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攻略進度61%
電話掛了,陸珩還是沒回過神來。
剛才他說的生日會當然是隨口胡謅的,老沈可從來不過這一套,他對這種日子,要麼是不過,要麼就隻是親近的人聚在一起吃頓飯,至於生日宴會,這種繁瑣的東西,要是被提出來,一定是第一個被否決的。
他隨口說的事情當然是不帶多少腦子的,也忽視了岑致和老沈不單單是現在認識。
或許是小時候的記憶太過久遠,陸珩每次想到這兩位小時候就認識,還是有點不太能回過神。
但從剛才看來,比起他,岑致對老沈的了解不算少——連性格都摸透了!
陸珩對著電話呆滯一會兒,想了想,覺得這次這個生日宴會雖然不辦,但是一定要比往年稍微有氣氛一點。
剛剛岑致的話他現在是覺得莫名其妙的,保險起見,還是得想辦法確保老沈生日那天把他帶過去!
陸珩決定好了,有點飄飄然,覺得事情雖然還沒成,就有種難言的成就感。
他很嘚瑟地給沈鬱亭發了條消息過去,【我即將要做一件好事,你怎麼報答我啊?】
等等——報答?
陸珩眼睛一亮,靈機一動,想到至今還沒被答應參加的籃球賽,轉頭又給岑致發信息。
【對了,剛才忘了和你說,一月份有籃球比賽,我和老沈都參加,你要去看嗎?】
這下好了,他美滋滋靠回去,滿意地眯了眯眼。
抱歉啦老沈,這下可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
他學東西很快,手也巧,織圍巾對他來說不難,但是這到底是個細活,得抽出時間來做,所有這幾天不但回寢更早了,在寢室待著的時間也直線增長。
向胥這幾天忙著做項目,回來時倒頭就睡,沒注意到岑致在做什麼,今天終於收尾了,終於輕鬆下來,回來的比往常早了一些,一進門,就被岑致手裡已經半成型的圍巾吸引了視線。
“我還以為你不在宿舍”,他揉著酸痛的脖子走過去,嘟噥著,“這幾天可累死我了。”
岑致回頭笑著看他一眼,“後麵幾天沒事了吧?多休息一會兒。”
向胥點點頭,“晚上再交個表就行”,他手搭在桌上,湊近了好奇道,“哎,你這是在織圍巾?”
岑致嗯了一聲,雖然回著他的話,但手上動作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 從家裡帶的毛線。”
向胥心道他不是很關心毛線是從哪裡來的,他輕咳一聲,看岑致一眼,問他,“這不是給自己織的吧?”
“…”,岑致隔了一會兒,無奈著出聲,“不是。”
“嘖嘖嘖”,向胥大概能猜到些什麼,猶豫了幾秒還是沒忍住開口確認似的問了一句,“是要送給對象的?”
自從上次沈鬱亭直白地說過有關追求的那話以後,過去這麼久時間,他就默認為這兩人在一起了。
——畢竟雖然他是個外人,但也能看出來這兩人間有種旁人插不進去的微妙氛圍。
向胥琢磨了一下,在心裡將這種氛圍定義為‘曖昧’。
不過這和普通的曖昧似乎又不太一樣,更多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像是很熟悉的、經常會有的習慣。
他觀察著岑致的臉色,發現他手不動了,表情好像有點呆住了,以為自己是猜錯了,張了張嘴,有點後悔剛才說的太過直白。
岑致從呆滯中回過神來,臉上有點發燙,他抿抿唇,繼續織起來,“不是…”,他頓了頓,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向胥的那一句話他完全沒想到,導致現在除去‘不是’兩個字,嘴裡再蹦不出其他詞句。
“哦、哦”,向胥輕咳一聲,想著自己還是解釋一句,就說,“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在一起了。”
他說這話,視線從岑致臉上轉到他手裡的半截白灰兩色摻雜的圍巾上,覺得真心挺好看的。
“不過我沒想到你還會織圍巾”,向胥退後一步抽開椅子坐下,很放鬆地後靠,脖子後仰,“我說你們學霸是不是什麼都會啊?這麼全能?”
“…我剛學的,織的不好”,岑致無奈地笑笑,餘光瞥見他的動作,提醒道,“小心閃到脖子。”
向胥含糊地點頭應和,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坐直身體,轉頭目光如炬地看著他,“你也教教我唄”,他指指岑致手裡的圍巾,很羨慕的樣子,“我學會了也送人。”
岑致想了想,點點頭,“可以,你是要送誰?”
向胥燦爛一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未來女朋友。”
“……”
*
此時,沈家大門外。
俞伯站在門口,為難地看著門內門外的兩個人,手搭在開門的按鍵上,不知所措。
他在沈家做了三十年管家,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難事!
“…少爺”,俞伯在這一陣古怪的沉默壓人的氛圍裡出聲,“我說還是讓裴少爺進來吧?”
聞言,門外黑著臉的裴潭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是啊,畢竟我可是奉命來送禮的,把客人拒之門外可不太好。”
沈鬱亭抱著手臂,隔著一層鐵門看著裴潭,毫不客氣道,“簡單,東西放門口,人走。”
“你!”
裴潭氣的牙癢癢,他當然是不想來沈家的,可是自從上次沈鬱亭來過他家後,他爸不知道怎麼了,一定要他來送禮。
媽的,還送禮呢,裴潭青黑著臉死死盯著沈鬱亭,恨得牙癢癢,現在連門都進不去。
他什麼時候這麼丟人過!
俞伯擦了擦額角的汗,他認識門外站著的這位裴家少爺,不過上次見也確實是很早之前了。
生意場就那麼個圈子,大大小小的企業互相競爭,追逐利益,但總免不了合作。
哪怕再不喜歡,態度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也不知道他家少爺和裴家少爺是有什麼大過節,竟然連門都不讓人家進。
不過他家少爺雖然是脾氣差了點,但是不至於對誰都發,他看了眼裴潭,心想這位肯定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了。
裴潭深吸一口氣,握著禮品盒的手募然收緊,“我不久待,送了禮就走”,他一頓,視線轉向站在一邊的俞伯,接著道,“沈總不在?”
俞伯禮貌頷首,“先生還在公司,過會兒回家。”
沈鬱亭眉頭皺起來,“他在不在和你有什麼關係?”
裴潭看他,“禮尚往來,我還不能來看看沈總?”
