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那天回來後告訴他,今年茶葉的質量不錯,價格並沒有比早春時候的烏牛早茶低多少,炒製後的乾茶也有四塊錢一斤,林臻差不多每天平均下來能炒個八斤左右,所以短短一周時間,他們已經賣了兩百多塊錢。
有錢了倆人都高興,隻是高興背後的代價就是日漸消瘦的身體和眼睛下麵的一片烏青。
然而現在實在是太忙了,就算有錢了也沒時間好好犒勞自己,隻能等著忙完後再買點好菜好肉了。
他們自家的茶樹采完了,就得上隔壁兩家的茶地,陳虎抽空陪著紀淙哲一道上山給他指路,幸好他家茶地跟楊大爺家的挨著,省去了不少時間。
等到第二周的最後一天,紀淙哲結束采茶,而林臻在今天晚上去過茶市,也徹底收工。
所以在淩晨的時候紀淙哲也跟著他一塊出門了,他倆準備在賣完茶葉後,到集市上買點物資。
嚴岑早在幾天前就不去雙彩鎮了,他家的茶葉全賣光了,所以這些天林臻都是獨自趕路。
今天有了紀淙哲陪著,他明顯很高興,一路上連話都說了不少。
“我打算把這周賣茶的一半錢給楊大爺和陳虎他們,這周能賺錢全靠他們地裡的茶葉。”
紀淙哲點頭讚同“我沒意見,這錢該給他們。”
林臻又說道“另外買包桂圓乾,送給那個木匠老師傅。”
紀淙哲咧著嘴笑“你看著辦,你決定就好,不用跟我說。“
林臻深深看著他,問“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我?我暫時想不到,要不,咱們早上在鎮上吃早飯吧?”
“好。”林臻滿眼笑意。
紀淙哲跟林臻來到茶市門口,一如既往,門還沒開就擠滿了人,他倆又在中間被擠成豆腐乾。
林臻略微側頭問身後的紀淙哲“要不你先去包子鋪等我吧?”
“哎沒事,一個人去那吃多無聊,反正也不差那麼點時間。”
“你要不要靠著我休息會?”
紀淙哲嚴重睡眠不足,這會站的時間久了,確實有點打盹,他閉上眼,把額頭抵在了林臻的後背上。
又繼續站了大半個鐘頭,茶市終於開門了,紀淙哲在這一秒見證了林臻巨大的變化,記得三月初第一次跟林臻來茶市,他還扭扭捏捏不願淪為跟這些橫衝直撞的人一樣。
而這一刻,紀淙哲甚至還靠在他的後背,都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感覺額頭驀地一空,林臻跟閃現似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潮裡。
等到林臻賣完茶葉出來,紀淙哲都還有些怔愣在原地。
他訥訥地看著林臻,要不是這張臉依舊清冷矜傲,說他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民也不為過。
紀淙哲驚歎“林臻,你開掛了吧?我簡直都不敢相信剛竄得跟野豬一樣的人是你。”
林臻窘道“沒辦法,要是晚進去,又得繼續在裡麵擠半天,而且茶商收的差不多了,就會壓價。”
他說完,掏了掏口袋,摸出幾張紙幣給紀淙哲看“今天賣了三十五,走吧,我們去吃早飯。”
紀淙哲看了眼錢,又看著林臻燦若星辰的眼睛,這一瞬間,他覺得,日子在越變越好。
有米有油還有錢,有一座可以遮風擋雨的屋子,更有一個人和他共患難進退。
天蒙蒙亮,包子鋪前就站了不少跟他們一樣賣完茶吃早飯的人,煤爐上的蒸籠一屜屜疊得半人高,彌漫的熱氣消散了清晨的涼意。
鋪子老板忙得不可開交,他一邊麻利地將麵條擀成長條,兩隻手拽著兩頭輕輕一扭丟進油鍋裡炸,一邊招呼林臻他們自己找位置坐下。
屋子裡頭坐滿人了,他倆就在外麵找了張矮桌,問老板要了兩根油條和兩碗鹹豆漿,紀淙哲還要了一屜小籠包,林臻拿著小碟子去裡邊倒了點醋。
沒一會兒,老板就給他們準備豆漿了,兩隻高腳腕裡倒點醬油,撒些蔥花,拎起長勺往大桶子裡乳白色的豆漿舀滿,一碗一勺,立即把醬油衝散,跟豆漿均勻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邊的小籠包每一隻都是又小又胖,表皮麵粉裹得多,在高溫下蒸熟後迅速膨脹,咬一口有麵粉的鬆香又有摻了蔥花的肉香,連醋都不用沾,絲毫不膩。
一屜小籠包八隻,豆漿還沒喝完,倆人又叫了一屜,這頓早飯吃得前所未有的心滿意足。
淩晨出門急,忘記帶事先寫好的清單,林臻隻能一邊逛一邊回想。
“紅薯土豆的種子,再買點鹹魚乾豬肉,還有西瓜苗……”
“還有瓦罐!“紀淙哲提醒。
“哦,對,瓦罐。”
紀淙哲又問“買紅薯土豆種子乾嘛?”
林臻“反正地裡能種,那就什麼都種一點吧,而且紅薯和土豆我們上山的時候也好帶。”
他們還是去了之前賣筍時隔壁的攤主那,攤主還關心問了句,之前送他們的油菜花長得好不好。
這次攤主又送了他們一些玉米種。
他們買好了種子,全都放進袋子裡,又去旁邊乾貨攤位買了幾根又長又大的鹹魚,至於為什麼買鹹魚,主要還是因為高山村離雙彩鎮太遠,新鮮的葷菜幾乎很難見,所以得多備一點。
紀淙哲見攤位上的香菇乾品相不錯,捏起一隻放鼻前嗅了嗅,香氣濃鬱,於是又買了些香菇乾。
雖說現在是四月份,但鎮上有幾家鋪子還是有賣冬天的一些衣服,隻是少且價格又貴。
這邊人幾乎都是自己買布料找人裁,又或者買些便宜的毛線團自己回家織。
一件鋪子裡售賣的冬天毛線衫價格,用毛線球都可以織四五件毛線衫和兩雙毛線鞋了。紀淙哲和林臻雖不會打毛衣,但還是猶豫了,於是買衣服這事改天再說,反正現在還早。
“哦對,我差點忘記買一樣東西。”臨走時,紀淙哲一拍腦袋,又往街道兩邊四處尋。
“買什麼?”林臻見他左右亂逛,好奇問。
“給你買護手霜。”
紀淙哲從街頭到街尾逛了一大圈,終於在一家雜貨店裡找到了,他問老板有沒有擦手用的。
老板從櫃台下取出一隻透明塑料殼包裝的小玩意,五角錢一支。
頂端又細又長,底部一個大肚子塑料球,裡麵是透明液體。
“甘油。”老板說“卡塞露,便秘的時候可以用,擦手擦臉都行,按你說的平時家裡要炒茶葉,用這個最好了,他們都是用的這個,比麵霜強。”
“………”
“………”
紀淙哲為了林臻的纖纖玉手,果斷買了兩支,看著林臻嫌棄的臉色,不情不願地掏錢,他安慰林臻“沒什麼,好用就行,聽說炒茶葉的手冬天容易生凍瘡,你就忍忍啊,反正不擦嘴就行了。”
買完後,倆人一邊走一邊算著今天的開銷。
“種子花了四塊,鹹魚六塊,香菇乾兩塊五,還有卡……甘油一塊錢,早飯吃了兩塊,今天總共花了十五塊五。”
紀淙哲聽林臻說完,又開始心算他口袋裡加上家裡頭的錢“兩周茶葉賣了……四塊錢一斤,一天八斤,一周二百二,兩周四,四百……你兜裡剩……今天賣了三十五,哦,早飯,早……減去十五塊….….”
林臻見他算的這麼辛苦,跟個神棍一樣兩隻眼睛都要翻上天去了,他哭笑不得,直接幫紀淙哲算出了答案。
“現在我們的全部資產是四百三十二塊五。”
紀淙哲惱道“靠,我又不是算不清,就是慢了點而已。”他嘖道“四百多塊錢,按我們兩個從前的過法感覺都可以花兩年了,這麼多錢,一下都不知道該怎麼花了。”
他又激動道“靠!這麼多錢!我們發財了啊林臻,咱們再回去逛逛,把那三十多一件的棉襖給買了!”
林臻提醒他“上周賣的兩百多塊錢的茶葉還得給隔壁兩家一百塊錢。”
紀淙哲瞬間泄氣“那,那行吧,先把錢給他們。”
“不過。”林臻指了指紀淙哲快要遮住眼瞼的頭發“我們今天都去剪個頭發吧。”
這邊沒理發店,倆人打聽了一路,才在一條小巷子裡找到了據說祖傳好幾代的老字號,他們到的時候,剛好有家長帶著孩子剪了個學生頭出來。
在這邊理發彆想要多好看,女的一律齊額劉海,小孩一律學生蘑菇頭,男的全都平頭,剃得乾淨平整就算完事。
所以紀淙哲跟林臻也無所謂了,他們接下來還得忙農活,總不可能十天半個月就過來修一次頭發,乾脆隨了大流。
剃完後,兩個人盯著對方的腦袋都差點笑死,跟個勞改犯似的。
尤其是林臻,一張清傲冰雪的臉,配上這麼個頭,紀淙哲摸著下巴打量,嗯……美貌倒沒減半分,就是真他媽滑稽。
林臻見他笑個不停,惱道“彆笑了,你不也一樣嗎?”
“我怎樣?”
紀淙哲挑了挑眉尾,他本身眼尾就略微上揚,一股風流勁,現在沒了頭發遮擋,就更加明顯了。尤其當他露出玩味的表情時,風流裡又透出些痞氣。
可林臻卻莫名聯想到了倆人之前互相幫忙,他在床上的一幕,那個時候,紀淙哲上揚的眼尾卻成了極其性感的特征。
林臻神遊地連耳根都紅了,他急忙掩飾,邊快步朝前走邊硬邦邦地懟紀淙哲“你現在跟個流氓一樣。”
紀淙哲愣了下,接著邁開長腿緊跟上去,笑得十分下流,他欺近林臻,重重地抓了把他的屁股,驚得林臻瞪大眼睛,慌亂張望四周。
“你,你乾嘛?”
