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尷尬,明明周圍一片和睦,這一桌卻有種下一秒就會掀桌而起打起來的架勢,岑致眼睜睜看著沈鬱亭收緊了掌心,眉頭也皺起來。
認識這麼久,他知道這是對方生氣的表現。
不管怎麼說,這事情目前是因為他起的,總得由他結束,而且現在的情況是,在兩個人這樣明顯的對之下,他好像更關注沈鬱亭的情緒。
這樣想著,岑致按住沈鬱亭的手,輕輕拍拍他手臂安撫,麵向席蘊,笑容溫和,“非常抱歉,但是席蘊,我很高興能認識你這樣一個朋友。”
沈鬱亭緊繃的肌肉瞬間鬆弛下來,偏頭去看岑致的臉,一雙眼盯著他不放。
席蘊沉默下來,過了許久揉揉眉心,無奈地搖頭,“你這人看著溫柔,這種時候倒是冷酷”,他深深地看著岑致,繼續道,“不過,我也是,很高興認識你,”,他朝岑致伸出手,笑道,“握手總是可以的吧?”
岑致愣怔一瞬,低頭看了一眼眼前伸過來的手掌,釋然一笑,輕輕握上去,“嗯,可以。”
“時間夠久了”,沈鬱亭黑著臉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很不客氣地冷眼看了席蘊一眼,“該放開了吧?”
“這才幾秒啊”,席蘊故意收緊了手,晃動幾下岑致的手,揚起一個張揚的笑,“你不介意吧?”
怎麼有點像小學雞打架啊,岑致無奈地歎氣,抽出手,正色道,“我介意。”
席蘊臉上的笑意凝固一瞬,眼神在他和沈鬱亭身上來回看看,臉上露出一種很微妙的表情,他站起來,走到岑致身邊,湊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很快退開,擺擺手,“真遺憾,”,他朝岑致比了個wink,“還好有聯係方式。”
直到席蘊端著酒碗離開,岑致才回過神來。
“……他好煩”,沈鬱亭忽然出聲,眼裡全是嫌棄,他看一眼岑致,眉頭皺起來,“他剛才和你說了什麼?”,停了一下,他補充了一句,像是嘟噥一樣,“貼的那麼近。”
岑致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摸摸耳朵,回想剛才席蘊剛才說的話。
——你很護著他啊,沒發現嗎?
是這樣的嗎,他抬頭去看沈鬱亭,望見對方急切的眼神,呆愣幾秒,才搖頭道,“不,沒說什麼。”
“……”,明明就說了,他眼睜睜看著的。
沈鬱亭煩躁地揉揉頭發,手啪的一下插進外套兜裡,翻出一包濕巾,默不作聲地撕開來,用濕巾把桌子擦了一遍,酒精味彌漫開來,他又掏出小包的紙巾,動作利落地拆開包裝,抽出兩張來把殘留的酒精擦拭乾淨。
岑致看著他擦桌子,不解道,“你在乾什麼?”
沈鬱亭沒說話,收拾好了後動作一頓,側頭看他一眼,而後就趴在了桌上,麵朝著岑致這邊,露出的一雙眼漆黑,悶聲道,“你不願意說,那我就收回剛才的話,不問了。”
岑致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席蘊和他說的話,盯著他幾秒,忍不住笑了,“沈鬱亭,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沈鬱亭心想他不知道,他看著麵前人笑起來彎彎的眼睛,想,我在你麵前是什麼樣子,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一切所想、所說、所做,都好像不受控製一樣。
有時覺得驚慌,有時候又心跳不止。
他維持著姿勢,小幅度地搖頭,長長的睫毛擋住一點眼中的複雜情緒,“我不知道。”
岑致托著下巴低頭看他,有點控製不止臉上的笑,“你現在很幼稚。”
沈鬱亭不意外,他沉默幾秒,點頭,“嗯,是很幼稚”,幼稚到他自己都覺得好奇怪。
“你變了很多”,岑致不覺第一次見到沈鬱亭的樣子,有些感歎,“明明那時候脾氣那麼差,看起來很難以接近的樣子。”
“……現在呢?”
沈鬱亭眉心跳了下,他的脾氣有這麼差?
“現在嘛”,岑致接著說,“現在的你越來越像小時候了”,他沒忍住笑出聲,“你小時候很喜歡撒嬌的,還很容易哭,當然,那時候也幼稚。”
沈鬱亭看他勾起的唇角和彎起的雙眼,恍然間好像明白之前為什麼自己一看見他笑就覺得煩躁。
那似乎、似乎不是覺得煩,而是喜歡。
岑致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總是彎彎的,很容易讓人想到清澈的、彎彎的小溪流,裡麵映照著亮晶晶的月光,連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
能讓他放下一切防備。
“是嗎?”,他等著岑致說完,很認真地盯著他,“以前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他抿抿唇,語氣放輕了些,“以前的我撒嬌,你會順著我嗎?”
岑致一頓,隨即點點頭,“會啊”,他笑著,有點懷念的樣子,“你小時候太可愛了,我們都經不住你哭或者撒嬌,最後就都聽你的。”
沈鬱亭望著他的眼睛,好像能從裡麵看到小時候兩個孩子牽著手在一起的畫麵,唇角淺淺勾起,淺淡的笑意被手臂擋住,隻有他自己能感受到弧度。
“那現在呢?”,他直勾勾地盯著岑致,“現在你還會聽我的嗎?”
“什麼?”
岑致怔愣著看他幾秒,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他沒有很快回答,在停頓的間隙想到了剛才席蘊說的話。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岑致下意識收緊掌心,睫毛輕輕動了一下,看向沈鬱亭那雙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認真的眼睛,否定的話、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對席蘊,他是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
好像確實是有點不一樣。
周圍人聲還在繼續響著,酒香彌漫,兩人間的空氣沉默良久,岑致輕輕呼出一口氣,望向沈鬱亭的眼睛,妥協一般開口,
“也許會。”
作者有話說:
遲到了半個小時!我來啦!