他現在一想到那天沈鬱亭光明正大帶著他要送岑致的那一大堆東西就覺得心有餘悸。
他在外麵玩兒他爸雖然大的不管,但要是被知道和男人玩在一起,就死定了。
唯獨這件事,他千萬得兜住了。
思及此,裴潭憤恨地咬咬牙,看沈鬱亭的視線都變得更陰毒起來。
“沈家不是什麼禮都收的”,沈鬱亭皺著眉,冷冷吐出這句話,無視裴潭恨極了的目光,“還不走?”,看著就煩。
俞伯默默擦汗,還是覺得就這樣把人家趕走不太好,這都帶著禮物上門了,連門都不讓進是有點折磨人了,他輕咳一聲,正欲開口,卻看見不遠處一道黑色流線朝這裡緩慢駛來。
他仔細一看,那是沈勻坐的車。
“少爺”,黑色轎車已經到了路口,再往前一點就會到大門口,俞伯走近一點兒,“沈先生好像回來了。”
沈鬱亭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說話間的功夫,轎車已經到了門口,路過裴潭時停下來,後座車窗落下半麵,露出沈勻的臉。
裴潭下意識後退一步,看向坐在車裡的人,在他臉上掃過一眼,一下就知道這是誰了。
沈勻笑吟吟地看著裴潭,隔了一會兒開口,聲音溫和,“你是東山家的?”
裴潭沒想到他記得自己,他們兩家父輩有交際,但是隔著一輩,就沒怎麼見過了,唯有的一次,還是在一次人多如雲的酒會上,隻是當時他不過是跟著父親去打了個個招呼,甚至算起來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他沒想到對方還會記得他。
他隻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臉上帶上晚輩應對長輩時的那種特有的乖巧的好孩子姿態,想喊他沈叔叔,但又覺得過於親近會引起對方不快,斟酌再三道,“沈總好。”
“見外了,都在家門口了,這公司裡的稱呼就彆叫了”,沈勻依舊笑著,眼尾的細紋透露出歲月的磨礪過的國王,“依著我和東山的關係,你該叫我一聲叔叔。”
裴潭隻是對沈勻有印象,唯獨見過的幾次都是對方在眾人麵前舉杯談笑遊刃有餘的模樣,下意識就以為私下裡是和他爸相似的性格,沒想到會這麼溫和。
更讓他吃驚地是,這溫和和親切是對著他的。
——沈裴兩家可沒有表麵上這樣好的關係。
沈勻自然看見了站在門內的沈鬱亭,眉頭一挑,“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
沈鬱亭沒說話,俞伯汗顏,隻得先一步開口,“…裴少爺是來送禮的,想見您。”
“來見我?”,沈勻一看自己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笑著點點頭,看見裴潭手上包裝精美的禮盒時微微眯眼,稍一停頓,笑著開口,
“既然這樣,那就進去說吧。”
*
俞伯端著茶點時,客廳正處在古怪的氣氛裡。
程清今天不在,缺了個能說話緩解氣氛的人,他歎口氣,放下茶點時,在心底祈禱最好夫人能一會兒就回來。
沈勻脫了西裝外套,鬆了鬆領帶,放鬆地靠在沙發上,“沒記錯的話,是叫裴潭?”
裴潭看他一眼,點點頭,“是,沈叔叔。”
“嗯”,沈勻點點頭,又問,“你父親最近還好嗎?”
“他很好”,裴潭一頓,記起手中的禮品盒還沒送出去,忙起身雙手提起,“沈叔叔。”
沈勻微一點頭,“有心了。”
俞伯立刻上前,雙手接過禮物,禮貌道,“謝謝裴總和裴少爺的心意。”
裴潭一怔,隨即點了下頭,垂下的雙手用力攥在一起。
沈勻甚至沒有看那禮盒一眼。
果然,他剛才是被對方臉上的柔和表情欺騙了,在商場上浮沉的商人,怎麼可能沒有圓滑的世故態度。
茶點就在桌上,沈勻看了一眼,“不吃一點嗎?”,他笑道,“俞伯很會做這些,味道不錯的。”
沈鬱亭坐在單人沙發上,環抱著雙臂看著裴潭,恰好對方抬眼看過來,他皺了下眉,嫌棄地移開眼。
裴潭攥緊掌心,勉強笑著拒絕,“謝謝沈叔了”,他站起身,“我就不多留了,你剛回來,多休息才好。”
沈勻嗯了一聲,“下次再留你吃飯”,他瞥了沈鬱亭一眼,站起身,笑著拍了拍裴潭的肩膀,“以後可要多來,你和鬱亭是同齡人,一定有很多話題能聊。”
“……”,沈鬱亭皺眉看他一眼,沒出聲。
“好了”,沈勻攬著裴潭的肩膀走到門口,扭頭示意沈鬱亭也過來,“我讓小王送你。”
裴潭肩膀緊繃著走下台階,抿唇笑笑,道過謝小王就來帶路。
“爸,為什麼讓他進來?”,沈鬱亭看著裴潭漸漸走遠,眉頭幾乎要皺成川字。
真是越看越煩。
“你啊”,沈勻笑著看他一眼,“表麵功夫總得維持吧?”,他拍拍沈鬱亭的肩膀,要轉身進去時想到什麼,“對了,兩周後有個宴會,你得去,這段時間準備準備吧。“
沈鬱亭表情變了,“準備什麼?”
“有另外一個人需要你帶著,要磨合”,沈勻揉揉眉心,摘下金絲眼鏡,“之後會把聯係方式給你。”?
沈鬱亭嘖了一聲,“麻煩,能不去嗎?”
“…很遺憾”,沈勻偏頭看他一眼,笑著晃晃手指,
“不能。”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準時讓人快樂!
哼哼,今天字數多了一丟丟誒!