紀淙哲嬉皮笑臉“你不是說我流氓嗎?那我就流氓一下唄。”
林臻紅著臉低斥“彆鬨。”
紀淙哲歪著頭看他的臉“那行唄,既然你嫌我流氓,那以後~”
他故弄玄虛地停頓了下,果然林臻急了,盯著他問“以後什麼?”
紀淙哲佯裝遺憾地聳聳肩“以後咱們就不乾那流氓的事了唄。”
林臻急忙抓住他胳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現在在大街上……”他聲音逐漸變小“等回家。”
紀淙哲忍不住笑,擠兌道“還說我是流氓,你不流啊?哦對,我是明著流,你是暗著流,我們倆都是流氓。”
林臻被他說的無地自容。
回去時路過豬肉攤,他們又買了豬肉,加上理發,現在全身家當還剩下四百二十來塊錢,走了三小時的路,到高山村已經下午兩三點了。
正巧今天下午隔壁兩家沒出門乾活,都坐在廊簷下嘮嗑,看見小兩口回來,大夥都圍上去看他們今天的收獲。
林臻去了二樓,從抽屜裡取了兩張五十塊,跑下來遞給隔壁兩家,隔壁兩家全都一怔,接著展開了一場農村非遺文化,推搡。
楊大娘“林臻小紀,你們這是做什麼?好好地給我們錢乾嘛?”
紀淙哲“楊大娘,我們不能白采你們的茶葉,這錢收下吧,要不然我跟林臻兩個都不安心了。”
楊大爺“收什麼收,我們的茶地不采也是荒著,你們小兩口天天這麼辛苦,哪有把錢給我們的道理。”
陳虎“林臻你這就見外了,我爸媽走的早,我以前可沒少在你家裡蹭飯吃,你這麼做可沒把我當哥。”
林臻“不是,虎哥,收下吧。”
楊大爺甚至動了氣,見林臻還執迷不悟往他口袋裡塞錢,他直接把五十塊錢扔地上。
楊大娘趕緊勸說“你大爺就這個脾氣,他把你們當小孩子,哪有跟小孩拿錢的,難怪你大爺會生氣,我都要生氣了。”
最終紀淙哲和林臻還是沒能把錢送出去,隻能想著後頭買點吃的用的,想必他們總不會拒絕了。
本來打算回來先補個覺,但現在看也快傍晚了,倆人就索性再熬一熬,吃過晚飯再休息。
既然采茶季結束了,炒茶爐放在屋子裡也占地方,他們的屋子,三家挨著,共用一條廊簷,但陳虎的屋子比另外兩家都大,一樓麵積一樣大,就是二樓,他家做了兩間房。
所以林臻的屋子和陳虎的屋子中間,一樓還隔著一間房的麵積,相當於是沒有牆和門,兩家中間凹進去一塊麵積,平時用來堆放些雜物,農用工具,甚至還有搖穀殼的“穀風車”和打稻機。
而碰上喪事,這個位置又會被他們用來停屍和祭祀,林臻那個老爹就曾在這裡停了好幾天。
小兩口把炒茶爐也搬到這個小祠堂,這樣一來,他們逼仄的屋子勉強又寬敞了些。
林臻去小店買桂圓乾送木匠老師傅去了,紀淙哲嫌燒晚飯太早,王小燕就喊他幫忙兩隻手撐一下毛線,她好纏成毛線球。
紀淙哲不解問“這才四月份,你就開始織毛衣了?”
王小燕笑道“早點織嘛,後麵還要農忙,織到冬天也可能織不了幾件。”
“哦。”
“小紀,你們不織嗎?”
紀淙哲慚愧道“我跟林臻哪會這個啊,而且,這女孩子乾的事,我跟他兩個大男人怪不好意思的。”
陳虎正好過來“我都會織,你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紀淙哲看著陳虎五大三粗的模樣驚呆了,他都沒眼想象這麼個大塊頭的男人織毛衣會是什麼樣的滑稽場麵。
王小燕“是呀,毛線多便宜啊,誰家一年到頭能去鎮上買新衣服的,還不都是自己織。”
紀淙哲讚同“這倒也是,今天我跟林臻去問了家店,裡頭一件棉襖都得花三十來塊錢。”
王小燕纏好毛線球,見紀淙哲動搖的樣子,她興致大發,說要教他織毛衣,結果教了一會,紀淙哲勉勉強強算是看了個半懂。
王小燕又換了根鉤針,說這個比織毛衣簡單,她演示幾遍給紀淙哲看,看得紀淙哲連連點頭叫起“這個好,這個簡單!”
於是王小燕就給了他一個毛線球讓他在旁邊鉤著,陳虎還時不時幫著指點。
“小紀你學的好快呀,等你熟練了再學織毛衣,以後可以給林臻做衣服呢。”王小燕欣慰道。
於是,當林臻送完桂圓乾回來,看到的就是紀淙哲坐在板凳上,低著頭,一隻手飛快地鉤毛線,刹那間,他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紀淙哲這個人了。
紀淙哲見林臻回來了,就把毛線球還給王小燕,打算做飯去。
倆人進了屋子,紀淙哲就說改天再去趟鎮上,他們也買毛線團來自己打毛衣,順便送些毛線給王小燕和楊大娘她們。
紀淙哲去年從小老板那搜刮的半包煙,他精打細算還沒抽完,今天抽上了,於是這句“林臻,到時哥也給你織一身毛衣。”
是在他叼著煙的時候說出來的,林臻腦子裡瞬間浮現了紀淙哲大爺似的叼著煙打著毛衣的情景。
晚飯切了點鹹魚乾蒸了,剩下的跟其他幾條魚乾掛在樓梯間的繩子上,又把香菇乾泡發了,點燃煤爐跟五花肉燉了一鍋,今天晚上算是好好地犒勞了下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像前段時間那麼操勞了。他們隻需要把買來的種子都種上,把秧插了,基本上就偶爾去除個草,總之,算是清閒下來了。
兩個人因為茶葉生意,作息錯開,所以有大半個月沒同床共枕過了。
今天雖然挺累,但他們還是很默契地都洗了個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精神來了呢?
果然,紀淙哲躺在床上,看見林臻洗完澡上樓後,先去翻了下大木櫃,接著抓著塊毛巾過來了。
紀淙哲明知他要做什麼,可還是壞笑著調侃他“你想乾嘛?”
林臻訕訕笑著,一邊上床一邊低聲說“你知道的。”
“我可不知道,你不說我就睡了啊。”
林臻上床後摟住紀淙哲的腰,貼近他,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他,害羞道“耍流氓。”
紀淙哲樂道“你小子!”
現在天氣熱了,被子裡他們都悶不住,尤其是在這種時刻,極其容易出汗。
紀淙哲就掀了被子,結果林臻灼熱的視線在掃到他的膝蓋時,怔住了,隨後眼內的熱度逐漸消散。
半個月前摔的腿,到今天還有些痂沒掉,而掉了的那一塊形成了一塊跟皮膚顏色不一致的疤痕。
林臻皺眉問“這傷哪兒來的?”
“哦,沒事,就前陣子摔的。”紀淙哲滿不在乎地說著,手指頭去摳了摳結痂,卻被林臻按住。
“前陣子摔的……”林臻盯著這塊幾乎霸占了整個膝蓋的疤痕,可見當時紀淙哲摔的有多嚴重。
“是采茶的時候嗎?”
紀淙哲瞧見林臻的眉毛擰得像條解不開的結,仿佛這疤痕長在他身上似的,就輕拍了下他的手,寬慰道“害,沒事了,就那天不是下雨嘛,天又黑地又滑,我早上走路沒專心看,不小心就給摔下坡了,你彆擔心了,我現在不挺好的嘛,又不疼,你彆苦大仇深著臉了。”
林臻沉默著,手指小心摩挲著膝蓋上的疤,他的心臟伴隨著紀淙哲剛說的每一句話而產生割裂的鈍痛感。
“怎麼沒告訴我?”
紀淙哲又“害”了聲“這有什麼好說的,說了不是平白給你添堵嗎?再說了前陣子那麼忙,你炒茶炒的昏天暗地,那總得有個人上山去采茶吧。”
林臻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凝視著紀淙哲,這個人去年還懶得乾活做家務,一件事情都得他催著提著才願意動。不過短短半年時間,這個人卻能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
家。從前林臻對於和紀淙哲荒謬地結婚組成家庭,非常迷惑。而如今,他再想到這個字,居然覺得自然而然,似乎已經刻進骨髓了。他不清楚從什麼時候起,自然而然把紀淙哲當成了最親近的家人。
紀淙哲受傷這件事,除了令他心疼之外,更是打擊到了他。他理所應當認為自己就該讓他好好的,他並沒有把紀淙哲當成女人,可他身體裡本能的占有欲和雄性基因卻在時刻提醒他,他應該給紀淙哲一個安穩的生活。
可現在他失職了,他仿佛明白了自己複雜的情緒,是心疼,懊悔以及自負。
一瞬間,林臻難受地說不出話,難受得連喉嚨都在發酸發痛,他摟過紀淙哲,將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
“怎麼了?”紀淙哲拍了下他的後背“我都說了我沒事。”
林臻不說話。
紀淙哲怔了怔,問“你不會是在哭吧?”
林臻在他頸窩裡搖了搖頭。
紀淙哲抬起他的臉,笑道“還說沒哭?眼睛都紅成兔子了。”
林臻歎了聲氣。
紀淙哲明白他是擔心自己,說實話,林臻能為他哭,他已經夠感動了。隻是麵對女人哭,他還能哄一哄,麵對男人哭,倒真有點手足無措。
可見林臻情緒這樣低落,他還是絞了半天腦汁準備哄哄。
結果他一開口,林臻當場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繼續憂鬱了。
“哎,那你還要不要耍流氓了?”
