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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攻略進度51%

咖啡店裡暖氣充足。

進去後身上的羽絨服就有點太熱,岑致摘下圍巾,脫了衣服搭在身邊椅子上,看向在對麵坐下的陸珩。

陸珩要了咖啡和小蛋糕,點完又想起來什麼,問岑致,“你不喜歡吃甜的吧?”

岑致一怔,下意識點點頭,有點奇怪,“你怎麼知道?”

陸珩和服務生吩咐了一下,雙手抱臂往後靠在椅子上,聳聳肩,“我聽老沈說的。”

“沈鬱亭?”,岑致訝異,末了想起來那次在對方家裡兩個人說起過這件事,沉吟片刻,他猶豫著開口,“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會說這種事情嗎?”

陸珩笑著看他,“不常說,當時我也覺得奇怪呢”,他直起身體,上半身微微前傾,故意道,“你也看得出來,他不是個喜歡關心彆人事情的人,這種事情換做以前他彆說和我說起了,甚至可能都不會注意到。”

岑致對上他的眼睛,從裡麵看出些探究的意味,抿了抿唇,輕輕勾唇,“是這樣。”

陸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奈何心裡好奇心作祟,望著他幾秒,又道,“那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這話帶著一點兒引導意味的,岑致覺得他問的莫名,坦誠回答,“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陸珩終於沒憋住,打算直接開口,直奔主題,他抱著雙臂,很激動道,“你都不知道他對你是什麼態度?”

岑致怔愣片刻,搖搖頭,這間隙他募地又想到沈鬱亭前幾天和他說過的話,又點點頭,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這一點頭一搖頭給陸珩看的著急,他鬆開手臂,一臉恨鐵不成鋼,“我說你是完全沒有自覺是吧?”,他說完一頓,聲音小了些,嘟噥道,“某種程度上你們兩個倒是還挺配的。”

岑致覺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點什麼,猶豫幾秒,他開口道,“你都知道了?”

陸珩瞪大了眼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家夥,難道已經有他不知道的進展了?

岑致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亂想了,無奈地擺擺手,辯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現在隻是朋友關係。”

高高懸起的心臟重新落回來,沒停留多久就再度浮起來,陸珩眉頭一皺,“朋友關係?”

老沈也太拉胯了。

岑致點點頭,他現在大概知道陸珩叫他出來是為了什麼,笑道,“你放心,我已經和他談過了,讓他想清楚……”

“想清楚什麼??”

話還沒說完,陸珩就把他打斷了,他看起來很著急的模樣,“你這是什麼意思?”

岑致愣住了,沉默幾秒,動了動嘴唇,猶疑著開口,“我覺得是他想錯了,他對我可能沒有那種感情,有可能隻是誤會了……”

他話說了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窗外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雪,雪花大片大片地墜落,透明玻璃窗,看得很清楚。

岑致盯著雪花,想到不久前的的芙蓉,花瓣輕盈漂亮,和雪花很像。

他剛才是想說什麼呢?不,不對,剛才說的話連他自己都說不下去。

有種要強行說服自己的感覺。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收回視線,餘光裡雪花有一片粘在窗玻璃上,很快就融化了,留下一團小小的水漬。

“抱歉”,岑致回頭,視線重新落在陸珩身上,“剛才說的不對”,他低下頭,手指輕輕地摩挲在一起,“他那樣的性格,我其實最來時就知道是認真的。”

咖啡在這時候端上來,濃鬱的香氣熱乎乎地流入肺腑,陸珩低頭看一眼冒著熱氣的咖啡,開始後悔剛才沒有點一杯冰的。

那樣至少還能給他的CPU降降溫。

他聽著岑致的話,覺得有點不太明白,等到岑致停下來,開口問他,“這點我認同”,他抬手握住杯子的手柄,感受到有熱度傳遞到皮膚上,“他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的。”

咖啡杯裡不斷冒出熱氣,一團一團,蒸出冰霜一樣的白霧,陸珩盯著咖啡杯,琢磨半晌,明白過來。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老沈已經和岑致說開了,但是沒有得到回應,簡稱出師未捷?

陸珩深吸一口氣,盯著岑致,以一種很佩服的眼光,“沒想到啊”,他沉默幾秒,眉頭皺起,“你對他沒有感覺嗎?”

岑致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問自己,愣了一下,不禁笑了,“我以為你是來‘開解’我的。”

陸珩眉頭蹙起了,指尖輕輕點點光滑的桌麵,作出很疑惑的表情,“我看起來很保守嗎?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新時代青年,怎麼在你眼裡就變成迂腐老頭子了?”

他抿了一口咖啡,忽然瞪大了眼睛,很嚴肅道,“我說你不會是把我想成那種惡毒婆婆了吧?”

岑致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忙搖頭道,“這個真的沒有,你彆誤會。”

咖啡的香味近在咫尺,他低頭看一眼,沒有要喝的意思,雙手搭在桌上,指尖輕輕抵在一起,沉默幾秒,接著溫聲道,“你來找我隻是為了問這個嗎?”

陸珩看他一眼,心虛地撓撓頭,雙臂放在桌上,湊近一些小聲道,“我就是想問問,老沈在你麵前是什麼樣子的”,他一副真的很想知道的表情,“我頭一次見他喜歡上一個人……額,雖然是男人吧,但我沒什麼意見,就是覺得好奇。”

岑致眨了眨眼,好久沒說出話來。

他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不會真的隻是想問這個…吧?

*

外麵的雪下地大了一點,沈鬱亭站在窗邊,等著店主包裝他挑好的花。

手機一直在振動,他開始時沒看,到後頭卻愈演愈烈,隻得掏出來看一眼。

一大串的消息,全是程清發來的,還沒打開仔細看看,電話就來了。

沈鬱亭猶豫著接通,對著聽筒道,“喂,媽。”

程清很激動,即使隔著電流,也能聽出聲音裡真切的興奮,“你買了什麼花?快,快給媽媽看看!”

