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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致環著膝蓋蹲在雪人麵前,隔了一會兒忽地開口,“沈鬱亭?”

他擋住眼睛,輕聲問他,

“你什麼時候想到的?”

作者有話說:

趕上了!

第56章 攻略進度56%

沈鬱亭沉默了一會兒,回他,“想了很久。”

從看到岑致黯淡的表情開始。

他望著岑致的背影,隔了片刻,問他,“我不太會哄人”,他微一頓,語氣是有些遲疑地小心翼翼,“你現在開心一點了嗎?”

“沒有”,岑致笑了,他轉臉,仰頭看著沈鬱亭,“不是開心一點兒,是很開心。”

沈鬱亭收緊掌心,看著岑致彎起的唇和眼,幾乎要移不開視線。

岑致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模樣,無奈地叫他,“你不過來看看嗎?這是你堆的雪人。”

沈鬱亭輕咳一聲,臉上有不自在的神色,“要看。”

幾秒鐘後,兩個人都蹲在小雪人麵前。

剛堆出來時,沈鬱亭就覺得不好看,這會兒湊近了看,也還是不覺得好看,有點嫌棄地皺起眉,“我堆的太醜了,能不能重新堆一個?”

岑致趴在手臂上悶聲地笑,“我覺得很可愛”,他伸手點點那兩顆黑豆眼睛,笑眯眯道,“眼睛像你”,手指往下,指著紅紅的胡蘿卜,“嘴巴也像。”

“……”,沈鬱亭臉有些紅,“哪裡像了。”

“顏色”,岑致笑著道,“你自己沒有發現嗎,你的唇色也很紅。”

他轉頭盯著沈鬱亭的眼睛,“眼睛很亮。”

“從小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你的眼睛最好看。”

大部分時候沈鬱亭是喜歡聽他講起小時候的事情的,但這大部分,也有例外的時候。

比如現在。

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想到兩人不止是現在有聯係,是從小時候就有的緣分,沈鬱亭就覺得心裡高興,更何況這點深厚的緣分,總是岑致縱容他的緣由組成部分。

但就一點不好,每次提起小的時候,他總覺得岑致好像還是把自己當做是很久之前的小孩兒,那個年紀小小的、身板兒也小小的沈鬱亭。

他學著岑致的模樣,雙手也都搭在膝上,臉埋進去,有了衣料的阻隔,聲音顯得悶,“隻有小時候麼?”

岑致一怔,反應過來後就忍不住笑,也不去看眼前的雪人了,一雙眼睛將視線儘數投注到了沈鬱亭側臉上,“你剛剛是不是沒有聽清楚我的話?”,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對方黑且長的睫毛,“哪裡說隻有小時候了?”

沈鬱亭好一會兒沒說話,盯著雪人看了一陣子,驟然回頭,正對上岑致帶著笑意的雙眼,四目相對電光火石的功夫,他的心跳便亂了一拍,剛才要說的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下子全都記不起來了。

他常對生活裡太多的事情覺得無趣、煩,現在也有點煩,但和前一種完全不是一種。

他煩自己怎麼每次一看岑致的眼睛,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兒似的。

以前不知道,現在真正到了自己身上才體會出來,感情這種東西,一向是來勢洶洶。

要是換做以前——沈鬱亭在這片刻的沉默裡想,以前的他怎麼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接近一個人的時候,連呼吸都是燙的。

“那我不說小時候了”,岑致看著他的表情,心中感歎他現在竟然能很輕鬆地從這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出對方在想什麼。

說不觸動是假的。

人類都是利己者,做事的出發點最先考慮自身。

可沈鬱亭隻是注意到他一絲外露的情緒,就一直記掛著,甚至專門跑來冰天雪地裡,理由隻是為了讓他‘開心一點兒’。

他看著沈鬱亭的眼睛,目光定住在他泛紅的耳朵和鼻尖上,眉頭倏地一皺,“手

這個給你”,他把懷裡的暖水袋掏出來,一拿出來,暖水袋離開了人的體溫,暴露在冷寒的空氣中,最後一點餘溫也漸漸流失。

但好歹也是溫暖的,岑致猶豫幾秒,還是把暖水袋塞到沈鬱亭的懷裡,交接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對方指尖,被冰地抖了一下。

沈鬱亭乖乖把熱水袋接過去,掌心貼在上麵。

岑致皺起眉,伸手按在他手背上,摸到一片冰涼。

沈鬱悶亭的手指動作極輕地動了動,出聲解釋,“沒關係下午剛才戴了手套。”

岑致歎口氣,看樣子那手套是一點兒用也沒有,他從地上站起來,“你的手太冰了,我們快回去吧。”

沈鬱悶亭沒動,仰著頭看他,“這個呢?”,他指指小雪人。

岑致看看雪人,又看看他,掏出手機來,“嗯,我想記下來”,他彎了彎眼睛,打開相機,“靠近一點兒。”

沈鬱亭往雪人旁邊移了移,兩張臉貼的很近,他依舊仰著頭,神色有點困惑。

岑致笑著按下拍攝鍵,把這幅畫麵記錄下來,他微微彎腰,朝著沈鬱亭伸出手,“走嗎?”

*

十二月初,雪開始頻繁起來。

過段時間就是複習周,岑致抽空回了趟家,沒想到家裡真的有了一隻貓。

是白毛藍瞳,毛色很純,新雪一樣,唯有一雙貓瞳蔚藍,藍寶石一樣的色澤。

貓咪的名字接回來的那天就起好了,和外貌很搭,叫雪花。

簡簡單單的,可愛又好聽。

雪花看著高冷,實際上很親人,第一次見岑致,就也不怕生,上去就蹭他的褲腿,尾巴很親昵地卷上他的小腿,喵喵地叫。

岑致蹲下身,揉揉它的腦袋,摸了摸,沒忍住直接抱在了懷裡,雪花也不掙紮,很喜歡他的樣子,一被抱住就安逸地躺下,兩隻毛茸茸的前爪緊緊抱著他的手臂。

顧木青剛去給雪花倒牛奶,出來看見這景象目瞪口呆,點了點貓咪的鼻子,“小沒良心的,我接你回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熱情?”

岑致笑著摸雪花的腦袋,“可能是怕生?”