第47章 攻略進度47%
這次誌願活動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是這一天裡,陸珩第十次思考這個問題。
學校的大巴車是今天下午到的,儘職儘責把舟車勞頓的誌願者們拉到了宿舍門口,陸珩就是這個時候被叫出來的。
彆人都是回自己寢室,沈鬱亭倒好,直接來找他,彼時他午睡剛起,正坐在床上思考人生哲學,一轉頭就看見站在地上的老沈,安安靜靜地站那兒,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再然後——他就被拽出門了,理由是他打死都想不到的看電影。
他吸一口咖啡,看一眼坐在身邊的沈鬱亭,恨不得掰開他的腦子看看這次誌願活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平時沈鬱亭哪裡會像現在一樣抱著手機不放?
彆的時候不放就算了,看電影的時候最起碼得給大銀幕和他這個陪同的人一點尊重吧大哥?!
前麵大銀幕裡正是男女主深情對望的戲碼,陸珩抬頭看了一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手裡的咖啡都不香了,他實在是不懂老沈是怎麼想的——他為什麼要挑一個愛情片兒還叫他一起來看啊?
他強行忽略周圍自打進場後就時不時傳來的打量視線,麵上不動如山,心裡天崩地裂,兩個大男人來看這個電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吧!
“我說老沈”,陸珩吸一口氣,在男女主開始接吻的時候低下頭,胳膊肘頂頂沈鬱亭的手臂,“你一直盯著手機乾嘛啊?”
沈鬱亭在他轉過頭來的瞬間摁滅了手機,冷靜地轉頭,一本正經,“找資料。
陸珩點點頭,恍然大悟,“原來在找資料”,他拍拍胸口,抱怨道,“我就說嘛,你無緣無故怎麼會用看論文的表情盯著手機一起看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奪舍了呢。”
“等等”,他頓了下,眉頭皺起,“那我們來看電影的意義是什麼?為你學習找個合適的背景音?”
問題是這也不合適啊。
陸珩一個頭兩個大,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沈鬱亭從小就認識,現在這家夥是越來越難猜了。
沈鬱亭沒再看手機了,抬頭瞥一眼閃著的屏幕,問他,“電影好看嗎?”
陸珩嘴裡還叼著咖啡的吸管兒,聽見他這麼問,聳聳肩,“不知道,一般般吧”,頓了頓又很挑剔地點評一句,“太膩歪了。”
沈鬱亭點頭,轉頭看他,“所以你是不喜歡這種類型的?”
陸珩思考了一會兒,“還行吧,我喜歡哪一類你不是知道嘛,那種刺激的,要真槍實彈那種!”,說完他覺出不對來,嘶了一聲,“你這麼關注我喜不喜歡乾什麼?”
“沒什麼”,沈鬱亭移開視線,盯著還沒播完的電影看了幾秒,眉頭漸漸皺起來。
是不太好看。
可是攻略上說的電影類型就是這種……看來理論和實際有點對不上。
陸珩剛才還能分出點神去看看這電影,這會兒注意力就全在身旁這尊大佛身上了,他摸著下巴琢磨,眯著眼睛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呢?”
“沒什麼事”,沈鬱亭把卡在身體兩側的扶手拉起來,手機揣進兜裡,銀幕上投射來的燈光照在他臉上,陸珩一直盯著他,直到在電影轉場的時候,這人又把臉轉過來了,像是在問‘這道題怎麼解’一樣張口問他,“適合兩個人一起看的電影,你有什麼推薦嗎?”
銀幕上在播放煽情的音樂,周圍有看電影的人感動的嗚咽,陸珩卻什麼都沒顧的上,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秀逗。
要麼就是耳朵出問題了,不然怎麼會從沈鬱亭的嘴裡聽到這話?
上周害他媽還說要他去醫院做個定時體檢,陸珩揉揉頭發,覺得上次拒絕的有點太快了。
*
兩人最後沒能看完電影,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剛好九點,街上路燈早已經亮起來了。
陸珩沒說話,和沈鬱亭一前一後走在路上,視線一直盯著他不放。
沈鬱亭知道他在看自己,走過一個街角,在路燈下停下來,站在原地轉頭看他,“你一直盯著我乾什麼?”
陸珩憋不住了,心道要不是你今天太奇怪我能一直盯著你看?
他乾脆兩三步走過去,直接開口問,“你說實話,今晚找我看電影,還問了那麼多奇怪的問題,是不是在做什麼準備呢?”
沈鬱亭移開視線,繼續往前走,裝作每聽見的樣子。
“……”,擱這兒裝呢是不,陸珩追上去,抱著手臂冷哼一聲,“你彆在這兒給我裝,看你這樣子是拿不定注意所以才來找我,那不就是有求於人嘛。”
邊說著,讓看了眼沈鬱亭的臉,在那張臉上捕捉到一抹遲疑的神色,對自己的猜測更加相信,得意地翹起下巴,“你要是和我說了說不定什麼都解決了呢。”
沈鬱亭停下來,沉默了很久,再開口時聲音有點彆扭,
“真的能解決?”
*
岑致剛洗完澡,出來時手機就一直在響,他擦著頭發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有些吃驚。
他擦乾淨手接通語音電話,“喂?”
對麵很著急的模樣,一天都他的聲音立馬就回話了,“你們去那個村子以後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岑致一臉懵,“…沒有吧,什麼樣的大事?”
陸珩鬆一口氣,開門走到了陽台,壓低聲音,“那和你們一起去的都是誰啊,有沒有名單之類的?”
他問這個乾什麼?
岑致抽開椅子坐下來,暫時停下擦頭發的動作,在手機上找了找,在他們建的誌願者群裡找到了總名單,疑惑道,“名單是有的,你要這個做什麼?是有什麼事嗎?”
陸珩心道何止是有事,簡直是大事。
剛才回來後,他終於從射老沈嘴裡套出話了,然後現在十分後悔,害無數次斥責好奇心過強的自己,要是沒用多嘴去問,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了。
老沈竟然問他約會該做什麼。
約會。
該做什麼。
這兩個詞組出現在任何一個人嘴裡都是正常的,唯獨出現在老沈身上不對勁。
這是什麼?這可是鐵樹開花!
在此之前老沈可是一點這方麵的傾向都沒用表現出來,偏偏短短幾周時間去了一趟小山做誌願者回來後就有了這想法。
那一定是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更大膽一點的猜測,說不定那個讓老沈變化的人就是在那個地方遇見的!