“…沒什麼花,你彆問了”,沈鬱亭皺起眉,開始後悔自己多餘問的那一嘴。

程清捂著嘴,聲音裡全是笑意,“那不行,你昨天問我的時候我還沒想出來,今天轉念一想不對勁呀,媽媽的生日還有老遠,最近也沒有什麼節日,你怎麼會突然問買花的事情,要送人的是不是?”

櫃台後店主已經包好了花,深藍的鳶尾團團簇擁在一起,她柔聲叫他,“先生?花包好了。”

這一聲給程清聽見了,更來勁了,沈鬱亭揉揉眉心,乾脆直接了當地承認了,“嗯,是送人的。”

“其他的有時間再說,我先掛了。”

他掛了電話,轉身去拿花,花束到手裡的時候他盯著看了許久,抬頭又問了店主一句,“他真的會喜歡嗎?”

店主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很熱情道,“我想他會喜歡的。”

沈鬱亭得到了些許安慰,緊張感消去不少,低眉看著手裡的花束,他特意叮囑了,要包的簡單一些,外麵一層純色牛皮紙上就隻淺淺紮了一根細細的麥稈色的繩子,深藍的花朵,複古的浪漫。

他收回視線,心裡升起一點很微妙的期盼,聲音跟著柔和下來,“謝謝。”

路上雪層更厚了一些,沈鬱亭抱著花走在街上,他身高腿長,本就引人注意,這會兒懷裡抱著一束花,就更加顯眼,經過時不免引人多看一眼。

天空還在飄著雪,花朝著懷裡,他用手擋著好不讓雪花沾濕,口罩上方隻露出的一雙眼直直看著前麵,發間、眉宇落了白色的雪花。

早晨九點三十分,岑致應該在圖書館,沈鬱亭輕輕碰了碰花瓣,在想一會兒該怎麼把花給他。

圖書館人太多,要是在那裡,他會不會想起裴潭那個混蛋?

沈鬱亭不可自製地想到算起來已經是很遠之前的那一次聯誼,自己先生氣起來。

他皺起眉,越想越覺得煩。

說曹操曹操到。

吱嘎吱嘎的腳步聲迎麵傳過來,沈鬱亭停下來,看見對麵的人在自己麵前停下來,在一米的距離之外,擋在他麵前不動了。

深黑的的大衣上沾了幾片雪花,能看出是嶄新的,脖頸間的圍巾卻很突兀,米白的顏色,和整體不搭,顯得有點舊了,他的下巴埋入圍巾,雙眼直直地盯著對麵。

沈鬱亭停下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眉心蹙起,“你擋路了。”

“送花?”,裴潭盯著他懷裡的話,嗤笑一聲,藏在兜裡的手卻倏地收緊,“是要送給誰的?”

沈鬱亭看他幾秒,一句話都沒說,抬腳繼續往前,擦肩而過時裴潭移動身體,擋在他麵前,“我問你是送給誰的?”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沈鬱亭皺著眉,聲音已經含上不耐,“快讓開。”

裴潭盯著他的眼睛,頓了一會兒讓開路來。

等到沈鬱亭走過他,卻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古怪的笑意,“是要送給岑致吧?我果然沒猜錯,”

他轉過身,看著麵前人的背影,嘴角帶著惡意的笑,慢吞吞道,“他離開了我,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沈鬱亭腳步一頓,垂眸看著懷裡的花,沒有說話。

花瓣上落了幾片雪花,到底是外麵的天氣寒冷,鮮嫩的花出了溫室,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蜷縮起來的花瓣。

他低罵一聲,越發覺得裴潭煩人,他收緊抱著花的手,不耐煩地丟給後麵一句話,“有話快說。”

“你不是最討厭男人嗎?怎麼,現在卻要給男人送花?”裴潭放低了聲音,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很好奇吧,你還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在一起的時候又是怎樣相處的吧?”

裴潭挑起脖子上的圍巾,將尾端舉起在半空,展示給他看,“這條圍巾,是他送給我的”,他放下手,圍巾就從新順從地垂落下來,貼在他的皮膚上,親密無間,他收斂了笑意,報複著開口,“像是這樣的東西,我還有很多,都是他送的。”

莫名其妙。

沈鬱亭望著他許久,覺得煩透了,他看了一眼那條圍巾,目光從上至下地打量了裴潭一眼,忽然笑了,睫毛隨著笑意顫動,抖落下幾片晶白的細碎雪花,“怎麼,是他親手給你織的嗎?”

這條圍巾的款式,隨便一家店裡就能看到,要是願意,可以買一大堆。

裴潭臉色微變,很快又道,“我隻是想說,我們曾經有過感情”,他走近一步,輕蔑地看一眼沈鬱亭懷裡的花,一字一頓道,“不像你,什麼都沒有。”

“……”,沈鬱亭收緊掌心,一瞬後倏地鬆開,厭煩地吐出一句,“你可真是煩啊,他的曾經由你提起來,太糟糕了。”

他冷冷看裴潭一眼,轉身離開,“今天沒工夫揍你,下次彆在我眼前蹦躂了。”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以後再也不立flag了嗚嗚嗚

第52章 攻略進度52%

鳶尾花上不可避免地落了雪,沈鬱亭心情被裴潭搞的極差,剛才對他說不在意,其實有一半不是真的。

關於岑致的過去他當然也想知道,但他更明白,過去的,永遠都屬於過去。

不論過去他們發生了什麼,現在也不過是兩個‘陌生人’而已。

更何況,裴潭隻是個混蛋。

被裴潭糾纏著浪費了趕回去的時間,他加快速度往學校趕,路過一家咖啡廳時卻忽然停下。

隔著一扇透明玻璃,靠著窗戶的位置,坐著陸珩和岑致。

沈鬱亭疑心自己是看錯了,在窗前停下,又看了一眼,果然是岑致。

他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

原來要去的目的地是學校,但岑致在這裡,就沒有必要再回去了。

他低頭看一眼懷裡花,皺起眉。

怎麼偏偏陸珩也在。

窗戶裡麵的人正在說話,陸珩說個不停,說的全是沈鬱亭過去的事情,有種要把他托付給岑致的錯覺。

岑致隻在很小的時候參與過沈鬱亭的生活,而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太小,哪怕當時再快樂喜悅,小孩子的記憶也是稀薄的,最終都會變成模糊的畫麵。