“……兒子,你自己聽聽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有沒有說服力?”,顧木青彈一下他的額頭,下一秒攬住他肩膀,“不過我兒子這麼帥,我也喜歡。”

岑致無奈地笑,跟著她在沙發上坐下,“說起來,媽,你怎麼突然想起來養貓了?”

顧木青靠在沙發上,拿了果乾兒吃,“這不是家裡太冷清了嘛”,她笑著拍拍岑致的肩膀,被雪花的小爪子拍了一下,“哎呦,這還護上了呢,雪花好沒良心!”

“養隻貓也好,看著高興”,她故意輕輕拍了下雪花的小爪子,“這還是我兒子呢,我又不打他。”

也是,家裡有個小動物,是不太一樣,岑致點點頭,表示讚同,過了一會兒想到什麼,擼貓的手停下來,轉頭看了顧木青一眼,猶豫幾秒,還是開了口,

“媽,我記得你會織圍巾的是嗎?”

*

沈鬱亭到家的時候,是下午六點鐘。

俞伯很早就在門前等他,他剛到達,門就開了,大白從屋裡衝出來,朝他撲過來,汪汪地叫了兩聲,毛茸茸的大尾巴搖搖晃晃。

沈鬱亭抬腳繞開它,眉頭微皺,“坐下。”

大白正直脫毛器,身上的白毛一股股地往下掉落,家裡角落裡各處都有,每天都得收拾,就剛才這一下,他沒有躲得及,褲腿上已經沾上了幾根白毛。

俞伯彎腰摸摸大白的頭,笑嗬嗬地安撫,“少爺受不了你掉毛,過段時間再親近吧。”

大白聽懂了似的,叫了兩聲,乖乖順下尾巴,不搖了。

沈鬱亭進屋前抖了褲腳,換了鞋,“俞伯,我媽呢?”

俞伯跟在他身後把外套搭在架子上,笑著回他,“夫人在做晚飯呢,我去告訴她一聲你回來了。”

沈鬱亭腳步一頓,轉過身,皺起眉,“你說她在做什麼?”

十分鐘後,程清從廚房裡出來,帶著一股醋味兒出來。

沈鬱亭坐在沙發上,看她出來,開口道,“俞伯說你在做飯。”

程清歎口氣,撩了撩耳旁的發絲,要坐下來時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彎下的腰又抬起來,“你等著媽媽啊,我去換身衣裳。”

等到程清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在沈鬱亭身邊坐下,剛才因為做飯失敗導致的失落情緒一掃而去,她興奮地抓住兒子的手臂,激動道,“快給媽媽說說,上次的花是怎麼回事兒啊?”

“……”,難怪突然說叫他回家,原來是因為這個。

沈鬱亭一隻手拿著手機,聞言放下手機,盯著程清看了一會兒,“媽,你叫我回來第一句話就問這個?”

“啊?”,程清怔了一下,而後自顧自點點頭,“這樣好像是不太好,顯得媽媽不關心你”,她指指廚房,“但是你得體諒我,剛才我去廚房了的,想給兒子做頓飯,這不是失敗了嘛。”

沈鬱亭沉默幾秒,開口道,“原來是這樣。”

程清不滿意,“什麼叫‘原來是這樣’啊,剛才不是問你花的事嘛,你彆岔開話題,快給我說說,花是送給誰的?是喜歡的女孩子嗎?你們學校的姑娘嗎?”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很急切的樣子。

其實也不怪她這麼激動嘛,自家兒子這都大學了,多少年了,彆說是喜歡的人了,連青春期的悸動都沒有過兆頭,這次好不容易有這個跡象了,她能不關心嗎?

沈鬱亭大概能猜到他媽在想些什麼,他也不是不願意說,隻是他目前還摸不準他媽的態度,要是就著她問的這麼直接說了,不知道會是什麼狀況。

而且這件事,現在還沒有結果,說了也無濟於事。

半晌,他才含混地開口,“花是幫室友買的,不是我。”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程清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是不會說了,她乾脆利落地不再問,說,“好吧,我不問你了。”

沈鬱亭眉頭一皺,覺得這話不太對勁,然後就聽他媽得意地道,“我去問彆人。”

他下意識想的是陸珩,但還是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媽,你要問誰?”

程清哼了一聲,笑著掏出手機,“我問阿致呀。”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

第57章 攻略進度57%

空氣沉默了一陣子。

眼看著程清已經打開手機了,沈鬱悶亭顧不上其他,直接開口道,“…媽,你等等。”

程清還真停下來了,她轉過頭,眼睛眨了眨,“怎麼啦?”

“你為什麼要問他?”

“哎呦,這是什麼話呀”,程清笑眯眯的,“你和阿致都算是竹馬竹馬的關係了,不問他問誰?”,說完,她略一停頓,恍然大悟道,“還可以問小珩,那要不我問他?”

沈鬱亭截住她的想法,“算了”,末了又道,“沒什麼好問的,都說過了,花是隨便買的。”

程清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許騙媽媽?”

沈鬱亭盯著她探究的目光,移開臉避開她的眼睛才堪堪比說出一句謊話,“沒騙你,有事我會直接說的。”

程清點點頭,“行吧”,她把手機放下,又吃起茶幾上的果乾點心了,表情很愉悅,“那就不問了,有事千萬得和媽媽說知道了嗎?”

沈鬱亭緊繃的呼吸鬆緩了點,回她,“知道了。”

*

岑致剛洗完澡躺下,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打開的時候他小小驚訝了一下,接著就從床上坐起來,很鄭重地回複,【阿姨,我在的。】

消息不是剛剛發的,幾分鐘之前,但是對麵的程清回的很快,兩個人不是麵對麵,僅僅是遙遙地隔在兩端,也能感受到對方語氣的親昵。

【打擾我們小致啦,阿姨有事要問你】

有事問他?

岑致猶豫了下,腦子裡第一反應是大概是關於沈鬱亭的,果不其然,下一秒程清就提到了沈鬱亭的名字,他猜測她可能是想問問兒子在學校裡過得怎麼樣,正襟危坐開始想一會兒要怎麼說。

等到岑致準備好的時候,對麵的消息過來了。

【阿姨問你奧,沈鬱亭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岑致一下子呆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做了半天準備,等來的是這樣一個問題。

要是在以前,他絕對會沒有任何負擔地回複一句沒有,但現在的情形顯然和以前不一樣。

岑致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又看,懸在屏幕上的手指遲遲沒有落下去。

到底、到底該怎麼說?

