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看著他:“師兄如此以為?”
張儀毫不避諱:“你我縱橫出道,入任何一國當為一人之下,輔君王而定國策,如今,秦得逍遙,一人之手遮天蔽日,師弟恐難出頭,有負所學矣。”
江凡嗬嗬一笑:“師兄此言差矣,秦得逍遙,如虎得翼,如今大秦冠絕五國,反倒說明秦有氣運,而修則目光獨到。”
張儀搖頭輕笑:“師弟還是那般牙尖嘴利。”
江凡也笑了:“逍遙王曾言,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無實事求是意,有嘩眾取寵心。師弟可不欲做那等人。”
張儀哦了聲:“好句子,逍遙王果然大才,但師弟……似乎意有所指啊。”
江凡搖搖頭:“隻是表明心跡,李修專注修法,以法道縱橫方為吾念,不想再如從前逞口舌之利,欲以三寸不爛顛倒乾坤。”
張儀沉思片刻微微拱手:“恭喜師弟,此一言,如武者證道。”
“敢問師兄,以何證道?”
張儀淡淡一笑:“縱橫學派,從不拘泥,萬般皆可用,唯縱橫守其心足矣。”
江凡想了想:“也有理。”
張儀提起茶壺,親自斟茶:“師弟,錯過今日,難再有對飲之日,昔年你我先後下山,竟未得作彆,今日便借此了卻遺憾。”
江凡沉默片刻,鄭重端起茶盞:“此後縱山高水長,再無情義。敬師兄。”
張儀掩茶為禮,認真道:“敬師弟。”
相視一禮,一口飲儘萬般過往。
此刻,江凡竟然有種當真化身李修的感覺,當代縱橫,一入江湖便決生死,從此隻有謀略,再無情誼,何其感歎。
隻可惜,自己並非李修,辜負了這春秋一盞,張儀,終歸表錯了情。
意已儘,情已絕,話難再續,張儀起身告辭。
江凡怔怔獨坐,尚未回神,盧鐵嘴來報,魏國師,司馬如來訪。
江凡淡淡一笑,不知道他們互相之間如何,但自己這裡,好像都會拜訪一遍。
“有請。”
司馬如依舊高冠輕袍,雙手插在袖中,儀態沉穩,麵帶微笑。
“李相,許久不見。”
江凡起身施禮:“見過司馬兄,請上座。”
司馬如展開袍子坐下,目光平靜的注視江凡許久,方才輕歎一聲:“十年轉瞬即逝,李相也鬢有風霜之色。”
江凡緩緩斟茶:“倒是國師,風采依然。”
司馬如有些感慨:“想當年李相入魏,你我秉燭夜談,促膝而眠,恍如昨日。惜……終歸各為其主。若非此番滇池之會,不知何年何月能與君敘舊。”
江凡淡然道:“人各有誌,國師何必感慨。”
司馬如頷首:“果然鬼穀門人,予心縱橫,予人無情,李兄決絕的很呐。”
江凡微微一笑:“修記得,曾險些與司馬兄結拜為異姓手足,惟當時兄比修看得更遠而拒之,為何今日反倒作此感慨。”
“嗬嗬嗬……”司馬如釋然一笑:“說的也是,李兄見笑。”
一盞茶畢,司馬如道:“李兄此番前來,可知這滇池之會內情?”
江凡搖頭:“皇庭、泰嶽皆敵視我大秦,若兄不知,修更難得到消息。倒是修想向司馬兄請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