第62章 攻略進度62%
第二天沈勻就把他說的那個人的聯係方式推給沈鬱亭。
彼時沈鬱亭正在房間裡艱難地擺弄毛線,床上散亂地擺放著好幾團色彩不同的線,他則是滿頭黑線。
手機播放著視頻,因此彈出來的消息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忙碌中撈出手機看了一眼,對方的微信名片一入眼,眉頭就已經先皺起來了。
這很明顯是個女孩子的名片。
沈鬱亭手指頭上還纏著毛線,他把手機丟過去,沒有要加的意思,打算乾脆一會兒直接去和他爸問清楚。
視頻繼續播放,然而沒一會兒,一陣鈴聲響起,視頻再次中斷。
是陸珩打來的電話。
他臉色瞬間就黑了,想也不想,毫不客氣地掛斷電話,返回到視頻界麵,把進度條往回拉了拉,從剛才被打斷的地方再次看起來。
往常陸珩要是被掛了電話,會接著再打很多次,這一次被掛斷後卻沒再打開。
沈鬱亭得以擁有了暫時的清閒時光好繼續進行剛才的事情。
然而不出五分鐘,寢室門從外被敲響。
他手上動作一頓,兩道眉緊緊蹙著,一眼就能看出眉眼間的煩悶,他抿抿唇,平複了一下被打斷後極其糟糕的心情,叫敲門的人進來。
臥室門哢噠一聲打開,程清端著一盤果切笑眯眯地進來,“寶貝?”
“……媽”,沈鬱亭眉頭依舊皺著,心中湧出不好的預感,“你怎麼來了?”
程清嗔怪地看他一眼,把果切放在桌上,搬了個椅子坐在他對麵,撐著下巴對著他笑意盈盈,“你這話說的,難不成我還不能來了?”
“不是”,沈鬱亭坦誠道,“你有事才會來。”
“……臭小子”,程清哼了一聲,“太了解我了”,她掏出手機,劃拉幾下把日曆找出來,“你看,還有兩天就到你的生日了,這次打算怎麼過呀?”
剛才說話間,沈鬱亭把手裡、床上的東西堆在一起,往後塞了塞,暫時給在身後,“不想過,”,他按下程清的手,有點無奈,“我以前不是都不過?”
程清哎呀叫了一聲,“那不都是以前的事嘛”,她眨眨眼,忽然笑得十分狡黠,“況且這次生日可不是一般的日子。”?
沈鬱亭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一般?”
程清看他一眼,得意地揚起下巴,“這次我要請一個人來咱家吃飯。”
沈鬱亭直覺不好,下意識皺眉問他,“請誰?”
“這我就暫時不告訴你了”,程清低下頭,手機亮光打在她的臉上,映照出眉眼間明顯的喜色,“給小珩打個電話。”
“對了”,她一邊撥號碼一邊道,“你剛才是不是又掛他電話了?人家小珩和你這麼好,你就不能少掛一點他電話?”
撥打電話的專屬嘟聲一陣陣響起,程清在這間隙裡接著道,“對人家溫柔一點嘛。”
沈鬱亭半點不猶豫,“他打擾我做正事,怎麼不能掛?”
而且,陸珩給他打的電話,十個裡麵有幾個是閒的沒事來鬨騰他的無意義電話。
“哎呀,話不是這麼說的嘛…哎電話通了”,程清眼睛亮了一下,“喂,小珩?”
她把電話從耳邊拿開,開了免提,陸珩的聲音瞬間就從手機裡傳出來。
“阿姨阿姨”,陸珩聲音聽起來興高采烈的,接通後就直接問道,“老沈在你旁邊對吧?”
沈鬱亭不客氣道,“…你又攛掇著什麼事兒了?”
“這是什麼話呀”,陸珩喜滋滋的,“我上次都說我為你做一件好事,這不正要做嘛”,他忽然想起籃球賽的事情,趁熱打鐵,“差點忘了,我再提一嘴啊,事成之後籃球賽你可必須和我一起參加。”
程清驚喜道,“籃球賽”,她笑眯眯地湊近手機回複陸珩,“放心,他一定參加,到時候阿姨去看你們打球怎麼樣?”
陸珩破天荒沉默幾秒,輕咳兩聲掩蓋過去,“…人太多,阿姨你還是彆來了。”
“怎麼能不來呢”,程清笑道,“我就喜歡看你們年輕人做運動,多青春呀。”
“…我還沒說去”,沈鬱亭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們,“陸珩,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陸珩提高了聲音,“你這是什麼語氣!懷疑我是不是!”
沈鬱亭‘嗯’了一聲,“是在懷疑,所以才直接問你。”
陸珩哼了一聲,“等到事成之後你就知道了”,他停了一下,接著道,“不過現在還不能說。”
“阿姨?”,說完後,他叫了程清一聲,程清很快應了,他就接著說,“我和你說的事情你還記著吧?”
“……”,沈鬱亭無言地看了程清一眼,沉默一會兒,“媽,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們倆當著他的臉大聲合謀?
程清彆開臉,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承諾她一定記著。
幾分鐘後,兩人說完了,她把電話拿過來,笑道,“小珩說他還有事要說。”
沈鬱亭摸不清陸珩在賣什麼關子,過了一會兒很不情願地把電話接到手裡,“還要說什麼?”
“咳咳,還是籃球賽的事情”,陸珩神秘兮兮的,“你真的不去?
“…不去”,沈鬱亭果斷拒絕,平時和陸珩兩個人打打就算了,和大堆陌生人一起,還是算了。
更何況,每場球賽最不少的就是人,密密麻麻的,一看到就煩。
“好吧”,陸珩語氣樂嗬嗬的,一點沒有被一連拒絕幾次的失落,“那我最後再說一句話”
“岑致說要去看籃球賽哦。”
沈鬱亭瞳孔微縮,然而話音剛落,電話就掛斷了。
“…”,他盯著熄了屏的手機看了許久,半晌低聲罵了一句,“臭小子。”
程清拍拍他的肩膀,“怎麼還學媽媽罵人的話呢”,她站起身,“既然阿致要去看,那你一定要參加吧?”
沈鬱亭沉默了,沒點頭也沒搖頭,身側的手卻微微收緊了。
程清捂著嘴偷笑,“知道了知道了”,她指指果切,“記得吃掉,生日的事情就這麼說好了。”
——等等,什麼就說好了?
門被輕輕合上,沈鬱亭回過神來,才發覺剛才自己完全是被他媽和陸珩牽著鼻子走了。
搞得他現在也不得不好奇——他們兩個到底在瞞著他做什麼事?