林臻哭笑不得“你讓我先緩緩好嗎?”
“那要麼改天再耍?”
“就今天。”林臻果斷道。
這下輪到紀淙哲哭笑不得“那,行吧行吧。”
他倆互相幫忙一共也沒幾次,尤其前陣子那麼忙,所以距離上一次都隔了大半個月。
不過從後麵一次,紀淙哲算是看出來了,林臻這小子似乎越來越不滿足於熱吻或擁抱。尤其是今天,剛哭完沒兩分鐘就恢複好了狀態。
吻的太過熱情,以至於紀淙哲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刺痛了,他心想,自己前陣子教林臻的吻技全白瞎了。
最令他蛋疼的是,林臻的手現在是越來越放肆,掐摸他的腰還不夠……
終於紀淙哲一把按住了屁股上的手,喘著氣兩眼直瞪“你乾嘛呢,亂摸什麼呢?”
林臻同樣喘氣,他咽了咽唾液“我……”
“你什麼你?”
林臻咬了咬嘴唇,忐忑道“紀淙哲,我……我可不可以……”
紀淙哲一愣“可以什麼?”
林臻結巴道“就……就,和我睡……”
他實在想不到更優雅文明的措辭了,也怕太過優雅文明生怕紀淙哲聽不明白而誤事,可是這句話說完後,自己的臉就已經燒起來了。
紀淙哲聽完後,整個人都“嗡”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盯著林臻,再不確定自己耳朵似的問了句。
“睡你啊?”
林臻一怔,琢磨了幾秒後,覺得這句話似乎也沒毛病,他點點頭。
紀淙哲覺得自己腦袋裡都炸開了煙花,尤其燈光下林臻一副純情又害羞的模樣。
他瞬間興致高漲,同時也緊張地微微冒汗,他沒想到林臻能對他好到這種程度,差點感動得老淚縱橫,再一想,要是他真跟林臻這樣了,那以後的生活還是相當有盼頭的。
於是他踟躕道“呃……你真想那個啊?”
林臻緩緩睜大了眼,訥訥點了點頭“嗯……”
紀淙哲抓了抓自己短短的發茬,縱然臉皮厚如他也難得害羞了一回“也,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身邊朋友倒是這個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反正沒試過,我怕到時候我那啥…….站,站不起來……”
他說著說著就尷尬地掩嘴輕咳了聲“要不,試試?”
林臻又跟呆雞似的重重點了點頭。
兩分鐘後……
紀淙哲頭一次氣得在床上抽煙,他狠狠地瞪著一臉鬱悶無辜的林臻。
“紀淙哲……”
“你他媽彆叫我!”
林臻閉緊了嘴,憋屈地望著他。
紀淙哲抽煙的手都在氣得發抖,緩了好久才逐漸平息怒火,他真想破口大罵,但又怕打擾到鄰居,於是隻得壓著聲音。
“你他媽不是說讓我睡你嗎?你他媽往我身上亂戳什麼?”
“我以為你懂我的意思。”
“懂個屁!”紀淙哲吐出一口氣“行了,我不想跟你計較,打架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你要是還想繼續跟我相安無事,那就好好睡覺!”
“紀淙哲……”
紀淙哲掐滅煙,扔到地板上,接著裹起被子。
林臻就在一旁看著他坐了十幾分鐘,最終他躺下來抱緊紀淙哲,輕聲問道“我剛剛擰疼你胳膊了嗎?”
紀淙哲真想嗬嗬他一臉,這小子見他不肯,當時還想強來。
好了,友儘了,林臻對他再好也沒用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臻賠了許多不是,可紀淙哲依舊不理他,最後他實在無能為力,隻得又坐起來靠在床頭發呆。
現在的天氣,晚上還是有些涼意的,紀淙哲都打了一回盹了,他轉過身見林臻還坐著,兩條手臂冰涼冰涼,又不免有些心疼。
他推了推“不睡覺坐著乾嘛呢?”
“你終於理我了。”
紀淙哲“……我這人不記仇,這事就算過去了,你快睡。“
林臻垂下眼睫“紀淙哲,我覺得我是喜歡你的。”
今天晚上,紀淙哲覺得自己遭受了許多精神刺激,尤其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他差點整個人從床上蹦起來。
林臻又認真地看著他說了一遍“所以剛剛很對不起,我控製不住自己對你的反應,但我絕對沒有羞辱你的意思。”
紀淙哲怔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你,你小子是沒談過戀愛雌雄不分了吧?”
林臻無語了一下“我看起來很愚蠢?”
“那倒不是,你看起來相當聰明。”紀淙哲皺了皺眉“隻是我沒搞懂,你喜歡我什麼?喜歡我風流倜儻英俊帥氣?你是同性戀?”
“……….”林臻額角跳了跳,歎氣道“我不是同性戀,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喜歡你,但應該不是以上你說的那些。”
“我也不是個同性戀啊,平時咱倆親個嘴抱一下又或者互相幫忙一下,我倒無所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需求很正常。”紀淙哲撇了撇嘴“那個,我接受不了,除非你給我上,我能接受。”
“………”林臻覺得自己要心梗過去了。
“你看,你自己都接受不了,算了睡覺。”紀淙哲又躺了回去。
沒一會兒,林臻也靠了過來,他抱著紀淙哲,在他後背低聲說話“我不是接受得了,接受不了這個問題,我隻是沒試過,所以不確定……”
“那你要不就今天試試?”
“………”林臻繼續沉默。
“談不攏?那算了,睡覺。”
直到紀淙哲瞌睡來了,迷迷糊糊中林臻又把他搖醒了,他貼著自己的臉細細密密地吻著,又把紀淙哲心裡的火給撩了起來。
這小子,看樣子今晚是不想放他睡覺了。
“紀淙哲,我們以後還要過一輩子呢。”
“………”
“紀淙哲,你就讓讓我吧……我從來都沒有過,特彆好奇那是什麼感覺,從前我也不會老去想,可後來你經常戲弄我,在我麵前說,我就忍不住會去想……”
其實紀淙哲覺得自己很難抗拒林臻這副乖巧的樣子,尤其是現在這樣一邊小心翼翼討好自己,一邊又委委屈屈。
“你還記得去年過年時候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嗎?”
紀淙哲想了想“過年我說了什麼?”
“你說,林臻,你想帶著處男身進棺材嗎?你不覺得很遺憾嗎?”
紀淙哲一愣“我說過這個嗎?我怎麼覺著好像不是這句話吧?”
林臻“你說過,就是這句。”
“是嗎?”
“嗯。”林臻抱著他,把額頭抵著他的後脖頸,像是期待又遺憾再帶了絲不易察覺撒嬌的語氣道“紀淙哲,我不想帶著遺憾過一輩子……可我現在隻有你了。”
“………”紀淙哲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林臻,一時間他真被說的頭腦有些發懵了,片刻後他閉上眼長歎了聲氣“唉——行吧,不過我醜話說前頭,不舒服了就停,聽到沒?”
林臻的血槽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迅速回滿狀態,他轉過紀淙哲的身體,按捺不住的緊張激動“好。”
拉燈——
作者有話說:
等我恢複血槽碼下麵章節,懂的都懂哈。
感謝在2023-10-02 00:51:48~2023-10-04 00:55: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對方正在輸入中17瓶;23400609 10瓶;是GG啊8瓶;RidecceH 4瓶;月色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8章
片刻後……
看著還未喘勻氣坐起來的林臻,紀淙哲愣了愣,他現在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完全沒有從剛剛激烈的戰況裡回過神來。
他怔怔地摸了把屁股,抬頭問“不是吧,這麼快?”
林臻漲紅了臉,他覺得紀淙哲接下來又會擠兌嘲笑,他也不想這麼快,奈何身體實在無法被意誌力掌控。
於是尷尬道“處男好像都這樣吧?”
紀淙哲噗呲笑道“你還挺清楚的。”
林臻彎起嘴角,躺下來挨著他低聲問“那你剛剛有沒有一點舒服?”
紀淙哲挑眉睨他“你要聽實話?”
林臻點頭。
“開始不咋的,後麵確實有幾下挺舒服的,但我剛舒服你就完事了。”
“………”
“好了。“紀淙哲拍拍他的胸膛“你的處男也破了,我也完成任務了,快去給我弄熱水,不然讓我今晚怎麼睡。”
林臻低頭看了眼,這一眼看完,整個人又不行了。
見他沒動,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紀淙哲推了把催促道“乾嘛,沒吃飽啊!”
林臻抬起眸,訕訕道“剛太快了,忘了感覺。”
“操!你他媽豬八戒吃人參果呢!”紀淙哲罵道。
“紀淙哲……”林臻搖了搖他的肩,眼睛往下掃,他踟躕道“要不……趁,趁現在還沒乾,我們再來一次吧?“
紀淙哲氣的笑出聲“你小子倒挺能循環利用的。”
林臻捏準了紀淙哲的脾氣,且總是有辦法軟磨硬泡外加扮可憐叫他心軟,於是稀裡糊塗地又給了他一次。
紀淙哲覺得自己也是皮厚,甚至過程中還覺得自己適應能力超凡而沾沾自誇,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居然從中得出了趣味,他這個人一旦爽了,也就沒那麼計較誰占據主導位置,更何況,光躺著還能獲得快樂。
這個地方彆說戴套了,就算是避孕套都不見得哪裡能買得到,於是結束後,紀淙哲就一腳踹著林臻,讓他趕緊去倒熱水端臉盆。
大晚上再洗澡也麻煩,隻能洗個屁股。
洗完後,林臻又匆匆下樓把臟水倒了後,神清氣爽地躺到床上抱著紀淙哲。
“這一次時間長嗎?”