隔了好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很艱難地打下幾個字,【抱歉阿姨,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種謊現在看來姑且能算作必要的吧?岑致揉揉眉心,總不能直接說:是,他是有喜歡的人了,還是個男的吧?

他遲疑的時間裡,手機鈴聲響了。

是沈鬱亭。

岑致趕緊接了,輕聲叫了他的名字。

沈鬱亭很少給他打電話,說起來,以前是連消息也不怎麼發的,最近卻是把以前的都補上了,總是打電話過來。

“我媽問你了?”

沈鬱亭開門見山,在電話接通後直接問了。

岑致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嗯,問了”,他一猶豫幾秒,還是開口問了,“阿姨是看出來什麼了嗎?”

不然怎麼會忽然問關於談戀愛的事情,而且還是來問他。

他等著沈鬱亭的回答,卻聽到對麵很明顯地停頓下來,呼吸聲在沉默的這一段時間裡清晰可聞。

“算是吧”,沈鬱亭在想該怎麼和他說,要是可以的話,他想找個更好的說法,而不是直接說上次買花,他是和他媽尋求過建議的。

打電話的這幾分鐘,程清又發來了幾條消息,手機振動兩聲後,岑致掛著電話返回微信界麵,看見消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們兩個在一個學校,關係又好,你幫阿姨留意著他是喜歡上哪個姑娘了,這小子好不容易鐵樹開花,我可不能錯過。】

沈鬱亭注意到他安靜下來,開口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她又問什麼了?”

岑致於是把程清剛才那一條消息轉述了一遍,念完後問他,“怎麼辦?”

“…你直接說不知道好了”,沈鬱亭揉揉眉心,心道還好他沒有輕易相信他媽的話,還說不會問了,這不是轉頭就來發消息給岑致?

他垂下眼睫,看著桌上擺著的暖水袋——是上次給岑致用過的那一個,貓耳朵被手指撥動地翹起來。

如果他和岑致說想直接告訴他媽這件事,岑致會怎麼說呢?

沈鬱亭心裡這樣想,忍了不過幾秒,就開口問了,“岑致”,他叫了一聲,語氣認真,“我想問問你,”

岑致剛抽空給程清發了個表情包作緩兵之計,聞言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你問吧。”

和與程清聊天的時候不一樣,對麵的人換做是沈鬱亭,他不由地就放鬆很多,坐地端正的身體無意識地鬆弛,往後倒了些,輕輕靠在柔軟蓬鬆的枕頭上,肩膀抵在有彈性的床頭。

“如果我告訴她的話”,沈鬱亭頓了下,接著道,“告訴她我在追你,你會生氣嗎?”

岑致剛剛靠坐下去的身體重新直起來,他微微瞪大了雙眼,忘了對麵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你說什麼?”

沈鬱亭很有耐心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在他開口之前又補充一句,“我就是問問。”

岑致心道剛才的語氣不太像現在說的‘就是問問’。

他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輕聲問他,“為什麼會問我會不會生氣呢?”,微微一頓,他接著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會說是嗎?”

對麵的呼吸平穩,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回答了他,“對,不會說”,沈鬱亭想了下前一個問題,沒有費太大的勁就得出了答案,“前一個問題的話,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生氣。”

“……”,岑致忍不住笑了,他無奈地歎口氣,撲在床上,抱住枕頭,半邊臉埋在枕頭裡,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你自己是不是不知道,你很會說話?”

沈鬱亭能聽見剛才衣物摩擦的聲音,聽到岑致帶著笑意的聲音時,不由自主地就想跟著笑,“我不知道”,他如實回答,然後繼續說,“陸珩說我說話太直了,但是罵人很厲害。”

“噗”,岑致笑出了聲,“好吧,他說的沒錯”,他笑眯眯地補充,“可能就是因為太坦誠了,才這麼有攻擊力。”偶爾蹦出來的一句話都能叫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沈鬱亭嗯了一聲,指尖一下下點著手機背麵,“我會和我媽說的,讓她彆老是來問你”,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也暫時不會和她說的。”

岑致下巴抵著枕頭,臉被擠地微微變形,對著空氣點點頭,“知道了。”

說完後,他忽然不知道再說什麼了,但怎麼說,有點不太想掛掉電話,哪怕此時此刻對麵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都不作聲,卻都沒有要掛掉電話的意思。

過了很久,外麵傳來一陣摳門的響動,岑致從床上坐起來,穿了拖鞋往門邊走過去,一打開門就看見雪花蹲在門前,看見他出來,衝他親昵地叫了兩聲,湊上來纏著他的小腿,黏黏糊糊的。

隔著電話,沈鬱亭聽見了一聲很細微的叫聲,“什麼在叫?”

岑致看了眼剛才慘遭貓爪刺撓的門,確認過沒有撓痕後鬆口氣,彎腰把纏著他的雪花抱起來,“是我家的貓”,他握住雪花的爪子,笑著晃動幾下,“雪花,打個招呼?”

雪花聽懂了似的,爪子揮揮,喵喵叫了兩聲,而後就窩進岑致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不動彈了。

沈鬱亭眉頭一皺,“貓?”,他想起來,岑致好像是很喜歡小動物的。

可惡,應該早一步想起這事的,這樣就不止能送花了。

岑致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抱著雪花坐下,故意嚴肅了語氣,訓斥道,“下次不能撓門了,知道嗎?”

雪花睜開眼睛,剔透的藍眼睛水潤潤的,近距離地看,殺傷力實在很大。

岑致忍不住擼了兩把,捏捏它的小爪子,“好吧,沒有下次了!”

“……”,沈鬱亭聽著一人一貓的奇異‘對話’,眼裡染上笑意,“你彆太寵著它了。”

“不太行”,岑致揉著雪花的腦袋,手感極佳,“太可愛了,小腦袋毛茸茸的。”

沈鬱亭輕聲哼了一聲,“你之前還摸我的頭。”

雪花聽懂了似的,眼睛睜開一條縫,也對著手機哼哼了幾聲,聲音軟綿綿的,卻莫名有種和手機那一頭的人類對峙的樣子。

岑致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無奈地笑,“這怎麼能一樣。”

連物種都不同,怎麼這兩個都哼哼上了。

“…它剛才都向我挑釁了”,沈鬱亭皺起眉,過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沒必要搭理一隻新來的貓咪,恰在這時,大白推開門哼哧哼哧跑進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和大白狗大眼對小眼好半晌,挑起眉。

“岑致”,他看著大白搖晃的尾巴,像丟籌碼一樣把狗崽子給丟出去,“我家裡也有毛茸茸的。”

後半句沒說出來——不比貓差。

岑致擼貓的手一頓,笑了笑,一下子沒記起大白的存在,開玩笑道,“這個毛茸茸是指你自己嗎?”

