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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紀淙哲在街邊等了半個鐘頭,看見林臻從人流中擠出來,手裡還拎著隻塑料袋。

“買回來了?”

“嗯。”

紀淙哲說“我看看。”

林臻解開塑料袋的結頭,裡麵四包奶粉,他抓出來一包。

這包奶粉,外包裝非常簡陋,類似於大號裝味精袋,透明的塑料包裝內還能看得到裡頭淡黃色的粉末。

紀淙哲看得直皺眉,指著奶粉不敢置信一連串發出問句“你確定……這玩意兒能吃?一袋二十五?管一個月?”

林臻泄氣道“這已經是這邊醫院裡最好的了,還有五塊錢十塊錢一袋的,我不敢買。”

“……….”紀淙哲嘴角僵硬地抽了抽“確實……咱們能買就還是買最好的,隻是……吃了這個,不會變成那啥,大頭娃娃吧?”

林臻聽得也是一陣冷汗,他忐忑道“應該不會吧……”

倆人大包小包回了家,陳虎和楊大爺老兩口早就回來了。

農村人逛完集市回來都喜歡看看鄰居們買了什麼,當看到林臻他們到家,王小燕也好奇地湊上前。

她摸了摸奶粉欣喜地對小兩口笑道“哎呀,這奶粉聽說很貴很好啊,營養很高的。”

小兩口一聽,貴不貴的另說,主要質量過關就行,於是不安的心瞬間放下了。

楊大娘看了看買的小衣服,誇讚道“你們兩個還挺會買的,這小衣服料子好做工也好。”

林臻把被麵從布袋裡拿出來,對楊大娘說“大娘,還要麻煩你幫我們縫一下被子。”

楊大娘笑罵“你看你跟大娘我還客氣什麼!快去拿來,我現在就給你們縫。”

林臻去二樓把小孩的被子拿下來放桌上,楊大娘準備好了針線就開始縫了。

她把兩塊被麵跟被子貼合對齊後,拇指上戴了隻鐵扳指,接著將針線按進雪白柔軟的棉絮裡,最後針腳縫得密密實實,都看不出來痕跡。

縫完後,她叮囑小兩口“你們被子以後多拿出去曬曬,買回來的小孩衣服熱水泡著消一下毒後多洗個幾遍。”

紀淙哲“行。”

“不過現在還早,慢慢來不急的。”

楊大娘說著走出門口了,忽然又回頭給林臻說“林臻,你的番薯得洗了啊,明天大夥都要榨番薯去了。”

“好。”

紀淙哲問“咱們家還有玉米粉呢,再弄番薯粉會不會吃不完?”

林臻笑道“就算不弄番薯粉,那麼多番薯我們兩個也吃不完了,聽他們說番薯粉還能燒菜呢。”

“那你去洗番薯吧,我得午睡去了。”紀淙哲打著哈欠就往樓梯上走了。

林臻去小祠堂把一蛇皮袋的番薯搬到井邊,接著回屋拿了板刷和鉛桶,他把一蛇皮袋的番薯通通倒了出來,又打了一滿桶的井水往上一潑,衝刷掉一部分表皮粘著的泥土後,才拿著板刷開始刷。

洗了一個下午才把所有的番薯給洗乾淨了,最後把番薯一隻隻都鋪晾在了小祠堂後,準備去燒晚飯。

紀淙哲今天早上起的太早,又逛了一個上午,所以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多,他在床上躺著,等著自己慢慢緩過勁來。

聽見樓下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就喊了聲林臻,沒過一會兒林臻上了樓。

“晚上燒什麼?”紀淙哲懶洋洋地問。

“燒飯啊。”

“我不太想吃飯。”

“那你想吃什麼?今天買了很多葷菜。”

上午趕大集時,他倆買了醬鴨醬牛肉以及鵪鶉蛋,可紀淙哲隻是對天天吃米飯膩了,於是他問林臻。

“能不能燒彆的?”

“麵條?”林臻問。

“能不能燒火鍋什麼的?我好久沒吃火鍋了。”

林臻糾結道“可我們家裡沒火鍋。”

紀淙哲想了想,機智道“可以用煤爐,上麵放那口煮茶葉蛋的湯鍋,咱們圍著煤爐吃。”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隻是林臻又皺眉道“沒有鍋底,而且菜也沒準備。”

林臻見紀淙哲整個人一下泄氣了。

“唉……”紀淙哲歎著氣吐槽“以前我家裡的母貓懷孕,保姆都給煮魚湯。我他媽現在懷孕就想吃個火鍋都這麼難!”

林臻被他這番來自於貧困家庭孕夫的發言給打擊到了,他忙安撫“這樣吧,等過幾天村裡殺豬,我去買根筒骨做鍋底,我們到時再吃,你看行嗎?”

紀淙哲聽後打起了精神“行行行!”

於是晚飯林臻依舊燒了米飯,不過紀淙哲肚子一餓,加上又是醬鴨醬牛肉什麼的,也把火鍋拋腦後去了。

晚上吃過飯,倆人又坐在被窩裡算今天趕大集的賬目了。

林臻先看了上一頁最後的賬目

前陣子唱完戲後是四百四十七,後麵給家裡買了幾趟豬肉,花了十九。

他賣了三趟竹筍,算上今天賣的,加起來是六十一。

紀淙哲在旁邊湊著腦袋看他在本子上寫下了今天購買的全部物品。

小衣服/襪子:10.4。

被麵:7。

毛衣:5。

棉襖兩件:30。

糕點鹵味:3+16=19。

小吃:2。

車費:1。

奶粉:25*4=100。

最後林臻把所有的賬目打了遍草稿:447-19+61-10.4-7-5-30-19-2-1-100=314.6。

紀淙哲看完後,驚呆了下巴“臥槽,咱們今天花了接近兩百塊!”

林臻說“其實也還好,兩百塊就能買這麼多東西,主要奶粉占了大頭。”

“你說剩下的花到明年三四月份,夠花嗎?”

林臻笑道“其實我們在村裡也不算過得差的了,有米有油,時不時還能買點葷菜什麼的,還有一點兒存款,村裡還有一些人可能年收入才一兩百塊錢。”

“這我知道,隻不過咱們現在情況特殊嘛,要是還跟去年一樣,隻有咱們兩個人,我犯什麼愁。”

林臻寬慰他“沒事的,我們該買的都買了,小孩衣服褲子襪子毛衣被子還有奶粉,除了尿布還沒有,接下來應該沒其他花錢的地方了。”

“這倒也是。”紀淙哲點點頭,接著他忽然又想起什麼,哈哈大笑起來“幸好不是去年懷上,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好了,快進被窩睡覺吧。”林臻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等他躺好後,自己把本子和筆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接著也躺了下來。

“到這裡一年了呀,這一年真是比我一輩子都精彩。”紀淙哲一雙眼睛漆黑明亮地望著上麵的橫梁,頗為感慨著。

他下午睡的時間太長了,晚上全無困意,可林臻卻困得不行,閉著眼睛半清醒半遊離地聽他嘰裡呱啦說話,時不時鼻子裡發出個音節回應一聲。

“哎林臻,過幾天村裡殺豬,咱們是不是得醃點豬肉啊?”

“嗯……”

“那個雪裡蕻能不能摘了?去年楊大娘他們給我們的鹹菜就是那那個玩意兒做的吧?還怪好吃的。”

“嗯……”

紀淙哲轉過頭往旁邊看,隻見林臻緊閉著眼一條手臂習慣性地摟在他的肚子下方。

“你睡了?”

林臻緩緩睜開一隻眼“沒睡。”

“我睡不著,陪我說會兒話。”

“好,你說。”林臻勉強睜開眼。

紀淙哲今天精神太好了,對著林臻說了半天,直到旁邊回應越來越延遲,取而代之的是平緩的呼吸聲。

紀淙哲低罵了句“靠,你他媽還說陪我聊天。”

林臻呢喃了句“沒睡呢。”

“就差打呼嚕了還說沒睡!”

林臻勾了勾嘴角“我不打呼嚕的。”

“睡你的吧!”紀淙哲翻了個身,可他不論怎麼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還是睡不著,最後在床上翻來覆去。

林臻聽見響動後,他睜開眼,轉了轉烏黑的眼珠。緊接著,寬厚的手掌在他的皮膚上撫摸著,處處點燃火焰。

紀淙哲斜睨了他一眼“你乾什麼?”

林臻低笑道“幫你快速入睡。”

說完他就翻了個身,俯在了紀淙哲身上親吻他的嘴唇,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隆起的肚子。

紀淙哲被親的渾身發熱,他喘著氣戲謔問“你不是困了嗎?”

“現在清醒了。”

紀淙哲推了推他的肩“行了行了,你不用自我奉獻了,快睡去吧。”

然而林臻眼神卻愈來愈深沉,他貼在紀淙哲的唇邊暗啞著聲音輕聲說道“不睡,想做了。”

紀淙哲極其容易被他的情緒感染,他倆平時偶爾有,但很少,因為大著肚子總歸到最後不夠酣暢淋漓,這對他倆也是種折磨。

“算了,不方便。”

林臻抬起頭看了眼屋子四周,直到目光停留在了桌子“那你站著,抓著桌子行嗎?”

紀淙哲往桌子看,低罵道“靠!現在幾月份天氣啊!站在那凍都凍死了!”

“那…….那你側著?”

見紀淙哲猶豫了一下,林臻又湊到他耳邊刺激道“好不好……”

“……行吧。”

林臻聽後,興奮地去扒拉倆人的衣服。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屋子裡靜得很,這個過程對於他倆而言實在太過煎熬了。

不但要顧及肚子裡的孩子,又要防止床板劇烈抖動,他倆連喘息的聲音都刻意壓製著。

“嘶——,你他媽輕點……”

“嗯……”

果然,催眠的最佳方法就是疲勞,完事後,紀淙哲累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這下老老實實地睡覺了。

第二天林臻起床,見他還睡得正香,就自己下樓去洗漱燒早飯。

他站在門口廊簷下刷著牙,隻見楊大爺蹲在地上,擺弄著一張報紙,楊大娘又拿了些米飯放在報紙上。

林臻好奇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楊大爺笑道“在弄老鼠藥呢,昨天晚上睡覺,好像聽見哪有動靜,現在家裡穀子米那麼多,可不能被老鼠啃了。”

楊大娘“是啊,一年到頭辛辛苦苦,要是被老鼠吃掉了,那真是要把人氣死了。”

她又笑著問“林臻,你也給家裡放一點。”

“…………”林臻扯了扯嘴角,乾笑道“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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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紀淙哲聽到樓梯口那的大木櫃上有動靜,他睜開眼抬起頭往那邊看過去。

隻見林臻站在大木櫃上,兩隻手在上方的橫梁上弄些什麼。

“你乾什麼呢?”

