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石黃陳家將要一瘸不振都是輕的。過往有仇有怨的,這個時候還不趁機報仇?還不把過往欠下的債能討多少,就討多少回來?
蘇渙可沒想過要當石黃陳家的庇護傘。說白了,那是他們過往自己造下的孽,憑什麼今天要蘇家來扛。所以就算是沒了,也跟他無關。
因為蘇家起了頭,所以石黃鎮陳家沒了,全都要算是蘇家頭上?那為什麼不再進一步深究,會讓石黃鎮陳家沒了的那些怨恨,究竟是從何而來?
是無中生有?還是蘇家指使?
但是平鄉縣的施家不同,他們是荊州本地的鄉紳。祖上不知道幾代人就定居在平鄉,族譜可是紀錄的清清楚楚。
施家插手煤礦的契機,是大金朝廷撤退,和寇前線依然有用煤需求。包含荊州一代還未破壞的鐵路係統,火車頭可都是燃煤的啊。
雖說東北的煤、鐵等礦產才是和寇開采的重點,不隻當地用,還會運回八洲國本土使用。
但南方戰線這邊還要浪費寶貴的運力,將煤炭從北方運來,那也太浪費了。所以當地開采,當地使用,是最好的選擇。
在這樣的情況下,施家加入了煤礦開采的行列。而一些膽大的人,則是在和寇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開挖煤礦,轉手賣給有需求的人。
這些人,不論在被占領期間是否有和寇許可,他們在戰後都成為了黑礦。因為沒有人得到過大金朝廷的許可。
甚至在戰前,他們大多也不是負責煤礦開采的人。或許礦工是,他們終究要找一些熟手帶人;但這些新的大小礦主肯定不是。
講白了,就是煤礦雖然為一大進項,但施家的根基可不在煤礦上。儘管殷實的家底在經曆過一場戰爭後縮水不少,但總是還能再積攥起來的。
那麼值不值得賭上整個家族,去爭取煤礦的利益?
先前的博弈,包括在戰後給挖煤、賣煤的收入上稅,讓黑礦變得不怎麼黑。至少縣長那邊不惦記著取締他們。乃至於蘇家介入後的鬥智鬥勇,都屬於正常拚搏的範圍。
雖說為了礦上的事情,打架械鬥的事情施家沒少做過。但是以有縣長為靠山的蘇家做目標,情況可完全不一樣呀。
跟其他礦的礦工乾架,那是爭奪合理利益。但跟有官方背景的人乾架,一個不好,造反的帽子就扣到頭上。打不打得贏另說。
要知道大戰結束至今,為什麼大金朝的軍隊還沒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就因為各地平叛、剿匪的事情不斷。朝廷內部兩股勢力爭取地方支持沒錯,但可沒放任人造反啊。
那些大城市固然喜迎朝廷光複故土,但一些本就山高皇帝遠的鄉下地方,可就沒有那麼安份認命。不說和寇來了,他們要爭一爭;就是大金朝廷回來了,他們也想爭一爭。
有些則是大戰期間的偽軍,被整批拉進山裡。從客串土匪變成了正職土匪。
這些人都有待朝廷收拾。這也是為什麼各地平叛剿匪的戰報層不出窮。
至於這裡頭會不會有那種破事,就是給哪家不順眼的扣上一個叛亂或土匪的大帽子,然後就派兵剿了,實則抄家的例子?施翁仲敢打包票說,絕對有!隻是做得漂不漂亮而已。
那麼他想讓這頂帽子扣到施家的頭上嗎。施翁仲當然不想。
就算不提蘇渙放在煤礦礦區上,人手一條槍的兩百個複員兵。江夏郡的郡治,潭州市邊上可是駐紮著一支正規軍呀。就是專門用來對付土匪與叛亂份子的。
施翁仲敢給這支軍隊一個借口,讓他們開進施家嗎?當然不敢!
況且戰爭期間,有人逃,有人留;不論怎樣的應對方式,沒有誰沒經過折騰的。好不容易戰爭結束,僥幸熬過來的家族誰不謀求著恢複元氣。
誠然煤礦是一個很好的進項,但眼下看起來代價太大,贏的可能性太小,這一注實在不值得賭。
既然不敢把對抗升級到武力層麵,更不敢賭上施家的家族命運。施翁仲在煤礦的事務上,除了乖乖配合縣長的取締外,還能做什麼。
縱使家族中有人表現出不滿,甚至還有準備動手的跡象。這些人都會被施翁仲這個族長主動鎮壓,甚至當成替罪羊交了出去。
大概現在最怕蘇渙這個書生出事情的,就是他這個施家家主了。可千萬不能再給彆人口實。
說白了,施翁仲想用這種配合的態度,來交換陳縣長的寬大處置。
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錢再賺就有,但是家沒了,那可就全沒了呀。施翁仲還分得清這一點。
所以最終,平鄉縣施家選擇了和石黃鎮陳家不一樣的做法。施家認慫了。
況且沒了蘇家跟官方的這個大敵,施家還有那些原本跟在自己後頭喝湯的小礦主要收拾呀。
這些人都把自己的損失當成施家害的,以為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在施家身上咬塊肉下來。這些好欺負的人不收拾,難不成真要去踢蘇家那塊鐵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