沈鬱亭臉紅了,半晌,低下頭,聲音悶悶沉沉的,

“也可以是我。”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又來晚了,最近真的好忙!抽煙jpg.

兩個兒砸的戀愛進度在趕了,連我自己都著急了(doge)

PS:感覺這一章有點水呢,煲電話粥的感jio~

第58章 攻略進度58%

掛了電話好久,岑致才反應過來,剛才沈鬱亭和雪花,怎麼看有點爭寵的意思。

一人一貓,連麵都沒見過,物種都不一樣,就能聽懂對方各自的語言似的,隔著手機都能對話。

他放下手機,無奈地搖搖頭,揉揉雪花的腦袋,“下次讓你們見見麵,你會喜歡他的。”

雪花蹬了蹬腳,哼唧兩聲,不很樂意的模樣,但還是睜開眼睛來看了他一眼,接著轉個身,舒舒服服地繼續窩著。

*

岑致下午回的校,一下車,就在校門口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裴潭站在校門口,很明顯在等人的樣子,幾乎是在他下車的瞬間,臉就往這邊轉過來,那麼多人,他的視線卻一下就牢牢鎖在岑致身上。

岑致眉頭皺起來。

他有時候都在懷疑,裴潭是不是裝了監控在他身上。

岑致一手撈著書包,還沒來得及背上,裴潭就向他走過來,他一怔,很快往彆處走。

“阿致!”,裴潭見他要走,急匆匆地叫人的名字,加快腳步走過來,手裡提著的幾個袋子跟著動作晃蕩幾下,最外麵的那個,印著附近有名餐廳的名字。

岑致聽到稱呼眉心蹙起,沒應他,一點眼神也沒分過去,加快了腳步。

裴潭握著袋繩的手緊了緊,繩子勒緊掌心,他臉色沉了沉,很快恢複原狀,“你是回家了吧?吃飯了嗎?我買了酸菜魚,魚肉你喜歡的吧?這個我記得。”

岑致一言不發,和他拉開距離。

從一進校門開始,路上就有不少人看他們,他蹙起的眉頭自從剛才就一直沒有鬆下來,裴潭觀察了下他的表情,停下話頭,緊抿著唇跟著岑致走。

這個點,路上人不多,零散地路過一兩個,比起校門口來往的人,安靜地多。

裴潭沉默著追著他走了一會兒,忽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生生把人拽著停下來,“岑致!你先等等!”

岑致被迫停了腳步,聲音也冷下來,“你到底要乾什麼?”

裴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手上力道稍微送了一點,“我就是想問問你吃飯了沒有”,他垂下頭看著手裡的袋子,神色複雜,聲音忽地小了很多,“你為什麼不願意停下來聽我說話呢?”

岑致低頭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扯了扯,沒拉動,皺眉道,“你先鬆開。”

裴潭沒動,抬頭盯著他看了一眼後才緩慢開口,“不放,放了你會跑吧。”

“……”,岑致手被捏的難受,沉默片刻,歎了口氣,“我不跑,你有事就說吧。”

裴潭的手緊了緊,還是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岑致看他一眼,抬手掰開他的手指,自顧自找了附近的石椅坐下來,仰頭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你說,我聽著。”

掌心裡一下空了,裴潭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很快移開自己的手心,視線追逐一般地朝著岑致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手裡的酸菜魚在飯盒裡裝著,是打包的很好的狀態,用了很特殊的保溫飯盒,讓裡麵的東西不至於很快變涼,他走過過去,看了一眼石椅,這椅子很長,足夠坐三個人,裴潭想坐下,但是不知怎麼的,在要坐下的前一秒看了眼岑致的臉,最終還是沒坐。

他把手裡的袋子一個個放在石椅上,依次擺開,依次是食物、水果和保暖用品。

紙袋子一直擺到岑致身側,他低頭,看一眼這些紙袋子,半晌,開口了,“都是給我的?”

他說話還是和往常一樣淡淡的,裴潭卻心尖一顫,他嗯了一聲,剛才抓住岑致手腕不讓人走的氣勢洶洶這一刻消失的無隱無蹤,“都是給你的”,他想到什麼,急匆匆地補充一句,“這次沒有甜品,圍巾手套也是很簡單的款式,你會喜歡的。”

“甜品?”,岑致一怔,很快想到當初他和裴潭說清楚的時候,提到過這個。

裴潭點點頭,“對,我以前不記得……”,他頓了一下,很快又著急道,“但是我現在都記住了!”

“嗯”,岑致移開視線,沒再去看那些紙袋子,低頭時看見腳下有一棵草,矮矮的一叢,葉子尖端已經枯黃,但是根部往上卻還是綠色,亮眼的顏色和周圍早已經落完葉子的枯樹格格不入,他注意力被這一株小草吸引了,目光暫時沒有移向彆處,盯著草黃的葉子看,開口時語氣依舊淡淡的,“其實你不用記住的。”

“我以後都記著”,裴潭很快接話。

“不用”,岑致抬頭看他一眼,“這些我不都不會收的”,他盯著裴潭的眼睛,“還有要說的事嗎?”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視線相交,一方熱切,一方卻十足冷靜。

裴潭一時呆住了,他張了張嘴,半晌才道,“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岑致沒有猶豫,“是”,他看了眼時間,從椅子上站起身,“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再見。”

裴潭手裡還捏著紙袋子的繩,看見岑致已經轉了身,他呆滯一瞬,隨即臉色陰沉下來,猛地站起身,冷聲道,“等等”,他聲音裡帶上惡意,幾乎帶上一股子狠意,“你和沈鬱亭好上了?”

他收緊掌心,握緊成拳,“如果是關於他的事情,你會有耐心聽吧?”