他還算幸運,能記得些許,不至於讓過去像泡沫一樣,時光之海沒過時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是完全沒有過交集,或許還好一點兒,但就是因為曾經的人生交叉過,所以格外注意,哪怕中間隔開過許多對方不在的時光,相較於彆人,總會更加對對方投注更多的注意。

所以陸珩說起那些他不知道的過去的時候,他聽的仔細,甚至可以稱得上認真,認真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像岑致這樣專心的聽眾,陸珩可不多見,每次說的口乾舌燥之際,隻要一抬頭看見對方十二萬分真摯的眼睛,就會再生出講下去的動力,他抿了一口咖啡,潤潤唇舌和喉嚨,“要是你在就好了”,他撐著下巴,想到小時候的沈鬱亭,覺得岑致沒見過太可惜了,“你不知道他小時候和現在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岑致看著他嘖嘖搖頭,猶豫了一下,十分坦誠道,“確實是這樣”,他想到小時候的沈鬱亭,那個偶爾會紮著小辮兒、總是哭著撒嬌的軟糯小團子,勾起唇,“他小時候很可愛。”

陸珩注意到他說起這個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掛著笑的。

他隔了一會兒接話,“是吧,我也覺得挺可愛的”,先是點頭表示認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岑致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曾親眼見過一樣似的。

他從中嗅出一分不尋常的氣味兒,不由想到很久之前在沈家,三人共同看過的、沈鬱亭的一張照片,當時的岑致的態度也很平靜。

“我之前就想問了”,陸珩接著想到那一次岑致提到的桐木街街,微微瞪大眼睛,“你小時候不會真的見過他吧?!”

看他一臉驚訝的模樣,岑致一愣,隨即想到他好像沒和陸珩說過這件事,現在看來,不隻是他,沈鬱亭也還沒有說。

“是”,他笑了笑,“我們小時候是領居。”

陸珩訝然,“不是吧,領居?我怎麼沒有印象…”,話音剛落,他想起來點什麼。

他小時候是不和沈鬱亭住在一起的,兩家離得也不近,但他常去沈家玩,當

隱隱約約地記起來,當時好像是有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他每次去,沈鬱亭都跟在那孩子身後叫哥哥,很黏糊。

“我去!”,他聲音都提高了,盯著岑致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兒,“我好像有點印象了,原來當時那個小孩兒是你啊。”

岑致點點頭,笑道 ,“嗯,是我。”

陸珩咋舌,依舊覺得吃驚,他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叫做緣分。

隔了這麼久的時間,未曾想在未來的某一天還能再遇到。

“不是,原來是你啊”,他忍不住重複一遍,有點模糊的印象漸漸清晰起來,“就是你小時候最慣著老沈了,咱三兒一起玩,出了事他哭一哭你就幫他去了!”

陸珩這話說的百分百真情實感,頗有點像現在長大後的岑致告曾經還是個小孩兒時候的岑致的狀的意味。

岑致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沒什麼底氣地給自己辯解,“我總不能看著他哭嘛。”

小時候的事情一提起來,距離就一下拉近許多,陸珩抱著手臂哼了一聲,對他的解釋不太滿意,“彆解釋,你那時候就是偏著他。”

這件事算是事實,岑致琢磨著要再解釋一句,沒能說出話來,隻得到,“對不起。”

陸珩知道他和岑致小時候也是認識的關係,說話隨意了些,他屈起手指,輕點幾下桌麵,忽然問他,“那你還記得我嗎?”

說話間,他視線往窗外瞥了一眼,正正好對上沈鬱亭的臉,嚇了一大跳,他忍著沒出聲,視線往下,卻看到他手裡抱著一束花。

“臥槽”,這下忍不住聲了,“岑致,你先彆說”,他敲敲窗玻璃,隔著透明玻璃對口型,“你擱這兒站著乾嘛?”

岑致一怔愣,轉頭去看,看見了一個肩頭上落滿雪花的沈鬱亭。

*

“所以你起這麼早是去買花了?”,陸珩自他進門後就一直盯著他懷裡那一束深藍的鳶尾,要盯出個洞似的。

他們這個位置僻靜,現在卻有點熱鬨了。

剛才沈鬱亭從門口一直走到這裡,帶著一身寒氣,懷裡的花包括落在肩上的雪花店鋪,讓他看起來更顯眼了,坐下來的時候,身後害帶著許多束熱切的視線。

岑致不想承認,自己的注意力被鳶尾花攫取了大半,而剩餘的一些也沒有多餘閒置下來,輕飄飄落在沈鬱亭的發間、肩頭。

深藍的花瓣上摻雜著雪片,很純粹的漂亮。

他抿抿唇,想,這是在外麵站了多久啊。

陸珩和岑致一同出現在一個地方這件事莫名觸碰到沈鬱亭的某種神經,讓他不太舒服,開口時語氣自然算不得好,“你不是看到了?”

“……”,陸珩一噎,嚷嚷著,“還不讓人問了。”

岑致瞥見他臉上懊惱的神色,輕輕笑了笑,岔開這個話題,抬眼望著沈鬱亭,問他,“外麵很冷吧,你怎麼一直不進來?”

陸珩順著他的話點頭道,“是啊,想想你剛才一直站在外麵我就覺得滲人”,他很誇張地抱緊自己,“想不到老沈你還有這麼變態的一麵,偷窺我們!”

“……”,沈鬱亭轉頭看著岑致,開口時擁著花束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不冷”,他微一頓,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到裴潭的那條圍巾,開口時有點不受控製,“出門的時候忘了戴圍巾。”

關於為什麼不進來的問題隻字不提。

他不想對岑致說謊,但也不想直接說自己不進來是因為不敢。

這也太膽小了。

岑致有點發愣,聽了他的話,下意識去關注他□□的脖頸,已經能想象到寒風灌入衣領時候多涼了。

“那我下次送你一條?”,陸珩冷不丁插嘴,末了想起什麼,不解道,“不對啊,我你之前不是剛買了新的嘛?”

沈鬱亭立馬道,“你是不是記錯了?”

