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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昨天鬨騰了一夜,從高山村到醫院來來回回的,紀淙哲既勞累又氣血虧損,整個人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期間他迷迷糊糊聽見林臻上樓下樓,斷斷續續哄孩子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放下了一個什麼,林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被子小聲說著話“紀淙哲,我現在要出門一下,西瓜睡在你旁邊,你小心彆壓到他。”

紀淙哲也不知道自己是回應了還是做夢似的“嗯。”了聲。

等他醒過來時,無意間扭過頭,直接愣了兩秒。

他整個人睡眼惺忪著,冷不丁地旁邊冒出個小孩,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兩秒後記憶開始聚攏,哦對,這是他生的。

不過就這麼短的時間,孩子已經發生了變化,小臉不再皺巴巴紅通通,五官逐漸舒展開,又白又嫩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紀淙哲眯著眼仔細觀察著熟睡的孩子,這麼一看,還真是跟林臻那小子挺像的,具體也說不上哪像,反正就是一眼看過去,都不用懷疑倆人的父子關係。

樓下傳來菜刀在砧板上剁肉的聲音以及熱鍋裡水蒸氣的味道。

沒過一會兒,旁邊的西瓜小嘴動了動,紀淙哲整個人都繃了起來,下一秒這小東西眼睛都還沒睜開,嘴巴一癟就哇哇啼哭起來。

樓下的菜刀啪地拍在砧板上一聲清脆的聲音,緊接著林臻“噔噔噔”衝上了樓。

“你醒了?”林臻快步走了過來。

“剛睡醒。”

孩子光是扯著嗓子嚎,眼淚一滴都沒有,跟他相處一天不到的小兩口多少有點心得了,不是餓了就是拉了。

紀淙哲沒聞到味道,摸了摸尿布也是乾的,那就是餓了。

“我下去給他泡奶粉,你先哄著。”林臻說完跑下樓。

紀淙哲隻得小心謹慎地把柔軟的小孩抱在懷裡,拍著他的背“彆哭了,馬上就吃飯了。”

可孩子完全不給他麵子,聲嘶力竭哭著,就那麼一張小嘴巴,居然哭得連嗓子眼都能看見,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聽話聽話啊,乖乖乖乖乖……”紀淙哲耳朵都要炸裂了,他朝樓下大喊“林臻!你他媽就不能快一點嗎!”

“來了來了。”林臻拿著奶瓶跑上樓。

紀淙哲摸了摸溫度,又自己嘗了一口,隻見奶嘴一塞到小孩嘴裡,哭聲就跟開關一樣,瞬間停止,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不哭了的小孩看著就乖巧了,他臉蛋一鼓一鼓地吮吸著奶瓶,睜開眼看著紀淙哲。

紀淙哲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淪為奶爸,至少奶爸這個詞離他非常遙遠。

可現在他隻能無奈地對懷裡的小東西說“大哥,以後你餓了動一下就行了,我會給你吃奶的,彆再嗷嗷嗷哭了行嗎?”

小東西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奶嘴把他小嘴都塞滿了,邊使勁吞著奶邊發出嗯嗯唧唧的聲音。

林臻問“你是被他吵醒的還是?”

“沒有,我先醒的。”

“你感覺怎麼樣了?”

其實紀淙哲剛醒來那會,感覺自己簡直重生了一樣,儘管疲憊感還在,肚子還有些疼,可是他從內而外都透著舒坦,那真的是柳暗花明,大地複蘇啊。

他給了林臻一個難以言喻的表情,可表情中卻散發著自在的笑容“非常好!說實話,我感覺這輩子都沒現在這麼輕鬆過!”

然而林臻聽著他的這番話,看著這個笑容卻紅了下眼眶,也許隻有他才明白,此刻的這份輕鬆背後,是紀淙哲付出了多少的代價才換來的。

他忍不住坐到床上,伸出手摟過紀淙哲的頭,一時間心中酸澀地說不出話。

“你乾嘛呢,他喝奶呢,你擋住我了。”

林臻不肯撒手“我就抱一下。”

喝奶的孩子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目光從紀淙哲的臉上又轉到了林臻的臉上。

林臻摟著紀淙哲,看著孩子,心裡充實又柔軟,他忍不住將手指伸進孩子的衣服袖子裡,觸摸到了他細嫩的手指頭。

“手指頭好小啊。”林臻感歎。

“是嗎?我摸摸。”林臻抽出手指後,紀淙哲又伸進了小衣服裡。

他們兩個人就跟發現新奇的玩具似的,你摸一下小孩,我摸一下小孩。

紀淙哲的手指剛碰到小孩的手指頭,沒想到這麼幾根細小的手指頭力氣還挺大,一把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哎喲哎喲,林臻,他抓我了!”紀淙哲興奮道。

“是嗎?”林臻也迫不及待去逗弄小孩的另一隻手。

兩個大男人光是研究孩子的小手小腳以及小雞都能興奮半天。

直到孩子叼著奶嘴又睡著了,紀淙哲悄悄拿掉奶瓶,把孩子輕手輕腳放在旁邊。

“你剛在樓下剁什麼呢?”

“剁老母雞。”

“老母雞?”紀淙哲下意識想到的是家裡的那隻母雞,但一想家裡的那隻母雞才成年沒多久,而且挺能下蛋,林臻不至於這麼沒輕沒重給宰了。

“哪來的?”

林臻說“去村裡其他人那買的,等這隻吃完了,過幾天趕集我再去鎮上買一隻。”

他俯過身,摸了摸孩子的臉,又笑著啄了口紀淙哲的嘴唇“我去燉老母雞了,你再休息一會兒。”

“你去吧。”

晚上的時候,林臻端上樓一碗雞湯,清亮的油湯裡還加了幾顆紅棗。

紀淙哲喝了一口,雞香濃鬱,味道還挺不錯的,尤其是睡了一天後,這樣寒冷的夜晚,胃裡頓時暖洋洋的。

“你自己也得喝,彆光給我一個人喝。”

林臻在旁邊看著他喝湯“嗯,鍋裡麵還有,我待會再去喝。”

等紀淙哲喝完湯,吃飽了飯,林臻收拾好碗端下樓後,才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樓吃飯喝湯。

第一次燉雞湯,他沒控製好量,紀淙哲吃不完鍋裡的了,要是明天再熱,估計味道也不行了,那就隻能他來解決剩下的。

櫃櫥裡還有大半隻老母雞,明天還得燉上。

一頓晚飯吃得倆人都撐住了。

洗過碗喂完雞,林臻拎了兩隻熱水瓶和茶杯上樓,這樣主要是方便晚上起夜喂奶。

西瓜喝奶急,一刻也等不了,他隻能先泡好一隻奶瓶的奶粉,等到西瓜醒了,直接把熱水瓶裡的開水倒茶杯中,再把奶瓶放進去燙一下就能喝了。

這是小兩口跟孩子的第一個晚上,有些新奇,兩個人光是看孩子打哈欠睡覺都樂此不疲。

可是,一旦孩子醒了,那就是噩夢,尤其是半夜三更突然哇哇大哭。

紀淙哲正睡著,猝不及防的耳朵旁邊炸開了,那哭聲簡直能刺破耳膜。

林臻趕緊拉亮燈,披了件棉襖下床到旁邊的桌子上倒熱水溫奶瓶。

西瓜一哭,連隔壁的陳虎兒子都被嚇到了,也跟著哭鬨起來。

紀淙哲趕緊把他抱進懷裡哄“彆哭了啊,再哭要吵到彆人睡覺了。”

可小東西越哭越起勁,連手腳都在奮力亂蹬,甚至小拳頭都攥起來了。

紀淙哲哄不住,便惡聲惡氣威脅“彆哭了,再哭把你丟出去!”

林臻在旁邊著急地調試溫度,睡覺前泡好的奶受夜晚氣溫的影響,這個點已經冰涼了,一時半會拿開水燙效果也沒那麼快。

見紀淙哲被鬨的人都開始煩躁了,他趕緊上床接過小孩準備哄。

結果小孩還不樂意,稍一脫離紀淙哲的懷抱,小腿蹬得更厲害了。

“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抱吧。”

林臻隻能又把孩子還了回去。

這大概就是男人喂養孩子的壞處了,孩子醒了沒法第一時間喝到奶。

紀淙哲沒法,便讓林臻把另一隻奶瓶先拿過來給他含一下。

可是當孩子含著奶嘴急促地吮吸後,卻發現根本沒有奶,嘴一咧,還是哭。

“操,我真的是……”紀淙哲被煩得忍不住低罵“你小子怎麼這麼難伺候啊?就等一下都等不了嗎?”

旁邊的牆板被敲響了,小兩口覺得肯定是楊大爺他們被吵得睡不著了,於是林臻趕緊道歉。

楊大娘在隔壁跟他倆說話“林臻小紀啊,你倆弄個東西給他叼一下。”

林臻無奈道“給他空奶瓶叼了,他還是哭。”

楊大娘又說了一句什麼,紀淙哲卻被孩子的哭聲一吵沒聽清,便問林臻。

“楊大娘有什麼好辦法嗎?”

林臻看著他,表情有些詭異,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什麼了?”

“她說……”

紀淙哲眯起眼,隱約覺得對他來說興許不是什麼好兆頭。

“磨磨唧唧的,快點說!”

林臻湊到他耳邊“她說,你給他叼一下也許能讓他不哭……”

“………….”紀淙哲狠狠地抽了兩下嘴角。

他低低地唾罵了一句“媽的,你給他叼!”

