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太郎剛剛坐定,牆角的鐘敲響了夜裡十一點的鐘聲。
武田太郎坐在辦公桌後,冷聲問酒井:“你有什麼想法?”
酒井皺著眉頭說:“初步判斷應該是人為的,我發現了這個。”
酒井掏出一張雪白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帕子裡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武田太郎看了一眼後,臉色猙獰起來。
這是火藥的粉末。顯然,這場火災是有預謀的破壞。武田太郎想起那些燒的麵目全非的機器,咬牙切齒。
一字一句的說:“查,一定要查清楚。”
“是。”
酒井看一眼武田太郎盛怒的樣子,猶豫著開口:“我覺得警署的劉探長也有所發現,而且他對奉天更為熟悉……”
武田太郎冷聲說:“讓他配合你,儘快找出那個可惡的縱火犯,我要把他千刀萬剮。”
“是。”
武田太郎也覺得困了,擺擺手說:“休息吧。”
武田太郎抬腳繞過辦公桌準備去後院睡覺。
幾人剛走到門口,桌上的電話鈴聲突兀刺耳的響起,武田太郎心裡一突突,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來,心裡莫名的不安起來。
山下快步走過去接起電話,武田太郎眼看著山下的臉色瞬間青黑,語無倫次的重複著:“什麼?物資被劫。混蛋,你在胡說什麼?”
“沒有胡說,物資被劫……混蛋……”
山下慌亂的放下電話,結結巴巴的說:“司令官閣下,出事了,那批物資在牛頭嶺一帶被劫,人員傷亡慘重。”
轟的一下,武田太郎覺得自己的頭要炸開,胸口一陣劇痛,噗的一聲,根本壓不住,一口老血噴出來。
武田太郎矮小的身子晃了晃,竭力穩住身子,慢慢走過去坐下。
偌大的辦公室安靜極了,氣氛瞬間詭異,落針可聞。
許久,武田太郎黑著臉起身,惡狠狠的抬手一掃,桌上的東西嘩啦一聲全部落地,咬牙切齒的低語:“牛頭嶺。”
牛頭嶺位於奉天與錦州鐵路線之間,鐵路線在那裡是一道緩坡彎道,火車經過牛頭嶺時速度很慢。牛頭嶺是奉天至北平火車必經之路。牛頭嶺一帶經常出現貨物丟失事件,日本人占領東三省後,武田太郎和錦州的駐軍長官決定在牛頭嶺一帶派兵駐守,近兩年的確安穩了不少。沒想到,暫時的安穩隻是為了今天。今天發出的物資是軍部三令五申必須安全運抵北平的,這批物資擔負著帝國下一步的重大計劃。如今,就這樣沒了,沒了。
氣血翻滾,一陣腥甜湧上喉頭,武田太郎張嘴又噴出一口老血。
酒井和山下臉色也極為難看。物資丟了,誰能承受來自軍部的雷霆怒火?
幾個小時內,他們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武田太郎這個奉天的最高長官罪不可恕,他們也跑不了。一時間,恐懼替代了憤怒。大冬天的,冷汗掛滿了後脖子。
山下看著武田太郎下巴上的鮮血,掏出帕子遞給武田太郎。
武田太郎一把抓過來,胡亂的擦一擦,隨手丟在桌子上。抬腳往裡間走去。
站在地圖前,武田太郎的手指仔細劃過牛頭嶺,又劃過狗牙子山。
轉頭陰冷的盯著幾人,狠厲的開口說:“命令森田中隊連夜趕往狗牙子山。”
“是。”
山下去外間電話通知城外的駐軍森田中隊長。
武田太郎又看著酒井說:“城內加強警戒,可疑人等一個也不能放出城。”
酒井嚴肅的立正回答:“已經安排了,正在全城搜索,不會放過一個可疑之人。”
“那個範金林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我已命令範金林帶隊搜查,凡是可疑分子全部抓起來。”
山下進來報告:“已經通知了森田隊長。森田隊長帶隊全速趕往狗牙子山,到達目的地後馬上報告司令官。”
武田太郎點點頭,轉過身再次仔細看著牆上的地圖,用手一點一點劃過,心裡計算著森田隊趕過去的時間。
外間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刺耳突兀,剛剛安靜的夜晚再次騷動起來。除了輕寒,屋裡其他三人的心再次高高提起,莫名的不安再次襲來。今夜的壞消息接二連三,他們的小心臟再也承受不起壞消息了。
山下快步去外間接電話。
山下接完電話進來報告:“是錦州來電,詢問物資被劫一事。”
武田太郎此時已經冷靜了許多,走到沙盤前站定,目光在牛頭嶺和狗牙子山之間來回穿梭。
片刻之後,武田太郎抬頭看一眼三人,抬腳往外走去。
武田太郎坐在辦公桌後,酒井和山下不敢坐,筆直的站著,輕寒自然也不能坐,站在一邊。
武田太郎的目光冷冷的在三人身上來回移動,淬了冰一般。
許久,武田太郎開口:“狗牙子山上的抗聯是如何知道這批物資今日發貨?如何知道是發往北平的?”
原本就臉色陰沉至極的酒井聽了武田太郎的話,抬頭看一眼輕寒。
輕寒麵色淡淡的,迎著酒井的目光不動聲色。
武田太郎的目光從酒井身上移到輕寒身上,腦子裡轉了又轉。
軍部的電文是昨天中午收到的,除了武田太郎和山下,隻要收發電報的人知道,連酒井都不知道這批物資是發往北平的。耿輕寒沒有機會看到那份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