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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雅這段時間過得很舒服,她反正是被翟瀾叫過來的,又不用在劇組幫忙,而且花銷什麼的都是翟瀾掏,所以每天帶著止咬器就跟在翠兒身後跑,主要目的是想看看翠兒身邊那個苗槍/手裡的槍。
本來她Alpha的身份在這邊這種全Omega村寨是要被“歧視”和“排擠”的,但是架不住這個大小姐,麵對翠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LES,我喜歡女Alpha。”
直接給翠兒整蒙了,於是乎讓夢雅進了她們的小團體——但隻能遠遠地跟著她們。
遠遠的跟著是大事嗎?肯定不是啊,反正那小苗槍是真的把夢雅當姐妹了,天天帶她去山裡巡邏,甚至看到野獸還教她怎麼驅趕,製服甚至是怎麼馴養野獸的。
完全把這個神秘的大森林,變成了一個野外教學的場地,使得城裡出身的夢雅聽得有兩眼放光,頭腦發暈,直接就樂不思蜀了。
但這一切的美好都在她收到翟瀾的短信,全都灰飛煙滅了。
夢雅長歎一口氣,心想她一個單身漢,又要去充當一個情感專家了。
卻不料她真的到了翟瀾所在的地方,會看到一個完全不理她的翟瀾。
少女低著頭,快速地寫寫畫畫著,細碎的黑發從她的發梢處落下,擦著她光潔白皙的臉頰,更襯托得其脫俗漂亮。
隻是這般似冰雕做的美人,不知為何一直蹙著眉,抿著嘴,這樣反倒有了那麼些活人的氣息,很是彆致。
翟瀾不知道夢雅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她隻是非常非常的煩躁,本來是想畫畫分鏡和速寫來壓抑一下心中的情緒的,等心情好些,再去問夢雅她所想知道的情況,卻不想夢雅真的到的瞬間,她會更加的煩躁,緊張,不爽全部冒了出來,就好像是知道死刑降至,哪怕再冷靜的囚犯,也會忍不住一次次地為自己狡辯,希望能逃出生天,卻同時也深陷泥潭。
於是她忍不住更加用力,更加飛速地在速寫本上塗塗畫畫了起來,一時間完全不準備搭理夢雅。
那個小屋子屬實不算敞亮,再加上夢雅進去時,順手關了門,屋子便更顯得狹小壓抑,壓抑到最後是夢雅先開口打破的僵局:“發生什麼了嗎?”
翟瀾根本不想抬頭,接著一邊西索西索的畫著畫,一邊問道:“安怡欣前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夢雅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頓了一下說道:“第二天你不是說,安怡欣向你坦白了嗎,就說讓我彆查下去了啊。”
翟瀾停下了筆,抬頭望著夢雅,很肯定地說道:“但你肯定全部查完了,對嗎?”
夢雅不說話。
“那個億……到底發生了什麼?”翟瀾直起了腰,說話的時候顯得有點灼灼逼人,語調極高,但當她真的把這個話問出口後,翟瀾自己都忍不住垂下了頭陷入了一陣沉默。
夢雅看她這個樣子,沒忍住的輕輕歎了口氣,心裡一邊嘀咕著:“真彆扭啊大小姐。”。
一邊打起精神勸她道:“你既然已經猜出了個大概,那又為什麼要把一切都弄得那麼明明白白呢?”