*
日子過得快。
12月22日冬至,時隔許久,又下了一場雪。
路上行人稀少,沈鬱亭低頭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下巴埋在厚厚的圍巾裡,黑色的羽絨服上落了一層薄薄的小雪花,他垂眸盯著手機,長長睫毛下的雙眼裡蘊著一汪難以忽視的期待。
早晨七點半,空氣中還帶有稀薄的冷霧,他的睫毛上都生出一層薄薄的霜氣,和白雪同色,但更透亮。
路麵上雪很厚,來不及鏟,是以路上的車很少,即使有也是以比之往常來說要慢上很多的速度。
厚厚雪層的好處是很消音,汽車駛過時的噪聲被雪花融化,剛發出就被輕飄飄的雪花帶入更深處,餘下的一點就不成煩惱。
手機熄屏,上麵也不可避免地落了雪,最後化成雪水,點點滴滴在屏幕上凝結成露珠的形狀,很像雨。
這是距離沈家最近的一處街道,從安靜的郊區通往更繁華喧鬨的市中心,沈鬱亭在家時,早上晨跑有時會跑來這裡。
今天不是因為晨跑,但是是為了另一件事。
岑致約他吃飯。
是昨晚打的電話,沒說什麼原因,隻說在這條街的烏木巷子裡見麵。
約好的當然不是七點半,時間還早,是八點半。
但他沒辦法,從昨晚收到消息時就開始興奮,想了一夜岑致忽然間約他吃飯的原因,思路要是能從腦子裡傳導出來,甚至足夠做成一張足夠細致的思維導圖。
放在平常他不會像現在這幅樣子——好吧,可能也會很緊張、興奮,不過相較於今日會少一點。
12月22日冬至,下雪的日子,也是他的生日。
沈鬱亭仰頭靠在長椅上,肩膀上的雪花抖落幾片下來,他微微眯著眼,呼出一口氣,在冷空氣裡凝結成白霧。
心跳得好快。
在外麵待了這麼久,鼻尖是紅的,皮膚冰涼,手也沒好到哪裡去,但是心裡卻熱的過了頭,幾乎是在發燙,一下、一下即將要跳出來似的。
該死的,他揉揉頭發,揉碎了黑發上的雪花——他什麼時候這麼沒出息了。
握在手心裡的手機在這時候忽然振動一下,沈鬱亭眼睛倏地明亮起來,他坐直身體,泛紅的指尖滑開鎖屏,打開微信卻發現不是他期待的那個人發的。
備注【林言】。
是之前沈勻和他說的那個女孩子。
當時還沒來得及和他爸說,對方先一步加了他好友,是林家的千金,算起來,和沈家沾點親故。
沈勻往常不會在意這些超出商業圈子範圍之外的交際,但是這次卻明說讓他帶著這位。
沈鬱亭煩得很,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煩就能不做的。
林言很熱情,一連幾天不間隔地發消息,就算沒有回複也不放棄,問這問那,麻雀似的。
就像現在,一條消息沒等來回複,就接著發了好幾條。
沈鬱亭低頭看了一眼,是生日祝福。
“……”,她怎麼知道自己生日是今天的。
他掃了一眼,卻見對方很快又發來一條。
【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什麼時候給你?】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遲到了!晚上好!
第63章 攻略進度63%
沈鬱亭不打算回複,收了手機在兜裡,揉揉被寒氣侵地過白的手指。
他微眯了眯眼,睫毛輕輕闔起,卻忽地聽見有腳步聲響起來,而且很明顯是朝著這邊來的。
沈鬱亭睫毛抖了下,很快睜開眼順著聲音來處看過去,自下而上,首先入目的是一雙短皮靴,米白色,踩在雪地上發出一聲聲的脆響。
這顯然不是男人的腳。
他眉頭一皺,一抬頭看見了靴子主人的臉——是一張明豔的女孩子的臉。
那女孩子穿一身幾近於米色的粉,羽絨服的前腰腰帶上綁了一個精致的蝴蝶結,下身是半身裙,同款顏色,很襯她腳上那雙短靴,隻是由旁人看來多少先有點冷。
沈鬱亭沒見過這人,沒有多看一眼,收回視線,挪了挪雙腿,腳底碾碎腳下的雪花凝結成的小塊兒。
他低著頭,很百無聊賴地盯著腳下晶白的雪,然後一雙腳就在他麵前停下,還是剛才的短靴,剛好卡在他雙腳之間。
“……”,沈鬱亭鬱悶地移開腳,不耐煩地抬頭,看著對方的臉,語氣稱不上好,“有什麼事?”
“沈鬱亭”,女孩子眼睛亮起來,很開心地笑了,在看清麵前人的臉時眼中滿是驚喜,“你長得真好看,我沒認錯人吧?”
她雙手提著一個小袋子,淺粉色的少女心,是常用來包裝禮物用的盒子,在主人說話時前傾身體的時候也一起晃動了一下。
沈鬱亭被她用這樣的低頭的打量的視線看的惱火,往旁椅子旁邊移了一大塊兒,漆黑的眼裡盛著疑問和毫不掩飾的不耐,“你是誰?”
“看來你是沒看過我的朋友圈了”,女孩子渾不在意他移開的動作,邊說著,竟手直接在他身邊坐下來,淺色的眼影襯的杏眼明亮又動人,是獨屬於這個年紀女孩子特有的自信和活力,“我是林言。”
沈鬱亭扭頭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接著道,“我知道你”,語氣一頓,他繼續道,“真巧。”
“……噗”,林言捂著嘴笑出聲來,長馬尾晃過肩頭,發梢沾在圍巾上,她笑夠了才繼續開口,“你真有意思,和我想的不一樣,唔”,她絲毫不在意身邊人臉上冷漠的表情,想了想,轉頭對他道,“我現在不隻喜歡你的臉了,性格也不錯”,她眨了眨眼,“你難道不知道不能對女孩子這樣說話的嗎?”
沈鬱亭皺起眉,“…你來這兒乾什麼?”
“不是都說過了嗎”,林言聳聳肩,雙手提起帶來的盒子,“我為你準備了生日禮物,當然要親自送達啦。”
沈鬱亭低頭看了一眼,沒動,“好意心領了,禮物收回去吧。”
林言也沒動,和沒聽見他的話似的,自顧自道,“你真的不收啊?”
沈鬱亭移開視線,發覺兩人的距離過近,乾脆站起身,低頭看她,“謝謝,不收。”
“啊,那好吧”,林言沒有失落的意思,收回盒子輕輕捏了下上麵的小繩,“可是我已經準備了,那我就隻好轉交給沈叔叔,再讓他給你咯?”
她說話時表情天真爛漫,語氣輕快,像是不諳世事的十幾歲小姑娘。
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沈鬱亭神色冷下來,盯著她彎彎帶笑的眼睛片刻,煩躁的皺起眉,“你倒是聰明”,他移開眼,低頭看她手裡的小盒子,半晌,抬手接過去。
林言滿意了,笑著點點頭,“這就對了啊”,她仰頭看他一眼,“你要一直站著啊?”