林臻糾結了幾秒後,咬了咬牙“好吧。”

說著要抱孩子,結果這屁小孩不知道是晚上認人還是怎麼的,一抱就扯著嗓子哭得變本加厲。

林臻無奈地攤著手“他不給我抱……”

紀淙哲滿頭黑線,眼看著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隻得再次低罵一句國粹,接著把孩子放在旁邊,自己側過身麵朝裡邊,衣服一撩。

小東西就跟小瞎子似的鼻子嘴巴亂拱,拱得紀淙哲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最後他一口含住了,居然真的消停了下來。

紀淙哲簡直都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但隻要小東西不哭不鬨不吵到自己和鄰居們,也就隨他了。

隻是他頗為無語,看著懷裡的小孩吐槽“就這麼小一顆你都能咬得住,我也是服了。”

奶水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可即便是這樣,小東西還是吧唧吧唧大口吮吸著,儘管過程中會發出不滿的哼哼聲音。

眼前的畫麵實在太過於詭異,尤其是林臻,在旁邊都看直了眼。

紀淙哲有些懊惱,白了他一眼“你他媽欠打是吧?還不看看奶好了沒?”

“哦哦。”林臻反應過來,又去弄奶瓶,沒過一會兒,他就說好了。

紀淙哲接過奶瓶,把孩子往外推了推,才推開一點,孩子就一副又要哭的表情,他趕緊把奶嘴塞了進去,這下小東西終於滿足了。

紀淙哲讓林臻拿毛巾過來,擦了擦自己胸前一大片口水。

他邊擦著邊同林臻吐槽“這小東西以後肯定脾氣不好惹。”

林臻低笑道“像你,我小時候很聽話的,非常好哄。”

“……”紀淙哲看著舒服喝奶的孩子有些頭疼,這小東西怎麼不把他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好皮囊給長過去?非要像他小時候狗都嫌的脾氣性格。

又或者說,他怎麼不乾脆像林臻像到徹底。

紀淙哲光是拿著奶瓶喂他喝奶又喂了好久,白天還喝的五毫升,這會兒已經不夠了,林臻隻好又泡了一點。

等到他含著奶嘴睡著了,紀淙哲才拿開奶瓶活動了下發酸的胳膊。

起初怕小孩晚上掉下床,所以放在紀淙哲旁邊靠在最裡麵睡的。

後麵林臻擔心紀淙哲睡不好,加上獲得了這項讓孩子閉嘴不哭的神技後,林臻索性就把他抱到了兩個人中間睡。

這樣一來,紀淙哲半夜就不需要再起來,孩子一旦餓了哭鬨,林臻隻需要把紀淙哲的衣服一揭,把孩子送到他胸前就行了,他就能安安心心去泡奶溫奶,也不會打擾到鄰居休息。

不過,剛生出來的孩子每隔兩三小時就要喝奶,可把林臻累得半死,他感覺比種十畝田都要累人。

晚上睡不好,白天又要洗十幾條尿布。紀淙哲也一樣,即使大部分都是林臻在忙活,可還是睡不踏實。

幾天下來,小兩口都頂著一對黑眼圈。

昨天晚上,林臻幾乎又是一夜沒睡,紀淙哲看著他毫無精神的臉,便讓他白天好好休息,孩子他來帶。

林臻便躺到床裡邊去了“那你彆出門。”

“放心,我就在屋子裡,你安心睡吧。”

林臻點點頭,蓋上了被子闔上眼睛。

西瓜白天還行,要吃要拉不怎麼哭鬨,紀淙哲帶了幾天也稍微適應了,他現在生完了孩子,感覺自己身輕如燕,在床上也躺不住,索性抱著孩子在屋子裡溜達,也能讓林臻好好睡上一覺。

快中午的時候,嚴岑帶著嚴晴過來了,手裡拎著一條魚。

紀淙哲抱著孩子騰不出手,就讓他把魚放在鉛桶裡,又喊他們隨便坐。

過幾天就是第一批早茶采摘了,由於紀淙哲生產,原本要商量的一些事也耽擱了幾天。

他們今年承租的茶地多,又跟於海簽了合同,所以這第一回合作不能出岔子。

跟收茶商的價格已經協定好了,到時候村民來幫他們打工以及收茶的價格卻還沒定下來。

林臻睡下沒幾個小時,紀淙哲想讓他多睡一會兒,便喊嚴岑跟嚴晴在家裡吃飯,等他睡醒了再說事情。

自從那天醫院分開後,嚴岑還是第二次仔細看孩子。

他就這麼小小的一隻睡在紀淙哲的懷裡,五官小巧玲瓏,長得十分漂亮。

而紀淙哲明明前陣子還很臃腫,才這麼短短幾天,就已經瘦下來不少,原本瀟灑不羈的氣質中更是添加了一絲柔和。

看得嚴岑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嚴晴一直粘著紀淙哲,好奇地打量著西瓜,幾次忍不住想伸出手,卻被嚴岑攔下“弟弟現在睡著了,等他醒來,你再跟他玩。”

“好。”嚴晴失望地點點頭。

快到飯點了,紀淙哲也沒把這對兄妹當外人,他現在不方便出門吹風。嚴岑就主動去井邊清理魚,回來後又開始燒飯。

紀淙哲拿出了年前的番薯炒乾和炸土豆片讓嚴晴先吃著。

估摸著西瓜睡到點馬上要醒了,他就讓嚴岑幫著抱一會兒,自己去泡了奶粉。

果然等奶瓶裡的溫度剛調好,西瓜就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見是陌生人,嘴巴立即癟起,吭哧吭哧地就要哭出聲。

嚴岑緊張地忙喊紀淙哲“阿哲哥,快,西瓜要哭了。”

“來了來了。”紀淙哲接過孩子,坐在椅子上開始喂奶。

嚴晴就在邊上蹲著盯著看。

奶還喂著,林臻就從樓梯上走下來了,他看見嚴晴以及灶膛燒火的嚴岑,便打招呼“嚴岑嚴晴你們來了啊。”

隨後他下樓走到紀淙哲旁邊,揉了把嚴晴的腦袋,又手指逗弄了一下西瓜“你怎麼不叫我?”

“這不讓你多睡一會兒嘛。”

“你這樣下床沒事嗎?”

紀淙哲大咧咧道“一個大男人坐什麼月子,而且這東西沒科學依據的,你怎麼這邊待久了真成小古板了?”

“那行吧,我洗漱一下去炒菜了。”

嚴岑帶的這條魚刺少肉多,午飯就做了清蒸魚,林臻又炒了一盤雞蛋和兩道蔬菜。

幾個人就在關著門的屋子裡吃飯。

西瓜醒著,一個人呆不了床,林臻索性就左手抱在懷裡,右手夾菜,這樣邊吃邊聊。

嚴岑問“林臻阿哲哥,你們打算村裡的收茶價格怎麼定?”

林臻“我跟紀淙哲商量過了,要是村民願意賣我們茶葉,我們早春濕茶就一塊錢一斤,乾茶兩塊五一斤,晚茶濕茶七角錢,乾茶一塊五。”

嚴岑皺起眉“原本去茶市賣的話,是早春濕茶2塊和乾茶五塊錢,現在咱們直接砍了一半,人家會不會不樂意啊?”

紀淙哲笑道“嚴岑你又不是沒賣過茶葉,咱們村今年三四月份的時候有幾個人出去賣茶了?好像就咱們三個吧?再說了淩晨起來,三四點就在那排隊了,況且全村拖拉機就你一輛,你現在要忙著自己做茶葉生意了,難道還要大晚上起來拉客嗎?那他們與其把茶葉爛在地裡,還不如在我們這賣茶葉呢。”

嚴岑點點頭“阿哲哥你說的對哦,那咱們承租的那些茶地,要是村民們來幫著采茶呢?價格怎麼算啊?”

林臻說“跟收村民們自家茶地的茶葉價格一樣。”

“那其他沒承租給我們茶地的人估計得有意見了。”

紀淙哲說道“我們怎麼定價是我們的事,他們有意見的話,也可以把茶地租給我們啊,那到時候高山村的所有茶地還真就是我們三個人的了。”

林臻“等晚上飯點的時候,我們去村委那借一下廣播,把這件事跟大家夥說一說。”

“行!”嚴岑聽著他倆安排妥當了,便放下心來。

紀淙哲招呼兄妹倆“快吃菜。”

嚴晴吃了一會兒,跑到林臻旁邊蹲著“西瓜也想吃呢。”

林臻低下頭,見兒子兩隻眼睛黑溜溜的盯著他的筷子,嘴巴一下一下蠕動著,偶爾小舌頭抵著吐出點泡泡。

林臻問紀淙哲“他剛沒吃飽嗎?”

“怎麼沒吃飽,今天都喝了快三十毫升的奶了,他就是嘴饞,不用管他。”

嚴岑問“林臻,明天趕集,你要不要去鎮上,你要是去不了的話,想買什麼東西我可以帶。”

林臻確實想去一趟,主要是家裡沒什麼葷菜了,而且除了葷菜外,他打算再買隻老母雞回來。隻是留紀淙哲一個人在家裡帶孩子,他又擔心他顧不過來。

紀淙哲見他糾結著,便說“你去唄,西瓜我帶一個上午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那他要是餓了,你泡奶怎麼辦?”

“那就讓他在床上哭一會唄,反正白天又不會吵到人。”

林臻想了想便同意了“那我早去早回。”

又問他“你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嗎?”

紀淙哲想了想,雖說他現在身體比從前舒服自在,可是暫時性林臻跟隔壁鄰居都叮囑著不讓出門,在這個沒電視沒手機的年代,天天待在屋子裡真是夠鬱悶的。

於是他對林臻說“你這樣,幫我去鎮上看看有沒有什麼書之類的,買兩本回來給我看。”

林臻問“你要看什麼書?”

“我還會看什麼書?隻要不是正兒八經的,我什麼書都能看進去。”

“………那行,明天我幫你看看。”

作者有話說:

好想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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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嚴岑兄妹二人吃過午飯就走了,他跟林臻約好晚飯後去村委借廣播,嚴晴還依依不舍,可西瓜現在正處於吃了睡,醒了吃的階段,哪懂玩耍是什麼?