林臻沒回頭“放老鼠藥。”

“哦。”紀淙哲坐起身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以前他感覺在床上能跟林臻不分伯仲,現在沒兩下就腰酸背痛。

他穿好衣服,林臻也放好老鼠藥了。

“早飯燒好了,你快去洗臉刷牙。”

“嗯。”

兩個人早飯吃到一半,門外陳虎就在喊大家了“楊大爺林臻,你們弄好沒?咱們要去排隊了。”

“馬上!”林臻在屋內喊了一聲,他端起碗快速把泡飯吃完,起身時又對紀淙哲說“你慢慢吃,我去榨番薯去了。”

“你去吧。”

林臻跟著陳虎他們走後,紀淙哲一個人慢悠悠地吃完了飯,洗完了碗,又把一群雞給喂了。

上午沒事做,他就準備把剩餘的毛線用鉤針鉤一頂小孩帽子,他先去找了王小燕,讓她幫忙起針,鉤了一圈帽子邊緣。

王小燕給了他一本鉤針花樣的書籍,上麵詳細說明了每圈針數,鉤法,這對於紀淙哲來說,可真是太方便了。

今天太陽好,於是他帶著本子,搬了條椅子坐在了廊簷下鉤帽子。

王小燕見狀,也搬了條椅子坐到外邊,鉤起一雙鞋。

紀淙哲瞥了一眼她巨大的肚子,問“你什麼時候生啊?”

沒產檢就是這點不好,懷孕到孩子全靠猜,王小燕想了想“估摸著下個月中吧。”

“那你是打算去哪生?”

王小燕笑道“我就家裡生呀,接生婆已經提前說好了,小紀,聽說你要去醫院生?”

“昂。”

王小燕羨慕道“還是林臻疼你呀。”

快中午的時候,林臻他們挑著蛇皮袋回來了,紀淙哲打開蛇皮袋,隻見裡麵全是番薯渣,便不解問“怎麼把渣挑回來了?不是說榨番薯粉嗎?”

林臻解釋道“那邊的機器就是把番薯榨成渣的,番薯粉得自己弄,沒事,我跟著他們學。”

吃過午飯,林臻去隔壁問了問,回屋後,就翻出尼龍紗布,帶著鉛桶和番薯去了井邊。

紀淙哲今天下午不困,也跟著過去瞧。

幾個鄰居都在,看見林臻帶過來的是鉛桶就說“林臻,鉛桶不行,你還得去拎隻木桶過來。”

林臻聽後,回屋把木桶帶了過來。

“待會擠番薯汁,得撐在木桶上的提手那。”

林臻聽著他們的指導,將尼龍紗網用井水洗了洗,接著從蛇皮袋裡的番薯渣抓進裝了清水的鉛桶裡,攪拌後使渣水混合,接著一次一次倒進紗布中,他將紗布轉了幾圈擰緊放在木桶的木提手上後,使勁按壓,渾濁的番薯汁便淅淅瀝瀝地淋進了木桶中。

弄了一下午,一蛇皮袋的番薯渣經過紗布擠壓成汁,裝了好幾桶,不過這還沒算結束,接下來起碼得過濾好幾遍沉澱後才真正成為番薯粉。

幾天後,林臻要去西瓜地那邊拔雪裡蕻,番薯粉的事就交給紀淙哲了,反正後麵的活簡單也輕鬆。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底了,空氣裡有絲絲寒氣,早上起來呼吸都冒白氣。

林臻已經去西瓜地了,紀淙哲起的晚,他吃過早飯後,就拿著圓簸箕和炒菜的鏟子去了井邊。

他看了幾隻桶,每隻桶裡都因為粉末沉澱而上麵一層白色的水,他手指伸進去按了按,水裡麵的番薯粉已經硬邦邦的了。

他把桶裡的水倒了出去,桶中乳白細膩的番薯粉立馬露出來了。

他就開始拿鏟子一塊塊地把番薯粉給鏟進圓簸箕中,鏟動時發出的聲音非常解壓,就跟刮冰激淩差不多。

鏟完後,他又拿著鏟子將圓簸箕裡成塊的番薯粉給碾碎,接著就可以放在太陽底下曬了。

紀淙哲剛忙完,林臻就挑著兩擔雪裡蕻回來了,鄰居說讓他先彆急著洗,拿出去曬兩天等稍微有點焉了再洗淨醃製。

於是林臻又把兩擔的雪裡蕻一條條地曬在了河邊的石頭上。

曬了兩天,番薯粉已經乾燥,手指一碾,滑不溜秋,林臻就把它們單獨裝在一隻布袋中儲放在大木櫃裡的穀子上麵。

雪裡蕻也已經曬得差不多了,林臻就在河邊把它們都洗了。

紀淙哲吃著上回大集買的糕點看他洗菜。

“你吃一口。”他蹲下身往林臻嘴裡塞了一塊。

林臻邊吃邊問“這什麼糕點?”

紀淙哲看了看手裡白色的糕點,上麵還有紅紅綠綠的絲“桂花糕之類的吧。”

林臻皺了下眉毛,從嘴裡吐出青紅絲“這個味道太奇怪了,還是你自己吃吧。”

說完,他又繼續洗菜。

紀淙哲在河邊坐了一會兒,感覺風呼呼地往套頭毛衣的領口裡鑽。

下午三點左右起,太陽就被雲層遮蓋住了,整個天空看起來灰蒙蒙的,河兩邊乾枯的樹葉刷刷刷地在風中飄零,看起來無比蕭條。

“你先回屋去吧,估計是冷空氣要來了。”

“行。”

今天林臻忙,就隻能紀淙哲燒晚飯了,聽說番薯粉能做菜,他晚上就打算試試。

他端著盆子去二樓抓了兩把番薯粉放在桌上後,先去了灶膛燒上柴火,接著回到桌前拿水把盆裡的番薯粉衝開後,用筷子攪勻成稀糊狀,再摻了少許鹽。

熱鍋裡下油,倒入稀糊的番薯粉,番薯粉遇油立即成膠狀,紀淙哲趕緊拿著鏟子將它鋪雞蛋餅似的鋪大,番薯粉熟得很快,十幾秒就能出鍋。

他把這塊又圓又大的番薯粉攤放在砧板上,用菜刀切成薄薄的條狀。

他拿起一條放進嘴裡嘗了嘗,味道鹹鹹的,十分有韌勁。

林臻洗完雪裡蕻回到屋子裡時,紀淙哲已經燒了一道大白菜炒番薯粉了,他又把鍋裡蒸的雞蛋羹用夾子給擺放到桌上。

吃過飯後,果然冬天的第一波冷空氣來勢洶湧,北風刮得薄薄的玻璃窗直作響,聽起來心驚肉跳。

林臻去小賣部買了幾包鹽,回來後就把屋子的門給栓上了。

今天晚上他要醃菜。

見他拿著洗腳盆,直接把雪裡蕻裝了滿滿一洗腳盆時,紀淙哲已經皺著眉呲牙咧嘴了。

“看著醃菜這過程,我感覺以後都吃不下去了。”

林臻無奈道“沒辦法,這邊就是用的洗腳盆。”

他說完,把幾包鹽都倒了進去後,緊接著裝了一鉛桶的溫水,拿著肥皂到門口去洗腳了。

洗完腳,他啪嗒兩隻腳直接踩了進去。

紀淙哲在旁邊看著他在菜裡不停踩動,忽然想起去年吃著楊大娘給的菜吃的津津有味,他頓時喉嚨裡湧上一股惡心,連著乾嘔了幾聲。

林臻問“你都快七個月了,怎麼又吐了?”

紀淙哲拍了拍胸口,問“你沒腳氣吧?”

“沒。”

林臻勾起嘴角“聽說腳踩的味道會很好。”

“嗬嗬嗬……希望到時彆在菜裡吃出你的腳皮。”

“………”

林臻踩到快九點鐘還沒完事,紀淙哲腳冷不打算陪他了,就準備去二樓的被窩裡躺著。

結果他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一聲突兀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地心驚。

林臻停下踏菜的腳,跟紀淙哲兩個對視了一眼。

緊接著隔壁一陣動靜,陳虎大呼小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林臻!楊大娘!快開門!”

林臻顧不上擦腳,急忙跨出洗腳盆衝過去打開了門,隻見陳虎滿臉慌張地不知所措。

隔壁楊大爺家的樓梯也被踩的邦邦直響,紀淙哲趕緊下樓詢問

“虎哥怎麼了?”

陳虎緊張地說話都不利索了“那……那個小燕她,她要生了!”

“怎麼了怎麼了?”楊大娘披著衣服也奔過來了。“要生了?那快去找接生婆啊!”

“哎哎。”陳虎剛開跑兩步又停住了。

楊大娘焦急地揮揮“你快去,我去看著小燕。”

陳虎這才撒開兩條腿朝暗處狂奔。

楊大娘剛要走進陳虎家,又對林臻說“林臻,你幫忙過來燒點熱水,快!”

“行行……”林臻被這氣氛弄的一緊張,也忙跑進陳虎家裡,連鞋都忘記穿了。

紀淙哲跟著進去,他聽見二樓王小燕斷斷續續的叫聲,嚇得兩條腿都差點軟了。

很快,陳虎帶著接生婆趕到了,接生婆一邊詢問著一邊急奔二樓。

“什麼時候發作的?”

陳虎懵逼似的“啊”了一聲,接著抖著聲音說“也記不太清楚了,可能是早上還是什麼時候……當時也沒留意,因為一會痛一會不痛的,我們沒經驗……”

王小燕也不知道是早產還是足月產,總之搞了許久還在生,慘叫聲撕心裂肺。

陳虎下來端了幾盆水上樓,再下來時,一臉盆淡紅色的血。

看得紀淙哲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他下意識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一顆心在胸腔內狂跳。

林臻瞧他臉色慘白,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樣子,嚇得趕緊從灶後出來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紀淙哲,你要不要先回去睡覺?”

