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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重要了”,程清跟著岑致上了電梯,給自己正名,“以後多來就不會這樣了。”

岑致按了樓層,好奇問了句,“阿姨,您之前來過嗎?”

程清撫了撫耳邊頭發,笑笑,“來過呀。”

“但是媽”,沈鬱亭冷不丁出聲,“來過怎麼還是一副這麼緊張的樣子?”

岑致聞言轉頭看他一眼,一下就瞧見他緊抿的唇——這是沈鬱亭緊張時候的常做的動作。

這人,還在說阿姨呢,明明自己都緊張的要命。

電梯緩緩上升,程清抿抿唇,抬手輕輕理了理懷中花束,正色道,“這就是你不懂了,兒子,這次來和以前來能一樣嗎?”

“……”,沈鬱亭沒說話了,眼睛緊緊盯著變動的數字。

他當然知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這是他第一次來岑致家,也是他們在一起後第一次來見岑致的媽媽。

程清沒注意到他的表情,繼續說,“你一會兒要好好表現,知道嗎?雖然你顧阿姨喜歡你,但現在還是一次考驗。”

岑致聽著他倆的談話,恍惚間還以為自己這不是回家來了,而是來麵見哪位領導。

沈鬱亭沉默好一會兒,重重‘嗯’了一聲,語氣認真,“媽,你說得對。”

“是吧是吧?”

岑致,“……”

怎麼搞得他也緊張起來了。

眼看著電梯將到,沈鬱亭上前一步,勾住岑致的小拇指,高高大大一個人一臉緊張地跟著他,像個要見公婆的小媳婦。

岑致勾勾他的手指安慰,開門的時候想,這也算是來見公婆了。

*

岑致提前和顧木青說過,因此三個人一起進門時倒是不驚訝,眼中更多的是驚喜。

程清高興地迎上去,把懷裡的花遞給顧木青,“阿青,好久不見。”

“呀,怎麼還帶了花來!”,顧木青驚喜地捂住嘴,小心地接過花束,抱了她一下。

沈鬱亭站在岑致身後身體僵硬,等到她看過來的時候,笑了一下,說,“阿姨,你好。”

“你也好呀”,顧木青笑著也去抱抱他,鬆開後吆喝著大家往裡走,等到岑致走過身邊的時候拉住他,小聲道,“這孩子是心情不好嗎,怎麼剛剛笑得這麼勉強?”

岑致摟住她肩膀,忍著笑替某人解釋,“不是啦媽,他就是有點緊張”,他壓低聲音,笑道,“一會兒你多和他說說話。”

顧木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了笑,“好,媽媽知道了。”

————

七點剛過,外頭天已經昏下來,沒有浮雲薄霧遮擋,星星透亮。

顧木青今天特意回來得早,做了一桌子菜。

程清第一次吃她做的菜,吃的過程中稱讚個不停,比平時多吃了小半碗米飯。

“這個糖醋小排,下次一定要把食譜發我!”,她誇張地捂住胸口,抓住顧木青的手,誇讚她,“阿青,你做飯太好吃了。”

顧木青被誇地合不攏嘴,“哎呀還好了,我們阿致做飯更好吃”,她拍拍岑致肩膀,笑道,“下次讓他去你家做給你嘗嘗。”

岑致在一旁笑著應和,“我下次做給阿姨吃。”

“話說,小沈怎麼一直不說話?”,顧木青注意到一直沉默著吃菜的將沈鬱亭,轉頭看他,笑著問,“飯菜還合胃口吧?”

沈鬱亭忙放下筷子,臉上閃過慌張,“…不是的阿姨,您做的非常好吃,我都很喜歡!”

岑致看他一瞬間正襟危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小聲對顧木青道,“媽,他話本來就不多的,你彆為難他。”

“哪裡為難了”,顧木青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末了又回過頭看著沈鬱亭,“阿姨就是想問問你嘛。”

岑致抬頭看向沈鬱亭,發覺這人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

他無奈地笑笑,看來是真的很緊張。

收拾了飯桌,顧木青拉住岑致,湊近他小聲問了句,

“阿致,你和小沈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啊?”

作者有話說:

媽媽:阿致啊,小沈一直這麼對人笑?

岑致:……這倒也不是…

沈鬱亭:我會好好練習的阿姨!(嚴肅臉)

————

來晚了寶貝們,接住我——(飛奔,撲過來,抱住)。

雖然晚點,但是有沒有發現今晚字數多了一點!

——好吧這不能抵消我遲到的罪過,依舊滑跪!

第96章 攻略進度96%

*

沈鬱亭臨跟著程清去客廳的時候往這邊看了一眼,岑致對上他視線,作嘴型叫他先出去。

等到廚房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才開口問顧木青,“媽,你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就不問你了”,顧木青壓低聲音,“就是覺得不太對勁,你和小沈之間以前可不是這個氛圍。”

聞言,岑致笑了笑,問她,“之前是什麼氛圍啊?”

顧木青思索片刻,回他,“有點疏離,總之看起來沒有現在這麼親近。”

聽她這麼說,岑致眨了眨眼,訝異道,“我們剛剛都沒怎麼互動,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顧木青瞥他一眼,小聲地哎呦一聲,“怎麼就沒互動啦?剛剛你不是一直給他夾菜嗎?動作不是一般的熟練。”

說完,她才意識到岑致一直在問她,對她說的話卻一點兒沒有反駁,她心下了然,但還是不能完全確定,想了想問他,“阿致,你們兩個…是在談戀愛嗎?”

她語氣裡滿是不確定,岑致聽著她說完,勾著唇隻是笑。

顧木青按按他肩膀,著急地催促,“你彆隻是傻笑啊,快點告訴我。”

“啊?我笑地很傻嗎?”,岑致勉強止住笑,換了認真的神色,一字一頓說地清楚,“嗯,我們是在談戀愛。”

在戀愛方麵上,他從來不擔心家人這邊。

他爸走的很早,是母子兩個人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岑致依舊記得當時家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顧木青紅著眼眶為他做飯的模樣。

那時候,他萬分慶幸,至少還有媽媽陪著自己。

或許是因為擔心沒了父親岑致心理上會有多少會有影響顧木青在很多事情上都順著他來,隻要不涉及原則性的,都願意讓步。

她想用更多、更多的愛包圍這個家,好讓兩個人不那麼孤單。

岑致和她坦白性向的時候剛剛高中畢業,顧木青當時認真聽他說完所有想說的,就在他以為對方會反對的時候,她在良久的沉默之後,露出一個溫暖的笑,聲音溫溫柔柔的,“不管男女,隻要是阿致喜歡的,媽媽就會支持。”

岑致從回憶裡抽身,笑著摟住顧木青的肩膀,“媽,你真的很了解我,一丁點兒不一樣都能發現。”

顧木青戳了下他的腰,笑了,“廢話,你不是我兒子嗎?我不了解你誰了解你?”

“不過你和我坦白後一直沒有談戀愛,我當時還著急了很久,倒是沒想到會是小沈那孩子。”

“這孩子人很好,我挺喜歡,交給他我倒也算放心。”

聽顧木青這麼說,岑致莫名有幾分心虛。

——畢竟他畢竟不是像她說的那樣,‘一直沒有談過戀愛’。

隻是比起那一次算不上美好的過往,也隻有現在的,才能稱得上‘戀愛’。

顧木青哪能不知道他,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對方有事瞞著自己,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難不成你之前談過男朋友?誰呀,我怎麼不知道?為什麼又分手了?”