下午林臻就揣著幾條尿布去河裡洗了,而紀淙哲又帶著熟睡的孩子回到床上。

林臻洗完尿布後晾到廊簷下,現在三戶人家,兩家的廊簷下全是尿布。

林臻上了樓,見紀淙哲乾躺著無所事事,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等我明天去鎮上回來給你帶小說看,這樣你就不無聊了。”

紀淙哲歎了聲氣“他醒著的時候吵得我頭疼,現在睡了我又無聊。”

林臻還得再休息一會兒,於是紀淙哲把孩子往裡邊挪了挪,自己也跟著躺了進去給林臻騰出位置。

林臻脫鞋上了床“明天我去鎮上給你買兩身衣服吧。”

紀淙哲現在生完了,身材自然會慢慢恢複,那麼這些肥大的衣服也不需要穿了,隻是現在還能將就將就,倒不至於這麼著急。

“怎麼了?”

林臻“西瓜的尿布感覺不夠用了,這邊的天氣不好,尿布一天曬不乾,我打算明天給你買兩身新的,你身上這些就裁了給他做尿布吧。”

“那也行。”紀淙哲看林臻一臉疲憊,便對他說“你睡著吧,待會我給他喂奶。”

“嗯,奶瓶已經溫在茶杯裡了,他醒了就能拿出來喝。”林臻說完,繼續補覺。

現在小兩口有點摸出了孩子喝奶的間隔時間規律,等到差不多了,紀淙哲就下床把奶瓶拿過來,接著在床上仔細觀察孩子的表情。

一旦西瓜嘴巴動了動,小舌頭伸出一點,即將要大哭的征兆時,紀淙哲就趕緊一把將奶嘴塞了進去,果然下一秒他就鼓著兩隻胖臉蛋吞了起來,連小嘴邊緣都溢出了一圈奶白。

就這樣一個下午,林臻總算睡足了覺,那麼等到晚上時,就能接紀淙哲的班了。

林臻跟嚴岑晚上約好了村委辦公室見,所以他快速吃好了晚飯,對著還在慢吞吞吃飯的紀淙哲說了聲“碗筷等我回來再洗。”

就出門去了。

紀淙哲吃過飯就把碗筷收拾到灶台上,放著等林臻回來洗。

楊大娘叮囑了好多遍,說什麼月子裡不能洗這不能洗那。

但紀淙哲忍不了,該刷牙還是刷牙,該洗臉還是洗臉,隻是冷水不碰。他也算是儘力了。

洗漱完後,他就上樓看還在睡覺的孩子。

這小孩要是不哭不鬨,像這樣安安靜靜地睡覺,那真是乖順至極。

尤其一張小臉圓滾滾肉乎乎的,白裡透著紅,一對睫毛細細長長,模樣恬靜得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西瓜剛生下來時,紀淙哲還有些不熟的彆扭,可經過這麼多天下來,這種血脈天性就徹底爆發了,紀淙哲越看越喜歡,越看越上癮,就差把他揉進骨子裡了。

就在這時,村中央的喇叭“喂喂喂。”叫了幾聲,那突如其來的聲音瞬間把床上的孩子驚到了。

他“哇。”地大哭起來。

紀淙哲忙抱了起來,輕拍著他的屁股哄著。

喇叭泛過一陣刺耳的電流聲,接著村主任清完嗓子後說話。

“高山村的村民們,高山村的村民們,現在宣布一個好消息,過幾天就是采茶的季節了,咱們村的林臻到時會在村口收茶葉,大家想做生意賺錢的,今年的茶葉就可以采了賣給林臻,具體的可以去問林臻……”

“喂喂喂,高山村的村民們……”

隨著廣播結束,懷裡的西瓜逐漸平靜了下來,隻是還在懷裡抽抽噎噎。

“睡覺睡覺……”

十幾分鐘後,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應該是林臻回來了。然而隨著他回來沒一會兒,屋子裡頓時鬨哄哄的一片。

高山村的村民家家戶戶都有茶地,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全都趕到家裡來詢問林臻。

頃刻間樓下跟菜市場一樣熱鬨。

於是剛剛才睡穩的西瓜再次啼哭,把紀淙哲給整得暴躁了。

他抱著孩子走到樓梯上,隻見屋子裡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群腦袋,甚至有些還抽著旱煙,繚繞的煙霧一股一股飄上二樓。

紀淙哲沒好氣地喊了一聲“林臻!”

樓下的村民看見紀淙哲抱著孩子在樓梯上,全都紛紛仰著頭打了招呼。

紀淙哲扯了扯嘴角,做了下表麵功夫。

不用紀淙哲提醒,林臻也知道怎麼做,他趕緊跟屋裡的村民說道“大叔大嬸們,我屋裡有孩子,我們還是去旁邊的小祠堂裡說事情吧。”

“行行!”

村民們總算踏著門檻出去旁邊的小祠堂了,林臻趁著這群人往外走,跟著紀淙哲先跑上樓。

“把他嚇到了?”林臻摸了摸哭得慘兮兮的兒子。

紀淙哲催促他“你快去吧,我哄一會兒就好了。”

其他人還在下麵等著,林臻不好耽擱,便說“那行,我談完就回來。”

林臻下樓談事情去了,紀淙哲在樓上哄了孩子半天,可是無濟於事,到後麵乾脆哭得小臉漲紅。

這個時候必然不能用奶瓶了,要不然得嗆著,而且他也不是餓,就是被吵到了。

可是乾哭下去,又怕小孩出什麼毛病。

於是,紀淙哲隻能無奈地抱著他躺到床上,撩起衣服先給他叼一會。

“唉……媽的,你終於不哭了。”紀淙哲身心疲憊。

小東西竭力吮吸著,整張小臉都貼在了紀淙哲的胸口,小小的鼻子裡還發出一陣仿佛哭累了的歎息聲。

紀淙哲垂下眸,伸出手指擦了擦他睫毛上的水漬。

“小東西,個頭不大,氣性倒是挺大的,要是不給你叼,你還哭個沒完了?”

過了好一會兒,見他快要睡著了,紀淙哲準備輕輕推開他,把他放在一邊。

然而,剛一動,嘴裡的東西忽然沒了,小東西就秒睜眼,嗯嗯唧唧感覺又要鬨起來了。

這下完蛋了,紀淙哲心想,敢情是叼上癮了啊。

所以等林臻在小祠堂裡談完事情後上樓準備睡覺,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麵。

紀淙哲閉著眼睛側躺著,腦袋靠在床頭,而西瓜在他懷裡嘴巴還半叼著睡著了。

林臻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將小孩從紀淙哲懷裡抱出來時,他嘴巴下意識地還是吮吸的動作。

紀淙哲察覺到懷裡一空便醒了,他揉了下眼睛“你談完了?”

“嗯。”林臻把孩子輕輕地放在了中間,給他蓋上被子。

紀淙哲拉下衣服“唉,我剛被他鬨的,後麵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林臻笑著問“累不累?”

“你說呢?”紀淙哲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接著揶揄著自己“算了,就當這段時間減肥了。”

林臻揭開被子進被窩,現在他倆不僅每天累,晚上睡覺還得時刻注意,生怕一不小心把中間的孩子給壓到了。

“事情談的怎麼樣了?其他人什麼反應?”

林臻“大家能掙錢肯定都高興,畢竟一年到頭除了賣些山貨,其他也沒什麼收入,隻是有幾個計較,說是他們賣自家茶地的茶葉還跟幫我們采茶的收入一樣,不太樂意。”

紀淙哲嗤笑一聲“有錢賺還斤斤計較,甭管他們,他們要是不樂意,那明年也把茶地租給我們不就得了,以後我們就包下整座高山村的茶葉,實行統一化管理。”

紀淙哲跟林臻之所以把這些茶葉價格統一,無非就是讓其他人意識到,與其自己管理茶地,辛辛苦苦采茶炒茶最終跟幫小兩口打工那些村民的收入一樣,還不如乾脆全權租出去,並且一年還有一百塊錢的租金,何樂而不為。

而小兩口正好趁此機會將高山村的所有茶地掌握在自己手裡麵,茶葉的價格以後每年都會上漲,未來的交通也會越來越便利,茶葉勢必會成為高山村的主要經濟來源。

林臻見他說著說著便充滿激情盎然的鬥誌,忍不住眼底湧上笑意。

林臻道“等到這回采茶季一過,我們就跟其他村民把合同擬了。”

“行,我也是這麼想的,這事不能拖,要是哪天誰家又買了幾輛拖拉機,那到時可得有一幫人跟我們爭高山村的生意了。”

“好了,先不聊了,現在該我們睡覺了。”

紀淙哲哼笑“晚上我可不管了,我白天都沒怎麼睡。”

林臻俯過孩子,湊過去親了親紀淙哲的嘴唇“晚上我值班。”

不過今天晚上他倒是比平時還多睡了一會,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養成了每隔兩三小時習慣性睜眼,今天他睜開眼,覺得時間有點不對勁。

去年三月份他跟紀淙哲賣茶葉,從楊大爺家裡借的鬨鐘,一直沒還回去,孩子出生後正好派上了用場。

林臻拉亮了燈,瞅了眼時間,一般情況下,西瓜每隔兩三小時就會醒,今天反倒安安靜靜。

他低頭看了眼,見孩子一點動靜也沒,他心裡便咯噔了一下,忙推了推紀淙哲。

“怎麼了?”紀淙哲迷糊問。

“西瓜怎麼還沒醒,這都過去快四小時了。”

紀淙哲先是還沒清醒,迷糊了兩秒,緊接著他猝然睜大眼,整個人一陣激靈。

他輕輕推了推孩子,還是沒動靜。

頓時兩個人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林臻也不知道怎麼的,在紀淙哲茫然的目光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慢慢地探到孩子的鼻端下。

紀淙哲的臉已經白了,整顆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住,他連呼吸都不敢,隻能直直地盯著林臻。

“怎麼……”

林臻一瞬間胸膛放鬆了下來“有氣……”

紀淙哲冰涼的手腳這才回暖過來“那他怎麼不醒?”