沈鬱亭沒回頭,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好八點。
他在心底鬆一口氣,忍不住雀躍起來——還有半個小時。
“我本來坐著”,沈鬱亭看她一眼,不客氣道,“你來了才站著。”
“……”,林言的表情終於變了變,但很快調整回來,她撐著下巴,聲音軟下來,
“你彆這麼冷淡嘛,坐下來我們聊聊?”
*
岑致剛從公交車上下來,腳踩在厚實的雪地上時懸起一路的心才落回胸腔。
他本來想再來的早點,但是臨走時又覺得裝禮物的盒子不好看了,去了附近的禮品店,找了好久新的,著急地找了一圈又反過頭來覺得 ,還是原來的好。
“也真是”,岑致嘟噥著揉揉腦袋,心道自己怎麼今天這麼毛躁,他繞過一個寵物店,朝約定的地方走,走了幾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好像是有點緊張。
他看了眼時間,八點十分,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這個時間太陽漸漸出來了,不像剛出門的時候天色慘白,縷縷陽光照射下來,在雪地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線。
快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岑致掏出手機先發了條消息過去。
【我馬上就到了。】
一行字發過去,他盯著這句話看了許久,猶豫半晌,發了隻歡快的線條小狗過去,看著白色小狗的尾巴在屏幕上快樂地搖晃,心情也隨著一起明朗起來。
發完消息,岑致收起手機,提著紙袋站在紅綠燈前,對麵的紅綠燈正在閃爍紅色數字。
幾秒後,紅色變成了紅色,行人穿行。
剛到對麵,岑致手機就接連震動了好幾下,他停下來看了眼,剛看到內容就忍不住笑了。
S【你現在哪裡?】
S【不遠了嗎?我來接你吧?】
岑致滑下去,視線停在最後一條上,【很想見你,所以有點著急。】
仿佛能想象到當麵說這句話時的沈鬱亭是什麼樣子。
還有一段路就到了,不遠,他猶豫了下,暫時沒有回複,加快了腳步。
陽光漸漸強烈起來,冷空氣被曬得暖起來,有光影自樹枝間旋轉跳躍,光束裡帶著飛舞的細小斑點。
岑致隔著小段距離,在路邊的長椅邊看見了沈鬱亭,他一身黑色,在一片雪白裡一眼就能望見。
不可否認,看見對方的一瞬間,他的心跳忽然變得很大聲,兔子似的。
岑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要抬腳走過去,看見有個漂亮女孩子靠近沈鬱亭,貼的很近,伸手要去挽沈鬱亭的肩膀。
邁出的腳步霎時就止住了。
他站在原地,心情陡然從高處跌落下來。
那個女孩子是誰呢?
來搭訕的嗎?沈鬱亭這樣的人走在路上確實惹眼,可是看樣子家又不太像——他們離得太近了,他那麼在意距離感的一個人,不會輕易讓不熟悉的人靠他太近的。
岑致抿了抿唇,兩隻腳好像被黏在雪地裡一樣,邁不出、走不動。
長椅背後是以小片灌木叢,為了保護灌木免於被凍傷,蓋了一層保護層,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遮擋物,那邊的動作,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岑致知道這是不對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盯著那個靠近沈鬱亭的女孩子看,看她臉上熱情好看的笑容,和說話時總是靠的很近的肩膀。
剛才盈起的雀躍頃刻間墜落而下,他垂下眼,情緒微妙地低落下來,提著禮物的手不由得收緊,袋子上的細繩緊勒著掌心,留下一道明顯的宏恒。
岑致忍不住閉了閉眼。
洶湧而來的衝動在煽動他走過去,打斷這兩個人的對話,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這股衝動,抬頭再次看向那邊。
剛才離得很近的兩人距離拉的很大,低著頭的沈鬱亭抬頭露出臉來,是他熟悉的那種皺緊眉頭的表情,女孩子則不滿地撅了噘嘴,再要靠近時被很快躲開,悻悻地收回腳。
啊,原來是這樣。
岑致怔了一下,後知後覺地發覺,剛才自己竟然在一瞬間裡想了那麼多,那種微妙的、讓人難受的情緒,難以歸結到某個具體的類彆,但是有一點很清楚,他收緊掌心。
——他不想看到沈鬱亭和彆人這麼親近。
岑致呼出一口氣,團團白霧霎時凝結,他不再猶豫,抬腳向長椅走過去。
沈鬱亭快要被煩死了,他沒想到這個林言勁頭這麼強,他都明確地表現出自己不想和她說話,更不想和她有再多的聯係,依舊賴在這裡不肯走。
加上岑致還沒回他消息,心情都不好了。
林言穿的小裙子,雖然下麵有打底,但還在冷,此刻凍得跺腳,但還是倔強地不肯走,“你不拆開我的禮物看看嗎?”,她哈一口氣搓搓手,而後收攏圍巾,把整個下巴都埋入溫暖柔軟的圍巾裡,露出小半張臉。
沈鬱亭是看她一眼,“不想看”,他看一眼她凍得通紅的鼻尖,一時語塞,“凍成這樣了,還不走?”
林言聽他這麼說,揉了揉鼻尖,“我想和你聊天啊。”
“……”,沈鬱亭皺起眉,剛要說話,就被人拉住手臂往後一拽,他微瞪大了眼,下意識回頭,看見了岑致的臉。
岑致抓住他的手後就沒有鬆開,隔著厚厚的衣服袖子抓不緊,就往下滑直接抓住他的手。
沈鬱亭被他手上的溫度激了一下,下意識包裹住他的手,用力握著。
岑致抬眼直直看向站在對麵顯然被嚇一跳的林言,笑著開口,“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今天是我約的他,”
他微微一頓,接著道,“他現在要和我走了。”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哦!
