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影真實卻又虛幻,鋒利且神秘,直接他們用著鼓槌一點點敲打著,便將迷霧們一點點敲聚,將那白色的煙霧完全籠罩在安怡欣的身上。
好像要將安怡欣完全地吞沒。
要將她吞沒在林間白霧之中,吞沒在音樂之中,不可逃脫,隻能一點點地淪陷和消失,再也不複出現……
便是在這瞬間,天完全亮了,白霧散,人影消,唯留安怡欣跌倒在地上喘息粗氣,一聲又一聲的喘息。
太過痛苦,也太過難受。
卻是也在這喘氣聲完全消失後,安怡欣一點一點地抬起了頭,凝視著那遠處爬起來的太陽。
……
“卡。保一條。”
圖長安打破了劇組的大家,因為被這場,被安怡欣的演繹而震懾到安靜的局麵,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下去,“我們現在不停,接著拍,趕著這個光。”
劇組所有的人在這他的話語聲中,都立刻行動了起來。
這場戲拍的其實是,劇裡主人公蘭,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到苗族音樂的繼承人,而且在現在的市場上也完全打不過新來的電音和嘻哈文化後,萌發出的一個屬於蘭的“幻境”。
她所珍視的音樂被踐踏,她所喜歡的不被傳承,與她相反的音樂受世人追捧,最後她甚至灰心喪氣地想蹲在黑夜裡,抱著自己對音樂的堅守死去。
卻又被光明和音樂召回了的幻境。
現在安怡欣所凝視的陽光都是獨具匠心,妙手天成的燈光老師打出來的,假的就和真的一樣。
但是哪怕拍到了這般的地步,圖長安似乎還是不滿意的。
他皺著眉頭看著監視器,隻說“再來一條”,再來“一”條,便是這一條,最後真的是直接把安怡欣給拍暈倒了。
安怡欣爬在地上起不來,汗無助的往下留著,她的腦子混沌的隻記得自己應該抬頭,應該堅持的往下演繹,卻根本難以動彈。
也是在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眼前的光範圍太大了——不像是打出來的那種聚光,大到好像山歌都可以容納進其中,大到古今音樂都可包含其中。
大到特殊,奇怪,卑劣,世人所有的不理解和偏見都可以完全容納。
安怡欣幾乎不能動彈的身軀在這溫暖的光的照耀下,幾乎快融化了,完全成了一灘爛泥。
可爛泥更是會忍不住想去仰望,去追尋這道光啊……
不知過了許久,她終是尋得了點點的力氣,努力地抬起了頭。
天,真的亮了。
不知道為何,和電影無關,和劇本無關,甚至那一瞬間和她所飾演的角色無關了。
安怡欣就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望著這片清晨的滿光,誰又能忍住不笑呢?安怡欣這樣想著。
就好像……世間一切的陰霾就此散去了,一切都是那般光明的未來。
“真好。”安怡欣忍不住的呢喃著。
隻是她真的太累了,口都張不開,隻有那身子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砰——”
濺起了無數的光。
散在清晨的山風之中,散於無邊的夢裡。
如斯美妙。
“卡——過!”
安怡欣在迷糊間聽到了圖長安肯定的聲響。
她忍不住接著笑了起來,那埋在了泥土裡的臉不小心吃了滿嘴的土,又因為渾身沒有力氣,咳嗽都咳嗽不出來,便準備等工作人員來扶她一把。
至少翟瀾會來扶她的,對吧。
就聽到圖長安指揮道:“東西趕快都撤走。趁現在補一個太陽完全起來的大全,快快快!!”
臉朝地的安怡欣:……
這場戲給安怡欣拍的傷了元氣,躺在床上硬生生是下午才醒來。
她醒了第一眼就見到了拿著張紙蹲守在她身邊的小助理。
小助理見她醒了,立刻拿著紙抑揚頓挫的讀了起來:“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
直接差點沒把安怡欣給讀沒了。
“停——”
安怡欣頭疼的問道:“翟瀾呢?”
小助理聽到這個問題,被紙擋住的眼睛珠子滴溜溜的一轉。
想著那次該死的吵架,還想著手上這該死的檢討,惡從膽邊生,說道:
“樂音來了。”
“翟導陪圖導接人去了。”
安怡欣:……
安怡欣: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