“快,快扶我!我腳要軟了……”紀淙哲一副快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林臻隻好搬了條椅子到灶台後,又拉著他坐在自己旁邊。

林臻盯著他,見他深深地皺了下眉,整個身體彎了下去,低著頭撫著額沉沉地喘了聲氣“林臻,不行了,我要被嚇死了。”

林臻拍著他的背安撫“沒事沒事,王小燕應該是正常在生孩子。”

“是嗎?”紀淙哲抬起眸盯著他“可她怎麼叫得那麼慘?”

“你看電視劇裡好像都這樣叫的吧?最後孩子也能生下來,你彆擔心。”

紀淙哲聽後,閉著眼睛靠在牆上喘氣。

林臻緊抓著他的手,不停給安撫。

“沒事的沒事的……”

過了一會兒,正在紀淙哲還焦躁不安時,一聲嬰兒啼哭響起。

“生了生了!”林臻抓著紀淙哲的手激動道。

紀淙哲訥訥地點了點頭,等到接生婆忙完下樓時,他抓著接生婆問“那個大娘,王小燕情況怎麼樣啊?”

接生婆笑道“挺好的,她生的算是快的了。”

接生婆走後,林臻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你看,都說了是正常的,你彆擔心了,說不定你是男人,你會比她生的還快。”

紀淙哲點點頭,緊繃的精神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王小燕生了個男孩,當晚紀淙哲跟林臻就上樓去看了。

陳虎高興的滿麵紅光,他把被褥裡包著的小孩給其他人看。

剛出生的小孩又紅又皺,光禿禿沒幾根毛的額頭上還粘著大片黑漆漆的殼,看得紀淙哲手都癢了。

楊大娘交代陳虎“可不能亂摳,到時候它自己會掉的。”

陳虎慎重地點點頭。

紀淙哲見王小燕精神還挺不錯,他懸著的心又放鬆了點,他拚命在腦子裡安慰自己,順產也還好,還好……

林臻問陳虎“虎哥,你小孩叫什麼名?”

陳虎笑道“陳亮亮,亮亮。”

這個名字倒是挺符合現在這個年代的,男孩不是強強亮亮就是峰峰,女孩不是麗麗妃妃就是芳芳。

“我跟小燕老早就給取好了。”說到這,陳虎問小兩口“哎,你們兩個給小孩取名了嗎?”

紀淙哲跟林臻兩個同時轉過頭,一臉茫然。

作者有話說:

再寫個幾章,老紀也該卸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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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林臻的菜踩到一半就被叫過去了,現在陳虎家忙完後,他光著兩隻腳回來又仔仔細細地洗了幾遍繼續踩。

而紀淙哲先上床躺著去了。

過了一小時,林臻的菜踩得差不多了,他把菜裝了兩隻酒壇子,密封好後,把洗腳盆拿去外邊清洗,順帶把自己腳上的綠色的菜汁和粗鹽用肥皂打了幾遍後再洗乾淨。

他回到二樓,看見紀淙哲在被窩裡側躺著,臉朝著外麵,還醒著。

林臻擦乾腳上了床,問“你怎麼還沒睡?”

紀淙哲不說話,喪著臉看著他。

“怎麼了?你還在擔心嗎?”林臻把手輕輕搭在他的大肚子上,試圖讓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給予他些許情緒舒緩。

“你說我到時候會不會生不下來啊?”

林臻心一跳,皺眉道“你彆胡思亂想。”

紀淙哲轉過身平躺著,閉上眼手腕掩著眼睛,半晌後,他沉著聲音說道“林臻,雖然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得挺沒勁的,可我真不想突然死掉。”

當紀淙哲說這句話的時候,林臻的大腦條件反射會聯想到一些令他無法承受的畫麵,他的心一緊“不許瞎想。”

他仿佛害怕失去般,緊緊地抱住紀淙哲。

“你往好處去想一想,你看我們兩個上輩子出了車禍都能重生到這個世界,所以死亡對於我們而言,肯定不是終點。而且,如果我們真是被劉雨萌給寫進小說裡麵,那說明我們兩個是主角,你見過哪本小說的主角提早掛的?”

紀淙哲聽了他這番有理有據的話,暗淡的眼睛陡然明亮“也是哦!”

林臻親了親他的臉,笑道“所以你就不要亂想了,要是亂想的話,真的可能對身體不好。”

紀淙哲想通後,人就舒散下來了。林臻抓著被子往脖子上攏了攏,以防漏風。

“快睡吧。”

林臻伸手去拉滅燈泡繩。

屋內頓時一片漆黑。

紀淙哲剛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又抓著林臻的胳膊。

“怎麼了?”

“林臻,家裡還有甘油嗎?”

“沒了,上次你便秘都用光了,怎麼了?”

紀淙哲仿佛想到個極佳的主意般興奮道“你過幾天去鎮上賣筍的時候多買幾瓶甘油,你就買個……七八瓶。”

“……….”林臻有點想歪了,畢竟在他們小夫妻倆這,甘油的用途除了便秘擦手外就隻剩下…….

“你要那麼多做什麼?況且你現在不方便,我們一共也做不了幾次,要不等你生完孩子後我再買?”

紀淙哲一怔,隨即重重踹了他一腳,低罵道“你他媽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呢?我讓你買甘油是為了後麵生孩子用的。”

“啊,生孩子?”林臻懵了。

紀淙哲興致勃勃地說“哎你說,我便秘的時候用了下甘油立馬就拉出來了,那要是到時候生孩子用個幾瓶,孩子是不是也一下就拉出來了?”

“………”林臻乾巴巴地抽了抽嘴角“聽起來好像是有點道理。”

“哎呀——”紀淙哲大鬆了口氣,他摸著肚子“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

隻要紀淙哲心情愉悅了輕鬆了,那麼林臻自然也跟著能放寬心“行,那我下回去鎮上買。”

紀淙哲在被窩裡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角度準備睡覺。

林臻聽著他的呼吸聲平緩地響起,他在黑暗中顫了顫睫毛,問“你說我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好?”

紀淙哲剛泛起困意,他含糊道“隨便你啊。”

“怎麼叫隨便我呢?它也是你的孩子。”

“我哪會取名字,你文化高你取唄。”

林臻不滿紀淙哲對孩子的不上心,一個勁地拿手指摩挲著他的腰窩“你想一個。”

“哎喲!”紀淙哲被他煩的睜開眼“你怎麼那麼煩,你做主就行了唄。”

他敷衍道“你就學陳虎那樣,取個疊詞,他家孩子叫陳亮亮,你就取個林明明,這樣大名小名都有了。”

“難聽,你好好取。”

“我他媽真不會,那這樣,要是生個女孩,就叫林雨萌。”

“林雨……….”林臻臉都黑了。

紀淙哲嘿嘿笑道“咱可得把那位姑奶奶給供起來啊,要是生個女兒,就讓她跟姑奶奶同名,好好寵著。說不準姑奶奶一高興,就放我們回去了呢?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林臻臉頰的肌肉抽了抽“那要是兒子呢?”

“兒子……林……林,林再說吧,反正又不跟我姓。”

“……….”林臻無奈歎氣“那你取個小名總可以吧?”

“那……”紀淙哲轉了轉眼珠“那要不….…就叫西瓜。”

“西瓜?”

“我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這玩意兒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其他的,西瓜不行的話,黃瓜也成。”紀淙哲說著搖了搖頭“唉算了算了,到時再說吧,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取名字。”

林臻莞爾一笑“就叫西瓜。”

他輕輕撫摸著紀淙哲的肚子,柔聲著低喃“西瓜……”

“那大名你取啊,我反正不管了,我要睡了。”

“好。”林臻笑著擁著他的肚子貼近了些。

小兩口睡到半夜就被窗外的呼嘯聲吵醒,風比前半夜更大,二樓單薄的玻璃窗劇烈地震動著,光是聽著,全身就已經一股寒意。

紀淙哲察覺到臉上有不少的細小灰塵掉下來,他伸出手摸了一把臉,對林臻抱怨“真煩啊!這種屋子就是這點不行,沒天花板,瓦片上的東西都飄下來了。”

林臻想了想“這樣吧,我這幾天去山上砍棵樹做幾條木板擋在上麵,今天晚上先將就著睡吧。”

“嗯。”

第二天一早,林臻坐起來穿衣服的時候,紀淙哲也跟著一塊起了。

經過昨天一夜大風的摧殘,他倆的被子上全是些碎屑。

“你不多睡一會嗎?”

紀淙哲邊穿衣服邊回“不睡了,我得起床多運動,聽說多運動,到時生小孩也能順利點。”

這倒是事實,林臻從床底下的櫃子裡拿出上回大集買的黑色棉襖“今天特彆冷,你穿上棉襖吧。”

棉襖他倆一人一件,穿上後,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林臻今天除了照例挖筍外,還要砍一棵樹。隻是眼下犯了愁,本來倒是可以喊陳虎幫忙扛樹,但王小燕昨天才剛生產,肯定走不開人。

可一棵樹他一個人扛實在費力。

“我陪你去。”

林臻想都沒想就拒絕。

“你肚子這麼大,怎麼扛?”

紀淙哲對他說“你就在後山找一棵彆太粗的,咱們兩個人能扛,再說了,我也得多運動。”

“不行。”

“反正我可不要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掉灰塵到我嘴巴裡了,你自己看著辦。”

林臻糾結了許久,最終拗不過他,隻得給他找了條柱杖。

他倆沒走太遠,就在屋後麵的山上尋找大小合適的樹木,找到後,林臻拿著斧頭砍了起來。

這棵樹不算粗壯,但林臻還是憂心。

“真的沒事嗎?”

