雞蛋拿起來,小口咬下一塊兒,“那剛好呀,你和小致一起走唄,我讓小王開車送你們。”

沈鬱亭嗯了一聲,紙巾丟進餐桌旁的垃圾桶,抬眼看向岑致,“吃雞蛋嗎?”

岑致慢慢地攪著白粥,等著熱氣散開,沒想到他會問自己,愣了愣擺手拒絕,“謝謝,我就不吃了。”

其實他倒是挺喜歡吃雞蛋,在家裡是雞蛋常作為經常性的早餐材料,但現在在彆人家裡,隨便吃點就好了。

沈鬱亭點點頭,沉默下來喝粥,過了一會兒抬頭,看見岑致低頭喝粥的樣子,出聲問他,“不喜歡吃雞蛋?”

岑致一口粥剛入口,聞言有些急切地吞咽了下去,舌尖都被燙到,唇下意識開出一條縫隙,露出一點點的舌尖,他輕輕哈了口氣,聲音有點含混地否認,“不是不喜歡。”

沈鬱亭靜默幾秒,遞給他一杯微涼的水,岑致感激地接過來,抿了一口,舌尖才熨帖下來。

“粥有點燙”,他放下水杯解釋,心道一會兒吃的時候還是再多吹吹。

“小心一點兒”,程清眉頭憂心地皺起一點弧度,“舌頭沒事吧?”

岑致笑著搖頭,“阿姨彆擔心,沒事的。”

程清鬆口氣,撫著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鬱亭點點頭,又喝了幾口粥,餘光瞥向旁邊裝著白煮蛋的碟子,一陣子後再次抬起頭看向岑致,“那是不想吃?”

這一句殘缺不全,但結合前麵,岑致瞬間就反應過來,他問的還是雞蛋。

他一頓,覺得有點難以回答,思索片刻還是覺得說不想吃比較方便,打定主意這麼回答,剛要張口卻聽見對方開口,“不吃會餓的。”

“……”,岑致想說這倒也不至於,手底下這碗白粥分量還是足的,可他這次還是沒來得及說話,對麵坐著的那人就再次出聲,“我剝一個給你?”

明明是個問句,生生給他說出了陳述句的感覺。

岑致簡直受寵若驚,下意識就去拒絕,“沒事,我就不吃了,你自己吃就……”,行字尚未說出,沈鬱亭的手已經伸向了裝雞蛋的盤子,指尖一轉,抓了一個出來,“真的不想吃嗎?”

語氣淡淡,可他怎麼莫名聽出來一絲期盼的味道?

要拒絕地話就這樣堵在喉口,岑致猶豫著看他五隻手指拎著雞蛋,退後一步,作出妥協,“那好吧,不過我自己剝就行”,他起身去夠雞蛋盤,還沒碰到邊沿,盤子就被拿走了。

程清笑眯眯地端著盤子站起來,好似沒看到岑致的手似的,把盤子遞給一旁候著的傭人,叮囑道,“這雞蛋放的久了都涼了,再去熱熱吧。”

傭人接過雞蛋盤離開,程清滿意地點頭,轉頭時看見岑致站起來的樣子,訝異道,“小致你站起來做什麼?快”,她按按沈鬱亭的肩膀,“坐下等著,他說要給你剝,你坐著等就行。”

“…謝謝阿姨”,岑致又坐下了。

他很難不去懷疑剛才程清的舉動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意義——畢竟是一個盤子裡的雞蛋,剩在盤子裡的雞蛋涼了,難道沈鬱亭手裡的就沒涼?

不過這也是她的好意,岑致輕輕歎氣,低頭去看熱氣稀鬆的白粥,對於有人要給自己剝雞蛋的事情還是覺得彆扭,忍不住抬頭朝對麵看過去,嘴唇動了動,還是道,“要不我自己來吧?”

沈鬱亭沒抬頭,手上動作一絲不苟,沒有要停的意思,“不用,你喝粥吧”,說完,他微一停頓,剝殼的手指微稍稍一停,找了個很合適的理由,“你是客人,而且我剝的很快。”

他垂眸繼續剝雞蛋,指尖拈著著片片蛋殼,雞蛋表麵很快就光滑一片。

程清捂著嘴笑,在喝粥的間隙擦擦嘴角,滿臉欣慰,“還以為你們長大後會疏遠呢,現在看來是我擔心過頭了,你們關係還是這麼好啊。”

沈鬱亭剝雞蛋的動作一頓,抖落一片蛋殼碎片。

岑致一愣,回味了一下她說的這些話,有點疑惑,“阿姨,您怎麼會這麼說?”