聽到林臻討誇,紀淙哲鼻子裡哼笑了一聲“要是讓我來,我時間能更久。”
其實他就是說說,沒有人比他此刻更了解林臻的時長了,因為他整個人都累癱了,尤其是兩條腿。
這兩條腿等到第二天醒來時,後遺症更嚴重,他起床下地穿鞋的時候,都差點軟的跪倒在地。
尤其是下樓梯,每走一步能抖成帕金森。關鍵屁股還疼的厲害,所以紀淙哲又暫時性忘了昨天爽的時候嗷嗷叫。
經過這夜,林臻更加貼心了,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像個小媳婦一樣給他倒好水,擠好牙膏,又做早飯又給他搬凳子。
他看著紀淙哲略微發白的臉色,擔憂問“你疼不疼?”
紀淙哲笑罵“我昨天喊疼的時候,你他媽也沒少乾啊?”
大白天的,這話說的林臻又一陣不好意思。
然而更令他不好意思的是隔壁鄰居們那揶揄的眼神。很顯然,昨天他們儘管刻意壓低了聲音,但糟糕的隔音和簡陋的木板床,咯吱咯吱地響了幾個小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今天本來是打算把秧田裡長出來的秧苗給整了,順便這兩天把秧插了。但今天紀淙哲身體不適,林臻就準備喊他待在家裡,他自己一個人去田阪。
可紀淙哲哪能在屋裡悶得住,他試著走了幾步路,感覺還行,就是走路姿勢奇怪了點,但這個點農村人都下地乾活去了,除了村裡的狗能多看兩眼外,沒人會注意。
於是林臻隻得同意他跟自己一塊去田阪。
林臻去小祠堂拿了鋤頭和一隻秧馬,秧馬這玩意家家戶戶都有,外形像板凳,隻是板凳四條腿,秧馬就一條腿,主要方便在田裡插秧時,人可以坐著。
他倆到田阪時,周圍的每畝田裡都有人在插秧,有些速度快的,早就插了小半畝,放眼望去,一片綠色的生機。
林臻把鋤頭和秧馬放在田坎上,又拔了些長杆綠葉的草鋪了一層,他讓紀淙哲坐著,自己卷起褲腿下田了。
今天天氣熱,林臻就隻穿了一件薄衣服,來到這裡後,尤其是今年,幾乎沒有一天不在乾活,所以他袖子一挽,胳膊上的肌肉就更加緊實了。
穀種經過十幾天的光照和雨水,抽得茁壯,密密實實地長滿在泥壟上,像一條幾米長的草坪。
林臻拔出秧苗,接著用一根稻草將它們捆成一攏,大約幾十株一捆,拔秧苗用不了多少時間,他捆完後都先堆到田坎上,紀淙哲數了數,可能有個幾十來捆的樣子。
林臻又把秧田用鋤頭給整平了。接下來,開始插秧。
他決定從那頭開始插,因為那邊的田坎沒小路,他倆要是從有路的這頭插,那後麵還得踩過插好秧苗往裡走,格外麻煩。
林臻抓起一捆秧苗,走到半中央,接著掄起胳膊使勁一甩,這捆秧苗就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之後靜靜地躺在那頭的泥田裡了。
他又繼續拋了幾捆後,拎著秧馬過去了。
隻是本該插秧的人卻走上了那邊的田坎,在長滿雜草的田坎上低頭找什麼。
紀淙哲在這頭喊道“你在乾嘛?”
“摘好東西!”
要換作平時,紀淙哲一聽有好東西,早甩了鞋過去了,但今天情況特殊,所以他隻能好奇地等著林臻摘完好東西拿過來給他看。
不一會兒,林臻揣著東西踩著泥田朝他走來,因為沒帶容器,所以他隻好掀起衣服下擺,露著一截白皙勁瘦的腰。
走到跟前,他揭開下擺,隻見被衣服包著的全是紅彤彤的樹莓,這種樹莓就是上回在茶地那邊吃過,味道純甜的那種。
林臻說“那邊還有好多,等回家的時候我再去摘一點。”
紀淙哲也沒地方裝樹莓,隻好跟林臻一樣,讓他把樹莓倒進自己懷裡。
紀淙哲調侃“昨天要是你躺在下麵,那麼今天坐在田坎上吃樹莓享受的人就是你了。”
林臻看著他,傲嬌地哼笑了聲“我喜歡乾活。”
他說完,走到那頭插秧去了。
插秧不是難事,陳虎口頭教過他倆,注意點間距就行,每排都對齊一點,這樣的目的是為了稻子成熟後,方便收割。
就是秧馬坐久了,費腰。
這樣一想,紀淙哲又覺得偷一天懶也還不錯,但他的屁股要是好了,還是得跟林臻抓緊把秧苗插完,要不然就誤事了。
他們這畝田不算小,林臻埋頭插了一個上午也就四分之一,今天的太陽還有點猛,所以他插完站起來時,人都一陣眩暈。
“走咯,先回家吃飯。”紀淙哲在田坎邊喊他。
田裡的淤泥又稀又軟,直沒到小腿肚,林臻拔著腿上了田坎,他先在旁邊水渠裡把腿上的泥給洗乾淨,等稍微風乾了些,才穿上鞋。
中午就淘米煮個飯就行,菜都是昨天沒吃完剩下的,放進蒸架上跟著米一起蓋上鍋蓋煮就完事了。
吃過午飯,紀淙哲把昨天買的甘油在頂端剪了個小口,喊林臻伸出手。
紀淙哲摸到他的手,心裡又有些難過。去年林臻扇他耳光的時候,力道雖大,可那雙手卻是細皮嫩肉的。
可現在,兩隻手掌,從手心到指腹,全是一層薄薄的繭子。
他把甘油倒了幾滴,接著把林臻的手心手背都抹了抹,果然跟那老板說的一樣,不僅滋潤還不油膩。
“你看什麼呢?”紀淙哲見林臻盯著甘油若有所思的樣子。
林臻眼神閃躲了下“沒看什麼……”
“好了,以後每天都得塗,要不然冬天生凍瘡癢死你。”
陳虎見他倆都在家,就笑著走進屋“林臻小紀,那啥,你們晚飯到我家裡來吃唄?”
紀淙哲好奇問“今天你們是過生日?怎麼突然請客了?”
陳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憨笑道“你們就彆燒晚飯了,到我家裡吃,我也喊了楊大爺他們。”
林臻“那行,我倆晚上就不燒飯了。”
上午紀淙哲跟隻病雞一樣,還有點懨懨的,下午他又生龍活虎了,在林臻多次詢問他的身體,才同意他一起下田。
兩個人乾起活來,速度明顯快了不少,估計明天還要再插一天。
一捆秧苗又插完了,紀淙哲坐在秧馬上喊林臻再給他拋一捆過來,林臻從秧馬上站起身,去田坎邊拎著一捆秧苗過來了。
他走近後發現,紀淙哲的小腿上有什麼,開始以為是淤泥,接著定睛一看,居然是條肥嘟嘟的螞蝗。
林臻一陣惡寒,急忙“紀淙哲,你腿上有東西。”
“什麼?”紀淙哲不明所以,順著林臻手指的地方,低頭一看。
“操操操操操!!!!”這一眼,他頭皮泛起無數雞皮疙瘩,整個人瞬間從秧馬上蹦起,手裡的秧苗都被甩飛了,他拚命地亂蹬腿,滿臉驚恐。
林臻看著他在泥田裡又蹦又叫。
“林臻快快快!給我弄掉!”
“你先彆蹦了!”林臻抓住紀淙哲的胳膊。
紀淙哲單腳站著,另一隻腳還在空氣裡蹬了兩下,他撇開臉問林臻“蹬掉了沒?”
林臻搖搖頭“還吸著呢。”
紀淙哲臉頰泛起雞皮,催促道“快快快,扯掉。”
林臻呲著牙一臉嫌惡,但沒辦法,誰讓螞蝗叮的人是紀淙哲,於是他隻能在田坎邊找了兩根樹枝,把腿上的螞蝗給夾住死拽了下來,再遠遠地扔出去。
螞蝗一扯掉,紀淙哲小腿上的口子就流出血了,林臻扶著他走上田坎,給他用水衝了衝。
“我身上還有沒有?”紀淙哲給自己做了遍檢查,又幫林臻也檢查了一圈。
這田,他倆今天都暫時不想再下去了,幸好現在也已經傍晚,於是他們索性把秧馬在水渠裡
洗了洗,打道回府。
今晚陳虎家裡請客。所以楊大爺家乾活回來得也早,大夥在廊簷下閒聊,陳虎和王小燕正忙著燉肉。
回去後,聽紀淙哲說了螞蝗的事,問下田插秧有什麼辦法能避免。
楊大爺笑道“插秧都這樣的,不過沒事,拽掉就行了,流點血又沒什麼。”
林臻又問“那會不會鑽進皮膚裡?”
陳虎“也有,不過用煙熏一下它就受不了會鑽出來。”
紀淙哲一聽又是頭皮發麻,趕緊去樓上摸出自己的小半包煙,打算讓林臻幫他熏一熏,看看身體還有沒有遺漏的。
林臻看著手裡的煙無語。
楊大娘笑嗬嗬地去拿了一捆乾艾草,用火柴點燃了,接著又在空中揮了兩下,把火熄滅,留下點點火星讓它慢慢燃。
紀淙哲乾脆把板凳都搬去冒煙的艾草邊坐著,又喊林臻一起熏,這舉動惹的鄰居們哭笑不得。
陳虎家今天燒了不少菜,不光燉了紅燒肉還煎了一條魚,加上四五道蔬菜,擺滿滿一桌子。
紀淙哲問“虎哥,今天什麼日子啊,做這麼多菜?”
陳虎和王小燕對視後,陳虎憨笑道“那個,小燕她懷孕了。”
大夥一聽,都高興壞了。先前楊大娘說過,這幾年光景不好,村裡都很久沒人生小孩了,尤其是他們這邊,人少又冷清,這下馬上就要有小孩了,光想想以後乾完活回家,就能聽到小孩子熱熱鬨鬨的聲音,心裡就高興。
鄰居們對著陳虎小兩口一陣恭喜,楊大娘問“幾個月了?”