第64章 攻略進度64%
林言剛才麵對沈鬱亭滿臉的不耐煩也沒有露出熱情笑容以外的表情,眼下卻是真的呆愣住了,她看著忽然冒出來的清俊男生,塗了唇釉的嘴微張了張,竟是沒有吐出一句話來。
沈鬱亭也沒想到岑致會突然就到了,剛剛還說了那樣的話,他顧不上關心其他,低頭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喉結微動。
岑致說完這些話,朝著林言點頭示意,禮貌地說了抱歉,拉著沈鬱亭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拐過一條小路,已經看不見林言的影子,岑致一直拉著沈鬱亭的手,心臟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直到來到一棵樹下,他才猛地停下來,鬆開牽著沈鬱亭的手,彎腰雙手扶著膝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臉有點發紅,平複了呼吸後,不好意思地悶聲開口問身後的沈鬱亭,“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他想到剛才林言明顯呆住的表情,開始後悔剛才一衝動就衝上去,還說了些控製不住的話。
“會不會不太禮貌啊”,岑致直起身,轉身看著沈鬱亭,眉頭輕輕皺起來,臉上是很擔心的神色,“我剛才沒說什麼不好的話吧?”
沈鬱亭聽他急切地說完這些話,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此時微微低頭,對上岑致的眼睛,看了好久,忽然發出一聲很輕的笑,唇角和眉眼都上揚起好看的弧度,“不,你說得很好”,他微彎腰湊近了對方,一雙眼睛明亮如月,“簡直太帥了。”
岑致愣住了,他呆呆看著沈鬱亭的眼睛,呆愣了一會兒也跟著笑了,“什麼啊”,他嘟噥著抬手,在沈鬱亭湊近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突然就笑了。”
“嗯”,沈鬱亭微眯了眼,很舒服的模樣,小狗一樣任由他摸,“隻對你笑。”
岑致動作一頓,抬眼,對上他極其認真的眼神,一時啞然,片刻後無奈地收回手,笑著道,“這可不行”,他仔細想了下,嚴肅道,“這世界上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沈鬱亭對後麵這句話不置可否,自鼻腔發出一聲輕哼,不太認同的意思,聲音很小地在他話音後補充,“就是隻有你一個人啊。”
岑致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他側頭越過沈鬱亭往他們剛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沒看到剛才那個女孩子。
“你在看什麼?”,沈鬱亭看到他動作,跟著轉頭過去看,順著他視線看過去,一頓,開口道,“她應該已經走了。”
“啊?哦、哦”,岑致被看穿了意圖,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收回視線沒再說什麼。
沈鬱亭眼睛掃過他的臉,微一沉吟,出聲道,“你剛才是想說什麼嗎?”
岑致仰頭盯著他,好一會兒,敗下陣來,“好吧,是想問”,他猶豫了一下,半晌才開口道,“剛剛那個女孩子,你們認識?”
他問的小心翼翼的,因為覺得不好意思,連聲音也有點小。
沈鬱亭一怔,嘴唇微動,過了一會兒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岑致。”
“啊?”,岑致看他一眼,眨了下眼睛,歉意道,“抱歉,我是不是問的太多了?”
“不是,沒有”,沈鬱亭深吸一口氣,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他垂在身側的手被燙到一般,微微蜷縮一下,“你可以問”,說完,他忽然沉默下來,停了很長時間才遲疑著問他,“你是…在意這件事嗎?”
岑致一下呆住了,他下意識想要說‘不是’,但卻說不出來。
——因為他好像、真的很在意。
沉默半晌,他看著沈鬱亭的眼睛,點了點頭,“…好像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眉眼柔和地微彎起來,“因為在意才會問。”
“……”,沈鬱亭不說話了,他盯著岑致看了好一會兒,忽地上前一步,樹袋熊一樣靠在岑致身上,毛茸茸的腦袋靠在頸窩處,“怎麼辦”,他聲音悶悶的,“我有點高興。”
岑致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一時間待在原地不敢動,他以前隻以為沈鬱亭的的手是暖的,今天才發現他整個人都是暖融融的,撲上來的時候像個大型暖爐一樣,他腦子這一刻失了運轉的能力,張了張嘴,呆呆問了一句,“…為什麼高興?”
沈鬱亭第一次和岑致離得這樣近,可以算得上親密無間,剛才那一股衝動的勁頭過去後,他才覺得自己是有點太冒昧和大膽,隻是有一點——
開弓沒有回頭箭,更何況他也不後悔。
此刻離得近了,那股他熟悉的清新橘子氣味在寒冷的空氣裡被冰雪烘出冷冽的香,偏偏由體溫暖融融的烘著,最後就都變成溫暖的氣味。
往常也是能聞到這清淺的味道的,但多少都隔著或遠或近的距離,沒有像現在這樣將他整個人都快要包裹的感受。
沈鬱亭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用儘力氣才沒有衝動地下滑扶在岑致腰上,“你剛剛不是說了”,他悶聲回答他剛才的問題,“說了‘在意’這個詞啊,所以才高興的。”
走了一路沾染的大片寒氣此刻都被溫暖的體溫給融化了,岑致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頭頂的發旋上,忽地想要伸手揉一揉,“原來是因為這個”,他輕聲道,禁不住眼角眉梢都帶上笑意,“真的和小狗一樣。”
“…小狗?”,沈鬱亭沉默幾秒,沒有否認,回想起之前好多次岑致看他的眼神,現在後知後覺地對上號,慢慢抬起頭,耳朵紅了半個,“你剛剛摸我也是因為這個?”
他手還扶著岑致的肩膀,本來該一起放開的,但是手捏著那兩片有點瘦削的肩胛骨,就不想收回來了。
岑致倒是沒有在意他的兩隻手,看了他一會兒,臉上笑意怎麼都消不下去,“算是吧,你生氣了嗎?”
沈鬱亭盯著他片刻,雙手輕輕用了點力,捏了捏他的肩膀,而後緩緩鬆開,“換了是彆人,大概會很生氣”,他笑了一下,眉毛跟著揚起一點很輕的弧度,“你的話就不會。”
從岑致這麼溫柔的說出來,總覺得什麼都能接受。
他望著岑致帶笑的眼睛,心裡默默地想,自己真是沒救了。
岑致有點招架不住他這樣認真地說些像情話一樣的言語,輕咳一聲,臉上湧上熱意,“先不說這個”,他提著裝禮物的袋子,遞到沈鬱亭麵前,彎著眼笑容明亮,“生日快樂。”
好想抱,沈鬱低頭看著禮物,心跳怦咚怦咚作響,眼睛盯著禮物,雙手卻發癢一般,像就這樣直接把送禮物的人抱在懷裡。
“嗯?怎麼不接”,岑致晃動了下袋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喜歡。”
沈鬱亭一怔,猛地抬頭,聲音都有點抖了,“…你做的?”,他伸手接過來,細繩就從岑致的手指上掛在他的上麵,裡麵的東西的重量能很輕易的感受到。
岑致點點頭,垂在身側的手有點緊張地揉揉衣角,“我第一次做這個,不知道好不好……”
“…哎等等”,話音剛落,他瞪大了眼,眼睜睜看著沈鬱亭把禮物袋子給打開,將要拿出裡麵的東西的時候,他停了一下,抬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可以嗎?”