這樣說就好像他和沈鬱亭……以前就認識似的。

“哎呀”,程清眉頭一皺,“看來阿青還沒告訴你呀”,她拉開椅子站起身,“等我一會兒。”

“啊,好的”,岑致看她急急忙忙地跑去客廳,隻得坐在位置上等著。

“先吃吧”,沈鬱亭剝好了雞蛋放在他手邊盤子裡,坐下之前沉默幾秒,與他對上視線,“你一會兒看到彆太驚訝。”

……究竟是要看什麼東西,竟然都能讓沈鬱亭說出這句話來?

岑致愣住幾秒,怔怔點頭,“好,啊”,他低頭看一眼盤中光滑的雞蛋,“麻煩你了。”

“沒事”,沈鬱亭坐下來,遠遠看見程清找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相簿,手心募地收緊,不禁又去看岑致。

岑致剛咬了一口雞蛋,見他看過來險些咬到舌頭,問他,“怎麼了?”

沈鬱亭很快移開眼,搖頭,“沒什麼,你好好吃。”

*

三人圍坐在客廳裡,桌上擺放著一本攤開的相冊。

相冊裡的照片沈鬱亭都看過,當時看隻覺得驚訝,現在多了岑致在身邊一起,就莫名生出一絲緊張來。

程清一頁頁往後翻,照片發出嘩嘩聲響,他抿緊嘴唇,抬眸看了眼岑致,發覺對方低著頭,眉眼間滿是好奇,視線正認真地跟著程清翻照片的動作一頁一頁往後看。

沈鬱亭突然很想知道,要是看見那些小時候的合照,岑致會記起他來嗎?

“找到了!”,這本相冊程清翻過好幾次了,現在依舊覺得有趣,她停下動作,手指往下一壓,按住這一頁的幾張照片,“小致,快來看看,這些都是小時候的你。”

岑致驚訝地湊過去,果然看見照片上有個小孩兒,眉眼神態,一看就是他。

“這裡怎麼會有我的照片?”,岑致驚奇地很,湊得更近了些,再三地仔細看照片裡的孩子,再怎麼看,那個孩子也都是小時候的自己。

程清笑著看他一眼,“對呀,這都是小時候我拍的呢”,她往後翻了一頁,指著一張雙人合照,“小致再來看看這個,這是你和我兒子哦,啊,這張好像是阿青拍的。”

他和沈鬱亭?

岑致往前探身,離得近了照片裡那兩個人就看的清楚了很多,一個時穿著小背帶的他,另外一個是個紮小辮的小姑娘,穿著可愛的裙子。

小女孩兒看起來很眼熟,但到底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他邊看邊想,遲疑道,“好眼熟啊。”

程清笑笑,把相冊從茶幾上拿起來,“來,你近距離看看嘛。”

岑致點點頭,伸出手去接,指尖連相冊一角都沒碰到,就被一隻手提前按住,下一秒相冊就從眼前被拿開,到了彆處。

“噗”,程清靠在沙發上笑,“怎麼還不讓人看呢。”

沈鬱亭手牢牢按在那張照片上,耳朵微微泛紅,“…九點半了”,他著重強調,“十點的課。”

“有小王送你們,十五分鐘就到了,安啦”,程清摸摸粉色的指甲,笑道,“看了再走吧。”

岑致點點頭,不好意思道,“我想知道那個小女孩兒是誰。”

說不定就是小時候和他在一起玩兒的那個。

“……”,沈鬱亭彆開臉,下頜線冷厲,耳垂卻紅透了,“不能下次再看嗎?”

他還沒做好要讓岑致知道他就是那個小姑娘的事情。

岑致看他彆扭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猜測道,“阿姨,和我一起拍照的小女孩兒不會就是鬱亭吧?”