“放心好了,我自己的身體還不清楚嗎?村裡懷孕的哪個不在乾活,楊大娘都說她到快生前都還在種地呢。”

林臻無奈妥協“那行吧。”

於是他扛起了樹乾前頭,讓紀淙哲扛相對省力的後頭。

紀淙哲蹲下身,把樹乾扛在肩上,接著撐著柱杖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倆走得很慢,十來分鐘的路程,林臻不放心,中間又讓他休息了好幾次。

搞到紀淙哲最後都催促了。

樹乾扛到門口後,林臻又大驚小怪把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無恙後才去小祠堂拿了鋤頭和蛇皮袋準備繼續上山挖筍。

“哦對了,今天村裡殺豬,要不你拿著錢去買點豬肉和筒骨吧,晚上我們燒火鍋。”

紀淙哲“行,你忙你的去吧。”

林臻走後,紀淙哲先在屋子裡休息了會。儘管身體沒什麼問題,可一路下來還是費了不少力,主要還是肚子太沉了。

休息完後,他在二樓取了錢,拎了隻籃子去陳虎家樓下喊“虎哥,今天殺豬,你買不買肉啊?”

二樓傳來嬰兒哼哼唧唧的聲音,王小燕在那哄著,沒一會兒陳虎下樓了。

“來了來了。”他在屋子裡找了隻籃子,跟著紀淙哲一塊出門去了。

他們到村口的時候剛好碰見楊大爺老兩口買完肉回來。

紀淙哲瞅了眼他們籃子裡的幾條肉。

今年大家的條件都比往年要好,所以買肉的村民不僅多,連量也多。

陳虎說“不會我們去晚了沒肉了吧。”

楊大爺笑道“有,今天殺了兩頭豬呢,隔壁村的都跑過來買了,你們快去。”

今天村口擺了兩張長桌,兩頭白花花肥厚的豬躺在上頭,買肉的村民絡繹不絕。

紀淙哲跟陳虎擠了進去。

陳虎挑了一會兒肉,對屠夫比劃了下“給我來這些,再來隻豬蹄。”

屠夫拿著刀,割開脂肪皮肉,紀淙哲見陳虎足足要了十來斤,吃驚問“虎哥,你要這麼多肉做什麼?你們兩個人吃得完嗎?”

陳虎笑道“我們兩個人肯定是吃不完的,這不後麵要辦滿月酒嘛,所以就多醃一點。”

“哦,這樣。”

紀淙哲買了四五斤肉,外加一根筒骨,他讓屠夫剁成了小塊,又瞥見旁邊的豬頭挺不錯,兩扇耳朵又大又薄,就又要了一隻豬耳朵。

一共花了八塊多。

到家後,他先把籃子裡的豬耳朵取了出來,拿了把菜刀,拎了隻鉛桶先去了井邊清理。

他仔仔細細地用菜刀把豬耳朵上殘留的豬毛刮乾淨後,拎著豬耳朵回屋。

接著他便往鍋裡加了清水,架上蒸架,把豬耳朵放在了蒸架上後,又把灶燒了起來。

柴瓣塞了好幾根,接下來就讓豬耳朵在鍋裡慢慢蒸著就行了。

而旁邊的另一隻鍋,他準備把鹽炒熟後,將買來的四五斤肉給醃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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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鍋裡蒸著豬耳朵,水蒸氣源源不斷從鍋蓋縫隙中滲出,彌漫得整個屋子看起來格外溫暖。

紀淙哲把鹽炒至微黃,放著冷卻後,將肉條裝在臉盆裡,接著他搬了隻板凳坐著,一手抓著肉條,一手將粗鹽均勻地塗抹,一處不漏。

弄完肉,他把臉盆擺在樓梯下的角落,現在母雞抓回雞窩了,而小祠堂清出了一小塊地方,用竹條圍了個柵欄,六隻雞仔暫時就圈養在這裡。

楊大娘站在廊簷下看著紀淙哲忙進忙出,拎著煤爐擺在外邊,接著拿火鉗夾進煤餅,又把裝了清水的鍋放在上頭,最後加進今天買來的筒骨。

“小紀,你們今天煲骨頭湯啊?”

“燒火鍋呢。”

楊大娘笑道“大冷天吃火鍋確實好。”

紀淙哲想了想,問她“哎楊大娘,你們還沒燒飯吧?要不今天就彆燒了,在我家吃火鍋得了。”

“哎喲,那不用,你們小兩口自己吃。”

“客氣啥?光我和林臻兩個吃多沒勁,正好人多熱鬨。”

楊大娘本還推辭,後來架不住紀淙哲盛邀,就跟楊大爺說了。

紀淙哲又去喊了陳虎,除了王小燕還在坐月子,今天算是大夥熱熱鬨鬨地能聚一次了。

林臻回來時,鍋裡的湯骨還燉著,紀淙哲卻不知所蹤了。

他在屋裡樓上找了一圈,跑去楊大爺家問。

楊大娘“小紀到後山摘菜去了,他今天喊我們都去你家裡吃火鍋呢,哎呀,小紀這孩子真是客氣。”

林臻聽後,說道“那大爺大娘,待會弄好了過來叫你們。”

他走出隔壁屋子,正準備把今天挖的冬筍給堆放到小祠堂時,紀淙哲拎著一籃子蔬菜回來了。

他看著鼓鼓的一袋冬筍,對林臻說“你弄幾顆冬筍出來,待會可以涮火鍋。”

“好。”

“我還要去買點豆腐和油豆腐。”

林臻站起身“我去吧,順便叫嚴岑也過來吃。”

紀淙哲一怔,頗為詫異。除了每次去鎮上需要搭嚴岑的拖拉機外,他怎麼不知道林臻啥時候跟嚴岑關係這麼好了。

林臻說“我有點事跟他商量。”

紀淙哲眼一眯“茶葉?”

“嗯。”林臻沉聲道“明年你生孩子,我們承租那麼多茶地,估計我忙不過來,你一時半會應該也得不出空,等後麵有了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所以你打算拉嚴岑入夥?”紀淙哲挑了挑眉“不過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話少人實在,還有隻拖拉機隨時隨地能出發,到時候去鎮上賣茶葉就方便了,況且嚴岑他家每年也在做茶葉生意。”

“嗯。”林臻點頭“要是嚴岑同意入夥,我還得去鎮上找一趟收茶商。”

紀淙哲問“那你準備跟嚴岑怎麼分?”

林臻沉吟片刻“這個問題我之前就考慮過了,我們七他三吧。”

“哦豁?”紀淙哲驚訝地揚起眉“你這麼大方?嚴岑家可就隻有一塊茶地,咱們是八塊。”

“這事沒必要計較,何況…….”林臻看著紀淙哲笑了笑,眼裡冒著意味不明的戲謔“他對你那麼好。”

“咳咳……你快去買豆腐喊人吃飯吧!”

林臻端著隻盤子走了,紀淙哲在家裡把剛摘回來的油麥菜和大白菜洗了,接著把菜葉子都撕下來放在盤子裡,切了幾顆冬筍,又泡了些豇豆乾。

他看著桌上收拾好的蔬菜,覺得還不夠,就去小祠堂弄了幾根番薯,洗淨後也切成了片狀。

前兩天林臻去鎮上賣筍,又買回來了點醬牛肉和鵪鶉蛋,紀淙哲就把鵪鶉蛋都剝了,把整塊的醬牛肉切成了小片裝碗裡。

雖說是小兩口請客,但隔壁兩家還是準備了點菜,楊大爺家今天買了幾根排骨,陳虎也切了豬肉。

這樣一來,桌子上有葷有素,在農村這種地方,這頓火鍋看起來算是相當豐盛了。

林臻回來了,買了兩塊老豆腐和半斤油豆腐以及一些豆皮。

紀淙哲見他就一個人,便問“你不是喊嚴岑了嗎?”

“他馬上來。”

沒一會兒,嚴岑帶著嚴晴來了,手裡還端了隻盤子,盤子裡是炸得香酥的小魚。

紀淙哲對林臻說“你去買幾瓶汽水。”

嚴岑忙說道“彆,彆麻煩了。”

“沒事。”紀淙哲說“正好我也想喝。”

由於是圍著煤爐吃火鍋,那麼索性就在屋外廊簷下吃了,隻是這種吃法,桌子不好擺,總不能這邊鍋裡涮了,又坐到那邊的桌子上吃,既不方便也沒吃火鍋的氣氛。

林臻想了想,就找了幾條高凳,圍著煤爐擺了一圈,大家都坐矮板凳,正好高度合適。

紀淙哲想起灶上還蒸著豬耳朵,就讓林臻去看看。

林臻到灶台,揭開鍋蓋的一瞬間,濃濃的蒸汽撲麵而來,他揮了揮手,讓白霧消散後,用一根筷子戳了戳,已經蒸的軟糯了。

他把豬耳朵夾了起來,放在砧板上拿菜刀切成薄薄的片條狀。

裝在碗裡後,又在櫃櫥裡拿了隻小碟子,裝了些鹽巴,到時蘸著吃。

他先拿了一條,蘸了點鹽後塞進嘴裡,軟糯中有脆骨的嚼勁,他端著盤子往門外走,走到紀淙哲身邊時,又拿了一條塞進他的嘴裡。

“好不好吃?”

紀淙哲連連點頭。

林臻笑道“今天滿足了吧?”

“滿足滿足!”

林臻把菜全端到高凳上,揭開煤爐上的鍋蓋,裡邊的筒骨湯翻滾著,已經燉得清亮。

這邊人吃得清淡,調料也簡單,無非還是鹽味精,最多加點醬油。

紀淙哲拿起湯勺嘗了口,燉了幾小時的骨湯,味道濃鬱。

“好了,來,大夥快坐下來吃。”

陳虎拿著碗,先給王小燕舀了一碗湯端到屋子裡去了。

其他人喝完湯後,就開始夾著筷子下菜。外頭的天陰冷黑暗,廊簷下卻是熱火朝天的氛圍。

大夥邊吃邊聊著。

楊大娘吃出了一身汗,連棉襖都脫了“冬天就得吃這些熱騰騰的東西,簡單還省事。”

紀淙哲招呼著嚴岑和嚴晴“你們兩個今天多吃點啊,火鍋現在吃著飽,待會就餓了,我就不給你們夾菜了啊。”

嚴岑笑道“行,我們自己來。”

嚴晴要吃鵪鶉蛋,嚴岑夾了好幾下都沒夾出來,林臻見狀進屋拿了隻調羹,幫她碗裡舀了好幾顆。

“謝謝林哥哥。”嚴晴彎著眼睛乖巧說道。

“乖,多吃點。”

小孩胃口小,嚴晴喝了一瓶汽水,吃了一會兒就飽了,她坐不住,聽大人們聊天也沒勁,就去小祠堂逗雞仔玩。

玩累了又過來趴在她哥腿上,跟條肉乎乎的蟲子似的,扭來扭去。又歪著頭盯著旁邊的紀淙哲。

紀淙哲正吃著,肚子猝不及防地被摸了一下,他低下頭看著嚴晴,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

“小丫頭,偷偷摸摸地乾什麼呢?”