陸珩心裡有種老父親的焦慮,決心一定要把這個讓鐵樹開花的甘霖給找出來。
“我現在需要確認一件事情”,他深吸一口氣,嚴肅道,“這對我很重要。”
岑致一怔,“哦好,那我馬上發給你。”
他把名單發過去,聽到陸珩說,“你們這次一起去的人裡女孩子多嗎?”
女孩子?
岑致手指一頓,回想了一下,給了一個大概的數目,“去的人裡有大約十個左右,怎麼了?”
陸珩點點頭,“沒事,我就是問問”,說完他又沒忍住,多說了一句,“你和老沈一起去的,有沒有覺得他在那裡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對”,陸珩給他打比方,“比如說是會經常發呆,或者盯著某個人這種,額”,他微微頓了一下,填補一句,“再或者對誰特彆關注,態度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這問題問的奇怪,岑致想了一會兒,回答他,“好像沒有”,發呆盯人什麼的倒是沒有,他低了下頭,一縷頭發滑落下來擋住眉眼,他抬手挑起來,忽然想到了什麼,動作微微頓住,“也好像有。”
陸珩給他說的情緒大起大落,著急的不得了,“哎呀那到底有還是沒有啊?”
岑致放下手,指尖點著桌麵,琢磨著該怎麼說,斟酌半晌開口,“唔,他有個不太喜歡的人,態度不太好。”
“……”
對麵的陸珩沉默了,他眨了下眼睛,追問,“這個不算嗎?”
恰在這時寢室門自外推來,沈鬱亭走進來,帶了一身夜裡的冷氣。
岑致回過頭看他,“回來了?”
沈鬱亭點了點頭,向他手裡的手機撇去一眼,“在打電話?”
他關門的動作放輕,門被小聲合上。
岑致遠點點頭,轉過頭繼續對電話那頭說,“他回來了,要我直接問問他嗎?”
對麵沉默數息後開口,“誰回來了?”,他追著補充,“老沈?”
岑致點點頭,“是他。”
“嘟——”,電話被掛斷了。
“……”,岑致一臉懵地看著結束的通話界麵,怎麼突然就掛了?
沈鬱亭多看了一眼,“電話是陸珩打的?”
岑致放下手機,很吃驚地看他,剛才他沒有開揚聲器啊,“你怎麼知道是他?”
“……很奇怪嗎?”,沈鬱亭呼出一口氣,“他大嘴巴,憋不住事。”
岑致嗯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問他,“是什麼事需要來問我?”
這次沈鬱亭不說話了,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下,避開岑致的眼睛,含糊地解釋,“他好奇我在那裡都做了些什麼,我懶得說,就來問你。”
這個解釋還算合理,岑致點點頭,接受了,重新擦起頭發來。
沈鬱亭回過頭看了眼他背對著自己的岑致,回轉身掏出手機放在桌上,又又攤開一個嶄新的筆記本,鋼筆打開筆蓋放在一邊,筆尖泛著要一點銀光。
他先給陸珩發了條消息。
S【直接問我就好了。】
對麵回的很快,光看文字就能感受到激動。
王曰之行【這是什麼新的開玩笑的方式嗎?說的好像我沒有問過你,你要是說了我還至於去打擾人家嗎?】
S【……這個不重要,我有事要問你】
王曰之行【您老覺得什麼重要?得,你快問,反正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
沈鬱亭拿起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數字1,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打出一行字,很快又刪除,刪刪減減的,五分鐘後還是沒能發出去。
這邊陸珩眼睜睜看著手機上‘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閃爍了好久,最終一條消息都沒有發過來。
“……真是怪了”,他嘟噥著,原來老沈是這種類型嗎?看起來是個酷哥實際上純情小狗?
這要是真的和人家女孩子在一起了不得天天害羞啊。
陸珩在腦中構想了下這畫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看聊天界麵,發現有消息發過來了,他一看,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S【沒事了,我不問了。】?
……小時候搶我糖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糾結過!
*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岑致剛坐下來,身邊座位就迅速坐下來一個人,他戴著口罩,露出一雙眼睛,鬼鬼祟祟的模樣。
“…”,岑致書包裡的書都還沒來得及掏出來,禮貌問他,“請問你是?”
陸珩把口罩拉下來一瞬露出臉,小聲道,“是我”,說完又很快把口罩拉回去,重新擋住臉。
沒記錯的話這裡是教室吧,陸珩這幅樣子叫他都要懷疑這裡不是教室而是什麼諜戰現場了。
“你怎麼包的這麼嚴實?”,他沒忍住看了眼陸珩頭頂的純色鴨舌帽和脖子上同色的黑色圍巾,要是剛才沒看到臉,他不敢保證自己能認出他來,“很冷嗎?”
“不是”,陸珩拉了拉圍巾透氣,“我怕被老沈發現。”
“……”,原來是這樣。
岑致掏出書放在桌上,提醒他,“他不來上這節課的。”
陸珩轉過頭來,兩人麵麵相覷一會兒,他摘下口罩,麵色有些尷尬,“是嗎?”
他之前看到過老沈和岑致來上課,今天來找岑致,就下意識以為老沈也在。
“那太好了”,他把圍巾拉下來,帽子也摘了,“他不在就好,我是來找你的。”
距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岑致看向他,“找我?”
陸珩點點頭,輕咳兩聲,臉湊過來,“你上次說的那個人,能不能和我詳細說說?”
岑致理解了下他的意思,“你想認識他?”
“不是”,陸珩擺擺手,“你上次說老沈對她不太一樣,我回去後仔細想了下,按照老沈的性格,能多餘搭理彆人就不錯了,對她和彆人不一樣,肯定不一般。”
岑致這下明白了,他抿了下唇,猶疑著問他,“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陸珩很自信,“不可能,我的直覺一向很準,你和我說說她是什麼樣的人嗎?”
“這個”,岑致一噎,正在想該怎麼開口,一抬眼看見席蘊站在桌邊。
“啊”,來的剛剛好,他輕輕拍拍陸珩的肩膀,示意他往後看,“他來了,要我介紹你們認識嗎?”
陸珩很興奮,一轉頭看見席蘊,眼睛都瞪大了,
“等等,她是個男的??”