岑致不想把那次的不愉快說出來讓顧木青跟著他一起不開心,忙攬著她往外走,“快走吧,阿姨還等著你說話呢彆讓她等久了。”

*

客廳內。

程清正彎著腰在看陽台上顧木青養的各樣花卉,一臉新奇的樣子,一會兒問問這個是什麼花,一會兒又問花盆裡生出的多餘的三片葉子的草是什麼,像是初入凡塵的孩童,在這時候顯露出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好奇。

當然,都說母子連心,這話倒是不錯的。

———沈鬱亭也沒閒著,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也一樣對那些植物表露出超乎尋常的興趣。

岑致端著泡好的茶出來,俯身放在茶幾上,抬眼就看到這兩人對著一陽台的花看來看去,說是觀賞,更像是觀察。

他剛要跟過去看看,就看著沈鬱亭拿出了手機,仔仔細細地把每一盆花都拍下來。

“……”,平時也沒見他對花花草草的有這麼濃厚的興趣,今天這是怎麼了。

但陽台上現在顯然是一副不容打破的氛圍。

岑致抬起的腳收了回來,俯身倒了三杯茶,隔了一會兒又去端了水果出來。

剛要坐下,忽的覺得家裡少了點什麼。

他看著抱著一個花瓶出來的顧木青,問她 ,“媽,雪花呢?”

貓咪許多時候都傲嬌,雪花不太一樣,很親人,往常他一進家門,總會第一個邁著貓步過來蹭他的褲腳,纏著岑致撒嬌。

今天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進門都沒發現雪花不在家的異常。

花瓶裡插著程清送的梔子花,顧木青把它擺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滿意地拍拍手,回他,“哦,雪花啊,這幾天我給暫時送出去了。”

她滿意地左右看了看那瓶梔子,把翹出來的花枝塞好了,才轉身往沙發邊兒走過來,邊走邊說,“前幾天不太舒服,我送去寵物醫院看了看,醫生說是吃壞了肚子,留著在那兒看幾天,等好了再叫我帶回來。”

岑致這才鬆口氣,“我說怎麼今天沒看見它”,他嘟囔著,“這是吃什麼東西了,這麼嚴重”,頓了頓,他又問,“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才多久沒見,你就想它了?”,顧木青笑著揶揄他,“要不是沒時間照顧,我在你小時候也該買隻貓貓狗狗陪著。”

“…這都好幾周沒見了”,岑致無奈道,他搖搖頭,笑道,“而且雪花也很黏我嘛。”

顧木青笑著看他一眼,“還驕傲上了,哎?”,她看向陽台,“他們倆在那兒乾什麼呢?”

“這個呀”,岑致笑道,“在看你養的花呢。”

顧木青睜大了眼,“我養的花不就那幾種,怎麼看這麼長時間?”

她叫了一聲,“小沈,程清,你們彆站著了,快過來坐下,我們好聊聊天呀。”

程清應了一聲,拉著沈鬱亭過來坐下,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神色,“那些花都是阿青你自己養的嗎?長的真好”,她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你怎麼種的呀,我回去也種著試試。”

顧木青忍著笑把手機拿開,“這個不難,之後我再教你”,她越過程清,看向沈鬱亭,忽然問,“鬱亭,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岑致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下意識去看沈鬱亭,瞧見那人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坐姿比方才更挺拔了。

肩膀都僵了,這麼突然的問,大概是給他嚇壞了。

他挪過去,挨著沈鬱亭坐下,悄悄捏捏他的手指,小聲道,“彆擔心,我和我媽說過了,她就是問問,不會說什麼的。”

顧木青瞧見他倆肩膀抵著肩膀,臉上笑意愈深,程清也笑著,卻是沒打算說話的樣子。

——這畢竟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

聽了岑致的話,沈鬱亭的緊張消減幾分,他輕輕呼出一口氣,鼓足勇氣抬頭望向顧木青,語氣萬分認真,“半個月前。”

顧木青點點頭,又問,“誰表的白啊?”

“……”,岑致一看她臉上的八卦表情,就知道她接下來要問的大多都要是不著調的問題了,隻得無奈地出聲提醒,“媽,你問這個乾什麼?”

顧木青眨了眨眼,“我這不就是關心一下你們的戀愛情況嘛”,她繼續看著沈鬱亭,期待道,“鬱亭,你說。”

岑致臉都要熱起來了,剛要去拉沈鬱亭的手,叫他彆說了,就聽見對方極認真地開口,“是我先表的白。”

“……”

他怎麼忘記了,這個人總是在某些方麵格外坦誠。

這下連程清也開始好奇起來,她加入這場談話,問了下一個勁爆問題,“親親了沒有啊?”

“……”,這次連沈鬱亭都沒法子第一時間回答了,他耳根子都紅了,視線飄忽著移開,默默然不說話。

“啊?”,程清遺憾道,“不會是還沒有吧,寶貝,你不太行啊。”?

沈鬱亭被激到了,剛才那副害羞樣兒一下就沒了,他挺直脊背,聲音都提高了,“當然有!”

“……”,岑致歎了口氣,一把抓住他的手,暗暗使勁兒,以防他說出更多,然後強行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睡太晚對身體不好。”

話剛說完,他才意識到,今晚多了兩個人,怎麼分配成了個問題。

家裡倒是有一間客房,但是很多年沒用過,當成了裝家裡一些雜物的,短時間內要收拾出來有些困難,

程清沒什麼為難的,她剛才自打進門時就和顧木青聊個不停,實打實算起來也不過才半個月沒見,卻有說不完的話題,這會兒聽見提起這話題,挽著她手臂,笑眯眯道,“這還不簡單?”

她推推顧木青肩膀,笑著道,“我和阿青說好了晚上就睡一間房,至於鬱亭嘛”,程清偏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狡黠的光,“你和小致一起睡不就好了嘛?”

雖然這麼安排沒錯,但是總覺得這事從程清嘴裡說出來,就顯得不那麼正經。

岑致還在猶豫,身邊的沈鬱亭就搶先開口,“我覺得可以。”

他臉上的欣喜藏住了大半,餘下的卻已經足以讓人看見。

岑致無奈歎氣。

這不是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嗎。

*

夜色暗湧,萬籟俱寂。

最後還是按照這樣的安排睡下了。

臥室裡熄了燈,薄窗簾半掩住月光,半邊打開,月色傾瀉而入,灑下大片銀光。

沈鬱亭閉著眼,呼吸均勻,似乎是睡著了。

岑致在月光下看著他的眉眼,忍不住伸手描摹,指尖緩緩,在高挺的鼻尖上輕輕點了點,眼裡含著笑意。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沈鬱亭的時候。

嚴格來說不算是第一次,該說是遙遠的孩童時期的記憶暫時封存在腦海深處之後,他們以全新的麵貌相見的第一次。

像兩顆億萬光年前就相遇過的小星球,分離後有了各自的軌跡,卻在偶然的一天,重新在宇宙相遇,軌跡交叉,不再是平行路過。

房中靜地隻能聽得見和緩的呼吸聲。

岑致回過神,抬了手指,從鼻尖移開,輕輕落在那兩瓣唇上。

沈鬱亭的唇形很漂亮,笑起來該是最好看的,可惜的是這人不經常笑。

他忍不住在那兩瓣唇上輕輕觸碰,不料視線稍下,剛好看到沈鬱亭喉結滾動幾下。

岑致忍著笑,手指故意地去按他的唇,將臉靠的近了些,小聲道,

“你沒睡著吧?”

作者有話說:

來了!

第97章 攻略進度97%

沈鬱亭睫毛抖了下,接著睜開眼,正對上岑致含著笑意的眼睛。

對方的手指還留在唇上,他伸手握住岑致的手腕,低聲道,“睡不著。”

岑致笑彎了眼,“睡不著還裝睡?”,他點點他的唇邊,問他,“剛才一直醒著吧?從我看你的時候開始到現在,一直都醒著?”