林臻想了想“估計是今晚哭多了,累的。”

紀淙哲還是不安心,便捏了捏小孩的鼻子,直到小孩嘴一癟大哭起來。

這會哭起來,他跟林臻兩個反倒不覺煩,甚至還無比高興。

紀淙哲抱起孩子“哦,西瓜醒了啊,馬上給你喝奶啊!”

林臻去熱了奶瓶,回來交給紀淙哲。

看著孩子安穩喝著奶,他倆想起剛才的舉動,覺得自己跟神經病似的,就想大笑。

第二天林臻起床,燒好了早飯喊紀淙哲,接著他又給西瓜喂了奶。

今天要趕集,所以早飯燒的早,林臻吃完後就出門了,而紀淙哲繼續回到床上補覺。

現在西瓜的睡眠時間明顯拉長了點,紀淙哲也能稍微精神充足些。

幾個小時後,他被旁邊的孩子吭哧吭哧鬨醒,原本以為是要喝奶,可當奶嘴塞到他嘴裡卻不喝。

這時紀淙哲才聞到一股味道,他趕緊放下奶瓶,閃到一邊。

床上的孩子兩隻眼睛骨碌碌地看著他,小嘴邊抿著邊嗯嗯哼哼的,而手腳還在一蹬一蹬發著力似的。

紀淙哲真是站在一邊扶著額不知所措。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一周多的時間,除了喂奶他會經手,可拉撒洗尿布全是林臻在處理。

孩子是他生的沒錯,可會拉屎撒尿的孩子就算是他生的,也逃不過被嫌棄。

西瓜應該是拉完了,估計還有點潔癖,見遲遲沒人幫他處理,小眉毛都還沒長黑就已經知道皺起來了。

看樣子要是再不給他換,馬上就要哭鬨了。

紀淙哲沒轍,隻好去接了溫水,拿著毛巾端著臉盆上樓。

接著翻出乾淨的尿布。

他呲牙咧嘴地翻過孩子的屁股,一把扯下開襠褲裡塞著的尿布,看都不看扔到地板上。

“你這小子,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拉,你就不能等你爸回來再拉啊!”

西瓜張著嘴望著他。

紀淙哲拿溫熱的毛巾擦了擦他的胖屁股瓣,反反複複擦了好幾遍後,發現還有味道,定睛一看,差點兩眼一黑。

“靠!你小子屁股長歪了啊?你到底是怎麼操作才能讓屎沾到褲子上的?”

西瓜哪聽得懂,隻會傻乎乎地淌著口水蹬了蹬小腳。

紀淙哲想給他洗個澡,但一個人又搞不定,也不敢搞定,於是隻能暫時換上新尿布,等林臻趕集完回家再說。

可這麼個褲子上沾了屎的小孩,他是真不想抱。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原本行動笨拙的孩子小動作越來越多了。

不僅兩隻腳力氣不小,天天醒著時就蹬來蹬去,連兩隻手都會胡亂揮舞了,他張著嘴,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紀淙哲,口中嗯嗯唧唧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麼。

紀淙哲給他身上的小被子攏了攏,給他抓著自己的手指頭“洗乾淨了再抱你,先自己乖乖躺著。”

林臻不到十點鐘就回來了,紀淙哲下樓翻開袋子看他買的東西。

林臻邊去打水洗臉洗手邊說道“小說是租的,鎮上那個書店一元錢可以租一周,押了五塊錢。等你看完了,我下周再去租。”

紀淙哲翻著這本皺巴巴的書。

“武俠小說,我覺得你應該喜歡看。”

紀淙哲放下書,又摸出了一隻麵霜,笑道“稀奇了,以前也沒見你擦麵霜,怎麼?感覺自己地種多了,想要好好護膚了?”

“這是買來給西瓜擦的,聽說小孩的屁股上得擦一點,要不然會發紅。”

紀淙哲不由地挑起眉“可以啊林臻,心細如發啊你。”

林臻得意地輕哼了一聲。

林臻給紀淙哲重新買了兩身秋衣褲,又買了些餅乾糕點,葷菜買了一條豬肉和鹵牛肉,而老母雞正被綁著腳丟在門外廊簷下。

除了這些外,他還買了十幾隻蛇皮塑料袋,到時用來收茶葉,以及從於海那帶回來的幾隻茶盤。

林臻洗完臉,問“西瓜呢?”

紀淙哲正收拾著買回來的東西,便朝二樓抬了抬下巴“在樓上呢。”

林臻以為西瓜在樓上睡覺,結果等他上了二樓才發現。

他兒子躺在床中央,身上蓋著條小被子,小手小腳還在毫無規章地亂動,走近一看,立即對上了圓溜溜的眼珠子。

他看見林臻,手腳動得更歡快了,小嘴一張一張,像是要說很多話的樣子。

林臻心裡充斥著柔軟,他把西瓜從床上抱了起來“你是剛醒還是沒睡呢?”

紀淙哲拿著衣服上樓“他沒睡呢,等著你回來給他洗澡換衣服。”

“怎麼了?”

“屎沾褲子上了。”

林臻一愣,才反應過來,果然孩子身上除了奶香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現在就給他洗澡嗎?”林臻問。

“不然呢?不洗他自己都難受。你看他,脾氣還挺矯情的。”

林臻低頭,果然孩子的小鼻子兩邊的鼻翼一動一動的。

今天外頭的太陽好,孩子要洗澡的話儘量就在白天洗。

隻是太陽再猛,這麼點大的小孩還是不能受風,於是小兩口搬來了臉盆,又調試了水溫。

紀淙哲把小衣服褲子毛巾尿布都提前準備好,放在床上,又把林臻買的麵霜給拿上樓。

第一次給孩子洗澡是件大工程,儘管他倆帶了一周多,沒剛開始那麼縮手縮腳了,可洗澡還是得集中注意力。

準備妥當後,林臻把孩子的衣服褲子快速脫下,現在孩子身上穿的全是開衫,脫下來還是很容易的。

隻是洗澡就有些棘手了,紀淙哲和林臻蹲在地板上,幾乎是兩個人四隻手一起托著孩子的腦袋和身體將他緩緩放進溫水中。

紀淙哲趕緊抓過毛巾打濕水,給他擦洗白胖滾圓的身體,可是孩子不適應,一邊洗著一邊跟小豬仔似的哇哇大哭。

紀淙哲隻得一邊嘴裡哄著,一邊快速擦過他鼓鼓的肚子“彆哭啊,西瓜聽話,馬上就洗好了……”

林臻看著兒子哭得滿臉通紅,難受道“紀淙哲差不多了吧?”

“唉,算了算了,就洗到這裡吧。”

紀淙哲也洗不下去了,隻能著重把他的屁股洗了洗,抬抬手示意林臻放床上去。

林臻趕緊抱起光不溜秋的兒子放到床上,接著拿乾毛巾給他擦了身體後,給他穿上小衣服,又替他套上襪子,塞好尿布,最後裹上小被子。

洗完一次澡,兩個人都跟打了一場仗似的。

洗過澡的小孩乾淨又水潤,隻是還得抱著哄一會。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過了好久還在紀淙哲懷裡吭哧吭哧沒完。

紀淙哲也是把畢生能想到的哄孩子的技能都使出來了。

林臻見狀便說去泡點奶來。

等到奶泡好了,奶嘴塞到孩子嘴裡,他才逐漸消停,隻是邊喝著奶邊還在一抽一抽的,兩隻黑漆漆的眼睛緊緊望著紀淙哲,細細的睫毛上還沾著眼淚,儘管看起來可憐得要命,但也不妨礙他大口大口吞奶。

這兩天他的奶量日漸增大,原本小兩口還擔憂著,每頓就喝那麼點能不能吃飽,現在好了,九十毫升的奶他噸噸噸地十幾分鐘就喝完了。

西瓜哭累吃飽後就睡著了,林臻下樓去宰老母雞,紀淙哲索性就躺在床上看小說。

等到晚飯弄好,他才放下小說,又看了眼邊上熟睡的兒子後才下樓。

新的一年采茶季即將來臨,晚飯過後,倆人就把一樓屋子收拾了翻,接著把小祠堂裡的炒茶爐給搬進了屋。

這趟去鎮上,林臻還買回了一隻燈泡,他拉了一條電線,將燈泡裝在了炒茶爐上方,這樣炒茶葉的時候就能看清楚茶葉的狀況。

明天就是早春茶葉開采,晚上的時候林臻就跟隔壁兩家鄰居說了,等明天一早,楊大爺老倆口和陳虎以及嚴岑一家也都一起上山。

晚飯林臻就多燒了一點,留著明天當早飯吃,到時再裝一份進飯盒裡帶上山。

不過他也就上山一天,等第一天的茶葉采下來後,他就得回家趕緊炒製了。

今天晚上,紀淙哲打算讓林臻好好休息,於是起夜喂奶就得他自己來了,他索性就讓林臻睡在裡邊。

半夜的時候,孩子鬨騰起來,怕吵著林臻,紀淙哲隻得抱著孩子去一樓熱奶。

孩子長大了一些,喝奶時候的小動作明顯變多。

不僅口中發出哼哼唧唧的吞奶聲,連帶袖子裡的手都要有節奏感地晃動著。

尤其喜歡邊喝奶邊看著紀淙哲,眼睛一眨都不眨。

紀淙哲覺得此刻就算是根鋼鐵,也能被孩子這種依賴的小眼神給融化了。

他忍不住放柔聲音“快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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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清晨五點,窗外漆黑一片。

林臻卻得起床了,與此同時隔壁的兩家也發出了細微的動靜。

屋子裡沒開燈,僅有的亮光是從隔壁的牆板縫隙中透出來的,不過也夠林臻穿衣起床,也能看見床上紀淙哲跟小孩的輪廓。

外頭的天很冷,睡在中間的小孩卻是渾身暖烘烘的,林臻莫名有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感覺,他自認為自己是個自律的人,然而現在卻產生了對家濃濃的依戀。

他摸了摸小孩的屁股,尿布乾的。

林臻便輕手輕腳在床上穿衣服,紀淙哲聽見窸窸窣窣的響聲也醒了過來。

其實小孩睡在中間,他們兩個晚上也睡不好,時不時得注意睡姿,以防壓到他。

“你要起來了?”