作者有話說:
小陸:(瞳孔地震)這是什麼啊!
第48章 攻略進度48%
席蘊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岑致,本來對這門課興致缺缺,現在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隻不過——他笑著挑眉看了眼一臉震驚望著自己的陸珩,微微俯身,手臂撐在桌子上,“怎麼,難道有人說我是女的?”
陸珩心臟受到萬點暴擊,身體後仰,上下打量著麵前人的臉,確認他確實是個男的,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吧老沈,你他媽說好是直男的呢?
沒等他把震驚的情緒整理好,席蘊屈指輕敲了下桌麵,笑著道,“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陸珩回過神來,呆愣著點點頭,“你坐。”
等到席蘊坐下來,他往岑致身邊擠擠,一臉不可置信,“你確定昨天和我說的人是他?”
岑致笑了,“嗯,是他”,他眨眨眼,“而且我沒說他是女孩子呀。”
陸珩噎住了,心道你確實沒說,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他忍不住轉頭又看了席蘊一眼,盯著那張臉一會兒,扶額揉揉眉心。
是長的挺好看的,很精致的相貌,甚至可以稱得上漂亮。
他要是gay他也喜歡這樣的。
可放在沈鬱亭身上就有點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
一個從小直到大的直男,有一天忽然就疑似彎了。
陸珩臉色沉重起來,雙手低著額頭低頭看桌麵,懷疑他用‘疑似’這個詞都有點多餘了。
“嘶”,他長處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讓我想想”,他忽然抬頭看了岑致一眼,一臉的不解,嘀咕著,“就算是男的也該是你啊。”
聲音太小,岑致沒能聽得清楚,但看他臉上的表情也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他笑著偏頭看陸珩,“雖然你誤會了,但也不至於露出這個表情吧?”
陸珩麵如死灰,一臉被打擊的厲害的模樣,“不,你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
他混沌幾秒,掏出手機轉向席蘊,艱難地開口,“兄弟,認識一下吧?”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引起了老沈的注意!
席蘊托著下巴,聞言挑眉一笑,“好啊。”
*
沈鬱亭到籃球場的時候,球場上隻有陸珩一個人,球鞋摩擦聲伴著籃球彈地的聲音在空蕩球場上響起。
臨近冬天了,白日和夜晚的溫差很大,寒氣撲麵而來,他站在場外,雙手插在深黑呢料外套的兜裡,衣領豎起擋住下巴,漆黑的眼睛望過去,看著籃球飛起、從籃筐裡掉落下來。
陸珩接住球,喘著氣扶膝呼吸,緩了一會兒站起身擦了把臉上的汗,朝沈鬱亭走過去。
他鬆開手,籃球滾動著最後在長椅邊停下,他一屁股坐下來,仰頭看了眼麵前的人,欲言又止。
沈鬱亭眉頭皺起來,低頭看他一眼,“有話就說”,頓了頓,他提醒道,“外套。”
陸珩搭上外套,“我要問你個很嚴肅的問題”,他雙手交叉起來,手指摩挲幾下,“你得如實回答我。”
沈鬱亭眉心一跳,直覺他不會問出什麼好問題來,“你要問什麼?”
陸珩吸口氣,觀察著沈鬱亭的臉色,試探著開口,
“你認識席蘊嗎?”
*
晚上到底是冷,陸珩開始時還隻是把外套搭在肩膀上,後麵就直接穿上,連帶著拉鏈都直接拉上,一直到下巴。
他縮著下巴仰頭看沈鬱亭,籃球場有兩杆很高大的燈,很多年頭,依舊很亮,他看見沈鬱亭的臉色發生了變化。
好家夥。
陸珩撇撇嘴,在心裡默默道,看來真的認識。
但他沒說話,等著沈鬱亭開口,過了將近一分鐘那樣長的時間,對方才開口,隻是語氣聽起來不怎麼好,“你問他乾什麼?”
“我隨口問問啊”,陸珩抱著手臂身體後傾,有選擇地實話實說,“我今天碰到他了。“
說話的間隙,他琢磨了一下老沈剛才的態度,有些咋舌——這語氣根本不像是在說喜歡的人,說是仇人還差不多。
難不成這兩個人是相愛相殺由愛生恨那一掛的?
這邊他心裡頭正亂想,各種情況都想了個遍,沒注意到沈鬱亭皺起的眉毛。
“你在哪裡碰見他的?”
沈鬱亭看他一臉在思考什麼的模樣,眉心蹙起,頓了頓接著道,“你在想什麼東西?”
陸珩擺擺手,“你彆一次性問我兩個問題”,他拍拍膝蓋,從長椅上站起來,彎腰一手把籃球勾起來,“還能在哪裡碰見啊,教室裡唄。”
為了洗脫自己主動去找人的嫌疑,他觀察了下老沈的臉色,給自己搬出一個在場證明人士,“岑致也在呢。”
沈鬱亭盯著他,語氣很確定,“今天我們沒有在一起的課。”
“……”,陸珩頓了一會兒,麵不改色地給解釋,“不是,你還不允許我去蹭課啊?我好學不行啊?”
沈鬱亭瞥他一眼,掏出手機低頭看一眼,“路上說吧。”
這個點校園裡人少,偶爾有幾對情侶從身邊走過去,依偎在一起,很溫情的樣子。
沒走過去一對兒陸珩就要感歎一句,“年輕真好啊。”
沈鬱亭很嫌棄地看他一眼,“你現在看著確實不大年輕。”
“……閉嘴!”,陸珩忿忿地踢開腳底下一顆圓潤的小石子兒,“我隨口一說,你能不能給點正向的反應?”
“那我下次注意?”,沈鬱亭微微挑眉,說完續上剛才的話題,“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接著說,你碰到他之後呢?”
陸珩看他一眼,心裡得意的不行。
還好他剛剛故意憋了半路沒說話,就等著你小子開口問呢。
不過沒想到老沈還真的沒沉住氣,看來他和那個席蘊之間確實有點東西。
他輕咳兩聲,試探著開口,“這次誌願活動他也去了吧?”
“嗯,去了”,沈鬱亭記掛著剛才這人說的席蘊和岑致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的事情,皺著眉叫他彆賣關子,直接問道,“他和岑致說什麼了?”