嚴晴的小手輕輕地碰著他的肚子,兩隻大眼睛充滿好奇。

嚴岑把她的手抓回來“不可以亂摸。”

“沒事。”紀淙哲笑道。

嚴晴抬著頭眨巴著眼問“真的有小弟弟和小妹妹在裡麵嗎?”

林臻輕聲道“以後你要當姐姐了,要帶弟弟妹妹一起玩,好不好?”

“好。”嚴晴高興地摸著肚子不肯撒手。

楊大娘問紀淙哲“小紀,你這頭就剩下三個月不到了吧?小孩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就剩下尿布了。”

陳虎說“我們亮亮的尿布全是小燕娘家的外甥女用下來的,要不然還真沒幾件舊衣服做尿布。”

楊大娘笑道“農村都這樣的,親朋好友家的小孩尿布借來借去用挺正常。”

儘管是這個道理,可林臻心裡卻有些膈應,他尋思著寧可給自己和紀淙哲買幾套新衣服,把舊衣服裁了,也不願用彆人剩下的。

可尿布起碼得準備個二十來條,還得縫製得有點厚度,光他倆換下來的四身秋衣褲哪裡夠,況且在孩子出來前,手裡的錢也得存著。

嚴岑聽後對紀淙哲說“阿哲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那還有幾身舊衣服。”

紀淙哲可沒林臻那麼講究了,他高興道“不嫌棄不嫌棄,反正就是做尿布嘛。”

“那行,那我現在回去給你拿。”

紀淙哲按下他的肩膀“又不急,先坐著吃火鍋。”

幾個人吃吃喝喝,過去了兩小時,吃到後麵,鍋裡的湯見底了,煤爐也快滅了。坐在廊簷下就有股子冷意。

楊大爺兩口和陳虎吃飽了,說要幫小兩口收拾,被小兩口拒絕了。

林臻說“不用收拾,我們還要繼續坐一會兒。”

“那行。”楊大爺老兩口和陳虎他們就先回屋去了。

嚴晴睡著了,嚴岑也準備起身回去,紀淙哲喊住他“嚴岑你等等,有個事情要跟你商量。”

“啊,什麼事?”嚴岑茫然問。

外邊冷了,林臻就讓他把嚴晴抱去二樓床上睡覺,嚴岑放下嚴晴,給她蓋上被子後,三個人坐在廊簷下。

林臻說道“嚴岑,我們明年承租了八塊茶地你知道嗎?”

“哦,我聽說過。”嚴岑回答完,繼續聽他往下講。

“你家裡就一塊茶地吧?一年到頭就算茶市開門那陣子,你一天不落賣乾茶,也賺不了多少。”

嚴岑歎氣“主要我家裡就那麼一塊茶地,采完了也就沒了。”

紀淙哲性子急,看不下去林臻囉裡八嗦,直接開門見山問嚴岑“嚴岑啊,我們想拉你入夥一起做茶葉生意,你看怎麼樣?你提供交通以及你家那塊地,我們提供八塊地。到時候咱們兩家三七分,我們七,你三,你覺得怎麼樣?”

嚴岑愣了一會兒,眼底興奮之餘又有些慌亂,他說“我肯定覺得很好啊,隻是給我三成太多了,阿哲哥,畢竟你們家是八塊地…”

既然嚴岑同意了就行,紀淙哲大咧咧打斷他“咱們好兄弟之間計較這個乾什麼,有錢一起賺嘛。”

林臻看了眼紀淙哲,對嚴岑道“明年他生孩子,所以茶葉生意我可能沒法全顧上,你恐怕要多辛苦一點。”

“這沒事,阿哲哥你就好好休息。”嚴岑說著想到了什麼,皺著眉擔憂道“可是加上我家的茶地一共九塊地,我們又要采茶炒茶賣茶,肯定采不完。”

林臻“這個我們考慮過了,到時候招村裡人幫我們采茶炒茶,按斤付工資。他們要是想出自家的茶,我們也收,濕茶乾茶都收。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去鎮上找一趟茶商,跟他們談談合作。”

嚴岑已經掩飾不住躍躍欲試的心情了“好!”

事情聊完了,他上樓把嚴晴抱了下來,跟小兩口道彆後,就回去了。

林臻和紀淙哲就在廊簷下收拾碗筷,又把凳子搬進屋,他倆剛收拾完沒多久,突然瞧見嚴岑又一個人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布袋東西。

送完東西後,他又走了。

紀淙哲打開布袋,裡麵是幾件嚴岑的舊衣服。

林臻問“還不夠做尿布吧?”

紀淙哲想了想說道“那這樣,把我那兩身秋衣秋褲也剪了做尿布。”

他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大碼,以前的暫時也閒置著,先剪了做尿布再說,反正等生完孩子天氣也慢慢熱了,他也用不上穿秋衣褲了。

“行。“林臻去二樓翻出他的兩身已經穿的起球的秋衣褲,又拿了針線盒和剪刀。

紀淙哲就把他和嚴岑的兩身舊衣服擺在了桌上,坐下後拿著針準備串線。

“你要自己縫嗎?”林臻問“要不,我叫楊大娘過來幫我們弄。”

紀淙哲眯著眼睛,對著燈泡穿針引線“彆叫她了,總不可能一碰到縫衣服什麼的就喊她吧,我見過陳虎兒子的尿布,應該挺簡單的。”

“那行。”林臻把衣服鋪開,拿起剪刀哢嚓哢嚓地剪了起來。

“長度應該夠了吧?能包住小孩屁股嗎?”

紀淙哲看了看,也不確定。驀地腦子一轉,對林臻說“廊簷下曬著亮亮的尿布,你拿條過來比對一下。”

“行。”林臻開門出去又進來,將手裡的尿布往舊衣服上一對比,按著長度尺寸繼續剪。

幾件舊衣服很快就殘破不全了,而桌麵上長條的布頭也越來越多,林臻剪完後,紀淙哲依照陳虎的兒子的尿布厚度,把三條布疊合了準備開始縫製。

林臻還要去把今天砍回來的樹去皮鋸開,就去門外處理。

縫尿布不難,隻需要把針腳縫得密實就行,儘管紀淙哲雙手略顯笨拙,但也像模像樣地縫完了,他把二十幾條尿布放在一邊,等過幾天天氣好時,讓林臻去洗了放太陽下暴曬。

這下小孩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接下來就能安安心心地過年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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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自從那天聽見王小燕生產的聲音後,紀淙哲就堅持每天早晚鍛煉,並且不再跟以前那樣,吃了睡,睡了吃。

儘管身體日漸笨重,可他還是每天從屋子到河邊來來回回走個半小時。

林臻這幾天又要忙碌了,除了每天挖筍,西瓜地那邊的土豆也成熟了,今天他得抽空去把土豆給收了。

紀淙哲沒事做也跟了去,隻不過避免浪費時間,他就讓林臻先行一步,他自個就慢悠悠地散步過去。

他倆沒想到,生平第一次種番薯和土豆居然種的這麼成功,番薯還有一大堆藏在番薯洞裡,地裡的土豆又長了這麼多。

看著林臻扯著藤蔓挖出來的土豆,每一串起碼有七八個,儘管這邊的土豆品種個頭小,可倆人還是犯了愁,根本吃不過來。

賣也賣不掉,送估計也送不出去,因為方圓百裡的村鎮幾乎每家都會種一點土豆。

林臻挖了一下午,一部分藏進了番薯洞,另外一部分還留在地裡麵,他挑了兩簸箕先回家了。

“明年打死都不種番薯土豆了。”

林臻點頭讚同“明年我們還是有規劃著來種地吧,隻種喜歡吃的,要不然也浪費。”

可挑回家的土豆第一頓第二頓吃著香,後麵實在是膩了,蒸,炒,煮,甚至碾碎拌飯。兩個人全吃了個遍,小祠堂裡還放著一堆。

沒辦法,倆人隻好去隔壁求教,楊大娘跟他倆說“你們就曬點土豆片,煮筍湯味道很鮮的。還可以油裡炸一炸,哦,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前些天你們大爺去鎮上芝麻買多了,你倆拿點回去,可以做個番薯炒乾。”

楊大娘給小兩口講了講做法,原來這邊經常會將番薯和土豆做成可以長期儲放的炒貨。等到逢年過節家裡來親朋好友時招待。

另外還有炒米,楊大娘讓小兩口今年多準備一些,後麵孩子滿月可以拿出來招待客人。

儘管小兩口似乎除了兩家鄰居和嚴岑一家外,也沒熟悉的人,但萬一有林臻的親戚突然冒出來也未知。

現在已經十二月中旬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會下雪,小兩口就打算明天就把炒貨給弄了。

吃過晚飯後,林臻就把小祠堂裡的番薯土豆通通拿去洗乾淨了。

兩樣都需要削皮,番薯可以先削好再放進鍋裡蒸。

而土豆個頭小,削皮麻煩,隻好先全部倒入鍋裡煮著,等煮熟後再把皮處理掉。

兩個人關著門坐在椅子上削番薯皮,屋裡亮著昏黃的燈泡,灶台燒著火,鍋裡煮著土豆。

聽見銅管裡的開水沸了,林臻放下手裡的番薯,拿了隻熱水瓶擰開水籠子頭,對著接了滿滿一瓶後再擰緊。

他拿著水瓢在水桶裡舀了一勺倒進灶台上方的銅管中,讓它繼續燒著。

“熱水瓶還要再買幾隻,到時候小孩喝奶粉洗澡肯定不夠。”

紀淙哲削著皮漫不經心回“嗯,那你過幾天賣筍回來買兩三隻唄。”

說到筍,他問林臻“這段時間冬筍價格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四五角錢一斤。”

“唉。”紀淙哲搖頭“累死累活挖幾十斤,也就十幾二十塊錢,趕緊到明年賣茶葉吧,我可還等著賺大錢呢。”

林臻笑道“不過現在還是得繼續賣筍,我們暫時沒彆的生意可做。”

“你明天挖筍去吧,這些我一個人弄就行。”

“你一個人弄的過來嗎?”