陸珩對上他的視線,脊背一涼。

這是在問他嗎??不是!這明明就是妥妥的威脅!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隨即道,“確實記錯了,原來的那條好像是壞了。”

岑致笑笑,“是黑色那條嗎?”,他皺起眉,“那條很好看,上次見還很新,竟然壞了嗎?太可惜了。”

沈鬱亭一愣,沒想到岑致會記得他那一條圍巾,乍然開口,“你喜歡那一條嗎?”

陸珩莫名其妙,“你的圍巾,你問他喜不喜歡乾嘛?”

話說完,他猛然想起現在的老沈已經不是以前的老沈了,他開始冒粉紅泡泡了!

“我的錯、我的錯”,陸珩嘟噥著,看再次把注意力投到沈鬱亭懷裡的花上,“話說你這花是要送給誰的”,他摸著下巴想了想,“阿姨的生日還早呢吧?”

岑致也跟著把視線落在花上,卻沒有說話。

沈鬱亭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他,見他看過來,心跳快了一拍,緩緩開口,“不是送給我媽的。”

陸珩點頭,“所以呢?不過這是什麼花,鳶尾嗎?”,他伸手想去摸摸翹起的柔美花瓣,被毫不留情地躲開,沈鬱亭皺眉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花攏入懷中,放好後抬頭又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冷眼,“彆亂碰。”

“哎呦哎呦”,陸珩縮回手,“還不讓人碰”,他環起手臂,恍然間記起一件事來。

現在老沈可是在追人的狀態中啊,這花還能送給誰?

草,陸珩扶額,他是不是傻了?

他不由看了岑致一眼,發現是低著頭的,哪怕如此,也能看得出他的目光是停留在那一叢很藍的鳶尾上。

咖啡已經涼了,他一口喝了,抓住沈鬱亭的手臂,低頭小聲道,“機會我給你創造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說完陸珩站起來,將外套搭在手臂上,表情認真,“有急事,你們兩個聊,改天見。”

“哎——”,沒等岑致反應過來,他人已經走到了門邊,咖啡廳的玻璃門抬起落下,隻餘下兩扇門輕輕摩擦的聲響。

氣氛沉靜下來,沈鬱亭雙手抱著花,手指碰到包裝的外層,發出一陣子細碎的響聲,他頭一次麵對一個人有慌亂的感覺。

岑致看他輕輕抖動的睫毛,又有點克製不住地想起很多年前,小時候的光陰,彼時沈鬱亭睫毛一抖,眉毛一皺,就是要哭的。

鬼使神差地,他開口問了,

“這花,是要送給我的嗎?”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今天終於趕上了!!(叉會腰)

第53章 攻略進度53%

很長的時間內,沈鬱亭都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盯著岑致的眼睛,咖啡廳空調的暖風習習吹來,他稍稍低了頭,目光落在花上,露出了微微泛紅的耳垂。

岑致第一時間發現了那點紅色,不自覺地彎了眼睛。

他早該知道的,就算長大了,有些特質還是不會變。

沉默沒有持續多久,沈鬱亭低頭看著花,想自己怎麼對著岑致的時候格外的膽小,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抬頭去,視線對上岑致的,很堅定地將一捧花抬起來,花香彌漫,“是送給你的。”

到底是第一次送花,第一次喜歡人,沈鬱亭總覺得做什麼都不對,又總覺得心裡慌慌的,落不到實處。

這種感覺既難捱又新奇,這多少年他沒怎麼有過,現在有了,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大部分時候都是任由情緒把自己給吞沒,偶爾還任著情緒操縱,做平時不會做的事情。

岑致其實在他進門的時候就隱隱約約地猜到些什麼,隻是對反沒說,他就不能下定論,甚至於心裡的感情有點異樣。

微妙的心慌,擔心這一束很好看的花不是送給自己的。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現在聽到對方真切地點頭承認後,竟然奇跡般的心安下來。

沈鬱亭是雙手抱著花,他的手很有力量感,抱著花的時候卻是極為小心翼翼的,十根手指輕輕攏著裹著花的那一層紙,怕一不小心給弄壞了一般。

岑致看得出來他拿的小心,莫名覺得心上有種被熨帖的感覺,暖融融的,要比店裡的空調還要更軟和。

他發現,沈鬱亭好像真的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證明什麼。

他低頭看著花,幽深的藍色讓人聯想到大海,上麵的雪花片片化開,流下的點點水珠子,鑽石一樣點綴在花瓣上,仿佛這花是剛才新鮮摘下來的。

現在他和花之間隻隔著一點點距離,一伸手就能接到。

岑致盯著花看,末了抬頭,又望著沈鬱亭的臉,很容易捕捉到他臉上細微的緊張神色,唇抿的平直,看著卻很可愛。

他隻猶豫了一會兒,伸手過去,雙手接過了藍色花束,交接的時候與對方指尖相觸,覺出一點冰涼的觸感,想到剛才,沈鬱亭在外麵站了太久了,現在了手還是冰的。

一顆懸起的心臟在指尖相撞的瞬間墜落下來,輕輕柔柔落回溫暖的胸腔,沈鬱亭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指尖,感覺冰涼的皮膚在漸漸回暖,他忍不住蜷縮了下指尖,輕輕呼出一口氣,“我本來想買玫瑰的,但是顏色好像太深了,怕你不喜歡。”

花抱在懷裡的時候,岑致才感覺出來自己其實是開心的,這開心在剛開始看到沈鬱亭在窗外的時候隻隱秘地冒出來一點芽,現在就開始長大了,他收緊手臂,把花束抱地緊了一些,笑著看向他,“是紅玫瑰嗎?”,他似乎能在腦中想象到沈鬱亭掛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在花店的花架之間穿梭、選花的畫麵,臉上的笑意忍不住便的更深了,“沒事,不管是什麼花,我都會喜歡的。”

沈鬱亭收緊掌心,眼睛亮起來,“真的嗎?”