這邊懷孕了,哪裡有去醫院檢查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估算,於是王小燕算了下大概時間“應該是有兩個月了。”
“那可得當心點了。”
陳虎難為情道“這兩天不是插秧嘛,小燕她得休息,我今年種得太多了,一個人估計忙不過來,所以想請大夥幫個忙。”
林臻“虎哥,不用跟我們這麼見外。”
紀淙哲一拍桌,豪氣道“虎哥,說什麼幫不幫的,你不也幫了我們很多嗎?等我跟林臻插完秧,立馬幫你插!”
楊大爺一家自然也是樂意的。
“哎哎。”陳虎連連道謝。
這頓飯大家都吃得高興,還喝了不少酒。吃得差不多了,就從陳虎屋子出來。
楊大娘忽然拉著紀淙哲的胳膊走到一邊,林臻不明所以,想跟著過去,卻被楊大娘趕了回去。
“楊大娘怎麼了?”紀淙哲問。
楊大娘悄悄說“小紀,你到高山村多久了啊?”
紀淙哲算了算“六個月了。”
“那你有沒有哪不對勁的啊?”
紀淙哲一愣“沒有啊,怎麼了?“
楊大娘說“林臻的媽走的早,你們家裡也沒個長輩,你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就告訴大娘我,我跟你大爺都把你倆當自己小孩看待的。”
紀淙哲聽得雲裡霧裡,隻得訥訥點頭。
臨走前楊大娘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了句“小紀,彆著急,慢慢來。”
回到屋子,林臻問他“剛楊大娘找你說什麼悄悄話?”
紀淙哲一臉懵逼地聳聳肩“她說讓我彆著急,慢慢來。”
“什麼意思?”
“我哪知道。”
晚上洗完澡躺在被窩裡,紀淙哲斜著眼瞥林臻,瞧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果然,林臻猶豫問“你還疼嗎?”
紀淙哲白了一眼“我告訴你,想都彆想。”
林臻被戳穿,尷尬道“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擔心你還疼著。”
紀淙哲勾起嘴角,帶著惡作劇的口吻“我後麵疼,前麵不疼,你要不要今晚給我試試?”
“………嗯,你沒事就好,我關燈了。”
“你個小兔崽子……”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0-04 00:55:11~2023-10-05 02:43: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edyer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又雙叒書荒了10瓶;RidecceH 4瓶;白龍、瘋勿懟、奶片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9章
現在天亮得早了些,五點半天邊就泛起魚肚白。紀淙哲和林臻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後,幾乎沒睡過幾天懶覺,尤其是今年。
本來還想趁著采茶季結束,稍微鬆懈鬆懈,結果碰上王小燕懷孕,那麼他們得抓緊把自家的秧苗插了,接著還要給後山那些苗已經抽得老長的豆類搭架子。
前些天鎮上買的西瓜苗還沒種,目前正堆在臉盆裡,還有紅薯土豆玉米啥的,也得這些天趕緊種了。
所以小兩口又起了個大早,林臻已經在弄早飯了,今天早上就吃泡飯,隻需要把昨天的剩飯加開水泡一下就行。
紀淙哲端著水杯去門口刷牙,又跟同樣在刷牙的鄰居們嘮了會,他們說清明節快要到了,秧苗插完後就得準備一下。
既然他跟林臻都在這鬼地方了,不上墳也說不過去。
尤其林臻那個死去的爸還是新墳,就更加馬虎不得,這句話是楊大爺說的。
結果吃著泡飯的林臻怔了下,臉色看起來不妙“糟糕,我不知道林老爹的墳在哪裡。”
紀淙哲實在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林臻,你這個不孝子,居然連自己爹的墳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不過笑歸笑,他倆到時還得找個借口讓鄰居們給帶一下路。
吃過早飯,他倆要出門了,清晨露重,倆人在薄薄的秋衣上加了件夾克衫,在這邊,一年四季也沒幾身衣服,一件秋衣可以穿到六月份,夏天就汗衫,到了秋冬又穿回了秋衣。
怕耽誤陳虎家插秧,他倆想了想又帶上了兩臉盆的西瓜苗和手電筒,準備插完秧後,晚上去把西瓜苗也順道種了。
午飯也來不及回來吃了,索性又把飯盒裝在籃子裡,這樣一來,要帶的東西就多了,兩隻裝了西瓜苗的臉盆,兩隻秧馬,還有一隻籃子,兩柄鋤頭和水壺。
紀淙哲和林臻麵對這麼多東西發了愁,怎麼把它們全弄到田阪成了問題。
最後沒辦法,紀淙哲找了條尼龍繩,把兩隻秧馬的腿綁了起來,一頭一隻秧馬給掛到了林臻的脖子上。
就這樣,他自己一手抱一隻臉盆,胳膊上還掛著籃子。而林臻除了脖子上兩秧馬外,一手一柄鋤頭,還得留出根手指頭勾住水壺。
兩個人跟搬家似的,浩浩蕩蕩去了田阪,一路上累得放下東西好幾趟,等到了田阪時,他倆的胳膊都麻了。
先在田坎上坐著休息了會,這時天已經大亮了,附近田阪的村民們也陸陸續續過來插秧。
小兩口脫了外套,把東西都放在田坎上,接著挽袖卷褲腿,拎起秧馬下田,昨天沒插完的秧苗都泡在泥水裡,他倆往田中間拋了幾捆後,就把秧馬的腿深深插進了泥裡。
昨天有了經驗,今天他倆的速度明顯提高,捏著秧苗的根部打樁機似的一株接一株。
插到中午的時候,田裡已經一片蔥綠了,泡在泥水裡的秧苗也越來越少,看樣子,今天可以提早收工。
跟他們一樣,彆的村民基本上也是帶著午飯來的,插完秧苗後都坐在自家的田坎上吃飯。
紀淙哲和林臻在水渠裡洗了把手腳後,也打開了飯盒,還是早上剩下的泡飯。
其實他們現在葷菜倒是有鹹魚乾,就是沒蔬菜。由於這邊是農村,所以鎮上賣蔬菜的幾乎很少,而且就算買了蔬菜,現在天氣熱了,也儲放不了幾天就焉了。
所以他們今年種了不少的蔬菜。
沒有蔬菜光吃葷的,其實也噎得很,紀淙哲筷子扒拉了下泡飯,覺得毫無食欲,他感慨道“要是有隻鹹鴨蛋或者黴豆腐,我都覺得比吃鹹魚乾強。”
林臻想了想,說“我們可以做鹹雞蛋。”
“我們的母雞什麼時候能下蛋?”
“估計還要幾個月吧,等到秋天應該差不多了。”
紀淙哲“希望我們的母雞爭口氣,到時下個幾十枚蛋,我天天蒸蛋炒蛋鹹雞蛋換著口味吃,哦,公雞也得爭口氣,蛋吃不完了,還能孵幾隻小雞,過年了我就做白切雞燉雞。”
他說完,看了眼白花花的泡飯和魚乾,更加沒胃口了,索性蓋上飯盒,剩下的泡飯留著回家喂雞。
“你不吃了?”
紀淙哲擺擺手“太膩了,吃不下。”
林臻問“那要不要我去給你摘點樹莓?”
“算了,我還是去插秧吧。”
下午,倆人把秧苗給插完了,最後一捆秧苗他們做了標記,特地在稻草繩上插了根狗尾巴草,因為這是糯米秧苗,所以在角落的一塊留著種它。
等到全部弄完後,抬眸看了眼天空,太陽西下,半邊染上了紅霞,估摸著四五點的樣子。
他倆就隻扛了鋤頭,拎著水壺,端著臉盆去了楊大爺的地裡種西瓜苗去了。
等他們到了地裡,看到一大片金色的油菜花時,心想壞了,瓦罐沒買!這一來,又得費腿跑一趟雙彩鎮,要不然到時榨菜籽油裝哪。
更令他們苦惱的是,先前偷懶,有犁耙的時候不犁地,現在沒犁耙了要種西瓜了,隻能揮著鋤頭把油菜花旁邊的半畝地給開了。
結果一開就開到了太陽徹底落山,等到他倆可以種西瓜苗的時候,天全黑了。
這塊地三分之一種了油菜花,三分之一要種西瓜苗,剩下的後麵留著種玉米紅薯土豆,今天他倆就暫時隻開墾了種西瓜的位置。
紀淙哲打著手電筒拿著水壺先給地澆了一遍水,林臻就在昏黃的光線下挖坑埋西瓜苗。
“哎,我們怎麼會想到買西瓜苗來種的?”紀淙哲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想不起來,他看著這幾十顆的西瓜苗發著愣。
林臻邊埋邊說“去年我問過你想吃什麼,你說西瓜。”
“你記得這麼清楚?”
“嗯。”
紀淙哲勾起嘴角“你不會是那個時候就已經垂涎我了吧?”
林臻手裡的動作一頓,說“忘了。”
紀淙哲就喜歡林臻這股口是心非的傲嬌勁,以前剛來的時候看他這表情覺得欠揍,現在覺得他欠……
然而……一想到這個,紀淙哲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鬱悶,他怎麼就這麼吃林臻裝乖賣可憐那套呢?
不過既然他跟林臻突破了這層關係,那麼以後兩個人偶爾換著來想必也不是什麼問題。
這樣一想,紀淙哲看著林臻這張臉是越看越喜歡了,他湊過去蹲到他身邊,手肘撞了下。
“林臻。”
“嗯?”
紀淙哲趁現在無聊準備逗逗他,於是把手電筒打到他臉上。
林臻被光線弄得直皺眉“你乾什麼?”
紀淙哲咧著白牙笑道“我們來點刺激的吧。”
林臻雙目倏然睜大,他看了看烏漆嘛黑的四周,接著吞了下唾液,小聲問“在這裡?”
“嗯。”紀淙哲憋著笑點點頭。
“可我手是臟的……”
見林臻一臉認真還有些期待的模樣,紀淙哲真的忍不住了,他伸出手指頭“嘣”地一下彈了彈林臻的腦門。
笑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呢?你難道真想把你的子孫留在西瓜地裡啊?”
“那你說的刺激的是什麼?”