紀淙哲“也沒彆的了,不就是弄好了曬一下嘛,我又不急,有一天時間能弄呢。”

“那好吧。”

番薯皮全削完後,紀淙哲坐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他緩了緩站起來對林臻說“不行了,我得先去床上躺著了。”

“嗯,你去吧,剩下的我來弄。”林臻剛說完又叫道“你等等,我先把木板拿上去釘了。”

來到二樓,林臻把床鋪上的被子褥子先抱到旁邊的桌子上,他接著又下樓拿了梯子,木板也就擋一下床鋪上方的灰塵,所以林臻隻做了幾條薄薄木板,恰好跟床鋪對齊。

他把梯子支在地板上,靠著床鋪裡邊的牆板,拿著榔頭釘子一步步爬了上去。

釘的位置倒不用過高,但一個人站在床鋪上並且不會撞到頭的距離還是要的。

紀淙哲給他遞上薄木板,他正好搭在梁上,接著拿釘子將幾條木板敲敲打打地拚接了起來。

弄完後,躺在床鋪上再也不用直麵冰冷的瓦片了,旁邊是牆板,上麵是木板,不僅看著乾淨了,甚至都透著股溫暖。

林臻把被子褥子重新鋪回床上。

“你休息吧,我下樓把番薯給煮了。”

紀淙哲拉住他胳膊“你彆太累了,要是今天熟不了,你就悶在鍋裡,等我明天再接著煮。”

“好。”

林臻不知道弄到什麼時候才回到的床上,紀淙哲隻覺得睡意朦朧中有個溫熱貼了過來,緊接著搭上了他的腰。

他醒來後,屋子裡又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他起床穿衣洗漱,走到灶邊摸了下鍋蓋,還挺燙的,明顯林臻早上的時候又熱過。

番薯和土豆霸占了灶上的兩隻鐵鍋,早飯沒法燒了,估計林臻今天早上吃的也是這些,紀淙哲吃了幾顆土豆,把雞喂了後開始乾活了,首先要弄的就是將土豆剝皮。

他把土豆從鍋裡撈出來裝在一隻桶裡麵,另一隻桶放旁邊,接著坐在椅子上手裡拿了隻汽水瓶蓋,方便撕下土豆皮。

土豆已經煮熟了,皮還是非常好撕的,隻是很費時間,光是把這一桶土豆全處理完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弄完後,他找了隻圓簸箕。接著把去皮土豆放在掌心,另一隻手拿起菜刀將它切成薄片鋪在簸箕上。

等到圓滾滾的土豆全切成了土豆片後,已經中午了,林臻也挖完筍回來了。

紀淙哲站起身捶了捶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發酸的腰“今天出太陽了,你把土豆拿出去曬。”

林臻放下蛇皮袋和鋤頭,端著簸箕出去了。

回來後,他把灶上的鐵鍋洗乾淨燒了午飯。

兩個人正吃著飯,隔壁楊大娘就把芝麻給他們送來了,又回屋拿了兩樣東西。

“這是什麼?”紀淙哲好奇問。

楊大娘說“弄番薯炒乾前,先得把番薯弄成薄薄的番薯片,等曬乾了拿剪刀剪成條,最後炒了才能做成番薯炒乾。”

“這麼複雜。”

“不複雜,等你們做過一遍就熟練了。”

紀淙哲仔細地看著她拿過來的兩件工具,一件是刮膩子水泥的小型平鏟,隻不過非常乾淨。

另一隻長方形的框架模具,不大,就比相框大一點,隻是這隻模具有木製底部。

楊大娘說拿塊紗布蓋在這隻模具上,倒入番薯糊後再用平鏟刮得平整,接著貼到稻草上曬,紗布一撕,也不會粘得到處都是。

林臻把鍋裡的番薯裝了兩隻木桶,倒上芝麻後,握著擀麵杖將桶裡的番薯搗成糊。

見番薯糊都搗得非常細膩後,他拎著兩隻桶跟紀淙哲去了河邊。

因為要曬這些,所以林臻昨晚就已經把稻草鋪在地上了。

他蹲著身,一手抓著墊著紗布的模具,等紀淙哲將桶裡的番薯糊舀到紗布上後,他拿著平鏟開始左左右右,跟刮水泥似的抹均勻平整。

最後手腕一轉,模具“啪——”地撲在乾稻草上,拿起後,撕下紗布,隻見乾稻草上一塊混著芝麻的長方形的番薯片。

紀淙哲站在邊上,看著他貼好一張張番薯片,笑著打趣“林臻,我覺得你哪怕不種地,都能去當農民工了。瞧你這糊得有模有樣的,這樣,你趕緊去外邊兒找個工地,應聘泥瓦匠。”

林臻轉過頭朝他笑道“那我就帶上你,讓你大著肚子給我送飯洗衣服。”

“靠,你想得真美。”紀淙哲咧著嘴唾罵了句“你去外邊兒打工,我就在家裡留守唄,你沒看電視裡都這麼演的嗎?你就在工地找個那啥臨時夫妻,臨時夫妻聽過吧?就是工地一起過日子,過年各回各家。”

林臻輕哼一聲“你倒是挺開明的。”

“嘿嘿,我多賢惠啊。”

林臻貼完兩桶的番薯糊了,等曬個兩天,番薯片完全乾了後就會變得非常有韌勁,到時就可以剪下來炒製了。

倆人拎著桶慢悠悠地往家走,紀淙哲轉過頭問“哎,你家有親戚嗎?”

“有肯定是有,我們去年結婚不就來了一幫人嗎?”

“那也沒見跟你聯係。”

林臻扯了扯嘴角“父母雙亡,家境貧寒,現在你又懷了孩子,誰敢跟我們接觸。”

紀淙哲聽後大笑“這倒也是,那話怎麼說,人在什麼什麼,富在深山什麼來著……”

林臻無語道“貧居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對對對。”紀淙哲問他“那既然無人問,咱們到時辦不辦滿月酒啊?”

林臻果斷道“辦。”

他走在旁邊,側過頭伸手輕撫紀淙哲的肚子“他們亮亮有的,我們西瓜也要有。”

紀淙哲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你還挺能攀比的啊?”

“這不是攀比。”林臻眼底慢慢浮現溫柔“我隻是覺得,在我們有限的條件裡,儘量去給西瓜最好的,哪怕叫上兩家鄰居和嚴岑他們一家,隻辦一兩桌也行。”

“好好好,辦辦辦。”

這天林臻賣完筍,買回來兩隻熱水瓶以及一隻火籠。火籠楊大爺老兩口倒是每年冬天都在用,紀淙哲納悶了,他跟林臻兩個都是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儘管自己現在懷孕,但也不至於嬌弱到這個地步。

林臻卻說“到時候可以烘尿布。”

他們這邊多雨,三月份生產時,天氣還陰冷潮濕,曬在外麵的衣服常常幾天都乾不了。

“還是你細心。”紀淙哲誇讚道。

結果沒想到,小孩還沒用上,晚上紀淙哲先用起來了。

傍晚時分,天氣陰沉得厲害,北風蕭瑟。紀淙哲和林臻趕緊把曬在河邊的土豆片和番薯片收進屋。

紀淙哲抬頭看了眼天空,陰霾濃得化不開。楊大娘說“估計今天晚上會下雪。”

果然,吃飯的時候外邊就飄起了鵝毛大雪,又大又急,拚了命似的下。

吃過晚飯後,紀淙哲打開門,短短功夫,外邊已經一片白色了,連廊簷下都飄進來不少。

林臻喊他趕緊關上門。

紀淙哲關好門,林臻洗好碗後,把灶膛裡的炭火鏟進火籠中。他買的這隻火籠比楊大爺家外殼竹編的要高級。

這隻純銅,不僅可以拎,還有一隻銅蓋,銅蓋上有幾十個小孔用來透氣散熱。

蓋上蓋子後,紀淙哲坐在椅子上兩隻腳踩了上去,冰冷的腳底板頓時熱了起來,隻是初始有點燙腳,他不得不將兩隻腳搭在邊緣。

土豆片和番薯片都已經曬乾了,林臻將一部分的土豆片裝進布袋裡收進櫃子,這些到時可以煮湯吃。

另一部分他打算油炸一下做成薯片。

不過今天晚上要做的炒貨多,一件一件慢慢來。

他把一竹篩的番薯片放在麵前,跟紀淙哲一人一把剪刀,開始將番薯片剪成手指頭長度大小的細條。

由於番薯片曬的乾巴巴的,剪起來還挺費勁,沒一會兒,兩個人右手的虎口處都被剪刀給磨紅了。

紀淙哲放下剪刀,甩了甩手“不行,疼死我了,再這樣下去都要起水泡了。”

“那你放著,我來剪。”

紀淙哲休息了會兒,見還剩下一半沒剪,於是他對林臻說“哎,你把你以前炒茶葉的手套拿給我。”

林臻拿了手套,跟紀淙哲一人一隻。這下再剪就沒那麼難受了。

剪完番薯條,林臻就去燒灶膛了,紀淙哲也走到灶前,準備先把土豆片給炸了。

他舀了兩大勺油進鍋裡,等到油熱後,用筷子將土豆片一片片丟進去,土豆片遇到滾油,瞬間膨脹,顏色金黃,紀淙哲又往油鍋裡撒了些鹽。

炸到差不多了,夾出來放在旁邊鋪了紗布的簸箕中。

接著又繼續下土豆片。

他從簸箕中拿了一片放嘴裡,沒有一點添加劑的純正薯片,土豆味濃鬱,香脆酥鹹。

他又拿了片給林臻嘗了嘗。

“土豆片馬上炸完了吧?”