岑致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說的話太有誤解性,要糾正,但又覺得其實沒有糾正的必要。

——雖然唐突,但其實剛才他說的都是自己想說的。

“我沒想到你會送花”,岑致抬手碰了碰鳶尾的花瓣,手指剛碰上去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涼,“很好看。”

“我也沒想到”,沈鬱亭雙手抵在一起,臉上還是緊張的神色,他看著岑致笑著彎起來的眼睛,忍不住也緩了眉眼,“我不太熟練,但好像好多人都送花。”

岑致笑出聲來,“所以你是去專門學習了嗎?”,他頓了一下,忽然很想逗他,“你小時候還送過我玫瑰花呢。”

沈鬱亭臉色變了又變,停在一個微妙的尷尬的表情上,視線偏開,“你怎麼什麼都記得。”

“因為覺得可愛”,岑致笑著,“回過神來就都記住了。”

他看了沈鬱亭一眼,補充道,“當然,現在也可愛。”

話裡沒加主語,沈鬱亭一聽就知道是在說他,臉上泛了紅,他輕咳一聲,欲蓋彌彰地移開臉,“你彆老說我可愛。”

這樣總顯得他像是個小孩子似的。

岑致盯著他的側臉看,忍不住感歎造物主的偏心,視線掃過對方高挺的鼻梁,看向窗外,“抱歉,但是真的忍不住”,窗外還在飄著雪,他想到小時候兩人打雪球的時候,“我老想到小時候。”

“還在下雪呢”,窗戶上貼上一片雪花,形狀紋路清晰可見,他向前探身看,是一片六瓣的,“你剛才站了那麼久,手都是冰的”,岑致轉過頭來,“現在暖和了嗎?”

沈鬱亭也看到了貼在窗戶上的雪花,再回過頭來看岑致的時候,不由地想象到雪花落在那一排睫毛上的樣子。

這是在關心吧,他想起剛才一瞬間交觸的指尖,原來不是他一個人單方麵的注意。

“不知道”,他拈了拈指尖,耍了賴,“我感覺不出來。”

岑致一怔,心說這怎麼能感覺不出來,下一秒就看見沈鬱亭把剛才他碰到的那隻手伸出來在他眼前,很認真地看著他。

“你幫我試試。”

“……”,岑致無奈地看他一眼,“這種事情自己就可以吧?”

沈鬱亭嗯了一聲,手卻沒動,“你不是說過,我撒嬌你會聽我的嗎?”

岑致一怔,聽見他接著開口,聲音很清楚地傳到他耳朵裡,

“我現在就在撒嬌。”

*

最後還是摸了。

而且不止摸了一隻手,挨個的從頭到尾一個個的把指尖捏過去,剛開始還有點發涼的手指,最後都被捏的熱乎回來了。

腳下的雪嘎吱嘎吱,岑致扭頭看了沈鬱亭一眼,發現對方微微勾起的唇,明顯是心情不錯的表現。

注意到他看了,沈鬱亭壓壓唇角,把好心情藏起來。

“……”,岑致歎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鬱亭這人,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太直,比如買花這件事都是經過學習決定的,很生疏的樣子,有時候又頂會,什麼話都能從嘴裡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比方剛才。

他都給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記起來自己確實作過這個承諾。

不對呀,岑致停下腳步,他當時說的明明是‘也許會’,怎麼到他嘴裡就成了答應過的?

見他停下來,沈鬱亭跟著停下,偏頭看他,“怎麼了?”

岑致轉過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我發現了,沈鬱亭”,他連名帶姓地叫了一聲,發現新大陸似的接著道,“你歪曲事實。”

“……沒有”,沈鬱亭移開臉,“你說的是‘也許’,不是肯定,但也沒說不可能啊。”

“沈鬱亭”,岑致忍不住又叫了他一聲,雖然被鑽了空子,心情卻很好,眼角眉梢都帶著笑,“你以後都這樣吧。”

沈鬱亭轉頭看他,“嗯?哪樣?”

“就是像今天這樣啊”,岑致勾著唇,低頭看看懷裡的花,可能是落了雪的緣故,今天的花有點兒太動人了,“像今天這樣,很鮮活。”

最後一句話他沒說出來,是今天裡第三次的‘可愛’。

“好了好了”,再待下去,總覺得會再說出些什麼他控製不了的話,岑致揪揪沈鬱亭的衣角,“我們回去吧。”

*

一大束花實在惹眼。

岑致走了一路,免不了被路過的人或好奇或豔羨地盯著看一眼,一路上收獲不少注目禮,簡直如芒在背。

更何況要是他一個人抱著花走在路上就算了,現在旁邊還跟著個沈鬱亭,吸引力加倍,更難以忍受。

沈鬱亭卻好像沒看見一路上彆人的目光似的,岑致路上每次看過去都隻能看到他沒什麼表情顯露的側臉。

直到在宿舍門前停下,岑致才鬆了口氣。

沈鬱亭低頭看他放鬆下來的樣子,開口道,“抱歉,我本來是要帶回來再給你的”,他想到剛才一路上不少的好奇視線,不由地皺起眉,“剛才那些人太煩了。”

岑致一怔,接著笑起來,“原來你也在意?”,他攏攏懷裡的花,輕輕把探出來的花瓣撥回去,“我剛剛看你很淡定的樣子,以為你不在意這些。”

“確實不在意”,沈鬱亭看他,“隻是他們都看你,我不高興”,頓了頓,他接著問,“你沒看出來嗎?”

“……”,還真沒看出來。

宿舍樓下人來人往,岑致收回視線,走上台階叫他,“這裡人太多了,先回去吧?”

沈鬱亭點頭,跟在他身後上了台階,眼睛覷著岑致凍得通紅的鼻尖,塞在外衣兜裡的手忽地探出來,很輕地在他鼻尖上輕碰一下,“鼻子都凍紅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望著岑致的,不知道是在看他的眼睛,還是在看被凍紅的鼻尖,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半遮半掩地,隔開深林一樣的眼。

外頭空氣是冷的,岑致卻覺得自己臉頰有點發燙,熱意上湧的感覺。

太犯規了,他想,或許沈鬱亭不知道,他這樣深深地、認真地望著一個人的時候,是怎樣一副眼神。

好像世界上、天地間,就隻有眼前這一個人。

旋渦一樣,夾著洪流,把人卷進去。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

現在為您播放的是:小沈上大分,開始反向攻略我們小岑!

