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趙會長一語不發回到賽西施的房裡,站在床邊默默看著熟睡中的人,突然咧嘴一笑。上床躺下,不一會兒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賽西施睜開眼睛,悄悄拍拍胸口,提心吊膽的大半夜,這會兒才敢放心的睡覺。
過了正月十五,這年就算過完了。西十街雖然沒了往日的繁華喧鬨,但依舊是奉天城最熱鬨的街道。儘管日本兵和警察一茬接一茬來,但老百姓還得過日子,吃飯穿衣哪樣都不能耽擱。為了活著,該乾嘛還的乾嘛。買賣還得做,洋車還得拉,莊稼還得種。
還沒出正月,賽西施就如願住進了趙會長給她買的小院子。
小院子不大,勝在精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紅依舊跟過來伺候。賽西施說用慣了,換了人做事不妥貼,自己如今身子重,肚子裡的這團肉貴重,不能有個閃失。
小紅扶著賽西施下了洋車,挺著根本沒有的肚子走進小院子。
賽西施媚眼掃了一圈,暗自撇撇嘴。這麼小的院子,也好意思拿出來?
院子裡提前雇了兩婆子,一個做飯,一個打掃。小院子搭理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院門開著,兩婆子知道今兒這院子的正主兒要入住,一早就打理清楚,這會兒伸長脖子就等著人來了。
小紅隻一眼就喜歡上了這乾乾淨淨的小院子。喜笑顏開的跟賽西施說:“還是趙爺心疼姑娘,這院子多好啊。”
賽西施不愛聽,敷衍著懶懶的點點頭,腳下慢慢悠悠往裡走,心裡卻想著不可告人的心事。
一想心事,賽西施冷不丁就精神了,一掃懶洋洋的模樣,急聲說:“出去,先出去。”
小紅一臉茫然。
“出去,乾啥去?”
賽西施沒法說,回身直往外走。
站在院門口,賽西施左看看右看看,啥也沒看出來。心裡想著,那人不會就在這附近吧?
小紅低聲問:“姑娘是怕那人就在跟前?”
賽西施一甩帕子,收起眼裡的好奇,彆扭著低聲說:“我才不怕,又不是乾啥虧心事,不就演戲嗎?姑娘我天生就是乾這活兒的。”
小紅彎彎眼睛低聲說:“那人能信嗎?”
賽西施原本高漲的情緒瞬間有些低落,歎口氣說:“信不信有啥用?難道你有辦法離開牡丹樓?”
小紅神色一灰,搖搖頭瞪著眼睛:“我連爹媽要賣我都沒辦法,哭著喊著還是落得被賣的下場。要不是姑娘,要離開牡丹樓,這輩子連想都不敢想。”
賽西施歎口氣:“是啊,誰叫咱托生在窮苦人家?怨不了爹娘,隻怨命不好。好了,彆提那些個不痛快的事。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剛兒說到哪兒了?對了,就是沒了牡丹樓,還有趙會長,放開讓咱跑,也跑不出去多遠。”
“姑娘,那人可答應了,隻要演的好,就送咱離開奉天城,保準誰都找不到。”
賽西施笑笑:“要不是衝著這,我能答應?趙會長是誰?可著這奉天城,他要是想讓誰三更死,不出五更,指定死。”
小紅一哆嗦,眼睛瞅著那兩婆子就不對了。扶著賽西施的手就跟要掐人似的,疼得賽西施一吸氣,氣惱的斜一眼小紅,低聲罵到:“有點出息行不?要是壞了姑奶奶的事,第一個就把你賣到那下等的窯子裡。沉著點氣,倆婆子就能嚇死你,還跑啥路?”
小紅嘻嘻一笑說:“我不也是怕這倆婆子是趙會長派來監視咱的嗎?”
賽西施昂起頭,挺了挺肚子說:“怕啥?如今我金貴著呢。對了,馬大夫那說好了?可彆出啥幺蛾子。”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正房裡。小紅張了張嘴沒說啥,倆婆子過來見了禮。賽西施推說自己累了,要歇著,讓倆婆子該乾啥乾啥去。
倆婆子一走,小紅急呼呼的就要說,賽西施一把捂住小紅的嘴,附耳低語:“剛兒還說怕是監視咱的,這就忘了?悄默聲的瞅一眼,走了沒?”
小紅無聲的點點頭,賽西施鬆開手,坐在炕邊。
小紅把門開一條小縫,左右看看,輕輕關上門,躡手躡腳走過來說:“走了。”
“嗯,走了就好。快說,馬大夫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