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鴛盟訂(2 / 2)

最後終於輪到阿諾,蘇遠熹照例和他談得半晌,才取出和離書說明情況,阿諾神色不變,置於膝上的雙手卻微微一僵。

蘇容若知他甚深,這是他驚訝不悅的表現,心裡的憂鬱瞬間變成失望:這件事,她並未預先告訴他,未必不是想看他的反應。

在他之前,謝氏嫡長子謝侃和另一位士族男子,如她所料的沒有簽字,不簽就意味著放棄第三輪比試。他,終究也要放棄麼?

她心灰意冷地絞著衣帶,隻覺窗外的飛花流雲,也被浸染上一層說不出的黯淡,怡人的和風,突然化成秋日的蕭瑟。

阿諾便在此時開口:“自從情係令愛,從未想過與他婦燕好,伯父若將容若下嫁於我,必終生珍之重之,此心不移,不必以書為憑。”

現代的多數人尚接受不了婚前協議,何況這千年之前,蘇容若明白他的心思,當即轉出畫屏,接話:“此乃我意。”

蘇遠熹咳嗽兩聲,借口離去,阿諾尋音轉頭,瞧四下無人,拉起她的手,笑:“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躲在後麵。”

“你如何知我在屋內?”蘇容若挑眉問話,男子麵色一紅:“我進屋便嗅到你身上清香。”瞬間斂起笑意:“容容,你我生死相托,你卻不信我。”

“若有一日,你位高權重,移情彆戀,我也不能體麵地離開麼?”蘇容若沉聲發問:我即便愛你,亦要保留尊嚴和自由。

庭中楊花飄進,室內幔帳隨風而動,阿諾將她強攬入懷,悶聲道:“即便帝王,亦有南園遺愛,故劍情深,我說過,此心不變。”

蘇容若全身一顫,想起那個因君主和權相爭鬥而結局淒慘的愛情故事。

漢武帝的重孫劉詢,幼時流落民間,與民女許氏相愛,即位後權臣霍光要立自己女兒為後,劉詢對群臣說他戀戀不能忘記一柄曾經用過的劍,眾臣領悟其意,擁戴許氏為後,霍氏卻趁皇後生產時加害了她。

劉詢周旋數年,終將霍氏滅族,為愛妻報得大仇,死後與許氏同葬於兩人共同生活過的南園。

不詳之感來自心底,她扭著身子要掙脫他:“我才不要什麼遺愛故劍,反正你若有彆的婦人,我便離你而去。”

阿諾不肯放手,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咬著牙根發狠:“我絕不會有彆的婦人,我亦必不讓你離開我。”

蘇容若自知力量無法與他對抗,軟下身子回望著他,目若迷途羔羊:“我隻想讓你表明,你是真的願得我一人,白首不相離。”

停得片刻,又道:“阿禧在時,我們三個無論誰與誰鬨彆扭,都有人從中調和,如今他生死不明,你曾說過,我想如何便如何。”

她語意淒涼,神色哀愴,伴著畫屏旁即將燃儘的餘香,彌漫出滿室的深愁淺悲,纏纏綿綿,繞上男子的心底和眉間。

男子臂膀一僵,漸漸放鬆,下頜輕輕地磨蹭著她的頭頂,良久沉默,啞著嗓子道:“好,容容,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翌日,進入招親比賽最後一輪的四個男子,被要求為女方做一道菜,並附一句話,不署姓名,由蘇容若親自挑選。

蘇宅後花院,春風和暖,花香水碧,茵茵綠草上擺著四張雕花案幾,在當地幾位德高望眾的士紳見證下,蘇容若要將此生托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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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上章大陳末帝的事參照了隋煬帝,美姿儀,少聰慧的一個人,因為太有理想,在位十四年,便建大運河,長城和洛陽城,征吐穀渾、高句麗和突厥,多次巡遊,還以厚利招商引資。最後折騰得貴族和百姓都受不了,起兵反抗,他則身死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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