第54章 攻略進度54%

岑致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呼吸不暢,心跳似乎脫了軌。

沈鬱亭也發怔了,收回手後呆呆站在原地,仿佛剛才的動作不是他做的。

“不好意思”,遲了很久,他才嗓音乾澀地開口,剛剛碰過冰涼鼻尖的手指尖輕輕蜷縮起來,“因為剛才看起來真的很紅。”

岑致回過神來,看他一眼,搖搖頭,順著台階往上走,轉身時輕輕歎氣,“太狡猾了,沈鬱亭同學。”

聲音被夾在落下的雪花裡,聽不真切,沈鬱亭隻隱約地聽見自己的名字,想要問時岑致已經進了樓門,沒來得及問出口,他抬腳跟了上去。

*

來的路上已經收獲了足夠多的目光,走到寢室門前的時候岑致想起裡還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這麼大的一束花,要是帶進去不可能不會被注意到,到時候他們問的時候該怎麼說?

沈鬱亭看停在門前不進去,手握在門把手上,微微低頭,視線落在他垂下眼上,被略微翹起弧度的睫毛恰好接住,“怎麼不進去?”

岑致看一眼手裡的花,把花往上一舉,小聲地問他,“花怎麼辦?”

沈鬱亭似乎對他會在意這個感到不太理解,遲疑一會兒,“就抱著進去?”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岑致無奈地歎口氣,“你沒想過嗎?向胥看見一定會問的,到時候打算怎麼說?”

沈鬱亭顯然沒有想過這些,表現出一種比平時更淡然的態度,“我來說就好”,他還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詞句,“直接說實話就好了。”

“…說什麼實話?”

沈鬱亭盯著他,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坦然道,“就說,這花是我送給你的。”

他覺得沒什麼,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不是件需要隱藏的事情,更何況,如果恰好今天宿舍裡其他人都在,那麼免不了被詢問,直接說實話可以減去不少麻煩,比找其他借口要簡單的多。

岑致完全被他帶著跑偏了,竟然覺得這樣很有道理,思來想去的,沒有能找到其他更好的說法——反正無論說這束花是怎麼來的,都絕對會被問的。

“可以開了嗎?”,沈鬱亭注意力全在他凍得通紅的耳朵上,而這走廊裡也沒有多暖和,穿堂風一陣陣的。

岑致隻得點頭,開門的前一刻僥幸地想或許寢室裡其他人這個時間點都不在寢室。

然後就體會了一把做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

往常這個時間段裡寢室是沒有人的,今天卻是一進門就和向胥正麵迎上,更難得的是連程青照也在,而且平常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人這次不知道為什麼也很好奇似的,在門開的瞬間轉過頭看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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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時有種懷裡的花是火球的感覺,抱在手裡有點燙手的意思。

倒不是說想刻意隱瞞什麼,隻是剛才就已經被盯著看了一路,現在回來以後依舊被盯著看,心緒實在很難平靜。

更何況剛才那些人都是路過,無非是掃兩眼,這下可不一樣,直接麵對麵了,而且還都是相熟的人,近距離地詢問要比被陌生人的目光更叫人焦灼。

沈鬱亭在他身後,進來的時候同時關上門,第一時間去找宿舍裡的空調,看見上麵27°的溫度,才放下心來,視線回轉,向下對上向胥好奇的目光,眉峰挑起,“你在看什麼?”

向胥抖了一下,輕咳一聲,“你們怎麼才回來呀?”,他往後退了退,手按在程青照肩膀上,眼睛卻還是不加掩飾地盯著岑致手上的花上,他捏捏程青照的肩膀,聲音很小的,“你問,我不敢。”

“……”,程青照拍開他的手,乾脆轉過身來,手搭在椅背上,像是在聊家常一樣開口,“花很漂亮。”

雖然沒有直接問,但是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岑致往前走了兩步,把花暫時放在桌上,琢磨著該怎麼開口,就聽見身後沈鬱亭先一步出聲,“我也覺得漂亮。”?

這是什麼小花誇讚大會嗎?

向胥有時候覺得程青照是個怪人,沈鬱亭也是,卻沒想到兩人碰在一起的時候,氣氛更詭異。

不過——他看了眼岑致桌上的花,點點頭,追上一句,“這花確實挺漂亮的。”

“…”,岑致沉默幾秒應和了句,“嗯,是漂亮”,他以為這就是不會再問其他的事情的意思了,抽開椅子,正要準備坐下的時候,向胥抓住他的手臂,一雙眼睛瞪圓了,裡麵全是好奇,“我還是想問一句,這麼漂亮的花,是誰送的?”

岑致動作一頓,下意識去看沈鬱亭,對方正在脫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露出底下的高領米色毛衣,將他周身的氣質渲染的溫柔了一些,他坐下來,卻是麵朝著岑致這邊的,雙眼目光灼灼地落在他身上。

不會吧,岑致深深吸一口氣。

他不會是真的要像剛才在門外時說的那樣說吧?

下一秒沈鬱亭很平靜地開口,“是我送的,”,他語氣微妙地停頓一下,尾音上揚,接上一個問句,“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出乎意料的,向胥並不像想象中那樣驚訝,隻是表情看著有點怪,是那種猜測得到落實後,一種微妙又複雜的落差感。

程青照全程沒再多說其他的話,剛才沈鬱亭說完後也隻是不著痕跡地挑了下眉。

岑致看看向胥,很想問問他怎麼一副這樣的表情,下一刻肩膀就被人攬住,向胥不知什麼時候掏出手機,靠在他身邊給他看,“我剛才就在猜了,但是真的知道還是有點驚訝的哈。”

“這是什麼?”,岑致低頭看他的手機,看見屏幕上展示出來的一張照片,最先入眼的是一抹不太清晰的藍色,然後是兩個並排走著的人影,因為距離遠,側臉拍的模糊,但也能隱約辨認出身份。

見他看完,向胥退回去,點開學校的論壇,輕咳兩聲,點開一個帖子,“彆太驚訝,這個帖子早上就開始蓋起樓了,所以才熱度這麼高。”

岑致沒怎麼去看過學校的論壇,但一聽向胥說剛才那張照片就是從這個帖子裡看到的,就能好猜到帖子是什麼內容了,在向胥劃開看的時候並沒有多大興趣,露出無奈的表情。

“發給我看看”,沈鬱亭卻很好奇的樣子,很快掏出手機,等著向胥把帖子發給他。

岑致驚訝道,“你想看這個?”