這樣一幅像小狗向主人晃著尾巴向主人征求同意的乖巧畫麵是怎麼回事啊……
岑致歎口氣,無奈道,“你拆吧。”
沈鬱亭得了允許,小心翼翼地把裡麵的東西取出來,剛一碰到柔軟的觸感,指尖就微微一頓。
是一條圍巾。
長度剛剛好,米白的色調一眼看去就暖融融的,在圍巾尾端,是一隻細細繡出來的小狗,毛茸茸一團,閉著眼,尾巴卻是搖晃著的。
岑致見他視線落在小狗上,揉揉頭發,“那個是我最後加的,唔,忽然就想起來了,覺得很可愛”,他抬頭看了沈鬱亭一眼,“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喜歡”,沈鬱亭搶先道,他忍不住摸摸那隻栩栩如生的小狗,抬眼看著岑致,很鄭重地又說了一遍,“喜歡的不得了。”
岑致一怔,下一秒就見他把自己脖子上係著的圍巾一圈圈解下來。
“…摘下來會冷的”,他開口提醒。
“嗯”,沈鬱亭回了他一聲,動作卻沒停下,最後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掛在手臂上,然後把岑致送他的那一條遞過去,“想係這條。”
“啊?”,岑致愣了,反應過來後登時瞪大了眼,“…不用這麼快就戴著的。”
沈鬱亭手沒動,眼神堅定,“要的”,他向前一步,主動彎下腰來,“我想現在就戴著它。”
他說的極為認真,明明是戴圍巾這樣一件小事,說出來,卻好像是要宣誓一樣嚴肅。
岑致愣了一瞬,呼吸都有些亂了,他從沈鬱亭手裡接過圍巾,再伸手輕輕地替他戴上,最後指尖碰碰圍巾尾端的小狗,小聲地說,“傻傻的。”
圍巾擁在脖頸間,很快就隔絕開冷冽的空氣與寒意,連帶著心臟都一起暖烘烘的。
沈鬱亭站直身體,望著岑致,“我會一直戴著的。”
“…噗”,岑致笑出聲來,“夏天也戴著啊?”
“……”,沈鬱亭臉有點紅了,他移開臉,小聲道,“也不是不行啊。”
“……那還是算了吧,會悶死的”,岑致憋著笑,覺得他臉紅的樣子可愛,一直盯著看,笑得眼睛都快要眯起來,“那個小狗沒織錯。”
沈鬱亭反應過來,這是又在說他像小狗了,他低頭看了一眼,剛要開口,電話忽然響了。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
這一章是糖水章(?)
第65章 攻略進度65%
岑致糊裡糊塗被帶到沈家的時候還是懵的,沈鬱亭卻是一路上都嘴角上揚,看起來心情極佳。
俞伯早在大門口等著,身邊兒站著隔著老遠就能看見他笑的燦爛的陸珩。
“大白呢?”,沈鬱亭掃了眼四周,沒看見往常他回來總會跑出來接的大型白色毛球。
岑致喜歡毛茸茸的,他還想讓他一到門口就看見,偏偏今天,小崽子沒來。
大白是沈鬱亭養的薩摩,上次見過,很大一隻,毛茸茸一團,隻要出現就很有存在感,岑致也覺著今天沒看到,有點不適應。
俞伯先和岑致打了招呼,問候過了才笑眯眯地回他,“它怕冷,本來搖著尾巴要出來的,爪子一踩到地上的雪,冷的縮回去了。”
岑致想象到那個畫麵,覺得怎麼想怎麼看可愛,忍不住有點想笑,眉梢上就掛上了笑意。
“…真沒良心”,沈鬱亭簡短扼要地評價,看了眼正笑著的岑致。
“你這話說的”,陸珩嘖了一聲,一本正經道,“那我要是大白,我肯定也不出來。”
說完,他還朝岑致笑了下,尋求認同,“岑致你說是吧?”
岑致沒想這話題最後還得落在自己頭上,笑道,“也有道理”,他頓了下,補充道,“地上冷,它不想出來也是正常的。”
俞伯樂嗬嗬的,“外頭冷,少爺,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
屋裡地暖開的足,剛進門,暖烘烘的氣息撲麵。
俞伯彎腰取出一雙毛絨的拖鞋,放在了岑致腳下。
岑致記得這雙鞋,這是他上次來時準備的,想不到過去這麼久了,還留著。
他有些感動,真誠道了謝,才彎腰換上鞋。
俞伯打心底裡喜歡眼前這孩子,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溫聲道,“我知道岑先生以後一定還會再來,所以一直備著。”
岑致點點頭,猶豫著看他一眼,還是開口了,“伯伯,你年紀比我大,不用這麼叫我,我聽著也難受,直接叫名字就好。”
俞伯一愣,這愣怔的間隙沈鬱亭朝這邊看過來,他剛脫了外套,摘圍巾的時候還有點不舍地,磨蹭了很久才取下來,卻不是和外套一樣掛在衣架上,反倒是拿在手裡。
他插進話來,點頭表示讚同,淡淡道,“這樣顯得親近。”
俞伯一想也對,直接叫名字確實要比一直‘先生、先生’地叫著要親近一點,不嫌生疏,便笑著點頭應下。
陸珩打從一進門就窩在沙發上逗狗了,可大白這會兒不如先前那麼愛搭理他,等到岑致和沈鬱亭從玄關過來的時候,就搖著尾巴巴巴地跑過去蹭小主人的褲腿。
“大白!”,手裡的軟乎乎白毛團就這麼跑了,陸珩不滿地哀嚎一聲,大聲控訴,“剛才在外頭我還幫你說話呢,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壞狗!”
