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十六年二月,剛從大火中平靜下來的洛京,再次掀起嘩然大波,三司將集結會審,會審的對象,竟是新任驍武公府世子穆那端。
事情需從火災說起,彼時,皇帝偕梅妃和禁軍精銳到青州會獵,宮內防守不如平素嚴密,便有人偷竊國庫,隨後放火而逃。
廷尉司及京兆尹捉拿並審查逃犯,一個禁軍軍官,為脫罪交出贓物,並供出當年看守雪豹的袍澤夏初。
廷尉司立即揖拿審問夏初,夏初象是正等待這一日似的,竹筒倒豆子般地認罪:他乃雲國人,父母死於戰亂,他和阿姐被擄到穆那端府中為奴,阿姐作了侍妾,自己卻被派到洛京皇宮等候指令。
潛伏幾年後,上級聯絡到他,說穆那端有令,要他們除去穆那衝。
是以當雪豹被養到宮中,他便定下計謀,終於成功地誘使穆那衝前來,沒想到危急關頭,拓跋玨挺身而出,救下穆那衝一命。
任務未完成,他不敢回到雲地,喬裝打扮混於市井。誰知被聯絡人以阿姐性命威協,讓他將功贖罪,潛入太常寺趁春祭給供品投毒,
他無奈領命,不久傳出先太子自儘的消息。
先太子是個好人,他說,自己被迫嫁禍,倍感悔恨,於是決定留在洛京,盼著一日暴露。他被良心折磨得難受,死去反倒落一個輕鬆。
廷尉司循著他的線索,先後抓住聯絡人以及潛逃在外的前東宮長史,聯絡人畏罪自殺,長史在大刑後招供,承認他的確受穆那端指派,製造了春祭投毒案來陷害先太子。
至此,廷尉司不敢自做主張,上報給皇帝,皇帝震怒:先太子畢竟是先皇指定的諸君,他的親兒子,穆那端算什麼貨色?膽敢欺君到如此地步。
當及將紙筆墨硯擺件砸碎一地:“三司會審,朕與國公親自聽案。”
這日天色陰沉,北來的寒風吹起密集雪粒,呼號淒厲,冷冷硬硬地摔打著房屋,行人和街邊的枯樹,如魅魔行於天地般狂亂。
沉悶威嚴的廷尉司公堂鼓聲響起,外麵圍滿了看熱鬨的人群,有興奮,有緊張,有憂慮,更多的卻是好奇。
皇帝和懷化公端坐上首,三司的首腦,刑部尚書王信,廷尉孫蹈和府丞江念祖分彆坐在左右兩側。
穆那衝作為驍武公府的代表,與書記官孫三立坐在下首,不時瞟瞟堂下的夏初:就是那值日禁軍。
下意識便握緊空空的衣袖,全力控製著撲上去咬死他的衝動。
室內氣氛冷凝而肅然。穆那端聽完夏初與長史的供詞,冷冷答道:“此乃構陷,本將不識得這兩人。”
夏初胸有成竹,滔滔不絕地說起雲地將軍府的布置和裝飾,近衛隨從的名字特征,同時指出穆那端身上的傷痕,皇帝令人驗察,準確無誤。
先東宮長史進而補充:“穆那世子為爭取梅妃支持,欲拿先太子的性命作投名狀,說要輔助小殿下爭太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