紀淙哲“快了,鍋裡這點撈出來就行了。”

林臻從灶台後站起身朝門外走“那我去隔壁家借沙子。”

楊大爺他們家今天也在弄番薯炒乾,炒完後,將黑色粗糙的沙礫鏟進鉛桶裡交給林臻。

林臻回屋後,紀淙哲已經把土豆片炸完了,又將剩下的油裝進瓦罐裡。

林臻正要拎著桶往鍋裡倒沙子,紀淙哲攔住他“你等等,咱們先把米炒了再做番薯炒乾。”

“行。”林臻放下桶,先把灶上的鍋衝洗了用抹布擦乾。

接著從米桶裡舀了一大盆,淘完米後,將濕漉漉的大白米倒進鍋中。

他繼續去後麵燒火,紀淙哲則握著鏟子炒米,炒米特彆簡單,不用加油,炒到大米微微發黃就可以出鍋了。

屋子裡頓時彌漫起一股稻米清香。

“這邊農村的花樣還挺多的啊。”紀淙哲邊說著邊把炒米裝進罐子裡。

林臻“聽說這邊要是有人來做客就要先泡一碗炒米茶,你先泡一碗嘗嘗?”

紀淙哲在櫃櫥裡拿出一隻碗,舀了一調羹的炒米,撒了些白砂糖後用開水衝開。

他攪了攪,喝了一口,米香在唇齒滿溢,炒米被開水泡過後,吃起來又綿軟。

林臻也嘗了一口。

紀淙哲笑道“還怪好吃的。”

一碗喝下去,感覺胃都撐住了。看來以後下地乾活午飯都不用帶了,泡兩碗炒米茶就能喝飽。

林臻將鉛桶裡的沙子倒進鍋中,又把番薯條全倒了進去,這回他打算親自炒,因為滿滿半鍋沙礫加番薯條太沉重也太費力了。

於是就換紀淙哲燒柴。

倆人搞到半夜十二點多才弄完,在將番薯炒乾裝好後,林臻開門透氣。

才下了大半個晚上,屋外的雪就已經及膝了,紀淙哲長長地歎了聲氣“看來咱們的冬筍生意暫時停擱了。”

林臻寬慰道“沒事,我們該準備的反正都準備全了,今年也不愁吃穿,安安心心過年吧。”

“嗯。”

小兩口洗了個熱水腳鑽進了被窩裡,隻是剛一進冰冷的被窩,全身都哆嗦了一陣。

紀淙哲喊林臻把火籠拿過來塞進被窩。

他們的這隻火籠優點還不少,像楊大爺他們家那隻竹編的,上頭沒蓋子,要是放進被窩裡,兩條腿還得邊踩邊撐著,以防燒著棉被。

林臻買的這隻就沒這些顧慮了。

不過林臻為人謹慎,在火籠將被窩烘暖後,立即拎著放到地板上,接著纏著紀淙哲的雙腳,給對方保持溫度。

隔壁的嬰兒半夜哭鬨起來,陳虎在那邊又拍又哄。

紀淙哲被窩裡的手推了推林臻“我給你說,我隻負責生,到時哄孩子我可不管啊,反正我不會哄。”

“行。”

紀淙哲剛閉上眼驀地又睜開,他扭過頭問“到時小孩喊我們什麼?”

“爸爸。”

“我他媽看起來像智障嗎?我哪能不知道喊爸爸?我的意思是喊我們兩個,分彆喊什麼?你打聽過嗎?”

林臻目光閃爍了下,抿了抿唇“呃……好像跟其他人一樣,就喊爸爸媽媽。”

“………”紀淙哲翻了個白眼“那行吧,我爸爸,你媽媽,睡覺!”

林臻急道“這肯定不行,你這樣會誤導孩子的,畢竟你才是生他出來的。”

“那這樣,我大爸,你二爸或者小爸。”

林臻哭笑不得“我怎麼覺得聽起來,我像後爸一樣。”

紀淙哲斜著眼看著他,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想怎麼樣?天下便宜都你一個人占啊?”

林臻被他說的無法反駁,他摟著紀淙哲的腰輕聲道“這個不急,到時候我們可以慢慢再商量。不過,陳虎家的亮亮過幾天滿月,我們到時得過去幫忙。”

“嗯,這我知道。”

在農村,左鄰右舍誰家婚喪嫁娶都會互相幫忙,一般女人會負責擇菜洗碗,男人則燒菜端盤子。

紀淙哲問“他們要擺幾桌啊?”

“好像是五桌吧,到時候廊簷和小祠堂能擺三桌,另外兩桌擺在我們家跟楊大爺他們家裡,陳虎他自己家就燒菜。”

紀淙哲聽後眯起眼嘶了一聲“這麼多桌?陳虎今年也沒賺什麼錢吧?”

林臻笑道“肯定是把以前存的拿出來擺酒席了,這邊小孩滿月鬨周是大事,他們肯定想熱鬨地辦一場。”

“嗯……”紀淙哲沉吟了片刻後,對林臻說“那這樣,到時咱們給封個紅包給亮亮。”

“你打算封多少?”

紀淙哲思索了下“要不,就封個五十吧,太多了咱們現在也承受不起,太少又難為情。”

“行,聽你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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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結果一場暴雪足足下了十天,陳虎兒子的滿月酒不得不推遲,而小兩口每天躲在屋子裡閒得都要生蟲了。

由於雪大,紀淙哲的每日鍛煉也宣布告終,他跟林臻兩個沒其他娛樂活動,大眼瞪小眼了幾天後,他實在受不了了,讓林臻冒著風雪去小賣部買了副撲克,喊上隔壁楊大爺老兩口一起打牌。

今天打牌的時候陳虎過來找林臻談話,商量著過兩天他兒子的滿月酒事項。

這樣一來,牌局先散了,楊大娘端了隻燒著炭火的盆過來,又把門敞著,大夥圍著火盆聊天。

陳虎說定在後天,明天他要去鎮上買菜,隻是一個人弄不過來,所以喊林臻也跟著他一起去。

林臻欣然答應。

楊大爺問陳虎“你廚頭師傅請了嗎?”

“請好了,後天讓他晚上燒一頓,其他的就麻煩你們幫我了。”陳虎憨厚地笑著。

“客氣啥呀。”

楊大娘又問“那你明天可彆忘記買雞蛋,到時候要做紅雞蛋呢。”

“哎,我記著呢。”

“辦完酒也快過年了,這樣,陳虎林臻,你倆明天去鎮上買東西的時候順便給我們帶點粽葉回來,今年得裹些粽子。”楊大娘又問紀淙哲“小紀,你們裹不裹?”

紀淙哲“你不提我倒是差點忘了,今年我們也碾了糯米呢。”他對林臻說“那你明天也買點粽葉吧。”

林臻“行。”

三家人又聊了會兒裹粽子的餡料,楊大娘家準備裹點赤豆和蜜棗,那麼紀淙哲也索性跟他們裹一樣的,林臻從樓上拿了本子詳細地記錄下明天需要購買的材料,又順便幫陳虎整了一份清單。

正聊著,門口出現一個穿著墨綠色軍大衣的中年男人,他探著頭往屋裡瞅了瞅,接著大嗓門響起。

“哎喲,你們這麼多人在啊。”

陳虎忙站起來,將人迎進屋“關師傅,你怎麼來了啊?”

關師傅正是村裡的廚頭師傅,燒的一手好菜,但凡高山村的婚喪嫁娶都會花錢請他過來燒菜。

關師傅跟屋裡人打了招呼,陳虎趕緊搬了條凳子讓他坐在火盆前。

“我來跟你商量後天燒的菜啊,剛去你屋裡喊你,你老婆說肯定在林臻這。”

“我們明天就去鎮上買菜。”

關師傅道“我猜到你明天要去買,所以今天趕緊過來跟你商量那天的菜色,咱們先定好,也省得你明天買不好浪費了。”

“哎!那謝謝你了關師傅。”

陳虎後天辦五桌,但保險起見,得備六桌菜,萬一那些親朋好友拖家帶口來,到時候菜不夠就尷尬了。

農村菜色簡單,魚和肘子必不可少,關師傅說再弄點白切雞和糖醋排骨,其他的就炒些時蔬,也差不多了。

關師傅走後,林臻就把清單重新寫了。

外邊雪已經停了,楊大爺估摸著明天該放晴了,於是陳虎跟林臻兩個就拿著鏟子先把屋前厚厚的雪給鏟了。

第二天林臻起床,先半坐起身體朝窗戶外瞅了眼,外頭的太陽都已經升起來了,屋簷上的雪慢慢融化,形成水珠滴下。

“你起床不?”

下雪會感覺暖和,可融雪卻連骨頭都透著濕冷,紀淙哲剛要坐起來,又縮回被窩“不起了,太冷了。”

林臻就自己坐起來開始穿衣服,而冷空氣伴隨著他的動作一股股鑽進被窩裡。

紀淙哲裹了裹被子,催促道“你快點,風都灌進來了。”

林臻加快速度穿好衣服和鞋子,又問他“那你早飯呢?”

“我在床上吃。”

林臻拿他沒轍,去年這個時候要是紀淙哲敢讓他伺候著把早飯端上床,他肯定會嗤笑一聲“你愛吃不吃。”

可今年,他覺得自己乖順得不像話,甚至都不需要紀淙哲開口,他就能將他伺候得服服帖帖。

林臻燒好早飯後,端著碗送到他手裡“我現在要跟陳虎出門去了,你吃好就放在旁邊桌子上,我回來再收。”

“哦。”

林臻出門了,而紀淙哲吃完早飯後又接著睡,直到林臻跟陳虎買完東西回來了,他還在被窩裡。

不過中午了,他還是在林臻的催促下磨磨唧唧地起了床。

陳虎買了兩筐雞蛋,大夥吃過午飯後,就準備塗紅雞蛋。

陳虎在自己屋裡先把兩筐雞蛋都煮熟了,楊大娘調了一臉盆的紅顏料,大家就抓著雞蛋往裡頭滾了滾。

這些紅雞蛋到時候就送給來吃酒席的親朋好友們。

晚上吃過飯,大夥就幫著陳虎準備明天的事項了,三戶人家的碗筷全都收集起來,裝了兩隻洗腳盆,楊大娘坐在門外的板凳上重新都洗了一遍。

高山村每戶人家家裡都有一隻大圓桌,過年的時候就會擺起來,方便親朋好友拜年時大家坐一桌。

但婚喪嫁娶時,圓桌就不夠,陳虎又去彆人那借來了三張。

當天晚上就把大圓桌擺放了,林臻和楊大爺的屋子裡各放一張,廊簷下放了兩張。小祠堂裡圈養著雞仔,林臻隻好先把這幾隻雞仔挪去了廁所那邊的雞窩,又仔仔細細蓋上了厚厚的稻草,這幾隻雞仔長大了點,在這邊生活其實問題也不大。

收拾完後,大夥各自回家睡覺,今天買的菜,明天上午處理也不遲。

先前持續十來天的大暴雪,意味著紀淙哲也有十來天沒洗過澡了,雖說在農村的冬天十來天不洗澡很正常,可紀淙哲即便再懶也難以忍受自己了。

“你要麼再熬個兩天洗吧?今天融雪太冷了。”林臻主要是擔心紀淙哲凍出毛病來。

“不是,我跟條酸菜一樣睡在你旁邊,你吃得消啊?”

