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感召(1 / 2)

天命之上 風月 12599 字 6個月前

在新的話事人上位,舊的鬥爭和廝殺終結之後,雷耀興用自己的血洗去了曾經的一切。

在得到了麵子上的交代和實質的補償之後,各方的代表已經接連起身離去。陳玉帛也跑到他哥的身旁問長問短。

季覺靠在椅子上許久,抬起手從後腦勺上摘下三個橡皮筋來,放在手心裡看了很久。

無聲一歎。

“要走了?”老湯敏銳一瞥。

“是啊。”

季覺毫無遺憾的收回視線,磕掉了最後一顆瓜子:“瓜吃完了,事情做完了,我還留在這裡乾什麼?找新的話事人獻媚嘛?算了吧,我又不混社團……你呢?”

“我不能走啊!”老湯震聲,“陳行舟那王八羔子,坑了老子這麼大一筆,這不得多要點尾款?”

“那就祝你討薪順利吧。”

季覺微微一笑,和湯虔揮手道彆,穿過人群時,好像不小心一樣,一個踉蹌,撞在了前麵人的身上,頓時尷尬:

“啊,不好意思。”

“沒關係。”

回頭的陌生女人本來微笑著,可看到他的樣子,愣了一下,點頭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隻留下隱約的香水味,令季覺在原地停留許久。

垂眸,若有所思。

然後,聽見了身後輪椅轉動的聲音,是陳玉帛推著陳行舟過來了。

那小胖子此刻全無連日以來的沮喪和不安,眼睛都亮了許多,喜氣洋洋仿佛快要插著翅膀飛上天了。

確實是,一飛衝天。

荒集主事,崖城話事人的弟弟,難道不是今非昔比麼?

從今天開始起,整個崖城所有見不得光的產業,都已經是陳家的私產了,皆可由陳行舟一言而決。

而陳行舟似乎並沒有喜形於色,依舊平靜,笑容和煦又熱情。

主動的伸手。

“季先生,初次見麵,還沒有正式謝過你。”他看了看那女人離去的背影,笑容愉快,“怎麼了?有興趣的話,我可以介紹。

“不,沒什麼。”

季覺回答,“隻是感覺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正常。”陳行舟說,“都是崖城人,逛街多了總會眼熟。”

“原來如此。”

季覺恍然的點頭,嗅著鼻尖那消散無蹤的香水味,隻是說,“怪不得呢。”

“後生可畏啊。”陳行舟的笑意輕柔,滿懷著欣賞:“未來的世界,就要看伱們這些年輕人的了。”

“算了吧,我感覺還是工匠更適合我。”

季覺不假思索的搖頭,“至少簡單。”

“很簡單嗎?”

陳行舟微微一愣,第一次聽見如此大的口氣,將不知多少人耗儘一生難以獲得成果的工匠之路,稱之為簡單,卻又如此理所當然。

他一時間居然分不清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淺薄,還是屬於真正天才的自信,隻能感歎:“朝氣蓬勃,真是厲害。”

季覺點頭,隻是說:“大概是因為比做工匠還要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吧?”

於是,陳行舟沉默。

再沒有說話。

“怎麼了?”

季覺笑起來了,“今天不是大好的日子麼?何必沉默,正該慶賀才對。”

陳行舟的態度,他根本毫不在意,他是不是話事人,關我屌事。

有本事來潮聲工坊打我啊?

作為陳行舟親弟弟的救命恩人,他此刻就算一腳把這家夥的輪椅蹬翻了,陳行舟恐怕也得自己爬起來豎起大拇指誇他踹的好,踹的妙。

他又用得著怕什麼?

又何須顧忌?