翟瀾不回她,低著頭腦袋接著畫起了畫,不消片刻,炭筆在紙上的摩擦聲便成了這個屋子裡唯一的聲響。
夢雅遲疑了片刻,往翟瀾那邊再走了幾步,正好低頭就能看到翟瀾奮筆疾書的樣子,也能清晰地看見畫紙上各種神情的安怡欣——全都是翟瀾畫的。
夢雅突然想到翠兒和苗槍她們前幾日討論的,那個“翟瀾不同意安怡欣給看她速寫,最後兩個人跑走放風箏”的事,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動作有所冒犯,卻不料在她剛想不留痕跡收回自己目光的瞬間,她和突然抬頭的翟瀾四目相對。
夢雅:……差點不會呼吸。
可翟瀾卻不曾像她意料中那樣大發雷霆地生氣,翟瀾甚至毫不在意她有沒有看到速寫紙上畫的模樣,又低下了頭煩躁地畫了起來。
“我……可以看嗎?”夢雅剛想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在那個“我”字剛剛發出來的瞬間,就被翟瀾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翟瀾的聲音很輕,她說:“你說得有道理……但,我需要知道。”
“至少,我要知道,我到底拖累了她多少啊。”
夢雅張了張嘴,最終長歎一口氣,還是說出了她調查到的東西。
***
翟瀾聽完夢雅的話後沉默了許久,最後也隻能對夢雅憋出了一句“謝謝。”
至此再無後文。
屋子裡就安靜了下來了,過了一會兒,夢雅有些不知所措地提出了要離開的說辭。
沉浸在自己時間的翟瀾沒有拒絕,隻點了點頭,隨後便聽到了夢雅踩著運動鞋離開的音響,夢雅似乎走的很急,但是在開門後不知為何停頓了一會,腳步聲才又接著響起。
等夢雅的腳步聲完全從這個狹窄的屋子消失後,翟瀾聽到了新的腳步聲。
很熟悉的,很輕盈的腳步聲。
翟瀾愣了一下,緩慢地抬起了頭,她看到安怡欣正在緩緩地向她走來。
翟瀾身子本能一僵,然後身體的第一個動作是飛速地將膝蓋上的速寫本一翻,隻漏出空白的頁麵,將她畫的畫像完全蓋住。
安怡欣肯定看到了她的動作,但安怡欣似乎並沒有生氣,隻是緩緩的蹲了下來,讓她的視線和翟瀾成水平的狀態,讓翟瀾可以直接的看到她。
翟瀾看著那麼近的,安怡欣的漂亮臉龐,忍不住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緩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剛剛一直在門口嗎?”
“嗯。”安怡欣點了點頭。
“為什麼?”
安怡欣用那雙清澈明豔的大眼睛望著翟瀾,說得很是真誠:“因為我覺得此刻,你應該需要我在身邊。”
翟瀾不接這個話,隻接著問:“我和夢雅的談話,你聽到了多少?”
“我一點都沒有聽。”安怡欣搖了搖頭。
翟瀾張了張口想說她信,又想說她不信,反複了幾下,最後還是把嘴巴閉上了,她必須承認,她相信,她相信哪怕安怡欣站在門口,隻要貼近點就能聽完她和夢雅說了什麼,以安怡欣的性子,她都不會聽的。
安怡欣的尊重,是一種綿軟的針,你愛她綿軟,也恨她不會為你破例。
“頭還疼嗎?”翟瀾伸出手摸了摸安怡欣頭,柔聲問她,“現在還是隻能聽到雨聲嗎?”
安怡欣蹭了蹭她的手,輕聲的說著:“好些了,你摸摸我就更舒服些。”
翟瀾輕聲地“嗯”了句,就這麼沉默地摸著安怡欣的頭,摸了很久。
屋外天色一點點的黑了下去,屋中的溫度也一點點的降了下來,很快晦暗的光勉強的照在她們兩人的身上,勾勒起淺淺的身影,又任由身影一點點的融進了黑暗,安靜的黑暗。
最終是翟瀾打破的安靜:“你的這幾年……我能聽聽嗎?”
安怡欣抬起了頭,外麵太暗了隻有一縷幽暗的光能勉強地照在她的眼睛上,卻擋住那眼睛裡的清澈,隻聽安怡欣說道:“可以。你要從哪裡開始聽?”
這個問題出來後,翟瀾反倒猶豫了,她害怕了,也怯懦了,有些地方她想知道安怡欣是怎麼撐下去的,又真的害怕知道安怡欣究竟如何才能撐下去的。
半響隻能啞著嗓子問道:“你是因為那千萬的對賭……才去參加選秀,對嗎?”
安怡欣沒有否認,隻點了點頭。
翟瀾被刺激得深吸了一口氣,壓著聲帶說道:“個億的對賭……”
她還未說完,安怡欣就打斷了她,安怡欣用幾乎是不能反駁的語氣說道:“你的電影配得上我投資的那個億。”
聞言翟瀾笑了,不是開心地笑,她望著安怡欣,聲音慘淡地說道:“那,怡欣……我想從這裡開始聽。”
安怡欣沒有拒絕,她幾乎是平鋪直敘地說道:“那個億其實是我的問題,我被之前的千萬迷惑了,總覺得個億很好弄,就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