客廳裡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岑致覺得他好像無意中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不會吧”,他轉頭朝程清求證,對方隻是笑,用眼睛示意他去找剛才那句話的當事人問個清楚。

岑致隻好轉了視線,目光直直望向還抱著相冊的人身上,然後被他臉上的淺紅和兩隻紅透了的耳朵嚇了一跳。

他斟酌著開口,用反問句問他,“不是你吧?”

“……”,沈鬱亭不去看他的眼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作者有話說:

阿致:讓我來猜猜看,這個小女孩兒不會是你吧?(開玩笑的語氣)

沈.臉紅.鬱亭:……

第36章 攻略進度36%

沈家的司機在課前二十分鐘把他們送到了學校。

車走了十幾分鐘,一路上安靜地隻能聽得見車子的轟鳴聲,後車座的兩人不說話,小王更不說話,到了校門口停下來時暗暗鬆了口氣。

兩人的書都在寢室,好在教學樓離寢室不遠,回去取一趟還來得及,唯一不好的是座位可能已經坐滿了。

岑致看了眼時間,確定來得及後往寢室走,沈鬱亭默默跟上,二人好像都專心走路,一時間隻能聽得見腳步聲。

“那個”,繞過一條窄小的路,岑致忍不住開口,“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沈鬱亭很冷的樣子,外套拉鏈拉到了下巴,擋住一部分淩厲線條,聞言腳步一頓,隨即回他,“要說什麼?”

“……”,說的也是,岑致想,好像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的。

明明昨晚氛圍還很好的,直至今天早上吃早餐那會兒他們還都說了不少話……他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猶豫著看一眼身旁人,試探道,“你不會是因為那張照片害羞了吧?”

剛才在家裡的時候沈鬱亭一直抱著相簿不讓人看,態度很強硬——雖然最後還是看了。

岑致想起那張照片上小時候的沈鬱亭,直到現在也還是覺得驚訝。

原來他小時候遇到的那個小姑娘就是小時候的對方。

這怎麼說都有點奇幻了,先不說小時候的沈鬱亭為何會是那樣一身打扮,小時候那樣可愛軟萌的性格究竟是為什麼會變化的這麼大?

岑致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輕輕歎一口氣。

“你歎什麼氣?”,沈鬱亭被說中了內心想法,有種當眾被剖開的感覺,剛才看完照片後岑致沒有說什麼,反應甚至可以稱得上平淡,難道他完全不在意嗎?

“啊,我剛剛出聲了嗎?”,岑致擺擺手,笑道,“我是在想,小時候的你和現在很不一樣。”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寢室,岑致開門去裝了書,等著沈鬱亭取了東西後複又關上了門,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

路上有三三兩兩往教學樓趕的人,岑致低頭看眼手表,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沈鬱亭挎著包,幾乎與身上黑色外套融為一體,隔開肅冷深秋的涼意,他記掛著剛才岑致說的那句很不一樣,大腦裡不知道已經轉過了幾個想法,不斷地想:真的很不一樣嗎?

他自己沒有覺得什麼,小時候和現在的區彆最多也隻有年齡不同,再加一條,小時候的他更愛哭,初次之外應該沒有其他的了吧?

岑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較快腳步擔心他們兩個人遲到,直到上了三樓看見教室開著的門才鬆口氣,下意識去拽沈鬱亭的袖口,問他,“我們快點進去吧?”

這門課的老師總是卡著上課前一分鐘到,現在教室內還是喧鬨一片,很大的階梯教室擠滿了人,空位置沒有幾個。

這是為數不多的岑致和沈鬱亭在同一個教室上的公共課,兩個專業四個班,全都在一起,兩人一同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喧嘩聲很明顯地停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過來,岑致拉著人進來,一節節上著台階找空位置,感覺身後如芒在背。

靜默持續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有竊竊私語聲將其打破,視線還是時不時投過來,沈鬱亭眉頭皺起,被吵地煩,冷著臉和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視線一一相對,嚇走了一大批人,聲音也小了下來。

清靜多了,他的眉煩躁地皺著,看岑致還在找位置,視線環顧一圈四周,抓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拽,“去那邊。”

岑致一愣,跟著他走過去,在倒數第三排坐下來,那是僅有的空位,但是前後左右依舊擠滿了人。

他猜想沈鬱亭應該不喜歡和人擠著坐在一起,抬腳要往靠裡麵一點的座位去。

沈鬱亭看一眼裡麵座位旁坐著的男生,蹙眉扯住岑致的手腕,“我坐裡麵。”

等到岑致反應過來,他已經在裡麵坐下,書包啪嗒一聲放在桌上,見他還站著,仰頭瞥他一眼,“怎麼還站著?”