其實本來紀淙哲是打算嚇唬一下林臻,趁他不注意大喊一聲鬼啊。
結果他現在卻不想乾這麼幼稚的事了,在林臻好奇又鬱悶的注視下,他俯過身去在他的嘴唇上輕啄了下。
結果小兔崽子反倒一臉鬱悶“這就是你說的刺激的?”
好家夥,語氣還十分失望。
搞得紀淙哲哭笑不得“靠,你小子是剛考了駕照,就要上高速是吧!”
林臻撇撇嘴,輕哼了聲,繼續埋頭弄地裡的活。
乾完活,倆人趁著月色回到了村子裡,在路過小賣部的時候,紀淙哲瞥見了小賣部門口堆著的十幾隻空了的酒壇子,心裡主意就上來了,他趕緊跟林臻拎著農具回到屋子裡。
又匆匆忙忙地去二樓抽屜翻了一張十塊錢。
林臻見他捏著錢往外走,他忙拉住問“你大晚上拿著錢去做什麼?”
“我去趟小賣部。”
林臻眼皮一跳“你不會又要去跟他們打牌吧?”
“說什麼呢?我去買幾個酒壇子以後用來裝菜籽油,你先給我燒晚飯,我馬上回來。”
紀淙哲來到小賣部,這時已經接近九點鐘,小賣部裡就小老板一個,小老板看見紀淙哲高興地喊了聲。
“紀哥,你這麼晚買啥東西啊?”
“你那些酒壇子怎麼賣?”紀淙哲指著門口問。
小老板一愣“我這些不賣的,我還要去還給供貨商呢,我都是交了押金的。”
“你押金多少錢?”
小老板說“大酒壇兩塊錢,小的五角錢。”
“這樣,你大酒壇四塊錢賣我一隻,我再買兩隻小的,價錢都翻一倍。”
小老板為難“這不太好吧。”
紀淙哲嗤笑“你是不是傻啊?這樣一來,你這押金不是又賺回來了嗎?還省的跑大老遠還酒壇子了,你說你去一趟鎮上,是不是還得拉個板車運大半天?”
小老板睜大眼,連連點頭“這倒是,那行,紀哥你要哪隻?”
紀淙哲選了一隻高度到大腿的酒壇,又要了兩隻小的。他一個人搬不動,把錢付了後,讓小老板幫著一起弄回了家裡。
“怎麼樣,這隻夠裝菜籽油了吧?”紀淙哲拍了拍大酒壇子沾沾自喜道。
林臻“嗯,剩下兩隻小的到時可以弄點醃製的。”
他湊近壇口聞了聞,酒味很濃。看來得散一段時間的味道了。
於是晚飯過後,他倆就把幾隻酒壇子搬去了井邊,又拿著刷子裡裡外外都刷了個遍,反反複複清洗了好幾回後,倒滿了水擺在井邊,後麵每天再換兩道清水,看看能不能在榨菜籽油前,把味道散去。
這段時間太忙,臟衣服放了許多天,那天抽空洗了一大堆衣服,一直晾在井邊的麻繩上,林臻摸了摸全都乾了,就把衣服收回屋。
他倆到這地方大半年,從沒買過新衣服,都是就著以前那個林臻的衣服穿,又乾了大半年的活,衣服基本上磨的磨,爛的爛了。
尤其是襪子和內褲格外嚴重,他倆的襪子就沒有不露腳趾頭的,紀淙哲看著這堆破爛直皺眉,喊林臻去胳膊借點針線過來。
借完針線回來後,兩個大男人就坐在床上你一隻我一隻地縫起襪子來了,他倆手法生疏,勉強把那些破洞給皺巴巴地堵上了。
縫了半天,紀淙哲喊林臻把襪子穿上走兩步試試,結果林臻套上縫好的襪子後,連腳趾頭都伸不直了,他倆縫得太過了,導致襪子的頂端全是密密麻麻的線條,看來這些襪子全都廢了,今晚也白縫了。
作者有話說:
淩晨12點,更新一章肥的。
感謝在2023-10-05 02:43:30~2023-10-06 03:30: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idecceH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對方正在輸入中23瓶;RidecceH 4瓶;擁有小企鵝的諸葛鋼鐵、白龍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第二天,紀淙哲兩口子就和楊大爺家兩口子幫忙把陳虎家的秧苗給插完了。
楊大爺楊大娘都六十多歲,但在農村,這個年紀的老人常年乾著地裡的活,所以身體素質都不錯,甚至比紀淙哲跟林臻兩個都強。
他倆插了幾排,楊大爺他們早就插完小半畝田了。
中午是王小燕送的飯,她因為大夥的幫忙,還特地燒了紅燒肉,拎了滿滿一籃子的飯菜過來。
幾個人坐在田坎上邊吃邊聊。
陳虎難為情說“等到秋天割稻子的時候,還要辛苦你們再來幫我一趟了。”
楊大娘笑他鄰裡鄰居的,還總是這麼客氣,又說“這回給你們插秧割稻子,下回就幫林臻他們家弄了。”
他們說完看著小兩口一臉笑,又弄得紀淙哲和林臻一臉懵逼。
林臻推辭“不用的,我們就一畝田,到時候我倆弄得過來。”
陳虎打趣道“你現在是覺得自己能弄,等到時候你一個人就弄不過來了!你以為割稻子輕鬆啊,割完了還得打稻穀碾米,彆看你那畝田,今年也能割不少稻穀呢。”
小兩口聽得又是一臉感動,倒是沒聽出這句話的毛病來。
傍晚,大家插完秧苗,舒展舒展筋骨回去,在走近村口時,見圍了不少人,他們也湊上前去看熱鬨,這才發現不知道村裡哪個富戶居然買了手搖拖拉機。
這隻拖拉機,十分簡易,連駕駛位都是露天的,後麵就一個拖鬥,大概能站十幾個人。
但再簡陋,高山村方圓百裡外,即便是雙彩鎮都不見得幾戶人家有,於是村民們都在好奇打量,更有幾個小孩在拖鬥上玩耍。
紀淙哲還跟陳虎他們討論這誰家的拖拉機,拖拉機的主人就已經一眼看見了他,高興地帶著笑過來了。
“阿哲哥。”嚴岑臉紅紅的,看見林臻也打了個招呼。
“嚴岑,這是你的拖拉機啊?”紀淙哲蹲到拖拉機旁,仔細觀察,上輩子他車有不少,開多了也沒什麼感覺。這輩子連輛自行車都沒見過,看著眼前的拖拉機,手都有點癢癢。
“嚴岑,你這拖拉機不少錢吧?”
嚴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笑道“還好,主要是家裡的牛老了,我爸說乾脆買隻拖拉機,這樣以後耕田也快一點,要是不農忙,還可以拉人去鎮上賺點路費。”
紀淙哲“喲謔,你們還挺有生意頭腦的。那我以後可得常搭你的車了,你到時可得給我打個折。”
嚴岑看了看周圍的村民,小聲道“阿哲哥,我不收你錢,你想坐什麼時候都可以。”
紀淙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嚴岑問“過兩天就是清明節了,我要去趟鎮子,你去不?”
“這不正好趕上了嘛,我跟林臻幾天就商量著要去鎮上買東西呢。”
“那我到時候在村口等你們吧。”
回去的路上,林臻沉默著,似乎在想事情。等到家後,他就在二樓窗戶前的桌子上握著鉛筆寫東西,又把抽屜裡的錢拿出來點了點。
今天晚飯還是在陳虎家裡吃,他家燒好晚飯後,紀淙哲在樓下喊林臻吃飯,結果叫了半天也沒見人下來,他隻得上樓喊。
“虎哥喊我們吃飯呢,你在寫什麼呢?”
林臻頭也沒抬說“我在算我們要是再多幾畝茶地,一年下來能賺多少錢。”
“多幾畝茶地?”紀淙哲立馬明白了“你是想承租彆人的茶地啊?”
林臻放下筆,滿臉認真“我們的一畝茶地加上隔壁兩家的,一年下來頂多也就六七百塊錢,而且早茶隔壁兩家自己都要摘,那我們第一批早茶,光是自己地裡的那點完全不夠。現在嚴岑買了拖拉機,以後村裡人去鎮上就方便了,接下來,茶葉肯定會成為村民經濟來源的大頭。”
紀淙哲點頭讚同“也是,要是等明年再去承租茶地就晚了,不過,你想好租誰家的地了?”
“我們茶地旁邊有五戶人家的茶地,再加上隔壁兩家,我想要是租下來,我們應該是村裡茶地最多的了。到時候再去找茶商談談,要是我們提供大量茶葉,能不能優先收我們的。”
紀淙哲“那行,我全力支持。不過你得跟陳虎打聽下,那些茶地都是誰家的。”他說著又頓了下,翻了個白眼“有一家咱們就甭問了。”
林臻知道他說的是那個八字胡,不禁失笑。
晚飯的時候,陳虎和楊大爺他們告訴小兩口,那五家茶地分彆是八字胡,小賣部老板,李寡婦,村東七十來歲的陳老漢以及跟紀淙哲他們一樣,一對中年男夫夫。
林臻又問陳虎,承租的話,一年下來租金該是多少。這陳虎也說不上來,大家的地自己種著都嫌少,哪有人還租給彆人的。
最後小兩口吃過晚飯,就躲在屋子裡仔仔細細地又算了大半個晚上。
紀淙哲算得兩眼發昏,把鉛筆扔到一邊,躺到床上伸懶腰,忽然想到一件事,忙問林臻“不是,咱們承租這麼多茶地,我們兩個根本就忙不過來啊?”