陸珩在心裡頭計劃了一堆要說的話,冷不丁聽到他這麼問,短暫地蒙了一下,很疑惑地看他,“不是,你管人家和岑致說什麼乾嘛呀,這有什麼關係?”
他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看著沈鬱亭的表情,恍然大悟的樣子,“不是吧,都已經到了這個進度了?”都開始進入吃醋環節了?
沈鬱亭不耐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停下腳步,盯著陸珩的臉,仔細短信幾眼,沉聲道,“又從哪兒聽來什麼假消息?”
陸珩舉起雙手,很真誠地眨了眨眼睛,“怎麼會,我到哪兒去聽說啊”,他嘿嘿笑了兩聲,“我就是想說,你昨天叫我看電影,是有情況了吧?”
沈鬱亭插在外套兜裡的手募地收緊,一時間竟然有點緊張,唇線抿的平直,“什麼情況?”
“彆隔著兒明知故問”,陸珩哼了一聲,抱著手臂,“我怎麼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害羞呢”,他咳嗽兩聲,看看四周,身體前傾,湊近了,小聲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沈鬱亭瞳孔驟縮,心跳漏了一拍,回過神來穩住心神,刻意放低了聲音,偏頭看向彆處,垂落的黑長睫毛遮住漫上過多情緒的眼,“為什麼這麼問?”
不得了,不得了——陸珩深吸一口氣,倒退一步看著他,“不是吧老沈,你真的開花了?”
就他對老沈的了解,要是真的沒有,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直接否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我緩緩”,陸珩感慨地看著老沈變紅的耳朵尖,心道原來還真是純情這一卦,“所以是真的有了?”
沈鬱亭沒回答,臉上有點懊惱的神色,他轉頭看了陸珩一眼,覺得這人好煩人,“彆問了,你好煩。”
陸珩能屈能伸,趁著這好時機拽住他,“成,那我就再問一個問題行不行?”
沈鬱亭沒說話,他知道是默認了,舔舔唇,緊張道,“你喜歡的那位,他是男是女啊?”
沒等來回答,他腦袋上挨了一下,不算輕,疼的陸珩喊出聲,“不是,你打我乾什麼?”
沈鬱亭兩三步走開,把心虛的表情掩進黑夜,掩飾性地輕咳一聲,顧左右而言他,“快回去吧,太晚了。”
陸珩看著他走入街道兩旁映照出的樹影裡,在原地呆愣片刻,倏地瞪大了眼睛。
“這樣子,看來是絕對不是女的了”,他喃喃出聲,有點懷疑人生。
之前猜測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陸珩搖搖頭,深深吐出一口氣。
——這個席蘊,有點東西。
*
岑致回來的時候,寢室的鎖已經開了,推門進去,難得的,今天大家都在。
向胥正在擦頭發,聽見聲兒探出頭來打招呼,“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找了趟老師”,岑致放下書包,揉揉酸脹的肩膀,看眼四周,發現程青照不在,問他,“青照呢?”
“哦,他今天有個比賽”,向胥甩甩頭發,把毛巾掛起來,走到他身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可一天都閒不住。”
岑致笑笑,“忙點有時候也是好的”,離得近了,岑致能聞到向胥的沐浴露味,他輕輕嗅嗅,聞到一一股很淡的橘子味,不免驚奇,“你換了新的沐浴露嗎?和我的很像。”
沈鬱亭神色一怔,摘下耳機。
向胥抬起手聞聞,“啊,是嗎”,他拍拍手臂,笑眯眯道,“我今天隨手拿的,味道很濃嗎?我都沒聞出來。”
岑致搖搖頭,笑道,“不濃,剛才離得近,所以我才聞得出來”,頓了頓道,“不過很好聞。”
“好聞啊?”,向胥嘿嘿一笑,“那我下次也買這個,誒對了”,他環過岑致肩膀,哥倆好地和人貼在一起,笑嘻嘻地開玩笑道,“你剛才說和你的很像,那我們就是情侶款了!”
“砰——”,鐵欄杆響了一聲,向胥嚇了一跳,整個人縮在岑致身上,看向聲音來處,“我天,這是咋的了?”
聲音的發出者坐在床邊,手還握在那根無辜的欄杆上,漆黑的眼幾乎要湧起墨浪,他盯著兩人擠在一起的肩膀,刷的一下站起來,兩三步走到岑致身邊。
向胥愣了一下,看他一眼,“咋啦?”
岑致也有點吃驚,仰頭看著他,遲疑道,“怎麼了?”
沈鬱亭站了幾秒,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向胥的手臂,把他從岑致身上拽過來。
這一下力氣不小,向胥冷不丁被拽開,呆愣在原地,“不是,你拽我乾嘛?”
沈鬱亭撫平煩躁的心情,沉默著看他一會兒,認真道,“你頭發沒洗乾淨。”
作者有話說:
向胥:??我洗了兩遍了謝謝您
第49章 攻略進度49%
這解釋實在牽強,岑致轉頭看了向胥一眼,覺得他應該不會這麼容易相信。
結果下一秒就聽向胥吃驚地喊了一聲,“真的嗎?哪裡哪裡,我看看”,他趴在鏡子麵前,撥弄著自己的頭發,很仔細地不放過任何一縷頭發。
“……”,原來是會相信的嗎?