林臻“嗯,我跟隔壁兩家今天都要去馬蘭坡,你接著睡吧。”

紀淙哲坐起身也開始穿衣服“我幫你燒早飯。”

“不用,我把昨天的剩飯熱一熱就行了。”

“那就給你燒點菜帶到山上去。”

紀淙哲執意要起,林臻便不再說什麼了。兩個人一起燒早飯動作還能快一點。

倆人坐在靜悄悄的一樓吃了早飯,吃完後,紀淙哲幫他裝飯盒。

林臻去年買來的飯盒,裡邊還有一隻小的,可以用來裝菜,這樣飯菜分離,吃起來就清清爽爽。

時間還早,紀淙哲又給他煮了兩隻蛋帶到山上去。

“這個天氣,等到中午飯盒都涼了。”

要是跟去年一樣,他們兩個一塊乾活一塊吃冷飯,他倒也無所謂,可今年,紀淙哲一想到林臻在山上忙一天,還得吃冰涼的飯菜,他心裡就不是滋味。

“陳虎帶了隻湯鍋,我們打算中午的時候在茶地旁邊搭幾塊石頭,到時可以把飯菜給熱了。”

“那還行。”紀淙哲又問他“今天村裡有幾個去幫我們采茶啊?”

林臻搖頭“不清楚,嚴岑跟他爸媽今天是去的,另外還有租給我們茶地的幾戶也去,其他人的話,他們想來那就來嘛,反正傍晚六點我會在村口收茶葉。”

楊大娘過來敲門了,她站在門口催促林臻“林臻,差不多了,咱們該上山去了。”

林臻收拾好後,跟紀淙哲說了一聲便打著手電筒和兩家鄰居一塊上山了。

時間還早,紀淙哲把碗筷洗了後,又去雞窩那邊喂了雞,雖說月子裡各種忌諱,但這段時間開始,林臻一旦忙起來,紀淙哲做不到袖手旁觀。

喂完雞後,他回到屋裡洗了把手準備上樓繼續摟著小孩睡覺。

他跟林臻起床時沒開燈,所以紀淙哲就趁著窗戶外的一點清晨的微光摸黑上了樓。

等他走到床邊,發現被窩細微的動了一下,湊近一看,這小東西居然醒了,兩條肉乎乎的小腿在被窩裡一蹬一蹬,兩隻眼睛溜溜地轉過來看紀淙哲。

“哎喲!小東西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啊?”

簡直是破天荒的醒來後沒哭鬨,紀淙哲心想著難不成真是長大了一點懂事了?

他揭開被子躺進被窩裡,摸了摸小孩的嫩滑細膩的臉蛋“你要是以後都這副樣子,醒來後不哭不鬨,那我跟你爸不知道能輕鬆多少。”

結果,正當他沉浸在被孩子乖巧懂事的心情中時,卻摸了一手濕。

“操!”紀淙哲拉亮燈泡,揭開被子低頭一看,一股暖烘烘的尿騷味撲麵而來。

好家夥,難怪不哭不鬨,原來有貓膩啊!

這兩天晚上小孩睡眠時間變長,林臻還感慨他們的孩子貼心,又說陳虎家的亮亮晚上要尿床,還是自家孩子愛乾淨,生下來到現在夜裡都沒亂尿過一次。

每次都是喝完奶後,他給把尿了才尿。

這下好了,打臉來了。

並且還尿了一大泡,還是穿透尿布連帶底下被褥都濕了的那種。

紀淙哲要抓狂了,他煩躁地揉了把自己的頭發,而躺在尿裡的孩子卻一臉無辜地望著他,隻會張著小嘴,舞著小手。

本來家裡就沒幾條床單和被褥,這個天氣連尿布一天都乾不了,更何況這種棉花彈出來的被褥根本沒法洗,一洗裡頭的棉全都變形。

原先家裡是有兩條薄被的,隻是冬天冷,他跟林臻兩個就把兩條薄被全疊到床上當褥子了。

現在好了,紀淙哲把孩子往旁邊挪了挪,他掀起床單,上麵那層薄被已經不用看了,他又掀起去摸下麵那層,得!也被尿液滲透了。

於是,紀淙哲的補覺計劃全泡湯了,他鬱悶地看著孩子。

“你可真是孝順啊,這下好了,我都不用睡了。”

紀淙哲沒辦法,先處理床鋪之前,得先給兒子換尿布,他隻得讓他一個人躺在床上,自己下樓拿臉盆接熱水,調試好水溫後,拿著毛巾上樓。

有了小半個月換尿布的經驗後,他現在動作快多了。

孩子晚上睡覺裡邊隻穿了棉質的衣服褲子,小兩口會在上麵蓋上小被子,接著用大被子在上麵搭一下。

現在要換尿布了,紀淙哲便把他身上的小被子折到上半身肚子附近,擰乾毛巾後,將孩子側翻。

扯下濕漉漉的尿布趕緊丟在地板上,用熱毛巾仔仔細細地從他屁股瓣一路擦到小雞,最後在白嫩的皮膚上塗抹林臻買回來的麵霜,塞好乾淨的尿布。

待會要換下床單和被褥,小東西也沒法在床上睡了,並且看他也是剛睡醒精神很好的樣子。

紀淙哲索性拿小毛衣給他穿。

小孩的身體軟綿綿的,像個玩具似的任由他爸抓著他的小拳頭鑽進毛衣袖子裡,再把兩隻晃動的腳套進褲管中。

紀淙哲給他穿好衣服後,拿小被子將他整個裹了起來,最後帽子戴在腦袋上。

於是滾圓的小孩就被束縛得動彈不了了。

紀淙哲又去給他泡了奶,九十多毫升的奶他喝了小半個鐘頭才喝完,喝完後抱著哄了一會兒,發現他還是沒有半分睡意,紀淙哲也不管他了,就把他放在小床上。

自己扯了床單和被褥抱下了樓。

等林臻回來洗床單要到晚上去了,而且現在他太忙了,采完茶葉回家後不僅得去村口收茶葉,收完茶葉後又得立即跟嚴岑把茶葉運去鎮上,彆說洗衣服了,估計連晚飯都沒時間吃。

現在外邊天還沒全亮,三月份初期的大山裡頭早上跟冬天沒什麼區彆,紀淙哲便隻能在一樓把床單洗了。

他在洗腳盆裡倒了熱水,又摻了些冷水,搬了條板凳就開始把床單浸濕後打上肥皂。

被褥沒法洗,那就隻能等天亮出太陽後曬到外邊去了。

隻是有了孩子後,乾活就不太順心。

紀淙哲洗到一半,原本樓上還是安安靜靜,這會兒西瓜又啼哭起來。

他隻好邊叫著邊把沾滿肥皂滑溜溜的手給衝洗乾淨“來了來了!彆哭了!”

他跑上樓,抱起小床裡的孩子,剛喂了奶沒多久,肯定不是餓。

那就是想睡覺了,紀淙哲隻能抱著他在二樓一邊溜達一邊哄著。

等到孩子的眼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兩隻眼睛逐漸眯成一條縫時,他準備輕輕放下,結果屁股還沒碰到小床,他嘴一癟不樂意了。

“大哥,你究竟要鬨哪樣?!”

楊大娘和王小燕跟小兩口說過,說是小孩到了兩個月的時候那簡直鬨得能令人崩潰,尤其是睡覺時,得纏著人抱,一旦放下就醒。

可這小東西才半個月不到,就成這副德行了,那等到兩個月的時候,紀淙哲心想,他跟林臻豈不是得發瘋。

紀淙哲放了好幾回無果後,隻得抱著他下樓,把兩條椅子拚接起來,等到他淺睡後將他放在椅子上輕拍著。

這時他才發現這小孩也不是落地醒,隻是淺眠的時候聽不見他聲音就會醒過來。

於是紀淙哲在洗衣服的時候,時不時發出點聲音,孩子就睡得安穩多了。

洗完這條床單,外頭的天也亮了。

他回頭看了眼睡熟的兒子,就端著臉盆扛著被褥去了井邊,曬在了旁邊的矮灌木上。

白天就父子倆個在家,紀淙哲沒事做,便把他那兩身肥大的秋衣褲給裁了,於是他一整天除了吃飯喂奶哄孩子換尿布,就在一樓的桌前拿針線縫製。

本以為今天林臻起碼也得四五點才回家,結果他跟陳虎兩個一點左右就回來了,兩個人手裡還有兩大籃子的茶青。

紀淙哲好奇問“怎麼回來這麼早?不是說今天要采一天嗎?”

林臻洗了把臉“今天上山采茶的人挺多,我們會炒茶葉的就先帶著采下來的茶青回來炒製了,要不抓緊,茶青一波一波下來,根本炒不過來。”

林臻說著,先去看了看睡在椅子上的兒子“怎麼讓他睡在這裡了?”