可林臻覺得現在甭說紀淙哲餿成酸菜了,他哪怕臭成豬,他覺得自己都能接受。

不過他拗不過紀淙哲,隻得提醒“那行吧,那你洗的快一點。”

說完,給紀淙哲倒了熱水,又準備好衣服和乾毛巾。

紀淙哲脫下衣服的那一瞬,凍得狠狠地瑟縮了一下。林臻趕緊拿起毛巾給他洗澡,洗了沒幾分鐘就結束了,他抓過凳子上的乾毛巾幫紀淙哲從上到下擦了兩遍。

“快,衣服穿上。”

“頂不住了!”離開熱水後,水蒸氣一蒸發,整個人更冷了,紀淙哲沒耐力穿好再上樓了,他還不如直接光著身子鑽到被窩裡,凍也就凍一小段路。

“你彆跑。”林臻緊跟著攙扶他上樓。

“你放心,我也跑不動。”

到了床邊,紀淙哲立即甩掉鞋子鑽進被窩,隻是這被窩也冰,他鬼哭狼嚎地直哆嗦。

“不行,我太冷了。”他拽著林臻的衣服將人往床上拖“快,你進來給我暖一會兒。”

“我還得去倒水呢。”

“待會再倒!我他媽要凍死了。”

林臻見他牙齒都咯咯響了,便趕緊脫了鞋子上床,剛一進被窩,紀淙哲整個人雙手雙腳就纏了上來,還試圖把冰冷的手插進他的秋衣裡。

“不行,太冷了。”林臻扭動著按住紀淙哲抓在腰上的手“你換個地方暖吧,這裡我真受不了。”

紀淙哲已經緩過來了些,一聽林臻這麼說,他壞笑著問“那我換其他地方?”

“嗯。”

下一秒,一隻手鑽進了秋褲,一把抓住了他的小雞,林臻一個激靈,頓時頭皮都炸開了,他大叫道“紀淙哲,我沒讓你抓這裡!”

“嘿嘿,不是你說讓我換地方嗎?你全身上下就這裡最暖和了。”

紀淙哲抓著不撒手,林臻緩過了起初激靈的那一陣倒也沒什麼了,他跟紀淙哲處久了,又太過熟悉,也不會心跳臉紅,最多就是欲望上頭。

他索性就翻身而上。

“你乾嘛?”

林臻看著他笑“幫你取暖。”

其實紀淙哲現在已經渾身發熱了,他盯著林臻戲謔問“你想怎麼幫我?”

林臻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嘴唇,低喃道“摩擦起熱。”

“靠!”紀淙哲笑罵“大文豪啊,你完蛋了林臻,你墮落了,當初那個純情男大學生去哪兒了?”

林臻低低地笑著“那個男大學生已經被你吃乾抹淨了。”

“臥槽,到底誰吃誰啊?”

“你吃的我。”

紀淙哲捏了捏他的臉頰“你小子現在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林臻笑著堵住了他的嘴。

大冬天乾這事真是不容易,被窩裡總鑽進風,他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現在紀淙哲的肚子更大了,林臻還得時刻保持謹慎。

十斤重的被子壓在倆人身上,格外得沉重,倆人光是抬胳膊抬腿就累得夠嗆,半個多小時下來,全都氣喘籲籲,一半是累的一半是重的。

第二天紀淙哲還是照樣賴床,並且早飯又是林臻給送到床前。

紀淙哲看著碗裡的麵條問“你今天這麼閒情逸致,居然還擀麵條了?”

“這是虎哥做的,今天早午飯都在他家裡吃。”

紀淙哲吃完麵條,林臻把碗端回了陳虎家。

楊大娘也剛吃好,她把林臻拉到一邊。

“楊大娘怎麼了?”

“還怎麼了!”楊大娘麵色凝重道“林臻,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林臻一頭霧水“大娘,我沒聽明白。”

楊大娘張望了下四周,拉著林臻的胳膊悄悄說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知輕重,小紀都八個多月了,你還胡來!”

林臻一瞬間窘迫地紅了臉。

“不許這樣了,知道沒?”

林臻連連點頭。

回到二樓,紀淙哲見他一臉鬱悶便問“什麼情況,被人訓過一樣。”

“嗯。”

“啊?”紀淙哲驚訝地張大嘴“還真被人訓過啊?怎麼回事?”

林臻隻好把事情說了,說完後,紀淙哲也難得一絲尷尬。

“那……這事暫時先……擱淺?”

林臻鬱悶地點點頭。

紀淙哲起床洗漱後就幫著大夥一起忙活了,今天太陽猛,前陣子累積的大雪融化得很快,瓦片上跟下著小雨一樣淅淅瀝瀝。

不過就算是天氣好也架不住冰雪融化帶來的低溫,擇菜洗菜紀淙哲不想碰了,他乾脆主動去拔雞毛。

陳虎將宰好的三隻雞丟進裝滿滾燙熱水的洗腳盆裡,楊大爺老兩口跟他便一人抓一隻雞速度飛快地扯起雞毛,邊扯邊被燙的直抽氣。

等到那些易拔的肉眼可見的雞毛褪去後,紀淙哲開始拿著隻鑷子坐在椅子上乾細活了,拔絨毛才是最費眼睛和時間的。

林臻拎著酒和大瓶汽水,給每張桌上都擺了後,又去井邊洗菜。洗完菜,跟陳虎兩個不知道從哪找來一隻大煤爐,上麵架著一口鐵鍋,就擺在門外的路邊。

等到吃過午飯,廚頭關師傅就來了。他戴上袖套穿上圍裙,一個下午就待在陳虎家的灶前,林臻就給他打下手,幫忙切個菜燒個灶。

關師傅把肘子在鍋裡油炸上色後,就撈出來放到門口的鐵鍋裡慢燉了。

紀淙哲拔完雞毛,到處溜達。他走進陳虎家,見林臻正好在用麵粉裹排骨,裹完後交給關師傅倒進油鍋裡炸。

關師傅看見紀淙哲,就笑著問“林臻老婆,你要吃不?”

紀淙哲笑道“行啊,給我嘗一口。”

關師傅炸好排骨撈出鍋瀝乾,紀淙哲拿著筷子夾了一塊。

這邊的糖醋排骨喜歡用麵粉裹得厚厚的,裡頭炸的酥脆,出鍋後淋一層黏糊糊的糖漿。

口味酸甜,正適合孕婦和小孩吃。

下午四點左右,陳虎家的親戚朋友們陸陸續續地來了,陳虎在外邊招呼著,屋子裡也有人進進出出上樓去瞧小孩。

林臻坐在灶後對紀淙哲說“你待會找個位置坐著吃飯,我還要幫忙端菜。”

“我知道。”

到了飯點,林臻跟楊大爺老兩口還在忙碌,陳虎就跟紀淙哲就招呼著親朋好友們坐下來吃飯。

林臻舉著隻托盤,來來回回給每桌送菜。大夥吃得熱火朝天,碗筷聲不斷。除了去年林臻結婚,今天是這個高山村偏僻位置最熱鬨的一天了。

其他人酒足飯飽了,林臻他們才坐下來吃飯,紀淙哲就幫著陳虎給客人小孩們分發紅雞蛋。

隨著夜幕降臨,鬨烘烘繁忙的一天落下尾聲。

陳虎給桌上的關師傅和其他人都倒上酒,嘴裡說著感謝,辛苦的話。

紀淙哲沒事做,儘管已經吃得很撐,但也坐著陪他們吃飯。

“你要不要再吃一點?”林臻問他。

“彆了,吃不下了。”紀淙哲低聲問他“你紅包給了嗎?”

林臻湊近低聲道“給了,虎哥他們推辭了好一會兒,我硬塞的。”

“嗯,那就行。”

他們吃完飯,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幾個人又收拾碗筷又搬桌子,碗筷太多,大夥就一起去了井邊洗。

紀淙哲扛不住了,就跟林臻說了聲去睡覺了。

等到林臻弄完回來時,他正睡的迷迷糊糊。

林臻窸窸窣窣脫下衣服,紀淙哲往裡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

“哎,今天陳虎花了多少錢你知道不?”

林臻“估計得有兩百多塊錢。”

“辦個滿月酒這麼費錢啊?”紀淙哲想到明年他們也得辦,就問林臻“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啊?”

林臻又坐起來,伸手打開旁邊的抽屜,翻開本子看了眼。

“二百七十四。”

紀淙哲一聽,整個人撐著床坐起來“怎麼隻剩這麼點了?上回不是還有三百多嗎?後麵你又賣了三十幾塊錢的筍。”

林臻無語道“你是隻算進,不算出嗎?”

紀淙哲“哦,對哦,今天還給了陳虎五十的紅包。”

林臻補充“每次賣筍回來我還買了鹵味以及上回吃火鍋還有你那天買豬肉。”

“行吧。”他又繼續躺下。

“沒事,現在雪停了,我還能繼續挖筍。”

“唉——”紀淙哲歎氣道“這樣一次十幾塊錢得賣到猴年馬月去。”

“先過完這個年再說吧,等開春了就能做茶葉生意了。”

林臻關了燈,紀淙哲卻沒了睡意,黑暗中睜著眼睛,腦子飛快地轉速著,驀地他眼睛一亮,興奮地拍了下林臻的手“哎,你他媽不是寫的一手好毛筆字嗎?”

林臻頓時腦袋清明,倆人異口同聲“賣春聯!”

“賣春聯!”

紀淙哲激動道“我們自己買紅紙回家裁,去年陳虎說找村裡的老師寫一副對聯一塊錢,那我們自己提供材料,也去鎮上賣一塊錢一幅,我就不信這麼便宜沒人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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