向胥找了半天沒找到,轉頭問沈鬱亭,“不是,我沒看到啊,在哪兒呢,看起來挺乾淨的呀。”
沈鬱亭又盯著他的頭發看了一會兒,淡然地移開視線,“對不起,好像看錯了。”
“……你是認真的嗎?”,向胥吐出一口氣,直起身撥撥鬆散的頭發,一抬手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手腕有點疼,舉起來一看,一圈兒紅印子,他瞪大了眼睛,“你剛才是不是動了殺心了沈大神?”,他走過去,把手臂舉起來晃蕩幾下,給岑致看了一眼,“力氣忒大了吧。”
岑致瞥了一眼,果然看見一圈不明顯的印子,視線不由地往‘罪魁禍首’身上投去。
沈鬱亭移開眼,沒有給四目相對的機會。
明顯是心虛的樣子啊,岑致無奈地笑笑,拍拍向胥的肩膀,微揚起下巴示意他看頭頂燈光,“可能是光照在頭發上,看錯了也是有可能的。”
向胥抬頭看了一眼,摸著下巴思索一會兒後點點頭,“也有道理哈”,他轉頭看向沈鬱亭,“不過你剛才竟然主動關心你的室友我!即使是看錯了也讓我感動啊。”
他邊說著就要往沈鬱亭身邊湊,即將要碰到手臂的時候麵前人後退一步,一下子撲了個空,險些沒摔在地上。
沈鬱亭皺起眉,一副彆靠近我的模樣,“我隻是隨口一說,沒有彆的意思。”
岑致看地想笑,覺得這人心眼越來越壞了,一抬眼,看見對方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
他霎時一怔。
忽然記起,現在還不是笑的時候,沈鬱亭前不久才對他說過‘喜歡’。
這樣重的字眼,他直到現在也還難以招架,更重要的是,他連自己是怎麼想的都還沒完全搞清楚。
向胥是個心眼子大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但也忘得快,剛才的事情很快翻篇了,哼哧哼哧爬上床去享受生活。
雖然是在一個寢室,但在床上和在床下還是不一樣的,向胥上了床就格外安靜,一時間就隻剩下底下兩個人麵對麵站著,氣氛有些尷尬。
岑致垂在身側的手因為無措,微微蜷縮了一下,覺得現在最好是逃離這裡,他看了眼一直盯著他看的沈鬱亭,抬手指指浴室,“那我也去洗澡了?”
沈鬱亭看著他轉身,在浴室門即將關上的前一秒乍然開口,“要我幫你嗎?”
岑致身體都僵硬了,關門的動作一頓,險些沒把手指夾到。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沈鬱亭麵色也有些尷尬,他其實沒想說這句話的,可是剛才眼睜睜看著岑致要走了,他一著急,就口不擇言。
“不是”,他儘量壓著呼吸,好不讓自己的慌亂給人發現,強行給自己解釋,“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叫我就好。”
話剛說完,沈鬱亭收緊了掌心。
該死,這句話好像和剛才那一句沒什麼區彆。
儘管隔著一點距離,岑致也能看得清楚,沈鬱亭臉上有些慌張的神色,剛才的尷尬頓時消散不少,他忍不住笑了。
其實自始至終,麵前這個長大後的沈鬱亭和小時候的比較,並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小時候情緒都寫在臉上,現在輕易不會流露,可當情緒有變化時,還是很容易看出來。
他輕咳一聲,視線往下,果然看到沈鬱亭早已握成拳的手,垂在身側,明顯是很緊張的樣子。
岑致歎口氣,無奈地把快要關上的門推開了一點,探頭出去,淺淺笑了一下,“有需要我會叫你的,謝謝。”
沈鬱亭在心底鬆了口氣,看著岑致點點頭,很不熟練地挑唇,勾出一個很淺的笑來,眉眼也跟著稍稍彎起來,整個人都柔和下來。
太糟糕了,他轉身在椅子上坐下,雙手擋住臉,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怎麼岑致隨便的一句話都能讓他心跳的快要死掉了。
關上門後,岑致背靠著門,輕聲呼出一口氣,揉了揉臉頰。
溫熱的水流噴灑下在臉上、身上,他撩起頭發,緊緊閉著眼睛,意識到一件事情。
一旦把現在的沈鬱亭和小時候的他聯係起來,自己就總會心軟。
這算什麼奇怪的‘後遺症’嗎?
這樣下去可不太妙啊。
*
經過了幾天的自我開導,陸珩終於接受了自己的好兄弟彎了的事實。
想清楚後他一點時間都沒耽擱,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關鍵人物席蘊身上。
既然是席蘊把老沈掰彎的,那他可得好好替老沈看看這是個怎麼樣的人,值不值得托付!
陸珩給自己找好借口,很鄭重地點點頭,從教室後門進去,隨便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機找出席蘊來。
自從那天加了微信後,兩人的聊天界麵還是空的,他一向擅長和人打交道,但是這是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每次要發消息的時候就會猶豫。
陸珩呼出一口氣,盯著空白界麵看了半天,啪嗒啪嗒打下一串字,【你和老沈是什麼關係?】
打完看了好久,越看越不對勁,他又一個個的刪掉,泄氣般把手機隨意放在一邊,趴在桌子上。
陸珩低罵一聲,心道老沈你可真不讓人省心,這邊他正在唉聲歎氣,手機忽地振動一聲,他拿起來一看,一下子精神了。
消息是席蘊發來的。
他莫名有種緊張感,下意識屏住呼吸,點開看了一眼,很簡單的一句話,【找我有事?】
“……還真是有事”,他嘟噥著盯著那句話看了一會兒,問他,【是有事…我想問問,你認識沈鬱亭嗎?】
相比較他的糾結,對麵就顯得坦率多了,‘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閃爍幾下,接著一條消息很快回過來。
【如果你指的是那個脾氣很臭的帥哥的話,那我認識,怎麼?】
陸珩眼睛都瞪大了,他仔細看了這句話好幾眼,和他確認,【脾氣很臭?】
【嗯,很臭】
陸珩還沒來得及打字,對麵緊接著發來一條,【不但脾氣臭,還很彆扭】
這語氣,任憑他怎麼看,都不是誇人的吧?
不過老沈這脾氣也確實是…不好。
咳咳,在這一點上他確實是讚同的。
他手指動了動,一條消息還沒發出去,身旁的桌子上放下一本書,轉頭看見沈鬱亭在身邊坐下來,趕緊給席蘊發了句一會兒再說,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輕咳兩聲,“你來了啊。”
“嗯”,沈鬱亭瞥了他一眼,視線在手機上掃去一眼,“你今天來的挺早。”
陸珩有點心虛地笑,“偶爾也要來早一點兒,感受一下學習的樂趣嘛。”
“…沒睡醒?”,沈鬱亭嫌棄地看他一將眼,十分不留情地拆他的台,而後掏出手機,墊在書上,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打字。
陸珩看得眼花繚亂,沒忍住叫停他,“不是,你一直劃拉手機乾啥?”,他湊過去想要看,剛瞄到一眼屏幕,就被無情地推開。
“不是,我看看怎麼了,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不對呀,他摸著下巴,看著老沈紅起來的臉,躊躇地猜測,“你不會是在害羞吧?”