紀淙哲無奈道“還不是他早上把床都尿濕了,喏,床單和褥子都還曬在井邊呢。”

林臻忍不住摸著兒子帽子下目前還稀疏的頭發笑了笑。

下午的時間,林臻就在炒茶爐內生起了炭火,炒製茶葉。

他說除了他和陳虎嚴岑父子外,村裡還有不少人也開始在炒茶葉。

傍晚四點左右,林臻還在忙著炒茶,紀淙哲準備提早燒晚飯,正好吃過晚飯後,林臻六點去村口收茶葉,再去鎮上。

今天晚飯,紀淙哲在小酒壇裡挖出了去年醃製的雪裡蕻,準備跟冬筍一起炒,雪裡蕻醃製後吃起來酸爽脆口,跟冬筍簡直絕配。

再打兩隻雞蛋放在蒸架上燉著,葷菜還有上回買來的鹵牛肉,紀淙哲也懶得再燒其他的了。

他準備妥當後,就去灶膛燒火。

可這個時候孩子醒過來,就煩人了。

小嘴一張嗚嗷一哭,林臻茶葉炒到一半根本騰不出手,隻得扭過頭嘴裡哄著。

而紀淙哲趕緊往灶膛內塞了幾根柴瓣,等到火勢穩定後,又拍了拍衣服走過去把兒子從椅子上抱起來。

他拿過來兒子專用大小便的臉盆,解開小被子放一邊,又扯下開襠褲裡的尿布,坐在椅子上抱著他。

“快點尿。”

小孩嗷嗷哭著睜開惺忪的眼睛,兩隻小腳在半空中動了動,小雞毫無動靜。

這可把紀淙哲急的,鍋裡還煮著飯,灶膛裡還燒著柴火,哪能等他磨磨唧唧。

他隻得嘴裡發出“噓噓”聲,手指頭又輕輕彈了彈兒子的小雞,這才尿出來。

尿完後,他又裹上小被子抱著露著小雞的兒子上樓換尿布。

換完後下樓,單手抱著兒子另一隻手去泡奶。

“大哥,彆哭了,馬上給你喝奶!”

紀淙哲一邊晃著奶瓶,一邊顛著他“哦哦,西瓜聽話,馬上就喝奶……”

小東西哭的小鼻子小嘴通紅,豆大的眼淚珠子從眼角擠出來。

林臻說的沒錯,這小東西是真跟他媽說的小時候一模一樣,餓了張嘴就哭,醒了就鬨。

等到奶嘴一塞進去,好了,哭聲戛然而止,秒變乖巧小孩。

隻是因為他這一鬨,紀淙哲顧不上灶膛的柴火,連米飯都焦了。

林臻剛好炒完茶葉,紀淙哲趕緊將還在喝奶的兒子塞給他,跑去灶膛熄滅柴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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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幸好隻是鍋底焦了一層,紀淙哲盛完飯後乾脆倒了開水進去,拿起鍋鏟鏟了做成水泡飯,這樣的水泡飯吃起來味道焦香也挺不錯。

林臻吃過晚飯才五點半,但他來不及休息了,上樓取了本子和鉛筆,又揣著蛇皮袋和秤杆茶盤就要去村口收茶。

“晚上彆等我,我不知道幾點回家,你帶著西瓜先睡覺。”

說完後又低下頭親了親紀淙哲懷裡喝完奶睡著的兒子。

五點半,天已經快黑了,隻是村口這邊房子多,又有小賣部,所以屋子裡的燈光透出來也足夠林臻在天黑時收茶葉。

村口的拖拉機旁已經圍了不少的村民,有些拎著裝滿嫩綠茶青的籃子,有些拿著裝了乾茶的簸箕,全都在那塊空地上聊天。

他們看見林臻到來,全都帶著自家的茶葉將他團團圍住。

林臻在嘈雜的聲音中隻得大聲說話“一個一個來行嗎?大家放心,你們的茶葉今天肯定都收完!彆擠了行嗎?”

聽到這話後,亂糟糟的村民們才有秩序地賣茶。

茶葉價格,林臻先前在小祠堂裡已經跟他們說清了,早春濕茶一塊錢一斤,乾茶兩塊五一斤。

所以今天隻需要觀茶色品相,稱斤兩記賬,等到明天這個點收茶之前再把大家的錢一齊分發。

嚴岑不過來跟他一起收茶葉,他還在家裡麵跟他爸抓緊時間炒茶葉,所以林臻隻能一個人乾完收茶稱重記賬這些活。

他將站在最前麵的村民籃子裡的茶葉抓出一把攤開在茶盤上,打著手電筒仔細觀察,其實第一批茶葉的質量都差不多,全是個頭小芽頭嫩,大差不差。

他拿起秤杆,將籃子掛在垂吊的鐵鉤上,移動秤砣,稱完後將茶葉倒進蛇皮袋中,又單獨稱了籃子的重量。

“總共十斤茶青,你叫什麼名字?”林臻攤開本子,抓著鉛筆問這個村民。

村民報上名字後,林臻在本子上記下斤兩和名字。

他在村口收了一個小時,蛇皮袋已經裝滿好幾隻了,隻是濕茶多,乾茶少。

濕茶估計得有個兩百來斤,乾茶卻一百斤都不到,這也沒辦法,今天第一天,大家來得及采茶青,卻來不及炒乾茶,炒茶雖價高,卻費時費力,況且高山村還有一部分人都不會炒茶葉。

林臻收到快七點半的時候,差不多村口賣茶的村民也陸陸續續地散了。

沒一會兒,嚴岑帶著自家剛炒完的十來斤茶葉過來了。

林臻把今天的最後一筆賬目記上後,兩個人把幾隻蛇皮袋

捆緊了搬到拖拉機的拖鬥上,接著林臻坐上嚴岑的拖拉機,倆人頂著夜色出發去了雙彩鎮。

晚上快九點,他們抵達了雙彩鎮,而於海已經在家門口等著他倆了。

於海認真查看了他倆帶來的茶葉,又聞了聞香氣,滿意地直點頭“你倆的速度還挺快的,嗯,品質不錯,就是乾茶少了點。”

林臻“今晚估計村裡一半人都在開夜工了,明天應該能收不少乾茶。”

於海歎氣“要全是乾茶就好了,那咱們幾個肯定得賺翻。”

嚴岑笑道“哪能炒得過來啊,濕茶一炒就縮水,半小時能炒個一斤,已經算是炒茶高手了。”

於海記完賬目,按著手裡的計算機跟林臻結算錢,計算機中生硬的女聲讀完最後的數字:一千九百九十元整。

林臻和嚴岑倆人聽完數字後都為之一振,眼底掩不住的激動。

不過這個數字是他們賣給於海的總額,還得劃分出村民們的賬目。

林臻又對著自己手裡的賬本,拿過於海的計算機算了會,收村民們的早茶是濕茶一塊錢一斤,乾茶兩塊五,最終算出了:四百九十二塊五角。

也就是說他跟嚴岑兩個今天的純利潤是一千四百九十七塊五。

林臻收好於海點給他的鈔票,三個人又站在門口聊了一會,就已經快十點鐘了,林臻嚴岑便跟於海告辭。

回去的路上,即便是拖拉機那麼吵的噪音,都攔不住林臻跟嚴岑兩個人因為賺到錢而亢奮的心情。

“嚴岑,這個錢等到采茶結束後再跟你算總賬吧!”林臻在後麵拖鬥大聲說話。

“沒事!就等那時候再把總賬算了,現在太忙了,還是先做生意!”

而家裡的紀淙哲剛洗漱完,準備給小孩泡奶粉,買來的奶粉都裝在一樓的櫃櫥裡,隻是林臻會單獨放一袋在外麵,方便泡奶。

今天紀淙哲正拿著奶瓶倒奶粉時,發現袋子空了,他心裡不由納悶,這還沒到一個月,小孩居然都喝完了一袋。

不過他也沒想太多,準備從櫃櫥裡再取一袋出來。原本櫃櫥裡應該還有三袋,結果他卻發現竟然隻剩下兩袋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彆是被老鼠給偷了吧?後麵一想,老鼠總不能整袋都拖走吧。等林臻回家後,他得問問。

紀淙哲拆開一袋新的,拿勺子舀到奶瓶中,接著晃了晃回到二樓。

他上床坐進被窩裡,抱起了小眉毛蹙著的,即將要醒過來的兒子。

沒一會兒,西瓜醒了,紀淙哲趁著他小小的眼睛還睡意惺忪著,便將奶瓶塞到他的嘴裡。

小東西含了一會兒後,開始先吮吸了一小口,接著大口大口吞咽了起來,鼻子裡還發出些奶聲奶氣哼哼的聲音,像是喝口奶都把他給喝累了似的。

林臻接近十一點鐘到家的,去年做茶葉生意是日夜顛倒沒覺睡,今年則是吃不好飯又晚歸。

他到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上樓看看紀淙哲父子倆。

“還在喂奶?”

“一瓶奶都喝了十幾分鐘了還沒喝完,舉得我手都酸了。”

林臻站在床沿接過紀淙哲手裡的奶瓶,讓他鬆動鬆動手腕。

懷裡的孩子聽到動靜,燈光下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盯著林臻。

林臻輕聲哄道“快喝。”

小孩含著奶嘴停了一會,聽到林臻再次說話時,這小東西跟鬨著玩一樣,吐出一點奶嘴。

紀淙哲都犯困了,見他這樣,便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還吃不吃?不吃就拿走了。”

林臻眼內含著寵溺的笑意,又將奶嘴往小孩的嘴巴裡塞,他這才繼續“咕咚咕咚”大口吞咽起來。

林臻問“你換了新床單了?”

“嗯,白天太陽好,褥子曬了一天居然也沒尿騷味了。”紀淙哲說“待會喝完奶,你給他把了尿再讓他睡覺,我可不想他再尿床了。”

“好。”

紀淙哲忽然想起奶粉的事,又問他“家裡的奶粉怎麼隻剩兩袋了?全是西瓜喝的嗎?你不是說一袋奶粉能管一個月嗎?”

“全是他喝的,這段時間太忙了,就忘了跟你說了,我也沒想到他這麼能喝。”林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好像一袋奶粉隻能管一周。”

“……….”紀淙哲一聽差點心梗,他齒縫間擠出“靠!一袋一周?一個月一百塊錢?!”