裴潭看著岑致停下腳,像最開始那樣,輕輕叫他的名字,

“怎麼樣,要來聽聽嗎,阿致。”

*

積雪好不容易融化,陸珩趁著陽光好,暢快地打了幾場籃球。

他提著裝籃球的袋子,一邊走一邊給沈鬱亭發消息,試圖說服他參加校裡的籃球賽,苦口婆心全說半天,隻得到一句冷冰冰的‘不去’。

拜托,要是老沈不去,他和誰打配合?

陸珩喝了口水,懶得再打字,乾脆撥通視頻過去,打算麵對麵好好說說,視頻通話的背景音響了一段,對麵接通了。

他也剛好走出小花園,低頭對上視頻裡的沈鬱亭,感慨道,“沒想到這次一打就通?”

陸珩搖搖頭,心道他剛才都做好要多打幾次的打算了,沒想到一下就中。

沈鬱亭似乎是在忙,手機不在手裡,豎屏立在旁邊,隻能看到他的側臉,隱約能聽見敲擊鍵盤的聲音。

聞言,他轉過頭來,露出眼睛看了屏幕一眼,“那我現在掛掉?”

“……果然我就不該多嘴”,陸珩甩甩手裡的繩子,籃球晃動幾下,他用腳墊了墊,從花園裡走出來,籃球賽的事情還沒說出口,一聲臥槽搶先爆了出來。

沈鬱亭眉頭一皺,“你在亂叫什麼?”

陸珩忙捂住嘴,鬼鬼祟祟地往旁邊樹後邊躲了躲,奈何樹上早沒了葉子做掩護,他隻得蹲下來,藏在樹乾後頭,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彆吵,我發現了一件大事,得躲著點,你也小聲點,被發現我的聲譽可就沒了!”

沈鬱亭沉默半晌,抬手就要掛了視頻,“……你一個人蹲著看吧。”

“哎彆彆彆啊”,陸珩趕緊叫停他,“你知道我看見的是什麼嘛你就掛視頻,難道你一點兒都不好奇?”

“…沒興趣。”

“算了算了”,陸珩嘖了一聲,乾脆把視頻翻轉過來,“你自己看。”

雖然隔著許多雜亂的樹枝,但因為距離不算太遠,能清楚地看見站在那邊的人是誰。

沈鬱亭停下動作來,把手機拿近了看,看見站在岑致身邊的裴潭時眉心蹙起,聲音沉下來,“你現在在哪兒?”

陸珩對自己趴在樹後麵偷窺這事很是心虛,奈何這主人公是岑致,他把自己又往裡麵藏了藏,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老沈位置信息,轉頭就發了定位過去。

“我說你趕緊過來啊”,這個方向岑致背對著他,他隻能看見站在對麵的裴潭的臉,剛說完,就看見裴潭在笑,他心裡暗叫不妙,趕緊對沈鬱亭道,“我看見他前男友笑了!”

嘟——視頻掛斷了。

陸珩捏著手機,有種莫名的緊張感,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他嚇了一跳,捂著嘴轉過頭,對上兩個挽著手的女孩子。

“這位同學,你蹲在這裡乾什麼呢?”

“…怎麼看都有點可疑啊。”

“……”,陸珩腦子宕機幾秒,隨即以光速回神,站起身拉拉衣角,輕咳兩聲,“係個鞋帶而已,什麼事都沒有,擋到你們了吧?抱歉,我馬上讓開。”

等到兩個女孩子離開了,他才鬆一口氣轉過身來,好在前麵的兩個人還在,似乎還在說什麼事情。

看情況,這兩個人應該已經在一起聊了很久了,不是都分手了嗎,什麼事情能聊這麼久?

而且——裴潭那家夥貌似心情很好的樣子。

陸珩摸摸下巴,思索一會兒,忽然瞪大眼睛。

他們兩個不會是要複和吧??

這可不行啊,這要是複和了還有老沈什麼事啊,再說了——他仔細地看了眼裴潭,得出一個客觀的結論:無論怎麼看,肯定都是老沈更勝一籌啊。

不對,陸珩搖搖頭,裴潭做了那麼些混蛋事,岑致這樣的性子,怎麼會和他再複和,不打他就算好了。

他猶豫幾秒,剛想過去看看,就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臂。

“怎麼今天老有人拽我”,陸珩嘟噥著轉身,發現拽著他的不是彆人,正是急匆匆趕來的沈鬱亭。

他鬆了口氣,抓著沈鬱亭的手腕就要把人拽過去,“終於來了,我剛才一個人不好過去,走吧,現在過去看看。”

沈鬱亭沒動,牢牢立在原地,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站在一處的兩個人,他沉默著收回手臂,在陸珩疑惑的目光下開口,“先不過去,等會兒。”

他收緊掌心,臉色有點陰沉,“我怕我忍不住。”

陸珩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忍不住乾啥?”

作者有話說:

晚好大家!來晚了!一個滑鏟趕來!

第59章 攻略進度59%

沈鬱亭沒說話,陸珩奇怪地看他一眼,把自己剛才的猜測說出來,“我看裴潭大概率是來找岑致複合的,嘖嘖嘖,他可真厚臉皮。”

“嗯”,沈鬱亭眼神沉沉的,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

陸珩嘶了一聲,轉頭看神經病似的看他,“不是,繼續說什麼啊?你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奇怪?”,邊說著,他伸手要去探對方的前額,“發燒了?”

沈鬱亭毫不客氣地推開他,嫌棄地看他一眼,“彆亂碰”,他回過眼,目光牢牢鎖在岑致身上,“你不是罵他臉皮厚,多說點兒。”

“……”,陸珩無語凝噎,心道好你個老沈,怎麼現在變成黑心的了,“不過他確實該罵。”

沈鬱亭這次沒應和,他隔著幾杆豎起來的細小枝乾看著岑致的臉,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變了表情,眉心微蹙著,能看出有點生氣了。

草。

“…媽呀”,這一聲聲音不大,陸珩卻聽得清楚,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沈鬱亭,訝異道,“你剛剛是不是罵人了??”

沈鬱亭此刻煩的厲害,顧不上和他說話,從小花園的台階走下去,徑直朝著岑致去了。

“………”

前邊不是還說先不去嗎!陸珩愣了愣,趕緊跟了上去。

“你也知道,他以前可不喜歡男的”,裴潭陰沉著臉,故意加重語氣強調,“一個人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岑致默默聽著,在他說完以後沉默一會兒,抬眼反問,“然後呢?”