沈鬱亭悶聲‘嗯’了一聲,安靜了一會兒張開嘴咬住岑致的手指,“你乾嘛一直摸我,很癢。”

“又咬人”,岑致嘶了一聲,想要抽回手,卻被緊緊握著動不了,隻得認命般地卸了力,坦白道,“覺得好看,就想碰碰。”

“就因為這個?”

岑致疑惑地眨眼,“…應該就這個?”

“那我也要”,沈鬱亭挪動身體,湊近他,在一片黑裡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岑致的嘴唇,他注意著岑致的表情,手上的力道隨之變化,摸了一下,又稍微用了力按住,指尖便陷入一片溫暖的柔軟裡。

岑致霎時屏住了呼吸,沈鬱亭體溫高,手也常是暖的,今夜卻不同,冰冰涼涼,觸在唇上時,涼意激地他下意識抖了下,纖長睫毛隨之輕顫。

沈鬱亭卻好像上了癮,手指輾轉,漸漸地不像是摸了,戳戳碰碰地揉捏,像是得了什麼趣。

“……彆碰了”,岑致無奈伸手,一把抓住他作亂的手,“該睡覺了吧?”

沈鬱亭搖頭,“還是睡不著。”

岑致還捉著他的手,他借機握緊了,手指勾纏著對方的,直至十指相扣,黏黏糊糊地貼在一起,彼此的溫度傳遞。

溫暖的體溫近在咫尺,瑩白的月光也升了溫度,蒙上一層暖色調的光暈,清冷的白色融化一地,像散落的花瓣。

他認真地望著岑致,輕聲說,“能就這麼牽著睡嗎?”

“……”,岑致沒料到他會說這個,愣怔幾秒,忍不住笑了,“怎麼和小孩子似的。”

他捏捏對方指腹算作回應,笑著道,“可以。”

過了會兒又問,“現在可以睡了嗎?”

沈鬱亭盯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久才用討價還價似的語氣說,“還是不太行”,他抬起手指,指尖輕輕點在側臉,眼裡含著期待,“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岑致一怔,隨即笑了,他‘嗯’了聲,笑著道,“是忘了。”

他緩緩把臉貼過去,唇輕輕落在沈鬱亭側臉上,分開時啟唇,聲音柔軟,“多謝你提醒”,

“晚安。”

*

天光大亮,窗外麻雀嘰嘰喳喳。

床上早沒了人影,被子疊地方方正正,床鋪都收拾地整齊,隻有床單上的些許褶皺透露出昨夜有人睡過的痕跡。

岑致拉開窗簾,外頭的陽光儘數照射進來,光芒細碎,玻璃窗被照地閃耀。

今天是個好天氣。

他站在窗邊一會兒,眯著眼看著窗戶外邊兒那棵長了一二十年的老樹枝椏上翹著尾巴尖兒的麻雀,身上被太陽光照射的暖洋洋。

岑致站了一會兒,給窗戶開了個小小的縫隙透風,轉身打算出門。

他起來時七點剛過五分,沈鬱亭卻早就不在房間裡,醒來時沒看見人,他還嚇了一跳。

剛碰上門把手,門忽然從外邊擰開了,門一打開,戴著圍裙的沈鬱亭出現在眼前。

圍裙上的小熊舉著小鍋鏟,睜著圓圓的黑豆眼睛。

岑致訝異了下,上下打量幾眼,而後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像煎雞蛋的氣味。

他遲疑著開口,“你剛剛是在廚房?”

沈鬱亭點點頭,臉上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想給你們做早餐,但是不太熟悉你家裡的廚房構造,做的很慢。”

岑致微微睜大了眼,“所以才起的這麼早?”

他剛起來沒看到沈鬱亭時以為他是第一次留宿在陌生的家裡沒睡好,卻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沈鬱亭‘嗯’了一聲,接著上前一步,俯身在岑致臉上親了一下,眉眼間帶著柔軟的笑意,“早上好。”

岑致一愣,隨即笑了,他仰頭,在沈鬱亭唇上吻了一下,“早上好。”

“都起的這麼早啊?”,隔壁臥室的門倏然打開,顧木青輕輕合上門,笑著走過來,揶揄道,“大早上就這麼膩歪?”

“……”,岑致紅了臉,拉著沈鬱亭的手臂往出走,“我們去做早餐了,媽你和阿姨等會兒再下來吧。”

顧木青應了一聲,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開,滿麵笑容。

*

岑致沒想到沈鬱亭在做飯上也很有天賦。

他看著擺滿一桌的豐盛早餐陷入沉思。

而沈鬱亭還在從廚房往外端,直到放下最後一杯熱牛奶,才停下來,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仔細看了看剛剛出爐的早餐,視線一一掃過煎地金黃的雞蛋、熱乎乎的火腿和熱氣騰騰的牛奶,最後看了眼中間那兩碟小炒菜和一旁裝著小番茄的水果,鬆了口氣。

岑致還記得之前這人說要教自己做甜點,進去廚房後卻分不清各種材料,用起廚具來也略顯生疏,沒想到這才過去沒多久,就變得這麼熟練。

沈鬱亭確認過早餐沒有什麼大的瑕疵後,滿眼期待地看和岑致,問他,“這樣還可以吧?”

“……”,豈止是還可以,這是他在家吃過最豐盛的一頓早餐。

牛奶噗噗冒著熱氣,煎蛋的顏色看著就很有食欲,岑致沉默幾秒,開口道,“太豐盛了”,他盯著一桌早餐看了又看,還是沒忍住問了,“我以前以為你不擅長下廚的,沒想到其實很厲害。”

沈鬱亭樂意聽到他對自己的任何肯定,先是借著要求獎勵的由頭伸著臉過去要親,等到得了自己想要的,才清了清嗓,解釋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在想做甜點那次,那次以後我學了很久,進步了不少。”

岑致聽著他上揚的尾音,笑彎了眼睛,心道你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他笑著道,“你怎麼在什麼方麵都這麼厲害?”

沈鬱亭臉上露出一點被誇讚後的驕傲,然而自己並未發現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多滿足的樣子,“我想以後能做飯給你吃,最好你想吃什麼我都能做。”

岑致一愣,下意識道,“其實不會做也沒關係的,我做飯也可以”,他笑了下,“想吃什麼可以自己做”,他笑眯眯地捏捏沈鬱亭的手掌,“總不能一直讓你做飯吧?”

“我願意做”,沈鬱亭幾乎是立刻就反駁,他因為這句話眉頭微微皺起,語氣認真的強調,“一直做飯也沒什麼,而且像你說的,總不能我不會做,讓你一個人一直做飯吧?”

他安撫性地回握住岑致的掌心,指腹貼著他手心的脈絡,一字一句,“更何況,我喜歡看你吃我做的東西。”

“…是這樣啊”,岑致怔怔看著他許久,聽著心跳聲如洪水翻湧轟鳴,狂熱地跳動,連呼吸都要亂了。

他緩緩靠近沈鬱亭,偏頭靠在他肩膀上,深深地歎了口氣。

沈鬱亭一頓,“怎麼忽然歎氣了?”

“因為你啊”,岑致低著聲,摩挲他修長的手指,一副好似很苦惱的樣子,

“你老這樣說話,總有一天我心臟都要跳壞了。”

沈鬱亭一愣,低頭看他,“可是我說的話好像沒有問題”,他垂眸盯著岑致長且密的睫毛,開口,“而且我說的都是……”

“都是真話”,岑致直起身補充完整,忍不住笑道,“知道是真的了,每次都這麼說。”

“好吧”,沈鬱亭彎腰,鼻尖蹭蹭他的,眉眼微彎,認真道,“但我聽懂你的意思了”,

他忽的露出一個堪稱明亮的笑,形狀漂亮的唇揚起溫柔的弧度,果然和想象中一樣好看。

“你是說我很讓你心動嗎?”