這點年紀的小孩是不會根據他人的情緒而有相對的反應的,大概是看見紀淙哲的嘴巴在說話,西瓜呆呆地望著,居然含著奶瓶的小嘴慢慢張開,就這樣無意識地笑了。

小兩口是頭一次看見兒子笑,兩個人都被驚訝了一瞬,尤其剛還在罵罵咧咧的紀淙哲一下子沒脾氣了。

他高興地逗著兒子“一百塊就一百塊吧,總得讓你吃飽飯吧,是不是小東西?不過你怎麼能胃口這麼大?”

就在這時,當著紀淙哲的麵,林臻從口袋裡掏出一遝厚厚的鈔票,紀淙哲頓時眼都瞪大了。

“今天於海那收來的錢?”

林臻的高興已經抑製不住溢出嘴角了“嗯,一千九百九十,不過還沒結算村民的茶錢,嚴岑的也還沒分,我們打算等忙完再結算。”

“行行啊!我靠!”紀淙哲興奮地直點頭,大錢啊,這可是大錢啊!他來這邊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一時之間他激動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直抱著喝奶的兒子猛親“西瓜喲!咱們有錢了!以後爸爸給你買奶粉,你想喝多少給你買多少!你儘管敞開肚子喝啊!”

西瓜雖不明白,但看著紀淙哲手舞足蹈快要蹦起來的模樣,兩隻眼睛也看呆了。

林臻望著床上的父子倆,胸腔內充斥著無數滿足與成就感。

西瓜吃完奶,林臻就把臉盆拿上樓,又從紀淙哲懷裡接過小孩,扯開他的尿布幫他把尿。

“噓噓……”林臻口中哄著。

這些詞小兩口全是從陳虎跟王小燕那學來的,沒想到嬰幼兒通用,不一會兒,小孩便在爸爸的噓噓聲中尿了出來。

尿完後林臻把小孩塞進溫暖的被窩裡,而他自己去樓下洗臉刷牙。

今晚紀淙哲把兒子放在床裡邊睡,主要是他心情實在是太亢奮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蹦起來,弄到熟睡的兒子。

林臻一躺進被窩,紀淙哲的手腳就纏了上去,他摟著林臻的脖子還在又說又搖“哎呀我操,我真的太高興了,都睡不著覺了。”

林臻忍不住跟著笑道“今天還算收得不多,主要乾茶數量沒跟上,等後麵肯定會有更多收入。”

紀淙哲猛親了幾口林臻的嘴唇“辛苦了辛苦了,林臻你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啊!”

林臻被他一通親,親得人都有些受不了,自從上回紀淙哲孕晚期的時候,被楊大娘痛批過後到現在生完小孩,差不多又過去了三個月,儘管他現在成了爸爸,可終究不過是個二十歲血氣方剛的男青年。

於是他搭在紀淙哲腰上的手便有些蠢蠢欲動。

沒關燈,紀淙哲自然是看見了林臻逐漸幽深的眼眸。

林臻含著他的嘴唇暗啞著聲音問“現在應該還不能吧?”

“你他媽不是問的廢話嗎?”

林臻瞬間失落,但也顧及紀淙哲還未完全恢複的身體,隻得往床沿挪了挪,拉開些距離平息躁動。

大概是今天賺錢了興致高,也可能是自己越來越心疼林臻,紀淙哲都不知道怎麼想的,腦子一昏,便摟過他的肩,扣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過來麵向自己。

紀淙哲望著他,指腹慢慢摩挲著他柔軟的嘴唇。

“……怎麼?”林臻不可受控地吞咽了下口水。

“看在你是家裡大功臣的份上……”紀淙哲湊近他曖昧道“今天晚上我就伺候你一回……”

林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紀淙哲便一頭鑽進了被窩裡,緊接著,林臻倏然睜大了眼睛,身體重重地一顫,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紀淙……”他咬著牙,手指緊緊攥著床單,再也發不出來聲音。

……

…….

半個多小時後,林臻急忙下樓去接水拿毛巾,接著飛快跑上樓,抓著濕熱的毛巾,紅著臉幫紀淙哲擦拭嘴唇。

因為他,紀淙哲的嘴唇一片通紅,連嘴角都有些開裂。

林臻愧疚問“你還好嗎?”

紀淙哲斜睨了一眼,眼角還有些濕潤“你說呢?……操,我說伺候你,也沒讓你把我嘴巴當石臼一樣搗啊!嘶——”

林臻一聽,兩隻耳朵都要紅得冒煙了。

他低著頭小聲道“紀淙哲,彆說這樣的話,兒子睡在旁邊呢,他聽到了不好……”

紀淙哲好氣又好笑地輕哼了一聲“兒子見過的還少嗎?”

“……….”

兩個人收拾了一會兒,林臻終於可以心滿意足地抱著紀淙哲睡覺了。

不過他也睡不了多久了,家裡的圓簸箕上晾曬著滿滿的茶青,林臻隻睡了五六個小時便起來炒茶葉了,而紀淙哲父子倆還在二樓睡著。

林臻忙,紀淙哲的事情便增多了,家裡他換下來的衣服,林臻換下來的衣服,小孩的衣服以及堆放的臟尿布就夠他洗的了。

這個時候林臻也沒法說,你先放著讓我來洗,他自己已經是分身乏術了。

紀淙哲要洗衣服,他也隻能說“那你燒點熱水在家裡麵洗吧。”

趁著小孩睡覺,紀淙哲燒了熱水,接著坐在板凳上搓洗,而林臻則坐在門邊上炒茶葉,連續幾小時不停歇,他熱得把棉襖都脫了,隻穿了裡麵薄薄的衣服。

打肥皂搓衣服倒是可以在屋子裡,但一桶水又倒又換太麻煩了,紀淙哲還是決定趁著外頭太陽好,把衣服全拿去河邊。

這樣河水裡一漂,兩分鐘就搞定了。

看著一條條的臟尿布,要是彆家的小孩,他連盆帶尿布能踹飛十米遠。

可誰讓是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小孩,他也隻能忍了。

接連幾天的忙碌,大概是高山村百年甚至更久以來,第一次全村人都開始了熱火朝天的炒茶生活。

家裡有炒茶爐的,那就沒日沒夜炒茶。沒炒茶爐的,就圍著灶台生柴炒茶。

隻是炒茶不是件容易的事,總有一些人炒茶生疏的,可又舍不得浪費茶葉,在金錢的誘惑下,於是便有濫竽充數的了。

這天林臻吃過晚飯又去村口收茶葉,紀淙哲便慢吞吞地吃完飯洗了碗,再去喂了雞。

等他喂完雞回來,看見陳虎急匆匆往屋子外跑,便問了一句“虎哥,你這麼著急乾嘛去呢?”

陳虎頭也來不及回“村口有人跟林臻鬨事,聽說都砸起來了,我得趕緊過去幫幫他!”

紀淙哲一聽,當場摔了喂雞的盆。

好家夥,敢欺負到他們頭上來了。他雖不用擔心林臻挨打,畢竟林臻的力氣和身手他是見識過的。

但林臻的性格脾氣,他也是最清楚。不愛跟人計較,也不願跟人口舌之爭。可有些農村不講理的人鬨起來,那簡直是胡攪蠻纏。

林臻的性格肯定吃虧,而嚴岑更彆提了,一看就是好欺負的樣。

紀淙哲看了眼二樓,想著兒子剛睡著,不會這麼快醒過來,他便尾隨著陳虎往村口奔去。

村口圍滿了人,吵架的,勸架的,混亂成一片,紀淙哲到的時候,伸著脖子一看,卻黑壓壓得看不見林臻的身影。

隨著一陣叫囂聲後,裡邊仿佛又起了爭執,村民們哎呦聲不斷。

“讓開!讓開!”紀淙哲撥開周圍的人,硬擠了進去。

等擠到前邊,看清眼前的情形後,他氣的頓時原地爆炸,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林臻為了方便在村口收茶,會擺一張桌子和凳子,此時桌子翻了,凳子掀了,蛇皮袋也倒了,地麵上撒了一堆的茶葉。

而林臻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眼底蘊含著風暴,手裡的拳頭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嚴岑罵道“你們自己看看,這種茶葉炒出來能賣嗎?!”

鬨事的有五六個人,全都是村裡好吃懶做那一掛,前些天他們還懶得上山采茶,大概是看見其他人都賺了錢也心癢了,可是炒茶技術又不過關,於是便拿著炒爛的乾茶過來賣。

本以為能夠渾水摸魚,結果林臻收得細致,眼看著其他人腰包都鼓了,這幾個村霸地痞就惱羞成怒砸起了場子。

為首的一個男的厚著臉皮罵罵咧咧“都是一個村裡的,憑什麼收彆人的不收我們的,就是不想給我們賺錢唄,那既然我們都賺不了,你們也彆想做生意了!”

旁邊的幾個小流氓也跟著叫囂,在圍觀人的指責聲中,反而一腳踩碎了地上的茶葉。

林臻再也忍不住了,揮起拳頭衝了上去。

然而他還沒衝到跟前,隻見旁邊竄出一個身影,那身影抬起一條長腿便把一個小流氓狠狠地踹飛了。

林臻扭過頭驚訝道“紀淙哲!”

紀淙哲踹飛了一個,又反手揪起另一個的衣領,神色凶狠道“他媽的!瞎了眼吧,砸場子敢砸老子的頭上來了!”