裴潭一怔,臉上神色有一瞬間的改變,但很快恢複原樣,“裴家和沈家有商業上的來往,兩家倒也不算太陌生”,他走近了一步,緊緊盯著岑致的臉,試圖從那張平靜的臉上找出一點破綻,“他出生在那樣的家裡,會願意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一輩子嗎?”

岑致眉心微微蹙起,一點很極不明顯的幅度,臉上神色微變。

裴潭自然沒有錯過,他滿意地看著岑致的臉,幾乎有點報複心地繼續開口,“就算他現在口口聲聲說喜歡你,最後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過另外一種生活”,他又近一步,兩人原本很遠的距離被瞬間拉近。

他聲音放地低了一些,吐出最後一句話,“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是嗎?”,岑致低了下頭,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蜷縮了下。

迄今為止,他好像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顯然的,這個問題似乎並不是無足輕重的,如今卻被裴潭提起來,明晃晃地擺在麵上。

裴潭說完這些暫時停了,他在等岑致的反應。

在這段短暫的沉默裡,岑致想了下裴潭說的話,這是很現實的事情,任誰聽了都會產生猶豫,然後奇怪的是,他沒有。

他第一個想的是,沈鬱亭不是這樣的人。

這種信任像信念一樣在剛才裴潭試圖調動他的情緒時第一時間蹦出來,讓他無法生出不好的想法。

岑致這才恍然間發現,自己對沈鬱亭有一種過度堅韌的信任。

而且這種信任貌似不隻是因為小時候的那份交情和難得的緣分,更多的,源自於這段時間的相處和沈鬱亭的態度。

蹙起的眉頭漸漸緩開來,岑致輕輕吐出一口氣,重新抬頭看著裴潭,眉眼彎起來,在臉上勾起一點淺淡的笑意,“這就是你要說的所有?”

裴潭怔住了,“阿致,什麼叫這就是所有?”,他雙手在輕微地顫抖,麵色陰沉,“你的意思是,這些你都不在意?”

他今天是帶了十足的把握來的,依他對岑致的了解,這些足夠讓他產生疑竇。

岑致太聰明,看著溫和柔軟,其實有自己的一套原則,什麼事都會選擇總結決定,絕對不會拖泥帶水,當然更加不會放任有什麼不確定的因素來造成未知的不良後果——這是他後知後覺才知曉的。

但是現在、在這裡,他都說了這麼多,說的這麼清楚了,他怎麼會還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裴潭攥緊拳頭,咬緊牙關艱難地擠出一句,“你喜歡上他了?”

剛走過來、距離他們幾米之遙的沈鬱亭一頓,停了腳步。

陸珩很知趣地一起停下來,手搭在他身上,“這小子做了一件好事,我也想知道。”

“這關你什麼事?”,岑致耐心耗儘了,他有時候常想是不是上一世界給了裴潭太多了耐性,所以才在再來一回的時候,一點耐心也不願意給。

“好,不關我的事?”,裴潭忽然笑出聲來,臉色很難看地抬腳上前,雙手狠狠捏住岑致的肩膀,“你會後悔的。”

岑致皺起眉甩開他,“彆碰我”,他後退一步,被碰過的地方針紮一樣難受。

沈鬱亭忍不住上前,拽住裴潭的領子,陸珩一驚,趕緊一把抓住他,控製住他,“臥槽,老沈你彆衝動。”

岑致一怔,下意識叫了他一聲,“沈鬱亭?”

“……”,沈鬱亭抬頭看他一眼,握著裴潭衣領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把人甩開了。

陸珩默默地鬆開手,終於知道剛才老沈說的忍不住是什麼意思了。

裴潭一反常態,這次半句多餘的話都沒說,被揪了領子也沒作聲,被鬆開領子後用力拽了一把衣服,臨走時目光在岑致身上微一停留,意味不明。

岑致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到沈鬱亭麵前,看一眼他緊蹙的眉心,無奈道,“你怎麼來了?”

“咳咳”,陸珩心虛地彆開臉,“這不重要”,他轉身看了一眼身後,裴潭已經沒了影兒,“你們兩個什麼情況啊?”

沈鬱亭沒出聲,卻也抬著眼看著他,臉上還帶著生氣的神色,看著他的眼睛有點委屈的意思,兩種情緒雜糅起來,也不衝突。

岑致忍住要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一下的衝動,開口道,“我剛從家裡回來”,他一頓,接著道,“在門口遇見的。”

“他怎麼還來找你”,沈鬱亭皺起眉,聲音裡儘是不滿,這話聽著都是咬牙切齒的。

陸珩瞥他一眼,沒感情地重複,“對啊,他怎麼又來找你?”

末了他想起什麼,接著道,“”

岑致坦然道,“不知道”,他垂下眼睫,看一眼時間,“沒事了,回去吧。”

“行”,陸珩點點頭,眼睛無意中瞥到旁邊椅子上擺著的幾個袋子,進哎呦了一聲,彎腰低頭挨個看了一眼,“這些不會都是裴潭帶來的吧?他不會是真的打算來好你複合吧?”

岑致這才想起來這一堆東西來,他是決計不會把它們帶回去的,可是就把這些東西放在這裡又不是辦法,他一時有點猶豫,“是他帶來的……”,他頓了頓,無奈地歎一口氣,“算了,我給他還回去。”

陸珩伸手撥弄了下,發現其中一個袋子裡裝著圍巾手套等一整套的保暖用品,嘖了一聲,“這小子還會準備這些啊?”

岑致沒應聲,數了數個數,正要彎腰去撿起來時,沈鬱亭先一步伸手過來,把袋子全都提起來,“不用你還”,他的眉頭還緊皺著,看著這些紙袋的時候,一臉的不耐煩,光看眼神還以為下一秒這些東西會被丟進垃圾桶。

陸珩看一眼他的表情,張了張嘴,“彆告訴我你要直接扔掉啊老沈?”

沈鬱亭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反問,“我為什麼要扔掉?”