大白蹭夠了停下來,聽懂他說什麼似的轉過小腦袋看了一眼,葡萄似的眼睛盯著陸珩看了一會兒,像自似乎是在辨彆他剛才說的話,過了沒一會兒,大白就結束了這簡短的思考,轉而跑到岑致腳邊嗅嗅貼貼,尾巴都快要晃成一朵花了。
作話:思考太費小狗的腦子了,噠咩喲~
岑致忍著笑,蹲下來摸摸腦袋,大白很舒服地臥在他腳邊,仰著頭乖乖讓他摸,他輕輕揉了兩把,抬頭看著一臉哀怨的陸珩,笑著給大白作辯解,“它可能沒聽懂你的話 。”
“……什麼叫可能啊,它確實聽不懂嘛”,陸珩環抱手臂,一臉嚴肅地說完又很快換了一副表情,裝模作樣地擦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它就是喜新厭舊,可惡的狗子!”
“…彆這麼多戲”,沈鬱亭無語地扭頭看他一眼,問了句,“我媽呢?”,說完,他微彎了腰,手按了下岑致的肩膀,輕聲提醒他,“坐下摸,蹲著累。”
岑致笑著點頭,“一會兒去坐。”
聲音不大,但離得近,陸珩可耳朵尖,一下就聽見了,故意嘖嘖兩聲,而後指指廚房,對沈鬱亭道,“阿姨說想做點東西,在裡麵呢。”
話音剛落,程清就從廚房裡出來了,她出來的著急,看見客廳裡的岑致時,驚訝道,“小致?”
她詢問似的看向陸珩,後者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程清一下子有點蒙住了,之前小珩和她說他知道沈鬱亭喜歡的那個人,兩人商量好了說要再生日這天把人叫來家裡吃飯,可是現在———她再看了眼,確認這裡除了現在這幾個人外,沒有其他能符合‘心上人’這個大致標準的女孩子。
不過也怪她太著急,這幾天把注意力都放在這件事上,今天到了日子才記起叫小致來,無論如何,這麼重要的日子他可不能缺席的。
至於陸珩說的那姑娘,可能是還沒來,她一會兒再去找陸珩這小子問問。
岑致眼睜睜看著程清表情發生了一係列微妙的變化,雖然不明白,但也沒多想,笑著先一步問候她,“打擾了,程阿姨。”
“不打擾不打擾”,程清回過神來,笑著上前,握住他的手,“小致來的正好”,她拍拍岑致的手背,笑著道,“彆誤會,阿姨剛剛想事情呢”,她把岑致拉下來,小聲道,“小珩說今天把我兒子的心上人叫來,我剛剛以為是她到了。”
沈鬱亭看見二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眉頭一皺,直覺不太對勁,磚頭朝坐在沙發上的陸珩一眼。
陸珩此刻也笑不出來了,他猜程清對岑致說的不是什麼對他好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岑致的表情就凝固了。
程清說完了,直起身時還嘟噥了句,“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岑致尷尬地立在原地,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最後張了張嘴,擠出一句,“…應該快了吧。”
“…”,抱歉了,陸珩閉眼合掌,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老沈,莫怪莫怪。
*
一個小時後沈勻會回來,幾個人就暫時坐在客廳裡聊天等著,程清拉著岑致聊了許久,對顧木青有事不能來這事兒耿耿於懷,遺憾地提起好多次。
陸珩看他們兩個聊的熱火朝天,靠在沙發另一邊想著一會兒該怎麼給程清解釋,邊想邊覺得心虛,時不時盯沈鬱亭一眼。
———要是老沈知道他給阿姨說了什麼,可不得削了他!
不過——他摸著下巴,盯著沈鬱亭手邊的圍巾看了一會兒,好像從剛才進屋時這圍巾就一直被他帶在身邊。
不是,陸珩琢磨了下,圍巾掛在衣架上多好,怎麼還一直帶在身邊呢,多不方便。
而且這圍巾,貌似不是老沈之前用的那條。
陸珩沒忍住問了,“老沈,那個”,他指指那條折疊整齊的圍巾,“就那個圍巾,你乾嘛一直放手邊兒啊?”
沈鬱亭看他一眼,“你不覺得好看嗎?”,他側頭瞥一眼手邊的圍巾,語氣認真,“我很喜歡。”
喜歡也不至於就隨身帶著吧…陸珩無語凝噎,又問,“我看這是條新的呀,你之前那條呢?”
“哦,之前的不用了”,沈鬱亭淡淡道,“至於這條,是剛收到的禮物。”
陸珩下意識看了岑致一眼,心道這炫耀的語氣不用問都知道是誰送的,再回頭時發現沈鬱亭正盯著他,臉上明晃晃寫著一行字:你不問問是誰送的嗎?
“……”,陸珩沉默著看他一會兒,還是滿足了他的願望,乾巴巴問了一句,“誰送的?”
沈鬱亭滿意地眯了眯眼,“岑致送的。”
“哦,這樣啊”,陸珩像個無情的捧讀機器,心想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幅小孩子炫耀玩具的表情啊。
“不過這個圍巾看起來和外麵賣的不太一樣”,他了補一句,話還沒說完,沈鬱亭‘嗯’了一聲,
“是他親手做的。”
……拜托,大哥,他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個,真的。
陸珩倒回沙發上,不想再自討苦吃了,還不如刷刷手機。
*
時鐘的指針哢噠哢噠響著。
程清聊著聊著想起事來,看了眼客廳的鐘表,彎彎的兩道眉毛輕輕皺起,“都這個點兒了呀”,她轉頭向岑致道,“小致,那姑娘不會不來了吧?”
岑致一噎住,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複,剛要張口,程清卻站起來,“你先坐著,我去問問小珩,叫他打電話問問。”
聽她這麼一說,岑致有點明白過來——大概是陸珩和她說了什麼。
程清把縮在沙發裡當蘑菇的陸珩單獨拉到角落裡,張口就問,“那個女孩子還來不來呀?你打個電話問問吧?”
陸珩心虛道,“阿姨,先不說這個”,他悄悄看一眼岑致,輕咳兩聲,“你喜歡岑致嗎?”
“這話說的”,程清嗔怪地看他一眼,“當然喜歡呀,不對呀,你彆拐到彆處,那女孩子的事還沒說完呢。”
“這不重要”,陸珩鬆口氣,恢複了笑眯眯的表情,“這事阿姨您彆擔心了,肯定壞不了。”
不對呀,他們說的是一個事嗎?
程清被他忽悠的一頭霧水,還想再問問,俞伯聲音從門口傳來,
“夫人,先生回來了。”
陸珩趁著這好機會當機立斷扶著程清的肩膀轉移話題,“走吧阿姨,叔叔回來了就能開飯了吧?都餓死我了!”
“這孩子”,程清無奈地任由他推著,“一會兒多吃點兒。”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