“啊,好。”

周圍的視線不如先前大膽,但還是若有若無地往身上飄,岑致趕緊坐下來,把書掏出來後歪頭看看沈鬱亭左邊那一排人,小聲問他,“要不還是我坐裡麵吧,你身邊人太多,會不會不舒服?”

汗味、香水味和食物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難以忍受,岑致離他很近,肩膀比著肩膀,淡淡的蒼蘭香的沐浴露擠開混亂的氣味飄過來一些,沈鬱亭眉頭略微舒展,感覺心情好像也沒有那麼不好了。

他抬頭望著岑致,看他因為關心微隆皺起弧度的眉,彎了彎唇,“不用,你就坐這裡。”

*

岑致上課很認真。

這是沈鬱亭觀察了他一整節課後得出的結論。

整個上課期間彆說是看手機了,連視線都很少從講台上移開。

在思考時眉頭會皺起來,聽到有意思的地方眼睛會亮亮的,筆記也記得一絲不苟。

沈鬱亭撐著側臉,就著這個姿勢觀察著就坐在他身邊的人,每發現一處小動作,心裡就泛上一點點驚喜感,微妙的情感像顆極小的石子,雖然是很小的,可落下時總會激起漣漪。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好像這個人坐什麼都是很認真的。

課間鈴聲倏地響起,沈鬱亭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懊惱地彆開視線,一轉頭對上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對方顯然沒意識到他會轉過來,呆滯一秒,報以一笑,還招了招手。

“……”,他又轉回去了。

好麻煩,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

轉過來時岑致正低頭記東西,沈鬱亭抿抿唇,視線飄忽著重新落回他身上,停在了那兩片垂落的輕薄羽翼上,喉頭微動。

那兩片睫毛有魔力似的,勾著他不想移開,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麵,連心跳好像都跟隨著一起顫動。

男生的睫毛都是這樣長的嗎?

沈鬱亭沒意識到他的唇輕輕翹起一角,被兩把小刷子似的睫毛撩的心尖癢癢,忽然很想碰碰。

筆蓋啪嗒一聲合上,岑致呼出一口氣,揉了揉手腕,餘光瞥見沈鬱亭朝自己伸出了手,動作一頓,轉頭問他,“是有什麼事嗎?”

沈鬱亭伸出的手落回桌上,按在冰涼的書皮上麵,有點慌張地移開眼,“啊,沒事。”

“這樣啊”,岑致盯著他的側臉若有所思,擰開水杯喝了口水,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幾下,他拿起來看一眼,發現是群裡的消息。

向太陽【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S @山今】

山今【啊?為什麼這麼說?】

向太陽【(照片)(照片)自己看看,OMG,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岑致打開照片看了一眼,發現照片上是他和沈鬱亭,向胥的拍攝角度實在詭異,拍的好像兩人幾乎擠在一起。

岑致左看右看沒能發現這照片怎麼了,猶豫再三舉著手機去問照片裡的另一個的當事人,“沈鬱亭,這張照片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沈鬱亭看了一眼,搖頭,“沒有”,頓了頓,皺眉問他,“這是誰拍的?”

“是吧,我也覺得沒有呀”,岑致退回去,給他看群消息,“應該是向胥拍的吧?”

這個角度……沈鬱亭背轉身,果然在斜後方看見了坐在一起的向胥和程青照,看見他看過來了,向胥熱情地打了個招呼,舉起手示意他去看手機。

……

“他又發了”,岑致無奈道,“為什麼要拍我們的照片啊。”

沈鬱亭掏出手機,點開向胥新發的幾張照片,前麵幾張沒什麼獨特的,隻有最後一張,拍到的是岑致轉頭對他笑得畫麵,因為距離近,拍得很清晰,能看見彎起的眼睛、上翹的睫毛,很溫柔的樣子。

手機一直振動,向胥還在群裡發個不停,不斷地問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他沒去看這些消息,輕輕把照片點了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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