“……”

隔了許久,岑致才從一瞬間的晃神中逃離,坦然地笑著回他,

“理解滿分”,他碰碰沈鬱亭的臉,眼角眉梢儘是笑意,“就是這個意思。”

*

中午的時候,岑致耳提麵命‘奉命’去接雪花回家。

今天天氣好,又到了中午,沒有那麼冷,但沈鬱亭擔心他凍到,說什麼也要讓他裹得嚴嚴實實才許出去。

岑致被裹成了粽子,一隻手插在自己兜裡,另一隻被牽著,在沈鬱亭的兜裡,兩隻都暖烘烘的。

他想起臨出門前顧木青和程清站在門口調侃的表情,凍的發紅的耳朵又紅了幾分。

雪花在的那家寵物醫院並不遠,很快就能到,兩個人沒坐車,就這麼慢慢走過去。

剛過午飯的點,困意總是席卷而來的異常快,街上空曠曠,倒顯得清淨。

寵物醫院在街對麵,兩個人走過去,隔著玻璃看到窩在箱子裡的雪花。

雪花耳朵抖了抖,很機警地抬起頭,看看岑致,立馬站了起來,著急地轉圈圈。

“這就是雪花”,岑致笑著扯扯沈鬱亭的手,示意他看,“可愛吧?”

沈鬱亭唯一感興趣的帶毛類動物就是大白了,對於其他的,大多不會投注太多的關注……

但這隻又和彆的不一樣,愛屋及烏,岑致喜歡,他也喜歡。

他朝著小貓咪揮揮手,雪花覷他一眼,沒搭理。

“……”,沈鬱亭皺眉,心道真是一點兒也不可愛。

岑致笑笑,帶著他進去。

醫生正彎腰給一隻狗狗檢查,身邊站著一個人,他不經意看了一眼,忽然覺得眼熟。

作者有話說:

急忙趕來!

第98章 攻略進度98%

那人穿深棕色大衣,背對著他們,盯著正讓醫生做檢查的狗。

岑致覺得眼熟,多看了幾眼,沈鬱亭注意到他視線,跟著看過去,問了句,“是認識的人?”

屋裡頭隻有他們幾個人,他聲音不小,響起時聽的清清楚楚,岑致剛要回答,在他們前麵的那個人轉了過來。

他一怔,對上視線的瞬間就移開眼,下意識拉住沈鬱亭的手指,輕描淡寫,“不認識。”

沈鬱亭手上一用力,牽住他的手,嗯了一聲,對他這說法也沒說什麼,冷漠地盯著對方,冷聲冷氣,“確實不認識。”

果然是他們啊。

裴潭看了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沉默片刻,還是開口和岑致說了句話,“不是說還能做朋友?”

岑致眉頭倏然皺起,聲音和表情一同沉下來,“我是說過,但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麼做的?”,他意識到自己情緒有點兒激動過去,深呼吸和緩了語氣,聲音涼涼的,沾了雪和冰一般,“現在說要做朋友?”

一旁做檢查的獸醫一臉無措,手上的動作都暫時停了下來,盯著這邊看。

岑致朝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抱歉,打擾到你了”,他指指雪花,“我是來接家裡的貓,這隻白色的。”

醫生哦了一聲,得以從剛才緊張的氣氛裡脫身,趕緊去把白貓抱過來,談及專業方麵,顯得鎮靜了許多,一邊裝了幾盒助消化的藥,一邊說明了下用法用量和雪花現在的情況。

岑致把雪花接過來,認真聽他說,把之後要注意的事項都記下來,雪花一到他手裡,就一頭紮進懷裡,貓尾巴如往常一樣卷著他的手腕。

在他和醫生交流的時候,沈鬱亭偏頭看了還站在後麵沒走的裴潭一眼,皺了皺眉頭,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厭煩。

待到醫生說完,岑致道了謝,拎起裝藥的袋子,轉頭想和沈鬱亭說可以走了,卻隻看見那人鋒利清晰的下頜線。

“……”,他順著對方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看見了裴潭,兩個人就這麼隔著兩米對望,用眼神隔著空氣打架。

岑致扯了扯沈鬱亭的衣服,無奈提醒,“回神了。”

沈鬱亭伸手環住他的腰,另一隻手過去把藥袋提過來,作出要走的準備,視線卻依舊沒移開,那眼神瞧著恨不得上去把裴潭揍一拳。

“不用在意他”,腰上的力道實在不算小,他笑了笑,輕聲安撫,“我們快回去吧。”

“嗯”,沈鬱亭不情願地回他一聲,收回視線,低頭在他耳邊小聲嘟噥了句,“好想打他一頓。”

岑致忍著笑,拉著人往外走,“還是彆了”,自始至終,他看也沒看裴潭一眼,“快點回家吧。”

*

晚間時候吃過飯,程清回了沈家。

雪花一到家就歡快起來,邁著優雅的貓步巡視領土一般在家裡轉了一圈,在顧木青腿邊蹭蹭,賞了鏟屎官一個親昵的貼貼。

“真乖真乖”,顧木青一把把它撈起來抱在懷裡,摸摸頭,“看著精神多了。”

岑致笑著回她,“但是醫生說了,藥還得再吃幾天”,他把藥袋歸置好,半蹲下來,趴在桌上把醫生說的注意事項都寫在便利貼上,“我都記下來了,媽你彆放了給它喂藥。”

顧木青點頭應和,手指頭撥撥雪花濕潤的鼻尖,“得再委屈你幾天。”

“怎麼能叫委屈”,岑致忍俊不禁,“吃了藥才能好,好了繼續活蹦亂跳,是件好事兒。”

“對”,沈鬱亭直著身體坐在沙發上,聽岑致說完,點頭應和,接著對顧木青道,“阿姨,岑致說得對。”

岑致笑著看他一眼,轉身去把寫好的便利貼貼在冰箱上。

“這就開始應和上了?”,顧木青把貓放在腿上,手一下下摸著它軟乎乎的毛發,臉上笑意深深,“都不幫著我說話?”

岑致順便從冰箱裡翻出牛奶,倒出來打算加熱,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無奈道,“媽,你彆老逗他。”

顧木青沒理他,笑眯眯盯著沈鬱亭,繼續問,“不過你現在還叫他全民啊?”,她靠在沙發上,摸摸下巴,思索幾秒,“這樣顯得很疏遠誒。”

岑致剛進廚房,沒聽見剛剛顧木青說了什麼,開了火,看著牛奶表麵浮起熱氣,探出頭問了句,“沈鬱亭,要喝牛奶嗎?”

沈鬱亭偏頭應了,說不喝,岑致點點頭,就又進去了。

顧木青笑著搖搖頭,“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牛奶,長大了還是愛和,我就不喜歡,一口都喝不下去。”

沈鬱亭點了點頭,心道難怪剛才岑致沒問阿姨。

話題沒隔幾秒,又被顧木青提到先前一個上頭去了,她喝了口水,一臉好奇,“原來阿致也直接叫你名字?你們倆平時都直接這麼叫啊?”

沈鬱亭想了想,募然一怔。

好像確實是這樣,尋常情侶之間好像都有愛稱,隻有他和岑致一直叫對方名字。

現在經顧木青提醒,他才回過神來。

這樣的稱呼,好像是會顯得生疏。

但在此之前,他幾乎沒有考慮到這點。

顧木青看他臉上情緒變化一茬接著一茬,忍不住笑出聲,“看來還真是這樣”,她盯著沈鬱亭的臉琢磨一會兒,開口,“阿致還說你情緒不外露,現在一看,這不是想什麼都寫在臉上嘛。”

沈鬱亭冷不丁聽她這麼一說,臉上漸漸湧上熱意,喉結上下滾動幾下,張了張唇,最後隻說出一句,“…很明顯嗎?”