林臻卻早有對策,他說“到時候我們就雇人摘,他們摘幾斤,我們給結算工錢。總不會有人放著錢不賺吧?炒茶的話,誰家願意幫我們炒茶,也是按斤算錢。”
紀淙哲挑眉“你這也算半個收購商了啊?那這樣的話,我們就得把到時結算給他們的錢給好好算一算了,他們采一斤茶青或者炒一斤乾茶,得給結算多少,咱們可彆自己虧本了。”
“嗯,這個不急,等明年再說,先想想承租茶地一年多少錢吧。”
經過一晚上思來想去,他們決定先給每塊茶地一百塊一年的承租價格試試看,要是其他人不同意就再作商量,不過這個也隻能等到晚上的時候再去商談了。
今天白天他們還得把地裡的其他活給乾了。吃過早飯後,紀淙哲跟林臻上了趟山,拿著劈刀砍了根竹子,倆人把竹子扛到後山腳下的那塊地。
林臻抱著竹子,把劈刀往中間一卡,竹子便被劈成了兩瓣,接著又劈成幾根長條後,就可以在豆類和葫蘆苗邊上搭架子了。
他倆就這樣胡亂搭了一整天,最後竟然也像模像樣,乍看之下,像個歪歪扭扭的葡萄架,紀淙哲搖了搖,還算結實。
搭好之後,他倆又把亂長到地麵上的藤給纏繞到架子上,以後這些莊稼的藤就會沿著架子往上攀爬了。
吃過晚飯,他們就讓陳虎帶著去拜訪了那些茶地的人家,本以為一年一百塊談不妥,結果萬萬沒想到,幾乎人家想都沒想就高興地答應了。
紀淙哲和林臻先是驚訝,不過再一琢磨,也是,現在大夥還跟以前一樣,光想著茶葉就采自家夠喝的份量,還沒想到以後去鎮上方便了,連做茶葉生意也跟著方便了,他們覺得一年不僅有一百塊錢收入,茶地還有林臻他們打理,何樂而不為呢。
紀淙哲本來是懶得搭理八字胡那種人的,但陳虎勸道“既然那幾塊茶地都是連在一起的,也省的你們到處跑來跑去采茶葉了,八字胡的那塊地還夾在中間,你們要是不租他的,指不定他到時候又鬨什麼事出來。”
紀淙哲哪能不知道這一點,到時候采起茶葉,就算繞開八字胡的茶地,也總有不小心采到的時候,要是在繁忙的采茶季他鬨起事,那真是不得安寧。
沒辦法,隻能把八字胡的茶地也一起租了,誰讓他的茶地位置好呢。
去了八字胡家,八字胡看見紀淙哲他們臉色大變,立馬縮到門後麵露出半張臉緊張問“你們來乾嘛?”
陳虎道“給你送錢,你要不要啊?”
八字胡一聽他們的來由,眼睛都冒光了,立即二話不說點頭直答應。
不過林臻還是十分謹慎,把五塊地的人家都叫去了村主任家,他讓村主任見證,自己拿了紙筆寫了十張契約,每戶人家一張,他們則五張都留了底。
他們一口氣簽了五年,每年年底結算一次租金。村主任正要拿印泥讓他們按手印時,八字胡兩眼珠一轉,說“那得提前交定金吧?要不然到時候你們拍拍屁股說不租了怎麼辦?”
紀淙哲想一巴掌扇死他,沒好氣道“你不會自己看合同嗎?上麵不是清清楚楚寫著,違約賠付,你們違約也賠付!”
村主任也怒了“敢情我這村主任白當了是吧?你不要租的話那現在就走。”
八字胡趕緊又舔著臉“我租租租!”
五塊茶地紀淙哲他們安心租下來了,楊大爺和陳虎的茶地,小兩口倒沒算得這麼清楚,隻是不管隔壁兩家怎麼說,他們也堅持按一年一百塊租金給,不然就再也不敢去他們的茶地裡采茶葉了,隔壁兩家這才妥協。
現在紀淙哲和林臻,擁有了八塊茶地,成了高山村的茶葉大戶了。接下來就是等待下一年的采茶季,好好賺錢了。
仿佛一件大事落定,倆人再也不是隻埋頭種地顧溫飽,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到現實世界,但至少在這邊有了賺錢目標,起碼也能把日子像樣地過起來了。
紀淙哲心裡既輕鬆又高興,晚上跟林臻走在村裡小路上回去的時候,還一個勁幼稚地拿身體去撞林臻,直把林臻撞到一間屋子的牆角根。
他手臂把林臻圈堵在裡麵,嘴裡調戲著“小林臻,今天咱們就來乾點刺激的事!”
林臻抬頭看了眼這個屋子的窗戶,還亮著燈,紀淙哲這個人的臉皮簡直是……
“紀淙哲,我們在彆人屋子外頭呢!”林臻壓低聲音緊張道。
紀淙哲見他這樣,又忍不住捉弄,甚至伸手去扒拉他的衣服,嚇得林臻急忙死拽。
“你不想嗎?”
“彆人會看見的!”
“那你不想啊?”
“先回家好嗎?”
“你想還是不想?”
林臻盯著紀淙哲,眸色漸沉,他啞著聲音低聲道“想。”
紀淙哲壓著聲音笑,他逗完了,就跟林臻半拉半拽回了家。
今天他屁股也不疼了,興致又高,是時候跟林臻換著來一下了,於是他屁顛屁顛地去灶台燒熱水,林臻想幫忙都被他推到一旁去坐。
怎麼說今天也是他準備疼林臻的日子,怎麼能讓林臻受勞呢?
林臻躺到床上後,看著紀淙哲跑上跑下忙忙碌碌地端臉盆,找毛巾,最後兩隻鞋子一蹬,撲到了他身上。
結果他興致勃勃還沒兩秒鐘,林臻一個翻身又把他壓在身下了。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紀淙哲皺眉“什麼意思?”
林臻愣愣地“不是你說要……”
“我說我要在下麵嗎?”紀淙哲火氣噌地上來了,他怒道“你去下麵!”
林臻擰起眉,滿臉不情願。
“你什麼意思?我也給你體驗過了,林臻你彆不知好歹啊!”
“我沒有。”林臻小聲說。
“那你快起來,咱倆換位置!”紀淙哲踹了一腳。
林臻隻得不情不願地爬起來躺著了。
嘿!紀淙哲心裡樂開花,抱著林臻一通亂親,正想準備乾點壞事時,卻被林臻一把抱住了,林臻扣著他的後腦勺將他臉壓到自己的肩上。
紀淙哲以為林臻緊張,便輕聲安慰“彆怕,雖然我這方麵是生手,但我怎麼也能比你強一點吧?”
林臻扣著他腦袋的手放鬆了點,紀淙哲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林臻平日裡外表看著純情冷漠,一到這種時候,臉頰微微泛紅,眼神又極掠奪性,看得紀淙哲心臟砰砰直跳。
他親了親林臻的唇。
可是他正想為所欲為時,突然又被林臻抓住了手腕,一個翻身,天旋地轉。
“林臻你個小兔崽子,你出爾反爾啊?”紀淙哲氣的破口大罵。
林臻悶聲道“紀淙哲,我不行……”
“不行就拉倒,走開!”
林臻卻死不鬆手“紀淙哲,我才十九歲,你就讓一下我吧。”
紀淙哲一聽差點氣撅過去“操!這他媽還能尊老愛幼嗎?那我都二十七了,你咋不敬老呢?”
“我長這麼大一共才體驗了兩次……你能不能……”其實林臻自己說出這些話都覺得有些不要臉。
“那我他媽總不能一直被你壓下麵吧?”紀淙哲心煩極了“那這樣,這周我,下周你!我隻能接受到這程度了,要不然都彆乾了。”
林臻沉默了會,低聲道“這周我,下周你。”
紀淙哲是有點不太相信林臻在床上說的話,但見他一副欲求不滿可憐巴巴的表情,覺得太計較了,這事做起來也沒意思,就點點頭同意了。
林臻心中一陣竊喜。
結果這一晚,紀淙哲不僅自己準備了熱水毛巾,還送上了屁股,這叫他又是鬱悶不已。
幸好林臻這小子機智,拿了甘油,最後效果……紀淙哲到最後都覺得自己真有做零的潛質了。
明天就是清明節了,今天是集市,高山村難得有不少村民都要去鎮子上采購,清明節給祖宗們上墳,所以平日裡村民們吃的再節儉,也得在那天給祖宗們吃點好的。
紀淙哲跟林臻也不例外,再怎麼說,他倆住的是林老爹的屋子,蓋的是林老爹的被子,現在紀淙哲又睡了林老爹的兒子,而林臻又霸占著林老爹兒子的身體。
所以怎麼著也得給林老爹和林老娘準備點豐盛的。
估摸今天要買的東西多,他倆還特地翻了兩隻布袋出來。
陳虎和楊大爺也是要去鎮上的,紀淙哲喊他們一起坐嚴岑的拖拉機去,他倆一聽連連搖頭,說還是走路去吧。
除了隔壁兩個,其他村民也寧可走路,也不敢乘坐嚴岑的拖拉機,主要原因還是怕嚴岑剛買的拖拉機,萬一一個開不穩,翻了怎麼辦?
於是嚴岑的初次載客,乘客就隻有紀淙哲和林臻兩個。
見嚴岑一臉鬱悶,紀淙哲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沒事,以後你多開幾趟,鄉親們見沒問題,自然就會坐你的車了。”
嚴岑這才露出笑容,他趕緊讓紀淙哲和林臻坐到拖鬥上去,自己則握著手搖杆去車頭了。
隻見他掄起胳膊用力搖了幾下後,拖拉機“突突突突”響了,車頭冒起柴油滾滾的黑煙。
徒步去雙彩鎮需要三小時,拖拉機一小時不用。他們很快就超過了已經走了半小時的陳虎跟楊大爺。
紀淙哲在後麵喊道“嚴岑,你注意點安全啊!”
嚴岑“沒事,我開車還是有點技術的。”
雖然顛簸得厲害,紀淙哲跟林臻兩個坐在兩側鐵皮塌上需得牢牢抓緊邊上的鐵杆,但比起兩條腿走路,已經相當舒服了。
隻是昨天晚上過於激烈,以至於紀淙哲整個人坐如針氈,林臻瞧見了,低聲詢問,卻不料拖拉機聲音太吵。
“你說什麼?大點聲!”