沈鬱亭滑動手機的手指一頓,有點心虛地低著頭沒有抬起來,含混過去,“嗯,想看看他們都寫了什麼。”

“沒想到你也會看這個”,向胥一邊吃驚一邊給他把帖子轉發過去,而後一拍後腦勺,“不對,問題不是這個”,他轉頭看一眼岑致桌上的花,“沈神說這花是他送的,這是什麼意思??”

他抱著手臂,皺著眉頭,“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帖子裡說是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可是外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沈鬱亭可是出了名的恐同誒,他們兩個關係再好,也不至於被說成時談戀愛吧?

這些帖子真是的,什麼都敢寫,腦洞也太大了。

“不是特殊日子”

岑致剛要開口,沈鬱亭就冷不丁開口,他抬頭朝向胥看過來,神色認真,“是我特意買來送他的。”

“……啊?”,向胥怔在原地,張了張嘴,“你說明白點兒?”

程青照看白癡一樣看他一眼,轉過身戴上耳機。

沈鬱亭眉頭皺了下,“我說的不夠明白嗎?”,他雙手交抵在一起,手機很輕易地被拿在手中,“意思是,帖子的前半部分沒說錯。”

這帖子的前半部分,說的僅僅是一件事。

沈鬱亭在追人。

追的是誰,當然是帖子的另外一個主角、這束花現在的主人。

向胥倒吸一口涼氣,感覺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崩潰地撓頭,“我年紀小,你彆騙我啊?”,他雙手拍臉,“你不是直男嗎?”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彆太奇幻啊老天!

沈鬱亭沒有再回答的意思,已經轉頭去看岑致,和剛才說話時的是坦然全然不同,帶著點詢問的意思,“我說了,可以嗎?”

……

岑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再怎麼看,這句話都該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問吧?現在該說的都說了,再補上一句的意思在哪裡?

他無奈地歎口氣,妥協道,“你都說過了。”

向胥目瞪口呆,“我說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他驚恐地盯著沈鬱亭,“比如其實你其實不是個直男,再比如其實那個帖子不止前半部分是對的,後半部分說的也是對的?”

這哪裡隻是在追人,這氛圍真的不是像那個帖子後麵說的已經在一起了嗎?!

聽他這麼說,岑致也開始對這個帖子感興趣了,他坐下來掏出手機,卻發現有個陌生號碼給自己發了消息。

他點進去看了一眼,神色一變。

與此同時,向胥喊了一聲,“哎,這帖子怎麼被刪了?”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來晚啦,晚上好!

第55章 攻略進度55%

那條信息來路不明,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連標點符號都刻意標的清清楚楚。

好想你。

岑致隻看了一眼,就刪除信息,把那個號碼拉進黑名單。

向胥還在叫喚,“這麼熱鬨的帖子怎麼說刪就刪啊”,他上下滑動,試圖找回來無果,疑惑道,“樓主自己刪的?”

沈鬱亭隻來得看了一半,手機裡的帖子就消失不見,他皺起眉,下意識抬頭去看岑致,注意到對方有些黯淡的神色。

他盯著岑致看了一會兒,重新低下頭,在微信給他發,【不開心了嗎?】

向胥被剛才突然消失的帖子吸引了注意,剛才的問題也沒有再繼續下去,嘟嘟噥噥地一直在說帖子的事情。

沈鬱亭盯著岑致望了很久,那條消息卻一直沒有得到回複。

他有點泄氣地低下頭,下巴抵在交疊的兩條手臂上。

難道真的是在不開心?

*

太陽一直到下午都沒有出來,雲層雖不厚,天色卻很暗沉,岑致看到手機上那條微信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他不是個過分依賴手機的,不用的時候就能很久都不打開。

看到消息的時候,岑致有點吃驚。

沈鬱亭問他是不是不開心了,既然這麼問,那一定是注意到他那瞬間的情緒變化了。

緊隨在那條關切的問句之後的,是白色的線條小狗,短短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棉花糖一樣在寬寬的屏幕上漂浮著。

一時間,他有點移不開視線。

他記得這一款表情包,最開始是他在用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沈鬱亭也開始用起來了。

一直到現在。

動態小狗有一張保持微笑的臉,黑豆一樣的眼睛,和對麵發它過來的人是全然不同的類型,岑致卻看著看著,幻視到沈鬱亭的臉。

除了尾巴和耳朵之外,好像真的很像。

距離接收到消息已經過去了大幾個小時,依著沈鬱亭的性格,一定是自從消息發出去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時刻關注著,這麼久時間沒有恢回複,心裡指不定會多想些什麼。

岑致盯著那條消息看了一忽兒,抬頭四下裡看看,攥緊小樹林裡的朱紅長亭,找了個沒有落雪的地方坐下,低下頭認真地給他回複。

【抱歉,現在才來回複你,我沒事。】

幾乎是瞬間的功夫,對麵就顯示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眼,緊接著發來一條消息。

【沒事。】

岑致沒想到他回地這麼快,這樣不就像是,一直在盯著手機嗎?

這個想法剛一冒頭,他募地一怔,竟然覺得放在沈鬱亭身上十分有可能。

他揉揉手指尖,猶豫幾秒還是打算打字問他,【你不會一直在等吧?】

剛打出一行字,對麵接著發來一條,【是因為我說花是我送的?】

岑致很快反應過來,他還是在在意自己的心情,不覺笑了,刪了那行字,回他,【不是因為這個】

想了想,他乾脆接上一句,【不是因為你,而且也沒有不開心】

他知道那條消息是誰發的,剛看到的時候確實覺得心裡很不舒服,然後收起來,那也隻不過是一條消息而已,不代表什麼。

連裴潭這個人他都決定不再關心了,更何況是一條未命名的、莫名其妙的消息。

下午的時候雪就停了,天空光線還是暗沉,不見陽光,慘白一片,有種末日的錯覺。

岑致卻挺喜歡這種天氣的,他雖然怕冷,但對雪天和雨天,卻沒有什麼躲避的心理,反而還喜歡。

他穿得厚,靠在朱紅柱子上的時候,也感覺不到冰涼,就這麼盯著手機等對麵的回複。

然而卻沒有等到,過了幾分鐘,沈鬱亭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岑致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呆了一下,接著接通,開口時還有點疑惑,“沈鬱亭?”

