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爺開口,曼妮手指著陶雲厲聲說:“滾,讓她給我滾出去。”
柳姨娘麵不改色,扒拉開兩人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陶雲的手猛的一空,有些不知所措,抬起濕漉漉的雙眸向不散求救。
不散黑了臉,瞪著曼妮大聲說:“曼妮,你的教養呢?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憑什麼讓她滾?”
一屋子的人神色各異。
老爺黑著臉,太太驚詫,晴姨娘不安,輕寒冰冷,雅子莫測,西風不可思議,大管家福伯恍然大悟,耿二不明所以,菊花擔憂,牡丹縮著,其他下人屏住呼吸垂下頭立著。
曼妮突然發了狂,動作粗魯的推開椅子離開飯桌,快步走到不散麵前:“三哥,你是故意的?”
不散黑著臉:“曼妮,我咋就故意了?我就不明白了,我想要一老婆,礙著你啥事了?”
西風忍無可忍的張口說:“不散,你彆過分。”
不散看了西風一眼,冷笑著說:“咋滴,非得二哥不要的我才能娶?”
這話一出,柳姨娘便知道要壞事。
果然,太太登時臉色更加蒼白,咳的止不住。老爺鼻子都氣歪了,這是真氣的。老爺真想起身大罵,耿二極有眼色的伸手扶住老爺,實際上手下用勁壓著老爺。
原本福伯和耿二還不明白老爺裝病,為啥要瞞著家裡人,這會兒才看明白,其實防的就是三少爺。
三少爺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眼裡壓根就放不下老爺。
老爺這會兒那個恨呦,隻能喘著粗氣,瞪著輕寒。
輕寒目光利劍般射向不散,不散後脊背一涼。
曼妮抬手抽了不散一大嘴巴子。
“耿不散,這世上女子千千萬,張鴻民不要的破鞋,你上杆子的要。你是給誰沒臉呢?”
曼妮話一落地,屋子裡的人全都變了臉。原來不是大小姐蠻狠,實在是三少爺不講究。
老爺子氣的直捶桌子,太太驚的忘了咳嗽,柳姨娘也驚詫的瞪著陶雲。晴姨娘二話不說直接起身,衝過去對著陶雲就吐口水:“呸,什麼玩意兒?什麼香的醜的都敢進耿家,也不怕臟了耿家的地兒。”
不散沒想到曼妮真敢說出來,一時也有些慌張,捂著臉楞楞瞪著曼妮。
陶雲心裡譏笑著不散,麵上卻委屈極了,抬起淚汪汪的眼睛,膽怯的開口:“對不起!對不起!曼妮,當初我不知道……若是知道鴻民已經成了親,我不會……不會……對不起……嗚嗚嗚……我跟三少爺是真心相愛的……不散……不散?”
不散看看老爺子氣的黑沉沉的臉,輕寒陰冷的目光,西風氣勢洶洶的模樣,突然就沒了才剛兒的勇氣,唯唯諾諾的開口:“我……我……不知道……”
曼妮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冷聲質問:“彆告訴我你不知道,好,好,現在知道了,讓她滾,馬上、立刻,滾出去。”
“曼妮,今兒過節,你消消氣,消消氣。”
“耿不散,今兒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輕寒微微皺起眉頭,當初捉奸在床也沒見曼妮這般,今兒這是怎麼了?
輕寒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關節,不散最近小動作頻繁,陶雲死心塌地的為雲子做事,雅子又虎視眈眈坐在身邊。
曼妮這是故意的,蠻狠囂張的耿府大小姐,眼裡的確不揉沙子,趁機把陶雲這個日本特務的狗直接堵在耿府門外,最好不散也跟著一塊滾出去,耿府怎麼著也能清淨清淨。
想通了其中關竅,一直沒說話的輕寒開口了,嗓音低沉陰冷:“三弟,送陶小姐出去。”
不散為難的看一眼輕寒:“天已經黑了,雲兒一女孩子怕是不安全。”
西風嗤笑:“三弟倒是個憐香惜玉的。”
輕寒沒理不散,揚聲叫:“石頭。”
“大少爺,我在。”
“去大門上替陶小姐叫洋車。”
“大哥……”
“三弟,今兒是家宴。”
不散張了張嘴,終是沒敢多說。
陶雲心有不甘,但這屋子裡沒有一個人替她說話,就是她整日裡挖空心思討好的柳姨娘也跟老僧入定般,頭都沒抬,眼風都沒給一個。
陶雲隻能繼續裝,含淚輕聲告退,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嬌弱,仿佛隨時隨地都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