沈鬱亭沒說話,很可疑地彆開臉,也不看手機了,隨便翻開一頁書,擋住手機界麵,岔開話題,“快上課了。”
“是啊”,陸珩敷衍地應和,目光往蓋在薄薄書頁下的手機瞥去,他點點下巴,盯著沈鬱亭的側臉若有所思,忽然道,“你不會是在搜怎麼追人吧?”
沈鬱亭呼吸一窒,神色微變,嘴硬地冷聲頂回去一句,“你好煩,我怎麼會搜這種東西?”
“啊是是是”,陸珩裝模做樣地應和他,最後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知道自己不會撒謊嗎老沈,我的天哪,你竟然真的在搜這種東西?”
他笑得肩膀顫抖,一隻手扶住沈鬱亭的肩膀,“怎麼和小女孩兒似的,嘶,也不對,你還不如人家小女孩兒哈哈哈。”
沈鬱亭呼出一口氣,耳垂已經完全變紅了,他乾脆破罐子破摔,沒再遮遮掩掩,拍開陸珩的手,“再笑你就死定了。”
陸珩啪的一下捂住嘴,憋住笑,“行,行,我不笑了還不行嘛”,他托著下巴,擠出一個有些促狹的笑,“看來你是真的栽了。”
說完他想到什麼,笑容凝固一瞬,歎口氣哀歎,“雖然是個男人吧,但也能理解。”
他越想越覺得神奇,忍不住再次問他,“我確認一下哈,老沈你現在真的喜歡男人?”
沈鬱亭抱著手臂,眉頭微蹙,想了想,搖頭,“我不知道。”
他隻是對岑致感興趣、在意,至於其他人,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陸珩嘖嘖稱歎,往後一靠,“意思是你隻是喜歡他,無關性彆?”
他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人真的點頭了,還很認真地開口,“好像真的是這樣。”
草。
陸珩低罵出聲,喃喃出聲,“這席蘊真牛逼。”
這聲音不大不小,離得近,剛好能聽見。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沈鬱亭皺起眉頭,臉色一黑,“你說誰?”
糟糕,說漏嘴了。
陸珩搓搓手指,乾脆坦白了,“就是席蘊啊,我告訴你,我可都知道了”,他湊過去,小聲道,“你喜歡的不就是他嗎?”
“……”
沉默著盯著他半晌,沈鬱亭滿臉嫌棄,
“誰告訴你我喜歡他?”
作者有話說:
小沈:你說我喜歡他??(扭曲)(陰暗)(不耐煩)
來晚了,親親寶們!
這幾□□六晚六,提前體會一把社畜的快樂(bushi),明天儘力按時更新麼麼啾!
第50章 攻略進度50%
上課鈴十分鐘前才響過,講台上老師已經入了無人之境,講的麵紅耳赤,前排同學唰唰唰記著筆記,筆尖落在書頁上,沙沙作響。
陸珩雙手搭在桌子上,盯著黑板和老師,作癡呆狀。
沈鬱亭黑著臉,瞧著心情極差,手上動作卻和心情毫不一致,還能抽出空來記筆記,條理清晰一字不落。
陸珩扭頭看他一眼,從比平常更冷硬的側臉線條往下,看到他握著筆的右手,一行字最後一撇猛的一拉,拖的極長。
………誰來救救他。
他雙手合十在心底祈禱,希望老師能彆停下,最好課間也彆停,為他爭取一點醞釀說辭的時間,再不濟勻出點逃跑的時間也行啊。
剛這麼想過,老師的激昂的聲音戛然而止,開始放輔助的教學視頻。
陸珩哀歎一聲。
沈鬱亭手暫時停了,筆尖一頓,轉頭盯著陸珩,一臉凶狠的、要把他吃了的表情,“想好了嗎,怎麼解釋?”
陸珩無辜地舉起雙手,“你表情柔和一點啊,這樣我總感覺你下一秒就要給我一拳,這讓我怎麼解釋啊。”
沈鬱亭輕輕呼出一口氣,撤了臉上很差的表情,開口道,“你說吧,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到他身上的。”
其實他知道陸珩或許隻是因為某些他沒有說清楚的誤導因素誤會了什麼,不是他的錯,但是一想到這家夥把喜歡這個字眼和席卷蘊聯係在一起,就忍不住生氣。
要真說起來,那個家夥還是他的情敵。
草。
真是越想越生氣。
陸珩哭著臉,一五一十地把自己這段時間的心路曆程猜想都和他說了,最後手機也沒有幸免於難,連通著今天和席蘊沒有幾句的聊天記錄一同“昭告天下”了。
沈鬱亭對彆人的聊天記錄沒有興趣,更彆說對麵是席蘊,他把陸珩遞過來的手機推過去,看他一眼,“所以你還去找他要過名單?”
陸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從他話裡扣出‘名單’這個字眼才驀地想起來——他要過名單的,隻有岑致一個人。
怎麼就忽然提到岑致了?
他遲疑著點點頭,“對啊”,說完反應過來什麼,警惕道,“我就是要了名單,還沒來得及做其他事呢!”
“…知道了”,沈鬱亭垂下眼睫,捏著筆杆的手指緊了緊,沒了剛才壞脾氣的模樣,臉上顯露出幾分細微的緊張,“你和他說什麼了嗎?”
剛才提起名單的事情,陸珩摸摸下巴,將席蘊暫時拋到腦後,琢磨起名單上其他人,心道既然不是席蘊的話,那會是何方神聖呢?
忽地聽見沈鬱亭這麼問,他思緒暫停,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能和他說什麼啊?”
“嘶,不對”,陸珩覺得不太對勁,心裡頭有種莫名的直覺,直突突地衝他腦門兒,他狐疑道,“你問這個乾嘛?”
說話的時間,視頻停了,老師拿起粉筆繼續講課。
沈鬱亭攥了攥手裡的筆,垂下眼睫,很不自在地丟下一句,“隨口一問。”?