林臻隻得聲音再大一點,結果惹得前邊的嚴岑好奇地頻頻回頭。
紀淙哲還是沒聽清,林臻隻好脫下外套疊起來,示意他把屁股抬抬,紀淙哲一下明白了,頓時老臉通紅。
嚴岑又扭過頭問“阿哲哥你怎麼了?坐著不舒服嗎?”
“沒事,你開你的車。”雖然墊了衣服好一點,但也僅僅是好一點,紀淙哲隻得屁股時不時懸空一下。
最後林臻忍不住問“你要不要坐我腿上?”
紀淙哲看了看前邊,想著除了嚴岑也沒人看見了,他不想自個受罪,猶豫了兩秒,就坐到林臻腿上。
結果好巧不巧,嚴岑又扭過頭來,這一看,他直接兩隻眼睛都瞪大了,
還沒回過神就聽見紀淙哲大叫“嚴岑,看路啊,我操!”
嚴岑差點沒把住操控杆,車頭狠狠地晃了晃,三個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幸好有驚無險,三人安全抵達了雙彩鎮。
這時才早上八點鐘,嚴岑把拖拉機停好,拿著手搖稈跟著他們一起去逛集市了。
因為隔壁兩家拒絕收茶葉錢,所以今天他倆準備買些毛線送,正好王小燕懷孕了,最近在忙著織小孩衣服,他倆就挑了些顏色鮮豔的。
紀淙哲也打算今年試著自己織織看,就選了些深顏色的。
買好了毛線,又買了牙膏和肥皂。
嚴岑家的魚塘去年賣出不少魚,到現在魚塘裡還是些小魚苗,於是紀淙哲他們今天就打算買條魚,買斤五花肉。
因為是清明前夕,集市上還有不少賣蔬菜的,就又買了些豆芽和芹菜。
嚴岑跟他們買的差不多,最後一起去買了香燭和黃紙錢。
幾人逛的差不多時,在街上碰見了陳虎楊大爺,他們手裡也拎著滿滿一布袋東西正要回去。
紀淙哲就喊他們一起坐拖拉機,這下陳虎和楊大爺見到安然無恙的三人便安心多了,跟著一塊坐上了拖拉機。
回到家後,紀淙哲就把買來的毛線送給王小燕和楊大娘,漂亮的毛線看得她們連連直誇,終於不再推辭了。
下午,陳虎就帶林臻小兩口去了林老爹的墳,不算遠,在山坳裡,走半小時就到了。
墳頭長滿雜草,但明顯泥要比旁邊的墳要新一點。
熟悉路後回到家,楊大娘就告訴紀淙哲上墳的時候還有準備哪些菜。
“米飯盛一小碗,村東邊吳家兩口子的豆腐作坊最近又開起來了,你去買塊豆腐,上墳的時候老酒還得帶上一壺。”
楊大爺補充“彆忘記買個鞭炮。”
紀淙哲他們記下後,先去了吳家豆腐作坊,說是作坊,實際上就是騰出了自家的一間空屋子。
買的人還不少,屋子逼仄,地麵潮濕,一進去撲麵而來的豆腥味。長長的杆子上掛了一層又一層嫩黃顏色的豆腐皮,桌子上的藤筐裡堆滿了油豆腐和暗紅色肥厚的豆腐乾。
吳家豆腐在高山村和鄰村的口碑都很不錯,隻是前幾年光景不好後關了作坊,今年好了就繼續開起來。
過來買的人都是自己帶著碗過來的,紀淙哲說隻買一塊。
吳家女人就拿起刀在板子上四四四方方的豆腐中切了一塊,鏟進他碗裡。
接著他又買了點油豆腐和兩塊豆腐乾。
走出吳家作坊,林臻一個人去了小賣部買鞭炮。
這邊習俗是上午上老祖宗墳,下午上新墳。可他倆哪知道老祖宗的墳在哪裡,連楊大爺都不太清楚了,於是就讓他們下午把林老爹和林老娘的墳上了就行。
第二天中午,小兩口就在屋子裡燒菜了。林臻去井邊清洗魚和五花肉。
紀淙哲在屋子裡切菜,豆腐不用弄,整塊裝在小碗裡。米飯待會煮熟了,也弄一碗就行。
他就把肥厚的豆腐乾切成了條,在油鍋裡煸了幾瓣大蒜,再倒進豆腐乾翻炒,最後加點水燜一下後,看起來更加彈嫩。
油豆腐整個囫圇倒進油鍋裡炸,炸到酥脆後連鹽都不用撒。
魚和五花肉都紅燒,豆芽芹菜加點小蔥清炒。
不過這些菜他倆中午都不能吃,留著上完墳,晚上祭祀後才能動。
所以中午他們就隨便對付了兩口。
差不多一點鐘,小兩口就把菜都裝進籃子裡,幸好都是小口碗,不過一隻籃子還是裝不下,林臻就又拎了隻過來。
裝完菜後兩塊毛巾往上頭一蓋,以防飛蟲。
楊大娘說千萬彆忘記帶老酒,紀淙哲又把櫥櫃底下放著生灰的鋁製酒壺翻了出來,農村這邊對於這些祭祀格外重視,所以家家戶戶都有這類酒壺以及小酒杯。
籃子裡塞不進了,紀淙哲就把酒壺酒杯以及鞭炮裝布袋子裡,最後林臻拎著倆籃子,紀淙哲肩上掛著布袋,就準備出門去山上了。
正巧楊大爺他們上完祖宗的墳回來,他們下午沒事做了,於是楊大娘就說跟小兩口一塊去林老爹墳前,順便小兩口有什麼不懂的規矩禮節,她好在一旁提點。
這不,剛出門,就漏了一樣重要的東西——鋤頭。
“這可不能不帶鋤頭呀!”楊大娘接過紀淙哲的布袋子,讓他去扛鋤頭。
她說“你們得給你爸媽的墳打掃一下,墳頭的雜草也得清理,經文帶了嗎?”
倆人一愣,紀淙哲說“我們買了紙錢,紙錢帶了。”
楊大娘“哎喲”了聲,趕緊去自個家裡找了,結果拿來一看,紀淙哲和林臻也沒覺得這個跟黃紙有什麼區彆。
楊大娘卻說這是她念過佛經的,不一樣。
“哦,還有火柴彆忘記了。”她說完又去拿了盒火柴。
他們終於出發了,今天走在山路上,漫山遍野的鞭炮聲,空氣裡飄著一股淡淡的火藥氣味。
楊大娘邊走邊跟他們說,今年的清明節天氣好,往年都下雨冷的很。
今天確實氣溫挺高的,三個人走了一會,都熱得冒汗。小路兩邊都是金黃的油菜花,再抬頭往山坡上望過去,又是紅丹丹的杜鵑花,看得人心情都舒暢。
到了林老爹的墳堂裡,楊大娘坐在陰涼處扇風,紀淙哲跟林臻就開始清理雜草,也不用清理得多乾淨,把墳堂裡的雜草拔掉就行,清得差不多了。
林臻按楊大娘的吩咐,扛著鋤頭去挖了一捧覆滿草的泥塊疊到墳頭,再插一根長著綠葉的樹枝。
紀淙哲把菜從籃子裡拿出來,擺到墓碑前的石板上,楊大娘又取出布袋子裡的小酒杯,一排七八隻,全都倒了八分滿。
最後把香燭插到墓碑前。
她喊來林臻和紀淙哲,讓他們先祭拜,於是兩個人木頭似的拜完後,她又說不對。
“林臻,你得說話,好讓你爸媽在下麵聽到安心。”
林臻“……….我不會說。”
“你就隨便說,說你過得好,媳婦也好,就這麼說。”
“………”
最後林臻隻能跪在墳前尷尬又鬱悶道“嗯……爸媽,我過的很好,呃……我老婆也很好…….”
紀淙哲在旁邊聽得快要笑翻過去。
楊大娘“你這傻孩子,怎麼淨學我說話了,行了行了就這樣也沒事,讓我來跟你爸媽說幾句。”
林臻一聽,如釋重負趕緊閃開。
“林臻爸林臻媽,你們要保佑林臻和小紀,讓他們以後多賺錢,日子越過越好……”
楊大娘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估摸著林家爹媽也吃喝得差不多了,她就把紙錢和經文都燒了。
臨走時,讓林臻點了鞭炮。
晚上還有祭祀,於是紀淙哲跟林臻兩個就跟傻子一樣,看著滿桌子的菜,杵在一旁等著祖宗們先吃完。
“祖宗們吃的差不多了吧?”
林臻回他一個呆滯的表情“應該吧。”
“那……輪到我們吃了?”
林臻點點頭“我覺得可以吃了。”
說完,倆人迅速撤掉了桌上的香燭和酒杯,忙了一天總算坐下來動筷子了,隻是飯菜都有些涼了。
林臻正要夾菜,紀淙哲猛地一拍桌子,大喊道“等等!”
“怎麼?”林臻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也被震懾住了。
“我們忘記請一個最重要的人了!”
“誰?”
紀淙哲趕緊去把剛才沒燃儘的香燭點上“劉雨萌姑奶奶啊,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不請她來吃飯呢?”
“……可這….…未免也太詭異了吧?”
紀淙哲急道“彆管這些了,說不定她就在哪裡盯著我們看呢,要是不請她吃飯,我們本來明天能回去,她愣是把我們搞到七老八十,又或者我們嗝屁了都不放我們回去怎麼辦?”
紀淙哲不跟他說了,學著楊大娘教的那招,舉著香在門口喊“劉雨萌,姑奶奶,來我家吃飯了。”
作者有話說:
紀:今天終於到我上陣了。
林:我今年才十九歲。
紀:你下去!
林:我才十九……(啪——
寶子們看看我的預收吧,星星眼,文案先將就著,回頭我再修改,因為我實在是個文案廢物。但我坑品好呀!另外心臟好的寶子們可以看看我的完結舊文【掰彎自己也要撬了你】頑劣美人攻欺負老實人受啦!古早狗血hzc追妻,本文的聯動文。
感謝在2023-10-06 03:30:45~2023-10-06 23:34: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idecceH 4瓶;愛交外國朋友的李華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