“……額”,陸珩認真思考了下,回他,“因為你很討厭裴潭?剛才都差點兒動手了。”

“……沒叫你真的回答”,沈鬱亭轉頭看看向岑致,聲音和緩了一些,“放心,我不會扔的”,他收緊手上的袋子,眼裡的嫌棄幾乎要滿溢出來,“我親自去還給他。”

*

是夜,冷月疏星懸於天幕,街上冷寂無人。

小區外裡行人寥寥,都在往家裡趕,沈鬱亭繞過前麵幾棟樓,徑直往深處走去,進去後坐了電梯,按下十六層的按鍵。

這一棟樓內住戶不多,設施齊全,幾乎是電梯到了十六樓的時候,走廊裡的聲控燈就亮起來,光線明亮,恍如白晝。

走廊裡隔音很好,幾乎聽不到多餘雜音,大理石地麵乾淨光滑,映出燈影。

這一層樓,幾乎都是裴潭家的。

沈鬱亭在門前停下,另一隻插在外套兜裡的手掏出來,握著手機,摁了一下門口的鈴。

叮咚一聲,在安靜的樓裡清晰悠長。

門鈴響過後,門鎖打開的聲音接著響起,下一刻,門從裡麵打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探出頭來,眼角的細紋因為疑惑隨著微微瞪起的眼睛上揚,“先生?請問您找誰?”

沈鬱亭看了她一眼,語氣冷淡地開口,“裴叔叔不在家?”

這阿姨在裴家這樣的人家待了多年不是白待手,光憑著這個稱呼就知道這個人家世不差,且和裴先生關係不一般。

她趕忙把門開大了,麵上帶上諂媚的笑,讓開路來,“在的在的,您進來等吧?”

沈鬱亭嗯了一聲,跨進大門,站在玄關處,看著她關上門,出聲道,“我有事找他,麻煩告訴他一聲。”

阿姨麵上連連點頭,心裡卻覺得這一位語氣多少有點太疏離冷淡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乾嘛的。

不過這是裴先生和他之間的事情了,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做好本分就好。

阿姨剛轉身,屋子更深處傳來開門聲,裴潭擦著頭發上的水走到客廳,不耐煩地喊了一句,“門口乾嘛呢?怎麼與說話聲?”

“哎——”,阿姨回應他,“是有客人來了。”

話音剛落,裴潭已經到了玄關處,打濕的額發擋住視線,他往上撩了一把,看到站在門口的沈鬱亭時臉色一變。

“你怎麼在這裡?!”

作者有話說:

今晚準時啦!

第60章 攻略進度60%

阿姨沒看出這兩個人之間氛圍不對勁,對裴潭臉上那副見鬼了的表情也沒能來得及看見就跑著去通知在書房裡的裴東山了。

一時間,玄關處就隻剩下沈鬱亭和裴潭兩個人。

沒了第三人,沈鬱亭臉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不願意給,漆黑的眼睛在玄關處顯得更加幽深,他直直看向裴潭,聲音冷冷的,“剛好有空,來一趟而已。”

裴潭臉色難看,攥著毛巾的手狠狠發力,將微濕的毛巾揉皺成一團,他死死盯著沈鬱亭的臉,試圖在上麵找出一點可察之跡,卻什麼都沒看出,他咬緊牙關,狠聲道,“你想乾什麼?!”

他的聲音壓的低,隻足夠他們兩個人聽到,沈鬱亭動了動嘴唇,似乎是要回答他的意思,裴潭看他微微產生變化的神色,心臟驀地緊縮一瞬。

“裴叔叔”,沈鬱亭的視線卻在下一秒就徑直越過他,落在他身後一處,語氣比之剛才要好一些。

他抬腳越過裴潭,剛才在略微昏暗的燈光下沒能完全露出來的兩個精美的袋子就徹底顯露出來。

裴潭猛地收緊手掌,指甲隔著毛巾都快要觸碰到掌心皮膚,他轉過身,看見他爸站在對麵,一向嚴肅的臉此刻變得鮮活起來,甚至帶了笑意,兩道粗重的鋒利濃眉彎下來一點兒,展露出些微名為和藹的表情。

“爸”,他不太情願地叫了一聲,聲音有點乾澀,眼睛卻緊緊盯著沈鬱亭手裡的袋子看。

裴東山身上還穿著襯衫,從公司帶回來的威嚴尚未散去,這一刻卻不像往常一樣刺人。

他瞥了兒子一眼,沒多說什麼,回了一聲很重的“嗯”,末了伸出手來朝著沈鬱亭,很適合剛才沈鬱亭叫的那一聲‘叔叔’的角色,“鬱亭啊,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了?叔叔好久沒見你了,你爸最近還好嗎?”

裴潭臉色瞬間鐵青,從緊咬的牙關擠出句話來,“他不是一直沒有來過嗎”

沈鬱亭握上裴東山的手,一觸即分,臉上帶上了禮節性的笑容,“學業繁忙,這麼久沒來看您,失禮了”,說著,他提起手上的精美禮盒,“這些是一點拜訪禮,我爸讓我代他問好。”

裴潭目瞪口呆,他平時哪裡是這麼說話的?連他爸的名都是直接叫的,現在倒好,直接叫上叔叔了?

他媽的,這人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聽完他的話,裴東山顯然也很訝異,但很快被他壓下去,他伸手拍拍沈鬱亭的肩膀,那張常年寫著老謀深算的臉上暫時換上溫和可親的神色,“哎,多禮了多禮了,我們兩家來往這麼多年,哪裡用得上這些東西顯得生分”,他斜睨一眼裴潭,吩咐道,“去準備一壺熱茶”,頓了頓,他關切地問沈鬱亭,“叔叔記得你是喜歡喝茶的吧?”

“嗯,我都可以”,他扭頭看了站在身後的裴潭一眼,眉毛微微揚起,“麻煩你了。”

裴潭臉黑的厲害,站在原地沒動,裴東山看見他還沒動彈,臉色一沉,眉頭皺了皺,“還站著乾什麼?來了客人也不知道招呼!”

“沒事沒事”,阿姨終於看出來少爺這表情明顯不對,趕緊上前來攬下這個活兒。

其實這本來就是她該乾的,隻是剛才沒想到裴先生竟然會直接吆喝自己兒子乾。

裴東山沒說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帶著沈鬱亭徑直在客廳坐下。

阿姨以為他是默認了,鬆了口氣,剛要轉身去泡茶,裴東山忽然開口了,“連茶也不會泡麼?”