陸珩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砸吧砸吧嘴唇,提醒道,“你臉怎麼這麼紅?”,他扯了扯衣領,抬頭看空調的度數,故意道,“溫度不高啊老沈。”
“……”
沒有回複,陸珩神色一怔,收回視線,覺得之前自己實在是太傻了,這麼明顯的事情,他竟然一直搞錯了?!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看著微信聯係人,半晌一拍腦門兒。
————找錯人了!
*
立冬的前一天下了一場雪,秋天收尾,冬天來臨。
這場雪來的突然,沒有任何預兆。
雪下的不小,一夜的功夫在地麵上蓋了厚厚一層,學校裡的建築都被白色籠罩,晶亮的冰棱倒掛在枯枝上,慘淡的日光照在上頭,剔透明亮。
慶幸的是沒有風,外麵也就不太冷,岑致下了樓,深灰的圍巾輕輕卷起一個角,和衣領夾在一起,他抬手撥下來,順了順圍巾末端,下了要台階後沒繼續往前走,站在宿舍門口那一棵梧桐下等人。
梧桐早在十月中後旬就落了葉子,樹乾光禿禿的直到現在,被一片白給蓋住。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八點半了。
不遠處響起嘎吱嘎吱的踩雪聲,岑致抬起頭,看見一身米色風衣的陸珩正往這邊走過來。
他把手機揣進兜裡,往前迎上去,走近了發現對方身上的大衣算不上厚,穿在身上好看,但總讓人覺得薄,沒忍住問了一句,“不冷嗎?”
陸珩手插在大衣兜裡,聞言抽出手把圈在脖子上的同色係圍巾攏了攏,咧嘴一笑,“冷啊”,他輕咳一聲,“但你不覺得這一聲很好看嗎?多襯今天的雪。”
岑致和陸珩不算是熟識,但也見過幾次,大致對他的性子有些了解,笑道,“好看,但要小心彆感冒了。”
陸珩點點頭,忽然轉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岑致一愣,下意識摸摸臉,“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啊,不是”,陸珩笑笑,“隻是覺得好像有點明白了” ,頓了頓,他再次開口,有點感歎的意味,“你太善良了。”
岑致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他思忖幾秒,無奈笑道,“善良這個詞太高了。”
陸珩挑了挑眉,“你真有意思”,他探頭朝後看看,“老沈在寢室?”
岑致雙手插進兜裡,搖頭,“不在”,他想起今天早上很早的時候就有的細微響動,補充道,“他很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陸珩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好奇,摸出手機發了條消息過去。
岑致看他一眼,“對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昨晚陸珩發消息約他出來的時候他有點吃驚,他們兩個至今也隻是見過幾次麵,況且每次見麵幾乎都有沈鬱亭在場,還是頭一次像今天這樣單獨兩個人聚在一起。
“瞧我這記性!”,陸珩揉揉後腦勺,揚起下巴,“找個地方坐著說吧”,他握拳抵在唇下,表情認真起來,說的話神秘兮兮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好”
*
雪後街上行人稀少,道路上積的雪已經鏟過一輪,仍舊有一層薄薄的冰層覆蓋其上,鮮有車輛穿行。
路邊擺上了黃色警告牌,一片白裡格外顯眼。
早上七八點,街道兩旁隻有早餐店開著,油條和包子的香氣在寒冷的天氣裡聞著清晰。
沈鬱亭找了一路,最後在一個很偏僻的小街裡找到一家開著的花店。
花店很小,但是門麵很漂亮,不是本世紀的現代風格,彩色玻璃窗映襯著雪地的白光,五彩斑斕。
這一條街狹窄,來的人似乎也少,比起外麵大街上雪地上雜亂的腳印,這裡厚厚的雪層上隻有稀疏的幾串腳印,稱得上整齊。
他不是第一次買花,之前在程清生日的時候買過,但那次和這次本質上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了。
花店剛開門不久的樣子,這時間點也幾乎不會有人來,沈鬱亭沿著路邊走,腳下印著先前的腳印過去,在花店門口停下,站在兩層台階之下。
天氣冷,他的手心裡卻有汗,心情實在複雜,一切情緒雜亂在一起,最後還是緊張更勝一籌。
在門口站了很久,花店裡的人先一步推開門出來,是個係著圍裙的女孩子,瞧著年輕,長長的辮子繞過脖頸,很溫柔地垂落下來,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清麗的臉上掛著困惑,“那個,您在這裡站了很久了,要進來看看嗎?”
光看她的表情,沈鬱亭就知道自己被當成了奇怪的客人。
即使在人家店門口站了這麼久卻不進去,確實很難不讓人覺得奇怪。
沈鬱亭抬頭看她,“抱歉”,他上了台階,摘下口罩,開口道,“我是來買花的。”
店內很溫暖,各種花卉鮮活美好,店主走在他背後,一邊介紹店裡的花一邊偷偷看他。
她見過不少長的好看的客人,這一位的臉卻最引人注目。
不過來買花,是要送給女朋友吧?
兩人走過擺放著各色滿天星的花架,沈鬱亭停下來,轉身麵對著一整排鮮豔、馥鬱的玫瑰,店主眼睛一亮,趕緊上前介紹,“您是想買玫瑰嗎?現在看的這一種是普通的紅玫瑰,都是新鮮的。”
沈鬱亭盯著玫瑰,望著太過豔紅的花瓣,想起岑致,覺得玫瑰好像和他不太相配。
可是網上都說送玫瑰最好的。
他糾結一會兒,看一眼站在身邊滿眼熱切的店員,猶豫幾秒後開口,“送人的話,這個合適嗎?”
店員一愣,隨即道,“這要看您是送給誰的了,要是送給愛人,當然合適。”
沈鬱亭敏捷地捕捉到‘愛人’二字,手指蜷縮著抵在掌心,一觸即發,頓了頓,才道,“不是愛人”,他有點猶豫地補充上後半句話,“我正在追求他。”
“而且”,他把目光從玫瑰上移開,落在店主身上,“我不知道送花他會不會開心。”
店主捂住嘴一臉吃驚,“女孩子都很喜歡花的,隻要是滿含心意送的,一定會喜歡!”
“是這樣嗎”,沈鬱亭語氣稍頓,沉默片刻,反問她,“那男生呢?”
“……”
店主詭異地沉默了。
——應該不是她聽錯了吧?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親親寶們!
今天果然還是沒有按時(點煙),可惡,我發誓明天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