顧木青認真點頭,“至少剛剛很明顯”,她補充,“連我都能看出來。”

話音剛落,岑致端著牛奶從廚房裡出來,經過加熱後奶香味更重了一些,順著空氣在客廳彌漫,他端著牛奶坐下,一眼看見沈鬱亭泛紅的臉,無奈一笑,看了顧木青一眼,“你們剛才又是在說什麼呢?”

顧木青笑著回他,“還能說什麼,在說你們兩個啊。”

岑致困惑地看著她,欲開口再問問具體,後腰忽然被輕輕戳了戳,轉頭,發現沈鬱亭在看著他。

“怎麼了?”

沈鬱亭收回手,一本正經道,“在說我們的稱呼問題。”

稱呼?

岑致一頭霧水,“稱呼有什麼問題嗎?”,他看看沈鬱亭,視線回轉,又落在顧木青身上,滿臉困惑,“為什麼會突然談到這個?”

“……”,顧木青以前覺得自己兒子聰明,今天才發現這小子在某些方麵跟他對象差不多。

什麼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她歎了口氣,問他,“你倆平時就叫大名兒?”,她眼睛盯著岑致,努力暗示,“沒有什麼其他的更親昵的,比如小名之類的?”

岑致一怔。

原來是這個意思。

關於稱呼,他還真的沒有想過。

開始時叫名字,順其自然,後麵叫的習慣,也就再沒有改,剛才經過顧木青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好像是有點兒生疏。

岑致垂眸思索一會兒,遲疑著開口,“那我去掉姓會不會好點兒?”

顧木青沉默了,手底下摸貓的動作都暫時停下,半晌反問,“還有其他的嗎?”

沈鬱亭從剛才起就沒說話,低著頭若有所思。

“其他?”,岑致聞言皺了皺眉頭,“我想不出來。”

情侶間的愛稱,他當然有所耳聞,隻是要他叫寶寶、寶貝之類的,他一時……還不能適應。

顧木青長歎一口氣,抱著雪花起身,“我就是隨口一說”,她瞥一眼桌上的牛奶,提醒了句,“阿致,牛奶彆放涼了”,而後彎腰拍拍沈鬱亭肩膀,“阿姨先去睡咯,你們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課呢。”

雪花喵喵叫了一聲,算作應和,路過時尾巴擦過岑致的脖子,毛茸茸的,帶來一點微弱癢意。

臥室門打開複而合上,岑致笑著搖搖頭,“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剛剛還說話呢,這就去睡覺了。

他喝了口牛奶,後知後覺地發現身邊這人剛才怎麼沒再說過話,伸手碰碰他側臉,疑惑道,“怎麼一直不說話?”

沈鬱亭沉默幾秒,抬頭看他,忽然道,“我覺得阿姨剛才說的有道理,我們換個親密的稱呼吧?”

他眼睛黑黑亮亮的,叫人難以招架。

“……”,岑致默然。

難怪剛才不說話,原來是一直在想這事。

*

往年都是一月出頭就放寒假,今年該也不例外,假期快來了,是件樂事,但是考試在即,也苦了一眾人,好多人日日泡在圖書館自習室,做最後的衝刺。

岑致習慣做什麼事都提前準備,複習戰線拉的長,時間充足,又虧得他記性好,基本上都記得差不多,到了臨近考試的時候,竟然清閒了起來。

之前他都是一個人去圖書館,這之後和沈鬱亭在一起了,就變成了兩個人。

岑致站在宿舍門外,一邊等著人,一邊低頭看日曆。

校曆上雖然寫著一月十六日放假,但專業課考試開始的早,等到完全考完,也才十四號,他在想是在學校留兩天,還是直接就回去。

思考的間隙,寢室門打開,沈鬱亭背著包出來,看著心情不錯。

岑致抬頭看他,莫名從他的表情裡看出幾分得意,笑著問他,“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沈鬱亭搖搖頭,臉上的笑意明顯了些,眉峰挑起,“查清楚了,我知道那家夥那天為什麼會在寵物醫院了”,他一頓,補充,“還是帶著寵物去的。”

那家夥可不是個對貓貓狗狗感興趣的人。

“……”,岑致一開始不知道他口中‘那家夥’是誰,可一聽見寵物醫院幾個字,霎時就明白了,他沒想到沈鬱亭還記著那天的事,無奈地看他一眼,“你查這個乾什麼?”

沈鬱亭哼了一聲,牽住他的手,“看見他就煩。”?

岑致沉默片刻,“既然覺得煩,怎麼還去查他啊?”

“他訂婚了”,沈鬱亭忽然道,他低頭看著岑致,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不太好,“他以前是不是和你說過我以後會和彆人結婚?”

這話是說話,岑致看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沈鬱亭低罵了一句,“混蛋。”

“…好啦”,岑致捏捏他掌心安撫,“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我不是沒相信嗎?”

他眨了下眼,接著問,“你剛說他訂婚了,然後呢?”

沈鬱亭腳步一頓,連帶著岑致也一同停下,他彆開臉,聲音低下來,有點鬱悶的樣子,

“我隻是想說,他才是那樣的人。”

岑致明白過來,笑道眼睛都眯起來,“我說這是怎麼了”,他勾勾沈鬱亭的手心,笑意幾乎要從眼中溢出來,

“原來沈同學這麼小心眼兒呀?”

作者有話說:

小沈:讓他說我,我要討回來!(鬱悶臉)

裴某人:?我都下線了,彆逼我。

阿致:啊好小心眼(實際上覺得很可愛)

第99章 攻略進度99%

沈鬱亭緊緊牽著他的手,“對他我大方不起來”,他皺著眉頭,似乎是不想再接著說這個了,他偏頭親親岑致的耳朵,問他,“考完試是直接回家嗎?”

岑致點點頭,“應該是”,他看沈鬱亭一眼,“你有什麼安排嗎?”

沈鬱亭磨磨蹭蹭著不說話,好一會兒才說,“下去再說。”

兩個人出了樓門,被冷風糊了一臉,岑致縮了縮下巴,圍緊圍巾,抬頭看他鼻尖紅了一點,伸手替他理了理圍巾,掩住小半部分臉,怪他,“也不嫌冷,圍巾戴地鬆鬆垮垮地,一點兒風都沒擋住。”

沈鬱亭乖乖低頭任他給自己整理,被說了臉上卻一副高興的樣子,眉眼都揚起來了,“我不冷。”

“臉都紅了還不冷”,岑致替他整理好了,收回手,瞥他一眼,“感冒的時候就難受了。”

“我體質好”,沈鬱亭揚起眉梢,語氣很驕傲,“不怎麼生病的。”

岑致摸摸他暖烘烘的手,指腹蹭蹭他溫熱的掌心,“體質好也不能放鬆警惕”,他一頓,話頭一轉,“對了,你剛是要說什麼?”

沈鬱亭牽著他的說塞進外套兜裡,握地緊緊地,聞言低頭看他一眼,隻是說,“沒什麼,隻是想到時候送你回家。”

岑致哪能不知道他,現在說的這話肯定不是他之前要想要說的。

沈鬱亭平時大多沒時候臉上都沒什麼表情,一般人很難看看出他的想法和心情。

岑致一開始也這樣,後來才漸漸摸索出來要怎麼樣去‘解讀’這人的情緒。

皺眉是煩躁生氣,臉紅是害羞不好意思,像現在這樣說話時眼神不望著他,和他眼睛一碰上就迅速移開,就是在說謊了。

這樣的時候不多,但剛好岑致每次都能精準捕捉,一來二去的,就摸清楚這些小動作是什麼意思了。

他扭頭看了沈鬱亭一眼,點頭應了句,“好,我們一起回去”,說完忍不住,還是道,“就隻是要說這個?”