這話顯然不是對她說的,她腳步停下來,為難地看著裴潭。

裴潭盯著沈鬱亭,臉色陰沉,視線稍一轉開,卻直直對上裴東山的,他一怔,募然轉了臉,移開眼,不情願地去泡茶。

裴東山收回視線,笑著回頭看沈鬱亭,“上次見你還是你很小的時候了”,他一副陷入回憶的樣子,很感歎地再度開口,“當時你還很親我呢,每次見到都要我抱一下。”

這當然是莫須有的事情,從未發生過,沈鬱亭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小時候就不是個親人的性子,唯一黏著的大概就隻有當時大他一些的岑致,怎麼會對裴東山表現出好感。

更何況,裴家和沈家的商業往來還沒有開始的那麼早,那時候裴家勢大,在鶴城,多少人打著算盤要和他們攀上關係,怎麼看的上當時剛剛有了起家之勢的沈家。

無非是套近乎的客套話罷了。

沈鬱亭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視線,眉頭很輕地皺了一下,很快又平緩下來,他客套道,“是啊,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疏離地笑了一下,沒什麼感情的恭維了一句,“不過這麼多年過去,裴叔風采不減當年。”

他餘光瞥見裴潭端著一盞茶壺過來,是上好的青花瓷,古風古味,看得出價值不菲。

“對了”,待到裴潭彎腰將茶壺和兩個茶杯一起放在桌上後,沈鬱亭把放在桌上的禮盒往裴東山麵前推了推,“父親務必要您打開看看,他說您一定會喜歡。”

裴東山臉上露出驚異神色,“這還真是……真是勞煩他沈總費心準備,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打開看看?”,他雙手輕輕把禮盒拿過來,打開禮盒外的扣帶,把蓋子掀開,裡麵露出一尊玉佛,成色極好,神態逼真,是上好的玉石。

裴潭也探頭往那個盒子裡看了一眼,看見那尊玉佛的時候,表情微變。

他知道他爸最喜歡這一套,沈鬱亭竟然連這都調查過了嗎?

沈鬱亭靜靜看著裴東山觸摸上那尊玉佛,不敢碰似的隻是指尖輕輕摸了一下就收回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這!”,他語氣有點激動,失了威嚴的狀態,儼然就是一個見了喜歡物件的普通人,絲毫不吝嗇表示自己的喜愛,“實在是費心了!”

“裴叔說笑了”,沈鬱亭移開視線,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裴潭不高興的臉上,微一挑眉,開口道,“裴叔這茶很好。”

裴東山忙回過神來,把那玉佛小心翼翼地合上,果真是很喜歡的慕言,“瞧我這記性”,他朝著一邊的裴潭揮揮手,“怎麼把茶壺放那麼遠,來倒上。”

裴潭咬牙端著茶壺過來倒了杯熱乎的放在沈鬱亭麵前。

“謝謝”,沈鬱亭看他一眼,這一聲感謝的話被說的語氣冷淡,不像是感謝,聽著冷冰冰的。

裴潭在他爸麵前不敢說什麼,隻能忍著說一句,“客氣。”

“對了”

他坐下後,沈鬱亭忽地開口,“我這次來還有件事,剛才差點忘了”,他把另外一個袋子提過來,放在桌上,輕輕往前一推,那袋子隻光滑的桌上稍作摩擦,滑到離裴潭很近的地方,“這東西,是裴少爺的。”

裴東山驚訝地挑起眉,“裴潭的東西?”,驚訝過後他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以為他們兩個人關係應該是不錯,語氣都輕快了些,“他就是粗心,老是忘這忘那的,鬱亭,這裡頭是什麼?”

裴潭的表情在看到這袋子的時候就驟然變得驚慌,他低著頭,眼神都快要把那個袋子盯出一個洞來。

“沒什麼”,沈鬱亭看著坐在對麵的裴潭,注意到他攥緊的拳頭,唇角勾起,“隻是一點兒小東西。”

裴潭鬆了口氣,卻聽他接著出了聲。

“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缺了什麼,還是打開看看為好。”

*

晚上,202寢。

岑致接到陸珩的電話時,正在和不小心纏繞在一起的毛線作鬥爭,毛線和有線耳機的線一樣,一旦亂了纏在一起,要分開就得花些功夫。

手機就放在手邊,他取的時候卻因為纏了一手的毛線有點困難,最終還是手忙腳亂地接了,他呼出一口氣,開口道,“陸珩?”

他把手機立在一邊,把毛線一根根整齊地纏繞回去,拿出兩根織杆,把毛線串上去,仔細地動作起來。

“咳咳”,陸珩輕咳兩聲,一向厚臉皮的人這時候卻有點羞澀的樣子,猶猶豫豫地說了些多餘的話,就是不切入正題。

岑致繞開毛線,手上動作一停,無奈道,“有什麼事直接說就好。”

時間久了,他也能對陸珩的性格摸個差不多,知道他這種扭捏的時候,一定是有什麼事要說的。

果然,他剛說完,陸珩就停下剛才的話頭,半晌遲疑道,“那我就直接說了?”

岑致點點頭,“你說吧。”

陸珩清清嗓,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但又覺得這事非他說不可,硬著頭皮上了,“你知道下周是老沈的生日吧?”

他猜測著岑致應該是不知道的,所以才想著來說一聲。

這次生日可和之前的不一樣,他是局外人,能看出來岑致對老沈的態度明顯不單純,怎麼說,他老覺得老沈開了竅後就總是很寵著岑致,實際上,這幾次下來他發覺,岑致貌似、似乎也在寵著老沈。

在他看來,這兩個人離在一起就差臨門一腳,那這個前鋒必須得是他這個門清兒旁觀者來當呀。

岑致一頓,沒說知不知道,隻是道,“怎麼了?”

陸珩一噎,“…也沒怎麼,我就是問一聲,順便再問問,要是他開生日會,你會去嗎?”

“生日會?”,岑致想了想,“他每年都開?”

照沈鬱亭的性格,不像是會在自己生日舉行這種活動的人。

“不是不是”,陸珩很快道,“他不喜歡這些,但是今年不一定嘛,我就是問問。”

“…這樣啊”,岑致笑了,他盯著手裡的毛線,過了一會兒笑著開口,“嗯,我知道了。”

陸珩一怔。

等等——這個知道了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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