另外幾個見紀淙哲動手了,便撲上來跟他扭打起來。

可紀淙哲是什麼人,脾氣火爆又有蠻力,哪怕他打不過人,也得把人撕下一層皮才罷休。

林臻是個能克製的人,但一碰到紀淙哲,他便會失去理智,他想都沒想便一拳頭重重地砸向跟紀淙哲扭打在一起的小流氓。

嚴岑前一秒還顧忌是同村人,後一秒也開始展開手臂暴揍了。

場麵瞬間失控,周圍人起先還拉拽地上的幾個小流氓,可幾個小流氓早已被揍得嗷嗷直叫了,村民們又去拉拽紀淙哲他們三個。

“好了好了,林臻,林臻媳婦啊你們快彆打了……”

“嚴岑住手!……”

“哎呦喂,快叫村主任……”

紀淙哲打上頭了,口中還不停罵著“他媽的糟蹋老子的茶葉,今天非打死你們不可!”

最終場麵混亂得實在是沒辦法,村主任拿了喇叭在旁邊喊,才讓幾個人停下手來。

紀淙哲瞪著地上鼻青臉腫的小流氓,惡聲道“你們他媽的,以後給老子長點記性!想賺錢就他媽給老子安分點!不想賺錢就滾一邊去!”

有個小流氓村霸慣了,到此刻還沒意識到紀淙哲的惡性,還在出口威脅“你給我等著,你們全家都給我等著!搞不了你們,我還搞不了你們小……”

下一秒,林臻居然一手抓起了地上的凳子,狠狠地砸了過去,周圍人一瞬間全吸冷氣。

他整張臉陰森可怖,眼內充斥著暴戾,他牙縫中擠出一句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等著什麼!要搞誰!”

小流氓嚇得噤聲,嘴皮劇烈發抖。

“好了林臻。”村主任過來抓著他的手臂,生怕一不小心,林臻真會當場搞出命案“這幾個狗東西平時就好吃懶做,你彆跟他們見識。”

他又朝地上小流氓吼道“還不快滾回家去!再有下次,統統給你們送派出所!”

小流氓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嚇得屁滾尿流滾了回去。

村主任擺著手讓圍觀人趕緊散了。

“那林臻,我們的茶葉怎麼辦呀?”

“對啊,唉,雖然說都是那幾個狗東西鬨的,隻是我們這辛辛苦苦也炒了好幾天……”

林臻看著散落一地的茶葉,蹙緊了眉。

作者有話說:

帶帶預收【im貴族】文如其名,中二病貴族冷豔攻x中二病熱血勵誌受。一個非主流男神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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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地上的茶葉撒了一堆,大部分已經被糟蹋了,幾個人隻能打著手電筒看看還有沒有好的,嚴岑去附近村民那借來了竹篩,能篩一些是一些,要不然這些茶葉看得人都心疼。

雖說是無妄之災,但看到村民們期盼的眼神,林臻也狠不下心,畢竟以後的生意總歸還是要繼續做的。

於是他便說“你們放心吧,剛才收進來的茶,錢還是照樣算給你們。”

那些已經被林臻收了茶的村民們聽了後鬆了一口氣,其實大多數的村民還是善良質樸的,看著地上的心血,即便已經賣出去了他們也不忍心,便都紛紛打著手電筒幫林臻他們三個在地上挑揀還能賣的茶葉。

剩下還有一小部分村民的茶葉沒收,紀淙哲就讓林臻先收茶,他跟嚴岑和其他村民先篩選地上的茶葉。

弄了半個多小時,隻篩了半蛇皮袋,卻也隻能如此了,他們跟於海的生意還在繼續,總不能也跟地痞小流氓一樣濫竽充數,蒙混過關。

林臻收完茶,感謝了幫忙揀茶葉的村民們,等他們散去後,他把今天還剩下的茶葉稱重了。

半蛇皮袋的茶青,乾茶就更加少的可憐,不用想了,今天不僅一分都賺不到,還得倒貼村民們百來塊錢。

紀淙哲跟嚴岑拿了掃帚畚箕清理地麵,看著一堆堆嫩綠的茶葉和破碎的乾茶跟垃圾一樣被掃進畚箕裡頭。

紀淙哲恨得牙都直顫,他一扔掃帚“他媽的,我找哪幾個狗玩意兒去!”

林臻攔住他“不用去了,去了也沒用,就他們那樣的,不可能有錢賠給我們。”

紀淙哲何嘗不知道,隻是這口氣咽不下。

林臻打著手電筒摸了摸他受傷的臉頰,紀淙哲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輕點。”

林臻心疼道“家裡還有紅花油嗎,你回去擦一點。”

“沒事。”

其實他們三個臉上都有傷,隻是現在也無暇處理了。

嚴岑歎氣道“我們這邊認栽倒也算了,就是於海那邊還得交代。”

“算了,到那再跟他說吧。”林臻把半蛇皮袋的茶葉放上拖拉機,這時他才意識到一件事“紀淙哲,孩子呢?”

“我操!”紀淙哲心裡咯噔了一下,他火氣一上頭,又是打架又是收拾殘局的,竟然把孩子拋在腦後了。

這都快過去兩小時了,萬一床上的小孩醒了看不見人,那不知道得哭成什麼樣了。

他邊跑邊道“我先不跟你說了,孩子一個人在家裡,我得回去了!”

紀淙哲跑回家,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小孩哭聲。

楊大娘正抱著西瓜在廊簷下邊走邊哄著“哦不哭不哭啊,小西瓜乖咯,爸爸馬上回家咯……”

“小西瓜喝奶咯……哎喲,這小紀怎麼還不回來……”

紀淙哲跑得氣都接不上,他喘著喊了聲“楊大娘……”

楊大娘看見他,跟看見救星似的,差點要念哦彌陀佛了“小紀啊,你怎麼能把西瓜一個人扔在家裡呀,他在樓上哭的不行,我趕緊給他抱下來了。”

“我剛有急事去了,哎謝謝啊大娘。”紀淙哲忙伸手過去接過孩子,孩子哭得淚眼模糊,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了,聽得紀淙哲心裡揪著疼。

“哦哦西瓜不哭,聽話了不哭了。”紀淙哲抱在懷裡邊哄邊輕輕顛著。

楊大娘拿著奶瓶在旁邊愁道“這麼點大的小人,脾氣倔得哦,給他奶也不喝,估計是醒了看見身邊沒人害怕了。”

紀淙哲接過奶瓶,對她說道“那我先抱他上樓去。”

“快去快去,好好哄哄他。”

紀淙哲抱著孩子進屋關上門,又上了樓。

這時懷裡的西瓜感受到紀淙哲的氣息後才逐漸平息下來,隻是不肯躺床上,紀淙哲無奈,隻得繼續抱在手裡。

他把奶瓶塞到小孩嘴裡,就在二樓一手舉著奶瓶喂奶,一手抱著他溜達。

小孩餓壞了,叼著奶嘴急促地吞咽。

“你這個小東西,彆人喂你奶你就不喝?非要等我回來才肯喝嗎?”

剛剛哭過的小臉還紅腫著,喝著奶的同時,小小的眼眶裡還有眼淚在打轉。

紀淙哲看著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打算等他喝完奶,好好給他洗把臉。

奶瓶裡還剩下一點,但他已經喝飽了,加上剛剛哭得那麼厲害,現在在紀淙哲的懷裡,眼皮一磕一磕快要睡過去,隻是又不完全閉上,還露著一條小縫,生怕紀淙哲跑了似的。

紀淙哲把他輕輕放在床上,還是決定下樓去接點水給他擦臉,要不然小孩的皮膚嫩,眼淚粘在臉上得龜裂。

擰了熱毛巾上樓給他擦臉,他還不情不願地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

紀淙哲擦了兩下便把毛巾放桌上,接著把他塞進被窩裡,自己下樓去洗漱。

剛才打鬥中,臉上有幾塊烏青,他洗完臉後把紅花油塗在臉上,等到風乾後回到床上躺著。

隻是他一想到今天那些被糟蹋的茶葉根本睡不著,雖說這幾天下來每天都進賬不少,即便今天虧了,也能承受,可這種虧法心裡真是太憋屈了。

林臻今天過了十二點才回家,帶著一身的疲憊,他洗漱後,紀淙哲給他抹了點紅花油。

“於海怎麼說?”

林臻“他人還是蠻通情達理的,隻是他每天收了我們的茶第二天一早就要送去縣城,今天的茶葉沒收夠,他也賺不了什麼錢,挺難為情的。”

“那今天總共賣了多少?”

“三百多塊錢。”林臻說著坐在旁邊桌前算今天村子裡收的茶葉,明天還得給村民們結算。

算完後,他連眉毛都擰起了。

紀淙哲拿過他手裡的賬本,原本今天該是進賬豐厚的一天,濕茶有三百來斤,連乾茶都接近兩百斤,這下好了,除了今晚於海那收進來的三百六十塊錢,明天還得倒貼四百多塊錢給村民。

林臻躺到床上,紀淙哲見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整個人懨懨的。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啊?”

林臻閉著眼睛,發出一聲極累的歎息聲“有一點。”

“是不是發燒了?”紀淙哲摸了摸他的額頭,倒是沒發燒。

不過林臻說有一點不舒服,那肯定就是非常不舒服了。

林臻的體質向來很好,並且不嬌氣。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從沒生過病,紀淙哲覺得應該是這段時間一直照顧孩子,緊接著又是一天十幾個小時的炒茶葉,再是收茶跑鎮上,這樣下來即便是鐵人也吃不消了。

林臻搭著紀淙哲的手腕寬慰道“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然而第二天還是沒有好轉,紀淙哲就喊他好好休息著,先彆管茶葉的事了,林臻點點頭繼續閉上眼睛,沒辦法,縱使他再放心不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主要是勞累過度,吃不下飯還伴隨頭暈乏力,中午的時候紀淙哲給他煮了隻糖水蛋端到床邊。

林臻搖搖頭說吃不下。

“不吃更好不了。”紀淙哲硬是把他托起來靠在床頭“你就隨便吃一點,補充點體力。”

林臻沒力氣,紀淙哲隻得拿調羹喂他,喝了糖水,吃了一點蛋,看他實在吃不下了,紀淙哲也不強求了。

他就把碗裡剩下的蛋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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