沈鬱亭彆開臉,‘嗯’了一聲,“就這個”,他看眼手機,提醒,“快走吧,得去占座。”

說話時握著岑致的那隻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下。

岑致感受地清清楚楚,看破不說破,輕輕捏捏他手指,順著他道,“那就快點走吧。”

沈鬱亭明顯鬆了一口氣。

岑致揚眉看他一眼,心道果然有事。

他笑著搖搖頭,想這人還真是不會撒謊。

傻乎乎的,破綻百出。

*

時間回溯到一周前,沈家庭院。

俞伯甩手一丟,手裡亮色的飛盤越過一叢灌木飛射出去,大白搖著尾巴動作敏捷地越過灌木叢,去叼落在地上的飛盤了。

“真是不消停啊”,俞伯呼出一口氣,擦擦額角的汗,繼續修剪枝乾,本來早上就該乾完這活兒的,奈何大□□力旺盛,一直纏著他不放,怎麼著都得玩一會兒。

這邊他剛剪掉一條樹枝,忽地聽見大白叫了幾聲,這一聲很凶,和撒嬌的時候不一樣,他登時心中機警,握緊手裡的簽字,朝著剛才大白過去的方向輕手輕腳走過去。

遠遠能看見棉花似的一團白正對著麵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吠叫,俞伯看那人眼熟,先把大白喚過來,一句‘請問您是’還未說出口,對方一把摘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俞伯無語凝噎,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沉默良久,無奈地開口,“陸少爺,你乾嘛打扮成這樣?”

“害,說來話長”,口罩悶的厲害,陸珩喘了口氣,薅了把被帽子壓亂的頭發,雙手搭在膝上彎腰和大白對視,“這才多久沒見就不認得我了?”

露出臉,大白才認出來,剛才應對陌生人的凶狠架勢一下就鬆懈下來,搖晃著尾巴跑過去蹭蹭陸珩。

俞伯笑著搖頭,“你剛才包成那樣,彆說大白了,就是我也第一眼沒認出來。”

陸珩勾著帽子的手轉了轉,長長歎一口氣,“這不是擔心被打嘛。”

“被打?”,俞伯一愣,“家裡會有誰打你啊?”

陸珩抓住俞伯的手,表情認真,“除了沈少爺,沒彆人了。”

他沒想到自己上次把他遊樂園貓耳的照片發給程清,會被老沈知道。

對方惡狠狠放下話,說下次彆叫他看見他,語氣可謂十足凶狠,能想象到心情何等惱火。

總之——還是小心為上,他不想隔日上學鼻青臉腫。

俞伯看他一連變化許多個表情,竟然也大致讀懂了他的想法,笑著歎口氣,“陸少爺彆想多了,少爺就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動手的。”

“希望是這樣”,陸珩揉了把大白腦袋,抬頭往四周看看,“他不在家吧?”

俞伯放在鉗子,邊摘手套邊說,“不在,少爺昨天就走了”,他轉身作一個請的動作,笑著道,“進去坐坐吧?”

陸珩點點頭,“謝謝俞伯”,他和俞伯並肩,問了句,“阿姨在家嗎?”

俞伯開了門讓他進去,聞言搖頭,“夫人去找顧夫人了”,等陸珩進來,他關上門,轉身去泡茶,問了句,“少爺沒和你說他不在家的事情?”

陸珩心虛,“咳咳,不是,是我沒敢問”,他拉開拉鏈,掏出一個文件夾放在桌上,俞伯端著茶回來,就看見桌上多了個文件夾,他放在茶盞,看了一眼,問他,“這是什麼?”

“秘密文件”,陸珩認真道,“這是我嘔心瀝血收集的信息,給老沈學習的。”

“哦,原來是學習資料啊”,俞伯笑眯眯,“現在學習確實是最重要的,要放在首位。”

當然不是學習資料,學習上某人可不像在戀愛上這麼遲鈍,聰明地很呢。

“……說得對”,陸珩乾脆將錯就錯,“是學習資料”,他嘿嘿一笑,“就麻煩俞伯你交給他了,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放心吧”,俞伯把文件收過來,語氣認真,“我一定交到他手裡”,他轉身要去放文件,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問他,“不過這個直接送到學校去比較好吧?少爺周末才回來。”

陸珩心道他也想,但老沈氣還沒消,他這幾天得躲遠點兒,以免哪一天被埋了。

——當然,這是誇張的說法。

他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沒事,不著急,他回來能看到就行。”

俞伯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再多問,放文件的時候看見上麵幾個大字。

戀愛小技巧最全整理。?

現在大學生還要學習這個啊?

他搖搖頭,合上抽屜,心道真是時代變化了。

*

俞伯實在可靠,最後那份文件自然穩穩當當到了沈鬱亭手裡。

拿到文件的當晚,202寢。

彼時沈鬱亭靠在床頭,用鑽研論文的神態應對攤開的文件,展開露出在燈光下的那一頁標題清晰,寫著:情侶間如何快速讓感情升溫?

下麵密密麻麻列數條文字,每一條後麵都綴著很長的解釋。

他皺著眉完完整整看了一遍,呼出一口氣。

陸珩這小子絕對是故意騙他的?

這所謂的小技巧前麵倒是還好,無非是各種膩歪的手段,到了後麵就開始喚換了畫風,走向都奇怪起來。

僅僅這一頁,就出現了好幾條過分刺激的建議。

摸摸抱抱可以,但是去酒店什麼的,果然還是太草率了吧?

沈鬱亭看的眉頭緊皺,另外一隻手沒閒下來,抽空發了條內容狂躁的信息給陸珩,叫他給個解釋。

解釋當然沒能及時給他,他翻了個頁,掃過去幾行文字,在看見某一條時皺起的眉頭終於鬆緩下來。

第三十八條:和他或她一起去旅遊,在旅遊途增加對對方的依賴感,最佳選擇是浪漫的地方。

他仔細看了一遍,盯著‘浪漫’兩個字許久。

這個倒還算有用。

*

“…所以你就買了一大束玫瑰在這裡等我?”

岑致晚些時候被導師叫去談些事情,回來時收到沈鬱亭的電話,那人說是要來接他,結果他一出來就看到對方抱著束花站在月光下的場景。

不得不說這幅畫麵很養眼,但和養眼度並存的還有驚訝度。

他懷裡還抱著玫瑰,大大一捧碎冰藍在月光下仿佛閃著細碎浪漫的微藍光點。

晚上人不多,可沈鬱亭十足惹眼,繞是夜色深沉,也吸引來許多目光。

岑致聽他講完事情始末,還是沒能把那個第三十八條和眼下抱著花等他這事聯係在一起,可沈鬱亭乖乖站在那裡,抱著花等他,像隻等主人回家的小狗狗,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眉眼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心軟地不行,先把花接過來抱在懷裡,玫瑰花香頃刻間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雖然沒想到,但花很漂亮,香氣繚繞,也襯地夜色浪漫。

“真好看”,岑致抬頭衝他笑,偏頭看看周圍,伸手牽住沈鬱亭的,“所以你是在按照那個文件上的建議來做?”

沈鬱亭點了頭,而後又搖頭,他猶豫著開口,“這個不是學的”,他緊了緊二人交握的手,“第三十八條說,要帶著男朋友去浪漫的地方旅遊,我還沒想好怎麼和你說。”

說完,他鬱悶地抱怨了一句,“那個文件裡隻有這一條我覺得有用。”

岑致聽完,眼睛彎成了月牙,“這都是誰給你的啊?”

