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鏡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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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壞人。”

夢雅是隨著翟瀾給她發的地址,循著過去的。

一到她把門打開,就看到翟瀾對著滿屋的鏡子,像是在自我反省,又像是在犯著中二病一般,說著這句話。

這個屋子是翟瀾為了拍她的那部賽博朋克的片子故意搭的景,屋內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支離破碎的鏡子拚接起來的。包括天花板,牆壁,甚至是腳下,都沾滿著或大或小的鏡子。

也正是如此,望著鏡子的翟瀾,也被所有的碎片折射出不同角度,不同程度扭曲的臉,顯得極為滲人,也更加寂寞了。

夢雅皺了皺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不得她這個鬼樣子,走了進去,就想拉回她的注意力:“你這是一副什麼個樣子,怎麼突然來這地方找罪受了?”

翟瀾不說話,垂眸望著地麵,她望著腳下被踩的稀碎的鏡子,和鏡中支離破碎的自己,更是不語了。

“說話啊。”夢雅直接催促道。

“她說要來追我……”翟瀾想了想張口說道。夢雅“嗯”了一聲。

她們兩個都未曾說這個“她”是誰,但卻也都心知肚明。

“不是好事嗎?你怎麼突然來這個兒尋死尋活的了?”夢雅隨地找了處牆,雙手抱胸就隨意一靠。

“我怕。”翟瀾的聲音小小的,極為柔弱的模樣。

“怕什麼?”夢雅笑了起來,“就你昨天和我說的,你明明沒犯病還會騙她你需要抱抱親吻的事?就著?”

她不懂,自家這個朋友,平常殺伐果斷的,說一不二的,但一碰到這個安怡欣後就和降智了一般,全然不可理喻,隻好歎了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說了出來:“你昨天晚上著急忙慌的跟我發信息後,我今天早上就專門去製造了一次和她的偶遇……”

夢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翟瀾抬頭來,那烏黑深沉的目光給全部望了回去。

“離她遠點。”翟瀾的聲音整個沉了下去,目光像把這屋所有的鏡子都雜碎,彙成的刀鋒,太過銳利了。

夢雅笑了出聲說道:“怎麼了?不裝了?不是怕嗎,怎麼,一個害怕的人還這姿態?”

翟瀾就是死死的盯著她,不說話,倒是自己越盯越委屈。

夢雅可不管這些,她被剛剛那一眼給激怒了,什麼鬼話都往外說:“瞪我有什麼用?你不就是怕我去說漏嘴了什麼,引起她不滿了,順帶發現你的真實樣子,感到厭惡就不追你了嗎?你這有啥好怕的,大不了你就死鴨子嘴硬,一直裝下去就是了!”

“我又不是沒裝過。”翟瀾真的跟她死鴨子嘴硬了起來。

但夢雅的話好像是真的戳到了她的痛點,使得翟瀾完全不知如何反駁,一咬牙把眼神收了回來,隻能憋出一句:“你不懂。”

“我不懂。”翟瀾這樣毫無內容的回答,怎麼可能讓夢雅消氣,她冷哼一聲,反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個不懂法呢?”

翟瀾側著頭望向了鏡子,又恢複了那副小白兔的樣子,纖細的身影,脆弱的脖頸,淡淡的人兒,可真是像一觸即碎的陶瓷。

屋子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直到過了不知多久,翟瀾才開頭,打開這死一般的沉默。

“我曾經想把她那把二胡砸了。”

這話一出的倒是讓夢雅都皺起了眉。

畢竟翟瀾送安怡欣的那把二胡是她陪著翟瀾一處一處拜訪大師,一處一處挑的,最後眼界極高的翟瀾一個都看不起,還是拖了好幾層關係,才尋得老先生定製的。

翟瀾挑二胡的時候,夢雅是能看出她對二胡的喜愛的是那樣的炙熱和□□,又如何會有“我曾經想把她那把二胡砸了。”的這般說法,

翟瀾從鏡子裡看到了她的驚訝,笑出了出聲。

“不敢相信是嗎?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想把她的二胡砸了。”

翟瀾的聲音越說越低,情緒卻越說越高亢認真。

“我想把她的咽喉掐斷,讓她不能和外界交談,不能再給彆人唱歌。”

“我想弄瞎她的眼睛,讓她隻能呆在我身邊,隻能感受到我一個人。”

翟瀾奔潰的笑了出聲,突然問道夢雅:“你去過我和她的家嗎?”

夢雅似乎是接受的信息一時間實在過大,有些遲鈍了,隻得搖了搖頭。

翟瀾站了起來,走近牆麵上的鏡子,死死的盯著鏡中的自己說道:“我們的新家下麵有一處隱秘的房間,裡麵有著食物,衣服,書籍,但沒有電視,沒有信息,沒有網絡。”

“那是我最瘋狂時候建的,我想把安怡欣捆在那,這樣她便不需要溝通,隻用望著我就好了。”

“而我也隻用望著她。”

夢雅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好像是不想打斷她的思路。

而將這種一直藏於心中的肮臟,吐露出來的背離感,讓翟瀾的聲音越來越大,語調語速都在升高。

“我可以用手銬將她銬在床上,聽她無聲的哭泣,聽她一遍一遍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可以完全擁抱著她肌膚,片刻不離!”

便是在這時她的聲音大到已經在屋內有了回音的時候,翟瀾猛的收起了瘋狂的表情和語調,她突然輕輕的說道:

“直到我們死去。”

“這一刻我將得到此生最美的結局。”

……

夢雅聽完,緩緩地蹲了下身子,降低了自己的攻擊性,像是無意識的問著翟瀾:“那你為何最終沒有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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