對麵的微微有些輕喘,呼吸不穩,“嗯,是我。”

岑致聽出他氣息不太穩定,頓了一下,遲疑道,“你怎麼了?”

沈鬱亭沒回答,再開口時呼吸卻勻了許多,“你現在在哪裡?”

岑致一怔,“鬆雪亭。”

“好,知道了”,沈鬱亭輕聲應了,“你在那裡等我一會兒,可以嗎?”

岑致能聽見對麵有腳踩在厚實雪層上的聲響,隱約著想到什麼,然後並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就道,“…好。

十分鐘後,沈鬱亭出現在了鬆雪亭,氣喘籲籲地站在岑致麵前,外套的衣領被一路趕來時的風吹得分開一些。

岑致一下子站起來,吃驚道,“你跑著來的?”

沈鬱亭點了頭,平複了一會兒呼吸,向前走了一步,盯著岑致發紅的耳朵,“手伸出來一下。”

岑致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覆蓋其上的濃密睫毛沾上冷氣凝結而成的水晶,很朦朧的一層,仿佛黑色的雪花。

他乖乖伸出手,兩隻手都射出來,眼睛沒有移開,視線直直望過去,盯著麵前人微張著吐氣的嘴唇。

沈鬱亭插在兜裡的手從外套的深層的口袋裡掏出來,是一個暖色調的米白色暖水袋,毛茸茸的貓咪耳朵出來時輕輕晃動幾下。

暖水袋被放在手心裡,冰涼的手掌倏地一暖,岑致一怔,低頭去看手裡的暖水袋,嘴巴張了張,最終隻吐出一句話來,“你跑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這個?”

熱乎乎的水流隔著一層毛絨的外殼,將源源不斷的熱度傳到手上,卻並不隻在手上停留,沿著脈搏跳動的波紋,流竄到四肢百骸。

沈鬱亭收回手,“不是”,他看著岑致雙手都放在暖水袋上,才移開視線,抬頭去看他的臉,“你說不開心不是因為我,那是因為什麼?”

岑致站在比他高一級的台階上,身高差被這一點台階給補上空缺,視線得以對上,他並不想說關於那一則消息的事情,可是看著沈鬱亭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遲疑良久,他才緩緩開口,“有人發了一條信息給我。”

“知道了”,沈鬱亭沒有叫他繼續說下去,他一隻手在兜裡翻找著什麼,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岑致順著他的手往下看,看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對手套,一時怔愣,“手套?”

沈鬱亭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揚起下巴看著岑致,“你能不能等我一會兒?”

岑致沒動,問他,“你要做什麼?”

“一會兒告訴你”,沈鬱亭在征求他的許可,“如果你願意等的話。”

岑致於是後退幾步,重新坐回去,雙手抱著暖水袋,放在膝蓋上,端正地坐著,他看著沈鬱亭認真的眉眼,眨了下眼睛,“需要閉上眼睛嗎?”

沈鬱亭仔細地想了一下,“不用”,他語氣稍頓,接著道,“可以轉過去嗎?”

岑致一愣,呆住幾秒後點點頭,“好。”

他站起來,抬腿跨過去,背轉身坐下來,麵前正對著幾棵很高大的鬆樹,針葉聚集成的薄薄也葉片上落了不少積雪,危聳地挺立。

雪看著漂亮,也冷,岑致把暖水袋往手心推了推,牢牢攏在兩手之間。

他今天穿的多,上半身是米白的棉服,還圍了圍巾,從背麵看過去,像個圓圓的團子。

沈鬱亭盯著他背對自己的端正背影,握拳抵在唇邊,唇角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

他蹲下身,雙手捧起一大團雪,往一處堆。

岑致聽見身後有沙沙的聲響,好幾次都想轉過去偷偷看一眼,最後都忍住了。

暖水袋的熱度漸漸消退,他低頭揉捏著兩隻豎起來的貓耳朵,捏的起了勁,甚至想到了在家裡養一隻的想法。

他晃了下腿,打算起來站一會兒,剛一動,一隻手按在肩膀上,他轉身過去,看見沈鬱亭微喘著氣,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漆黑的雙眼在滿片雪白裡神采奕奕。

“好了”

岑致聽見他說。

什麼好了?

他下意識地想,還沒問出口,沈鬱亭從他前麵移開,麵前的平地上,是一個圓滾滾的雪人。

岑致幾乎不敢眨眼。

他站起來,和沈鬱亭並肩站在一起,往前走了幾步,走下和地麵相連的兩級台階,站在雪人麵前,小心翼翼地蹲下來,和雪人兩顆亮晶晶的黑眼睛對上視線。

沈鬱亭沒有跟著過來,他摘下手套,指尖微微蜷縮起來,在背後看著岑致。

小雪人有鼻子有眼,一大一小兩個圓圓的雪球上下交疊在一起的圓滾滾身體胖乎乎的可愛,白圓的臉上很俗氣地插著胡蘿卜做鼻子,黑豆當眼睛,伸出來的兩個小枝乾組成的手臂可愛小巧。

胡蘿卜看起來是特意選過的,顏色很紅,黑豆也比一般的要大一些,色澤黑亮。

岑致伸出手,手指輕輕點在雪人的鼻尖上,彎了眉眼。

他知道,短短的十分鐘、二十分鐘,一定無法準備這麼齊全的東西。

所以很早之前就開始想了嗎?

周遭此刻安靜的厲害,岑致收回手,隔著厚厚的棉服按在胸口,感受到心臟有點失控的加速跳動。

太危險了,再多一點,心就要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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