沈鬱亭臉黑了,“陸珩。”

“……噗”,岑致無奈地笑,“我該猜到的”,他想到剛剛沈鬱亭提到的旅遊,問,“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沈鬱亭一怔,搖搖頭,“還沒想好”,他補充,“我聽你的,去哪兒都行。”

隻要是和你一起。

岑致低頭,視線落在懷裡的漸變藍白玫瑰上,忽然道,“去海邊吧”,他抬起頭,眼睛忽的變得明亮如月,“我們一起去看一次海。”

沈鬱亭愣了一下,隨即很快點頭,“好”,周圍靜悄悄地,月光被一角冷硬的牆壁擋住,染出朦朧的光暈,他彎腰親了下岑致的側臉,一觸即分,聲音溫柔,“那就去看海。”

“…還在外麵呢”,被親過的地方微微發燙,岑致推開他,低頭看一眼懷裡的花,問他,“那花呢?”

“這個?”,沈鬱亭垂眸,手指輕碰了下柔軟的花瓣,“看到它就想到你”,他笑了下,聲音低低沉沉的,

“就隻是想買給你而已。”

作者有話說:

寫完後知後覺,發現冬天看海是否有些冷(doge)

第100章 攻略進度100%

岑致把那束玫瑰做成了乾花。

花期短暫,眾所皆知,但他看到這花,總能想到那天晚上站在冷白月光下抱著花等著自己的沈鬱亭,這樣一想,就怎麼也舍不得了。

沈鬱亭對此表示很開心,那天小狗似的抱著他不撒手,親親抱抱,好像怎麼都喜歡不夠似的。

岑致以前不喜歡身體接觸,無論是觸碰哪裡,他都覺得難受,可現在碰到這人,以前那些條條框框的‘不可以’、‘不喜歡’就消失的無隱無蹤了,就好像從未有過一樣。

他也思考過很多次,最後隻得出一個結論:大概是太喜歡了,喜歡到其他什麼都無法成為阻礙。

把這話說給沈鬱亭的時候,這人傻子似的呆住好久,反應過來後朝他從後頭摟著他,手臂牢牢環著腰,小孩子似的。

“不看票了?”,岑致伸手往後,輕輕拍了下他的頭,無奈道,“怎麼反應這麼大啊。”

“因為你不經常說”,沈鬱亭埋在他肩頸處,聲音悶悶的,鼻息打在脖子上,岑致覺得癢,偏頭挪了挪,沒挪動,隻得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

他想了想,“好像是沒怎麼說過。”

沈鬱亭‘嗯’了一聲,在他臉上蹭蹭,垂眼盯著岑致,看著他翹起的睫毛,心被勾的發癢,忍不住湊上去,在他眼下輕輕落下一問,又覺得不夠,去吻那片烏黑的睫毛。

“…好癢啊”,岑致半眯著眼,伸手推開他的臉,“怎麼連這裡也要親?”,他偏頭,笑著捏捏他的耳朵,抬臉也在他眼下輕吻一下,眨了下眼,“那我也要。”

沈鬱亭一怔,反應過來後臉紅了個徹底,埋著頭悶聲不說話了。

岑致發覺這人的害羞開關位置奇怪,有時候怎麼樣都無法打開,更多的時候則是一觸即發。

岑致歎口氣,“剛剛自己做的時候明明一副很坦然的樣子”,他撈起剛剛被沈鬱亭丟在一邊的手機,“好啦,快來看票。”

沈鬱亭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好。”

“…這樣怎麼看?”,他指指自己身邊的椅子,“你坐這裡。”

“太硬了”,沈鬱亭麵不改色,一動不動,他看一眼岑致,垂下眼,軟下聲音,可憐兮兮的樣子,

“不能就這麼坐著嗎?我想靠著你。”

岑致擋住他那雙總是勾得他心軟的眼睛,隔絕對方的眼神攻勢,“這樣太難受了,快下來。”

掌心下,濃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掃過手心,傳來一陣癢意。

“……”,岑致妥協了,

“那就這樣坐著吧。”

*

期末結束後,岑致休息了半天,第二天一早就開始收拾東西。

向胥彼時還躺在床上,仰著臉看手機,舉地手臂酸痛,換了個方向側躺著,看見地上攤開的行李箱,忍不住出聲感歎一句,“這不是剛考完試,你們也不歇歇,這就開始收拾了?這麼著急回家啊。”

岑致剛給書架蓋上防塵布,聞言抬頭笑著看他一眼,“昨天晚上就歇過了,在這裡待著也沒事”,他把抽出來要帶走的書裝進書包,說,“而且青照昨天就走了。”

“那才一晚上!”,向胥嘖嘖搖頭,“這就是學霸和我的區彆嗎?哎”,他起身看了眼,問岑致,“需要幫忙不?”

岑致擺擺手,笑道,“沒事,馬上就結束了。”

向胥點點頭,看著他確實已經收拾地差不多了,重新躺下去。

岑致拉好書包拉鏈,仔細再看一眼桌上,把所有的東西挨個看過去一邊,確認該帶的都帶了,才轉頭去繼續去收拾行李箱。

手剛碰到行李箱邊沿,沈鬱亭單膝半蹲下來替他扶著一邊,“我來吧。”

岑致吃驚道,“你的都收拾好了?”

沈鬱亭點點頭,手下動作麻利地幫他疊好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裡,道,“我的東西很少。”

岑致越過他,往後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已經收拾好立在地上,拉杆拉開,上麵是電腦包和書包。

他收回視線,低頭把最後一件衣服折好了塞進去,笑著提起,“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彼時沈鬱亭正幫他拉拉鏈,聞言手上一頓,接著順著拉下去,拉的嚴實了,抬眸瞧著他,“什麼事?”

“就是我剛搬來宿舍的時候”,岑致笑笑,眉眼彎彎地望著他,“那天我剛搬來沒多久,你晚上才提著行李箱進來,裡麵一大堆的消毒水,嚇我一跳。”

這事不止岑致印象深刻,沈鬱亭也記得清楚,經岑致這麼一說,他一下就想起來了。

他輕咳一聲,起身把行李箱扶起來,“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行李箱在地上躺了許久,沾了土,沈鬱亭瞧見,抽出張濕巾,半蹲下來擦拭。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哎我來吧”,岑致從他手裡把濕巾抽過來,無奈道,“一早上你都幫了我多少了”,他邊說著邊擦拭,隨後把用過的濕巾丟進垃圾桶,故意嚴肅臉,“再這樣下去,我可要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了,到時候可怎麼辦。”

沈鬱亭不以為意,輕描淡寫,“那我就什麼都幫你做”,他把岑致的行李箱滑過去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抬頭看過去一眼,唇角勾著,“反正我願意。”

“我說你們夠了啊”,向胥被手機砸了鼻梁,揉著鼻子坐起身,“考慮下我的感受,這狗糧猝不及防啊。”

岑致臉有點紅,立馬道,“抱歉。”

沈鬱亭沒說話,隻是輕飄飄掃了他一眼,挑著眉看他,半晌後跟著說,“抱歉。”

“……”

向胥心道你小子也就嘴上說說抱歉,就這,還是跟著人岑致說的呢。

他忍了忍沒忍住,忿忿開口,“剛剛那也是狗糧,你們這些萬惡的情侶!”,說完,他趴著床欄,表情認真地盯著沈鬱亭觀察了好一會兒,忽然道,“完了,沈哥,我發現一件事。”

沈鬱亭瞥他一眼,“說。”

向胥立馬道,“你不會是戀愛腦吧?”