陳行舟輕歎了一聲,拍了拍肩膀上陳玉帛的手,於是,陳玉帛微微錯愕之後,就主動離開了,留下兩人在原地。

“隻是,有所感慨罷了。”

他緩緩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能爬到現在的高度,除了城府心機和手腕之外,最重要的反而是運氣。”

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舉著手機拍野貓傻樂的陳玉帛,由衷感慨:“可如今看來,我那傻弟弟的運氣,反而比我好得多。”

“傻人有傻福,隻要不是傻逼就行。

要我說,你少妨著他一點,他的福氣會更多。”

季覺雙手插在口袋裡,最後發問:“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麼,陳主理?”

“……確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短暫的思索之中,陳行舟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阿帛告訴我,你一分錢都沒有要。

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勸他把那筆錢捐了,多行善事。

你是個好朋友,世上難得的好朋友。”

他說:“這件事,就按你說得來。”

遞到季覺手裡的,隻有一張紙,如此輕薄,可模樣和抬頭卻如此熟悉,仿佛在哪裡見到過。

那是兩張文件。

一張是捐款單,現金捐款四十六億四千一百餘萬聯邦幣,有零有整。

另一張是股份代持和出售的委托,超過數十家公司的股份,其中不乏大熱的上市公司,乃至諸多寶貴資產。

全部都委托給崇光教會代持,拋售,所得一切錢款,儘數用於慈善工作。

而令季覺目瞪口呆的是,捐款單和委托書的落款。

不是陳玉帛,也不是陳行舟。

是季覺……

等等?!

Ji,季,jue,覺?

他瞪大眼睛,湊近了,仔細端詳,反複確認,許久,依舊一頭霧水。

然後,便看到了陳行舟最後遞上來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徽章。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鐵片胸針,毫無靈質波動,上麵銘刻了崇光教會的標記,同時加了三層金邊,背後刻著季覺的名字。

最後刻印以輝光之靈的印記作為防偽。

這是崇光教會為大額捐贈者所提供的唯一答謝,同時,也是名利場上萬金難求甚至難得一見的真正奢侈品。

因為隻有真正為慈善事業捐贈超過數十億,因此而拯救無數的病痛、困苦和絕境的人,才能夠從崇光教會的手中得到這一徽章。

不能售賣,也無法轉讓,等季覺去世之後,還會有人專門登門來收回,供奉在中央聖所的善行之牆上。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貨真價實全世界都認證的‘好人證’!

隻要戴著這個,季覺到哪兒都能橫著走,就算是去了中土,去了帝國之後,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看到他胸前的徽章,也都會低頭問候,歡迎光臨。

甚至直接走進總督府裡拍著總督的禿頭跟他說我覺得你最近有些事兒做的差了,總督也隻會陪著笑承認,您說得對。

明麵上它並不具備任何的效力,可真正的影響力,卻早已經涵蓋了各個方麵。

沒有誰會厭惡一個積德行善的好人。

也沒有誰會發自內心的對一個佩戴崇善徽章的人有所不滿和不敬。

從此之後,季覺就是崇光教會裡有實名認證的善行者了!

從今天開始起……

“來之前,我跟長老說了你的事。”

陳行舟微微一笑,“長老說謝謝你,想請你有空一聚,以後,你永遠是崇光教會的座上賓客了,不論去哪裡,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季覺抬頭,看向遠處人群中被環繞著的長老。

蒼老的長者回眸,望向季覺時,再度頷首。

眼神洋溢著發自內心的親和和讚賞。

“可為什麼是我呢?”

呆滯之中,季覺疑惑發問:“真想要捐的話,用自己的名字不好麼?”

“是我的話,就算捐了,也不會有這種待遇的。”

陳行舟自嘲一笑,“主教跟我說,想要堂堂正正的有所結果,捐錢是沒用的,問我以後能不能多行善事,我做不到。

恐怕這輩子我都是做臟活兒的命了,可至少阿帛可以乾乾淨淨的活……”

他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看著他:

“謝謝你,季覺。”

“九家慈善醫院都因你的捐款引進了新的設備,接下來,崇光教會會拿這筆錢,在整個海州推廣新的疫苗接種。那些股份會被崇光教會長期持有,所賺取的一切分紅,會給更多無法負擔的人提供長期血液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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