“……”,沈鬱亭停了手上動作,轉過身盯著他,眉頭皺起,半晌,道,“我樂意。”

“……得”,向胥撇撇嘴,衝著岑致道,“我剛剛不該問,他就是戀愛腦。”

還是沒救了的那種。

岑致無奈道,“怎麼就扯到這上麵來了”,他背了書包,衝向胥道,“我們走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他碰碰沈鬱亭手臂,“走吧。”

“知道了”,向胥起身擺擺手,“拜拜拜拜,注意安全啊。”

沈鬱亭剛開門,聞言瞥他一眼,說了句,“你也是。”

“……”

向胥摸摸下巴,怎麼總覺得這句話有點陰森森的呢。

*

沈鬱亭跟著岑致回了家,兩人手裡都拖著行李箱,岑致覺得不方便,讓他回趟家,至少把行李箱什麼的都放下再來,沒想到這人當即單手提起行李箱,以此來表示自己就是拖著行李箱去跑步也沒問題,更彆說跟著他回家。

岑致於是又一次妥協。

兩個人拖著大包小包到了家門口,沈鬱亭看著門口停著的眼熟的黑色轎車陷入沉默。

他拉住岑致的手,眉頭皺起,“…好眼熟。”

“……什麼叫眼熟”,岑致無奈道,“這就是你家的車呀”,他猜測,“可能是阿姨來了?”

話音剛落,車子後備箱打開了,小王從車裡下來,恭敬道,“少爺,我來幫你把行李拉回家。”

沈鬱亭沉默幾秒,問他,“我媽讓你來的?”

小王點點頭,下一秒從善如流地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笑了下,“夫人知道你今天放假,專門叫我來的。”

“那為什麼來的是這裡?”,沈鬱亭眉頭皺起,手都握緊了——他本來想和岑致一起住的!怎麼就直接來接他了?

小王道,“夫人說你可能會和岑先生一起回來,所以叫我來這裡等。”

岑致聞言笑道,“阿姨猜的真準。”

他偏頭看了沈鬱亭一眼,“這樣剛好,你現在就回家吧?”

小王點頭應和,“夫人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沈鬱亭沉默不語,半晌才對小王道,“王叔,等我一分鐘。

他勾著岑致的小拇指,拉著人往旁邊走了兩步,小聲地問他,“我能待在這裡嗎?”

聲音放地低且輕,陪著他下垂的睫毛,瞧著有點可憐的意味。

“怎麼說的可憐兮兮的”,岑致笑著看他,“原來你想留下來啊,那就留下待一會兒吧。”

他剛要轉身,沈鬱亭拉住他,“一會兒是多久?”

“……”

岑致啞然失笑,忍不住揉了揉他頭發,“意思是你想待多久待多久”,難怪剛才看見自家的車時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沈鬱亭鬆口氣,有了底氣一般轉身對小王道,“王叔,你先帶著我的行李回去吧,我晚點再回來。”

小王點點頭應了,轉身把行李箱放進車裡後,開著車離開。

“好了,現在進去吧”,岑致在包裡掏鑰匙,嘟噥著,“我媽今天好像是說晚點回來…雪花還沒喂。”

沈鬱亭替他托著包,門開後提著行李箱跟著進去,“我去喂。”

岑致從他手裡接過行李箱暫時放在臥室裡,聞言笑著看他一眼,“你和雪花不是不對付嘛,怎麼今天突然想喂它了?”

“也不算是不對付吧”,沈鬱亭給自己辯解,哼了一聲,“明明是它單方麵不喜歡我。”

說曹操曹操就到,雪花從自己的小窩裡跳出來,豎起尾巴很凶地看著沈鬱亭,似乎是知道他剛剛在說自己壞話,整隻貓的毛炸起來來,像個蓬鬆的棉花球。

“今天這麼凶啊”,岑致蹲下來伸手,叫了聲雪花,小貓咪炸起的毛稍稍收斂,喵喵叫著繞過沈鬱亭,走向岑致,小腦袋貼著他掌心蹭,一副溫順的模樣。

沈鬱亭還是頭一次被小動物凶,他盯著雪團子,這家夥此刻依偎在岑致懷裡,哪裡還有剛才那點兒凶狠勁。

岑致抱著雪花站起來,舉起一隻貓爪,朝他晃了晃,笑著道,“你來摸摸看?”

雪花斜睨了他一眼,尾巴一甩,把頭埋進岑致懷裡去了,它優雅地伸了伸那隻小爪子,礙於主人的麵子,沒有收回去。

“……”,沈鬱亭看地牙癢癢,心裡給這隻貓下了個‘心機貓’的定義,奈何那隻貓爪實在有吸引力,他惱怒歸惱怒,該摸還是要摸。

他伸手碰了碰,指尖接觸到柔軟的毛毛,像是陷入了棉花糖,軟乎乎的。

好吧,沈鬱亭輕咳一聲,勉強開口,“還挺可愛。”

雪花耳朵抖了抖,扭頭看他一眼,表情似乎在說:臣服吧,人類。

“……”,明明是一隻貓,沈鬱亭卻總覺得自己在它臉上看見了得意不屑的表情。

——他收回剛才的話!

*

晚些時候顧木青打了電話來,說自己會回來的很晚,可能不能在家吃飯,叫他們彆等了。

彼時岑致剛把自己帶回來的一堆東西收拾齊整,雖然都是小物件,可到底是細致的工作,都安置整齊後,流了不少汗。

沈鬱亭給他遞紙巾,手裡拿著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小紙片給他扇風,像個小媳婦一樣。

這想法一出來,岑致自己忍不住先笑了,他擦了汗,把他手裡的紙片拿走,笑著道,“一會兒就不熱了”,他拉著人在客廳沙發坐下,“你可以坐著等我的,怎麼非要跟在我身後?”

沈鬱亭被按著坐下,仰頭看他,“一個人坐著無聊,想跟著你。”

岑致笑著低頭碰碰他鼻尖,“跟著我就無無聊了?”,他擼起袖子,起身往廚房走,“我去看看冰箱裡還有什麼菜。”

沈鬱亭轉過身,趴在沙發靠背上,一直看著他站在冰箱前頭,眼裡蘊著笑意,問他,“有什麼?”

“我看看…”,岑致翻了翻,找出兩個西紅柿和一包麵條,看著空空的冰箱半晌,歎了口氣,“得出去買點兒了。”

沈鬱亭眼睛一亮,“現在出去嗎?”

岑致把東西放回冰箱,關上門,回頭看他,“你怎麼很興奮的樣子啊,這個點人多,很麻煩的哦。”

沈鬱亭下巴抵在沙發上,等他走過來了,伸出胳膊拽住他垂下的手,笑了一下,“因為我想起來,好像還沒有和你一起去買過菜”,他頓了下,眼裡流露出期待的神色,“一起出去買菜,聽起來好像已經結婚了。”

他伸出手指,圈著岑致的左手無名指,手指彎曲著勾出一個圓環,圈住他,而後仰頭,目光專注,“像不像戴著戒指?”

岑致怔住了。

他低頭看著兩人貼在一起的手,片刻後,玩笑一般輕聲問他,

“這麼想結婚呀?”

沈鬱亭毫不猶豫,“嗯,特彆想”,他兩隻手並攏,把岑致的手攏在手心裡,吻了吻他的指尖,“不然你以後後悔了,不想要我怎麼辦。”

“…”,岑致捏住他的臉,“你的腦袋裡天天都在想什麼?”

沈鬱亭臉被捏的變了形,像隻被捏癟了的倉鼠,“我也不知道,但大部分是你。”

岑致被他認真的視線看的臉上發燙,鬆了捏他臉的手,遮住那雙漆黑的眼睛,聲音輕輕的,“這樣下去裝不下其他東西怎麼辦。”

隔了一會兒,他移開手,笑著對上沈鬱亭的眼睛,眼睛亮亮的,“不過,不管怎麼樣”,岑致輕聲道,

“不會後悔,也不會不想要你。”

“嗯”,沈鬱亭收緊手臂,半晌又道,“那你再說句喜歡我。”

“…彆討價還價”,他看著一瞬間就緊緊摟著自己不放的人,無奈地拍拍他的腦袋,

“該去買菜了,一會兒沒飯吃怎麼辦。”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

當初覺得自己寫不到100%,沒想到寫到了,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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